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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日神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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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一群神秘人物在不久前用船接走了,主人午间才接到的通知,早就安排好了。另两个……”
“你们离开那六只麻袋。”张天齐沉喝。
“这……”孙某本来悄悄向麻袋移动,悚然止步。
“你不肯?”
“好,依你。”孙某向侧退,举手一挥,示意同伴向两侧移动。
张天齐身形一闪,便到了六个麻袋前面。
这瞬间,九个人突然飞跃而起,向河下飞堕,身法极为高明,不约而同飞跃,默契已致无间境界。
张天齐没料到对方出奇招冒险逃走,想追已来不及了。码头是向外伸的,九个人分向两侧落水中,他如果追,最多只能追上—个,与这个人同进落水,人即使捉到,自己也变成冻鸡得不偿失。
六个麻袋也需要照顾,不能丢下不管。
割开所有的麻袋,他知道上当了,幸而运气还不太差.其中有江南一枝春在内,其他五个人是四男二女,他一个也不认识。
六个人都被制了昏穴。情势紧急。处理俘虏的人不想耽误时间上绑,制了昏穴塞入麻袋带走,死活不管,后果也不问。
昏穴制久了,会成为白痴废人。
解昏穴并不能,附近又有可令人神知复苏的雪。
六个昏穴刚解的人,被雪一揉脸面,醒得甚快,但—时还没完全恢复神智 。
两个黑影势来如电,两支剑芒四射.眨眼简便已到了三丈外。
张天齐一蹦而起,手中刀龙岭乍起。
“来得好”他欣然大叫:“在下等俘虏送上头来,口供有着落了。”
他颇感惊讶,怎么是两个蒙面人?自从潜入广陵园迄今。
他所看到的人,没有一个是蒙面的。 ‘他身后第一个摇摇晃晃站起的人是江南一枝春,像一个醉酒未醒的人,可知神智仍洠耆逍眩銎颈灸苷踉榔鸲选
稍一迟疑,几乎吃了大亏。
对方蒙面,他以为不是广陵园的人.可能是友非敌,也许是葛姑娘请来的朋友,因此刀上的劲道减了五成。
同时,失去了主攻的机会。
接触太快,没有思索与分析的余暇,反应出手本能,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便已决定于生死吉凶。
他这瞬间的惊讶与迟疑,对方的剑巳排云驭屯而至。
“铮!”他一刀急封,身形斜转。
凶猛绝伦的震撼心脉奇劲从刀上传来,加上他自己的反震力道、虎口一热,马步一虚,身躯如受狂风所刮,真气有泄散现象发生。
千钧一发中,他真气内聚,神意内敛,全身放松,意动神动护住心脉,“砰!”他震摔出两文外的积雪中,感到眼前发黑,浑身发抖。
那人也不好受,惊叫一声,身形斜而出,半途脱手丢剑想移卞攒势,斜飞起八尺高,远出两丈外,刚吸腹拳腿,身躯已向下急坠。
“砰嘭!”水声如雷,水花上冲,收入码头旁的刺骨河水中。
第二个蒙面人晚到一步,没料到发生这种变化,两人分向两面震飞,晚到一步便突然失去对象。
刚想折向攻击倒地的张天齐,却发现同伴已经掉下河去了,吃了一惊,脚下迟疑。
“是你这老王八……”狼狈挺坐起身的张天齐,一面站起一面破口大骂。
蒙面人又是一惊,断然放弃乘机攻击张天齐的念头,向前飞跃,一把挟起神智还没完全清醒,摇摇晃晃的江南一枝春,飞掠而走,不理会落水同伴的死活。
落水的蒙面人,已从水下溜之大吉,入水之后便不再浮起,也不管岸上同伴的死活。这两位仁兄,倒真是你奸我诈的妙搭档。
张天齐恢复了元气,两个蒙面人早已不见了。
他从剑上传来的可怕劲道中,估计乃是奇学九幽大真内功,内功中的邪门秘技,那三个老魔都练成这种奇学。
那天晚上他孤身斗魔;夭魔受了伤,今晚这个蒙面人用剑,该是天魔无疑,但天魔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而且怎么还敢留在扬州,他真该继续在杨州追寻的。
“可惜!我只要少撤回一分劲,就……”他后悔不迭。
五个死里逃生的男女,已可站起活动手脚。
“兄弟不要紧吧?”一位中年人走近关切地问。
“还好。”他苦笑,把刀递给中年人,“你们……咦!路姑娘呢?”
救了六个人,现在只有五个在场。
救人的目标是两位姑娘.其他的人都在,所救的江南一枝春却不见了,难遭自己一声不吭走掉了?“谁是路姑娘?”那位衣衫不整,皮袄有血迹的少妇讶然,“我不姓路……”
“我是指江南一枝春路姑娘。”他焦灼地说,“我就是专程来救她的。她刚才还在……”
“被一个蒙面人挟走了。”另一个壮年人说;“是从这一面走的,我躺在地上看得一清二楚,我还以为是兄弟一起来救我们的人。”
“哎呀!”他惊叫,“你们快逃,我要去追那老狗,他可能是飞……是个老凶魔……”
他反觉自己失言,幸好没把飞龙天魔的名号说出,不再逗留,向蒙面入撤走的方向如飞而去。
唯一知道飞龙天魔下落并见过面的人是雷神。
他当然不能说出飞龙天魔的名号,除非他重新改变身份,不然将有大麻烦,要找雷神等报复的人真不少。
江湖十大神秘人,都有许多许多仇家。
所谓神秘,意思是隐起本来面目避仇。
雷神是十大神秘人物之一。
江湖朋友认为雷神以报应神自命,并不怎么公允,因为被雷神杀死的人中,固然有穷凶极恶的邪魔外道与黑道豪霸,但也有几位侠义道上名宿与白道高手.丧身在雷锤、雷钻与雷珠之下。
这种黑白不分同样处置的行径,与邪魔外道井无多少差异,怎能算得上公正的报应神?分明是钓名沽誉的邪道魔君。
但为雷神喝采鼓掌和称快的人很多,见仁见智.亲痛仇快,这是人之常情。
五男女不敢再逗留,匆匆逃命脱离险境。
城根的三株巨柳下,葛夫人一家四女站在树下枯等,眼看五更将尽,要等的人还不见踪影,“他……他到底怎么啦?急死人!”葛佩如像热鍋上的蚂蚁,不停地往复走动,不停地埋怨,眼巴巴地向南望,小嘴撅得老高。
城根有一条小径,是城外居民行走的唯一道路.往南三里地便是南门。是运河码头的所在地,钞关税司递运所都在该处。
夜间城门关闭,城内城外断绝往来,路上不会有人行走,雪光明亮有人老远便可发现。 “你急什么?女儿。”葛夫人笑笑说,“那小伙子是个胆大心细的人精,武功深不可测,还用得着妳耽心他的安全?安心的等吧!他会来的。”
“娘,他……”
”他怎么啦?”
“他去救那个什么江南一枝春,什么章春……哼!都是春都不是好东西……”
“哦!丫头,原来你耽心的是这些……”
“娘,不来啦!”小姑娘顿脚撒娇。
“好,不笑你。”葛夫人拍拍爱女的肩膀,“你真的没吃苦头?”
“没有,仅挨了两耳光,被踢了两脚。”葛佩如恨声说,“当他们知道女儿是沧海幽城葛家的人之后,便说尽好话要女儿写信约娘会晤,女儿坚决拒绝,所以他们要将女转交给什么主子处理。” “据张小哥所说,广陵园的主人确是凌霄客方世光,这人早些年称雄天下,目中无人,具有豪霸的气魄野心,怎么可能尊奉别人做主子?”葛夫人不安地说,“这个主子,当然比他更可怕,今后我们真得特别小心提防,不然将有意想不到的灾难临头。”
“姐,他们已经直接向我们沧海幽域挑战了。”二姨杨碧娥愤愤地说,“唯一防止意外灾难发生的办法,就是着手刨出他们的棍底来。”
“对,别让他们躲在暗处玩弄阴谋诡计。”奶娘方氏冷静地分析,“他们敢迫小姐写书威胁,捆起来用麻袋盛装,似乎没把沧侮幽城敛在眼下。如果我们不挖出他们的根底,敌暗我明,会吃亏的。”
“我和他们没完。”小姑娘火气怪旺的。
·你又能怎样?举剑叫他们出来?”葛夫人笑问。
“我要去找方老狗。”
“怎么找?他在何处?”
“广陵园……”
“广陵园毁了,他会躲得更隐,玩暗的。”
“他们不会死心的。”二姨肯定地说.”沧海幽城站在任何一方,都会增那一方的实力,成为争取的对象。”
“可惜今晚我们所拷问的人,都是些所知有限的走狗,除了知道他们的主人方大老爷之外,毫无无知。”葛夫人慎重地说:“这也说明控制他们的人极为阴险,实力雄厚,人多势众,我们将防不胜防。你们记住,今后切不可独自走动,严防意外。”
远远地,灰影飞掠面来。
“他来了。”葛佩如欣然叫,“晤!只有他一个人.救人恐后……”
果然是张天齐,空手而来。
“夭色不早,葛夫人,咱们回城去吧!”他忧心仲仲地说。
“张小哥,人没救到?”葛夫人关心地何,“你不要紧吧?”
他将救人的经过概略地说了;不胜懊恼。
“张小哥,你已经尽了力。“葛夫人温言安慰,“吉人天相,也许救她的人对她并无恶意,或者是她的朋友,据我所知,江南—枝春在江湖人缘甚佳.人也不错,朋友甚多,很少与人结怨……” ”问题是那蒙面人是敌非友。”张天齐不安地说,“一位名女人,一般落在邪恶的魔道人物手中,后果是极为可怕的。”
“但你已经尽力,你们本来就素昧平生。难道说;你还有线索?”
“有关江南一枝春,目前仍无线索。至于那位假公子章春,已有端倪。”
“你打算……”
“我得作周详准备,这时作打算言之过早。累了一夜,真得好好歇息,咱们一面走一面谈。”
葛佩如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留意他说及江南一枚春和章春时,脸上及眼神的变化。
江南一枝春是江湖名女人,一个美中略带妖味的女人,言行举止经常受到卫道士们的非议。
但大多数江湖人都知道,她不是一千随便乱来的放荡女人。
仅管她与三教九流的人都谈得来,说说俏皮话无伤大雅,真要恶形恶僳,她可能反脸不认人;所以风评颇佳。
没有人把他看成葫妇淫娃,都知道她是个不怎么介意礼数束缚,带有几分豪气又漂亮的武林英雄、江湖女杰,风流而不下流的人,与她亲近保证如沐春风。
她被掳禁在地牢内,仅有两个人向她盘问了一些并不深入的问题,比如家世、出身、朋友等等。
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并没受到虐待、对方对她并不重视,一个小有名气的江湖女人.利用价值有限得很。
谁救走她的,她毫无印象,刚要清醒又被拍昏了,乌天黑地一无所知。
神智终于完全清醒,她发觉自己躲在一堆乱草中,草霉气息加上汗臭尿味.令人欲吐。
“这是什么地方?”她讶然叫道,一蹦而起。
“你可醒来了。谢天谢地。”对面传来她并不陌生的语音。
是长春公子,衣衫凌乱躲在对面的草堆里,神色有点委顿,但英伟的气概仍在。
“咦!你?这里……”她愣住了。
”这是权作囚室的村屋。”长春公子说.“土墙厚实,小偷鼠窃最讨厌这种土墙,挖起来十分费事。小门外有看守,逃走不易。”
“你怎么也……”
“路姑娘,你大概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记起什么?”
“你被擒的事。”
“怎么不记得?这些混蛋用迷魂药把我囚禁在一向地牢里,里面囚了好些男女,其中有火灵官、冲霄鹤。两个家伙盘问了好些琐事,似乎对我相当优待。天杀的,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后来呢?”
“外面天动地摇,看守加贼胜说有人杀入,几个人把囚禁的人一一打昏,我就记得这些。你……”
“掳走你的主事人,是府城的富绅方大老爷。”
“什么?怎会是他?他又不会武功,更不是江湖人。”她似乎不信。
“他是什么人谁也不知道,反正擒你的主谋人就是他。囚禁你的地方,是城外吉祥庵左近的广陵园。
“我打听出一些风声,亲往广陵园踩探。恰好有人入侵.大乱中,狗腿子们把囚禁的人撤走.半途被我出其不意救了你。回城途中,又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埋伏突袭、咱们俩目下成了他们的囚犯。”
“哎呀!又是方大者爷的人?”
“不是,相信不久就会知道的。他们正在忙,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急待处理,所以还没有提我们问口供。路姑娘,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是呀!但目下……”
“看清那扇小窗吗?”
“倒像是通风孔。”
“一尺宽尺半高,你会缩骨功吗?”
“这……勉强可以出去,但你……”
长春公子的身材比她高大得多.钻这种尺宽的窗,縮骨功的火候洠в衅叱梢陨希馓浮
“别耽心我,你先准备。”
“准备什么?”
·钻窗。我断后,万一看守闯进来,我掩护你。”
情势紧急不容许她多想,偷情掀开宙门向外摇望,外面是半凋的竹林,遗处有积雪的稻田,没看到人影。
她向长春公子一打手势,吸口气运功,骨骼传出格格声。
缩骨,那是唬人的外行话,该称为叠骨。人骨是不可能缩小的。
片刻间,她似乎缩小了三分之一,女矮又小,爬上了窗台,向外一钻。
这瞬间,她听到房门轰然塌倒,然后是长春公子的沉喝,与及被击中的人的惨号,乱得一塌糊涂。
她心中一急想退回与长春公子并肩应故。
“快出去!”身后传来长春公子令她宽慰的声音,“我击毙了两个警卫,已惊动了其他的人,快!”
她飘落窗外,长身而起,身躯恢复原状,转头一看,长春公子正站在她身后,身形似乎正在长高。
“快走!往左。”长春公子催促她,“我在前面开路,掩护我。”
一阵急走,进入丘陵起伏的积雪山林。
似乎四面八方都有芦哨声传出,表示四面八方都有围墙的人活动。
江南一枝春本能地随着长春公子奔跑。在紧要关头,真需要一个坚强勇敢的人做支柱,这时候,一个女人是无法胜任的。
看失色,已经是申牌正末之间,夜幕即将降临,是逃亡者最危险的时刻,撑得过这半个时辰,天一黑就有脱逃的希望。
终于,芦哨声渐渐抛在身后,前面展开绵绵无尽的积雪原野,偶或可以看到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村落、竹丝、凋林、冰封的池沼和田野……这地方蔽地处处,是逃亡者最理想的避风所。
后面,许久没听到隐约的芦哨声了。
·快累惨了。”长春公子说,脚下一慢,“得找地方歇息,找食物充饥,再拖下去。咱们都将变成洠_的螃蟹啦!”
“我们身在何处?”江南一枝春怯怯地问,拉住长春公子的手抓得牢牢地,气喘吁吁,浑身热气蒸腾,快要累垮了。
任何武功高明的高手,也决不可能长途奔驰用轻功赶路。
在这种积雪大地中落荒越野逃命,一脚跺下去雪掩及膝,步履维艰,比平时走路要多费三倍精力。
他俩不知到底逃了多远,体力快要耗尽啦!这时如果歇息,后果也极为严重。没有食物补充热量体能,就会一躺下来就永远起不来了。
汗已经湿透了内衣,片刻间就会结成冰,足以将人冻成冰棒,只有铁打的人才能免于冻僵。
“我也不知道。”长春公子说:“依方向估计,我们是向东或东北逃走的。地势平坦,找下到分辩方位的山冈景物,尤其是咱们被囚禁的地方不知是何处,怎能估计身在何地?”
“那……”这放慢脚程片刻,江南一枝春已感到冷气内使有点难受啦!连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再等片刻就后果可虞,大大的不妙。
“先别管身在何处,找地方歇息生火,才是当務之急。不要害怕,一切有我。”
“我……我好饿,好冷。”她懊丧地说,“除了到村落去“决不可以接近村落。”长春公子坚决地说,“留下踪迹线索,咱们就完了,目下你我身无寸铁,想杀掉对方一个赚回老本也力不从心。”
“是什幺时候了?”
“申牌将尽,他们追不上来了。算起来,咱们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真令人受不了。”
“一天一夜?”江南一枝春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啊!昨晚我五更初救了你.随即落入另一批人手中,你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未进水米,到现在一整天奔波,铁打的人也支持不了啦!”
“是的,双腿发软,身上寒冷……”
“你看那边。”长春公子向左前方—指,一处平冈的凋林深处,露出一座屋顶,“有人家。”
远在两里外,暮色苍茫中看得一清二楚。
“但愿不……不是村落……”江南一枝春不住冷得发抖,脸色快冷青了。
“是村落也顾不了许多,赶两步。”
是一座大户人家的避暑茅屋,连两进不大大小,门窗紧闭,空阔无人。
长春公子叫了几声,拍子几次门,最后不客气踢门而入。
门没上闩,处面也没加锁,里面用长凳反顶,可知这里必定偏僻而治安良好,不会有窃贼入侵。
奔入后进的灶间,江南一枝春发出一声欢呼,忘了寒冷,忘了恐惧。
灶间很大,隔邻柴房有柴炭悬有干鱼腌肉,米缸有米,柴米抽盐俱全。
她急急生起火灶的火,片刻间灶间温暖如春。
她成了女主人,立即准备食物。
长春公子橙查全屋,屋内外整理得颇为清爽,似乎最近几天曾经有入住过,大概霁后离开的。
后进的两间内房,衾被蚊帐一应俱全,而且颇为清洁,没有一般农舍难闻的臭味。
长春公于并没闲着,他找来一只大锅。三只砖作底座,在房间里权当烤火的火盆用。点起了油灯,房间里热流苗漾。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炭火用不着珍惜,一锅火炭成了大火炉,驱起了彻骨的寒流。
他自己烤衣。
江南一枝春也闭上了橱门,把浑身上下的汗透衣裤烤干,所穿的男装不怕被异性看到,里面的衬衣裤可不能露的。
食物搬进房,两人狼吞虎咽饱餐一顿,安逸满足,忘了两天来的凶险。
“我查过房籍。”长春公子一面进食一面说,“这里是曲亭村西北隅。曲亭村我知道,在府城东北偏北约廿五里。再往北走,可以到部伯湖的南岸。往东,可以到达漕河。吃饱之后歇息片刻,咱们回城。”
“我对这地方不熟悉,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走漕河不如绕走蜀冈,走远些比较安全。”江南一枝春并不反对连夜回城.甚至急于回城。
“走哪一方都不安全。”长春公子说,“我们是拼命逃.把追的人扔在后面,所以沿途平安无事。但回去,可不是好玩的。他们必定四处遍布埋伏或搜查,躲在暗处用箭或暗器偷袭,你我活的机会不会超过一成。”
“那……”
“我得赶回府城,免得我那些随从耽心。接近府城,我便不怕任何人撒野了,我的随从是不饶人的,何况我还有不少朋友。而且我可以弄船下放。没有人敢向我长春公子公然挑衅。
白天我任何不怕,怕只怕他们晚间用暗器偷袭。”
“我也急于赶回府城,明天我有个重要的约会。”
“约会?”
“是的。”
“什么约会那么重要?”
“是的,非常重要。”
“非去不可吗?”
“是的,非去不可,否则会误了大事,我在场容易圆满解决。”
“是什么性质的约会!”
“南门公子,我……请恕我守秘……”
“好吧!毕竟不关我的事。”
“南门公子……”
“我叫永浴,‘南门永裕’。”长春公子笑笑,“咱们曾经同患难共生死,叫公子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
“路姑娘……”
“我叫天香。”她嫣然—笑,泛出三分羞意,笑容动人极了,“你的复姓叫起来很别扭……”
“你就叫我永裕好了,叫你天香不嫌高攀吧?”长春公子也笑,笑容是真诚中带有三分风雅,是挑逗正陷在困境中的姑娘最具吸引力的利器。
“该说是我高攀。”江南一枝春回避他灼人的目光。“皖山天风谷长春庄是武林名门,与侠义道朋友有广泛的交情,而我只是一个游戏风尘的女浪人……” ’“女浪人也不错呀!我不是在扮演男浪人吗?至于侠义道朋友,那是家父与他们的交情,我对侠义道兴趣缺乏,奢谈侠义谈何容易?我不是这种材料,所以少与他们往来。做一个浪人容易多了,至少不至于吃亏。你看那个张天齐,他就没有行侠仗义的负担。哦!天香,你与他的交情不错吧!”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江南一枝春坦然地说,“我之所以起初对他颇有好感,是因为他有勇气向你挑衅。
你知道的,我这种江湖浪人的性格,通常是对那些敢向豪强挑战,敢作敢为的人有好感的。”
“呵呵,我真是豪强吗?”
“永裕,至少你是武林名门公子呀!等他一有人帮场,我不是站在你一边吗?”
“谢谢你,天香。”长春公子不着痕迹地,十分自然的拍拍她的掌背,“努力加餐,今晚咱们将九死一生,杀出一条生路来,回到府城咱们就安全了。这把切菜刀还可以振用场,你带着动身。”
“这……”
“天色不好,云沉风黑,无法分辨方向,只能向老天爷祷告,别让咱们迷失方向,也希望天老爷帮忙,别引导咱忙闯进他们的死亡埋伏陷阱里。”
“真有那么危险吗?”
“天香,你以为我说着玩的?”长春公子正色说.“那些混蛋无一庸手,人数多得无法估计。不是我自夸诲口,我长春公子行走江湖以来,还没碰上真正的敌手,怕过准来?而这次如何?”一下子就被人打昏,还不知被谁所制住呢?所以……”
“那………我们等天亮吧!”
“这……”
“至少,天亮之后,中伏的机会减少……”稍停,长春公于又补充道,“白天我估计不会中吠,凭你我的见识,会傻瓜似的盲目向埋伏里送?”
“那就明早走吧!永裕,我有大事在身,我不希望死在那些混蛋的暗器下。”
“这……也好,我也不想被他们任意宰割。”
决定了行止,两人安心地进食。
长春公子在屋周巡视许久,在附近布了一些预警的小巧机关设备。
江南一枝春也在屋内,布下了一些实用的示警装置,合作无间十分愉快。
火锅中加满了木炭,室中温暖如春。
长春公子安置了水壶放在火旁,小桌上备好茶具。
床上,当然只有一副衾枕,“你在床上安歇。”长春公子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我守夜,你可以放心地安睡,养精蓄锐,明夫才有精力闯剑海刀山。”
江南一枝春自从归房之后,神情一直显得不稳定,时而有点惊惶,时而羞态可掏。
江湖儿女这礼俗本采就开通得多,但孤男寡女独处斗室,毕竟不是一般道学人士所能接受得了的。
南邮州南面三十里,就建有一座露筋祠,祭唐朝时候的一双姑嫂烈女。
她们夜宿古祠庙,庙中已先有男人在,因此宁可在外面露宿,宁可被蚊整死筋骨外露。可知礼教之严,男女授受不亲为应有的禁忌,何况同室同居?危急之际,可以从权。
而权的解释各有其词,看法不尽相同,因此毛病也多。
今晚,他俩从权。
长春公子一直就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
江南一枝春对他的好感也就愈来愈强烈,本来就对这位浊世佳公手倾心,感情愈陷愈深不可自拔。
长春公子愈表现得像君子,像大丈夫.她愈加沉陷得深,愈情不自禁。 她本来就是见过世面且在江湖打滚的女浪人。
“我守上半夜。”她站在火旁,红云上颊,手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好,“你……你毕竟不是铁打的。明天,明天还要寄望在……在你身上呢。”
“放心!”长春公子含笑而起,自然而然地握住她微颤的温暖小手,温柔地牵到床口,“毕竟我是一个曾经千锤百炼,经过大风浪的男子漢,些少劳累算得了什么?我只要一个半个时辰打坐,就可以恢复疲劳生龙活虎。不要多虑,天香,听话,好好睡,知道吗?”
最后温柔地拍拍她滚烫的脸颊.轻柔地把她向床上扶去,退了两步,顺手拉帐除钩。
其实,严冬里根本不需放帐,那来的蚊子?这只是拖延时间的手法,让对方有心理上的缓冲时间。
刚放下一面的帐,手便被握住了。
转脸一看,看到一双水汪汪的深情明眸。
“天香……”长春公子的声音动听极了。
“永裕……”又腻又媚的低唤,娇羞的神韵,深情的凝视。
“天香……”
她带有汗抹的娇躯,激情地投入坚实的胸怀里,不知是谁发的劲,也许是双方齐发的,反正是两人都立脚不牟,重重地跌落在床上。
双方都情不自禁地、紧抱住对方,充满激情地寻找对方灼热的嘴唇。
生命在辉煌,室中热流激荡,冬天里,依然有令人沉醉的温暖春天。
屋外,却是严冬的彻骨奇寒。
几个阴森的、带有彻骨寒气的、血味甚浓的怪影在附近飘忽,出没如鬼魅。
同一期间;吉祥庵西南的田野里,一个穿了一面白,一面苍灰披风的怪彰,正小心翼翼向吉祥庵接近。
就像一个幽灵,倏隐倏现逐段深入,隐时倏然消失,现时但见白彰一晃,便到了五六丈外,怏得真像鬼魅幻形。
剐伏身在一条田垄下,右侧田角白影突然蠕动。
“是我……”白影急叫。
当这白影刚蠕动时,他已像猎豹一样扑入,世间没有任何生物能比大豹扑击快速,他比大豹更快上三倍,被扑上哪会好受?假使这白影慢一刹那出声,结果将十分不妙。
他伏下了,贴在白影的身旁。
“你搞什么鬼?你来做什么?”他低身问。
是张天齐,二探吉祥庵。
昨晚他曾经告诉葛夫人,假公子章春的线索已有端倪,却又不肯进一步说明。
其实在他追寻江南—枝春时间其久,先后弄到五名俘虏,得不到消息,也因此而判断出可能的情势,已经暗中决定了行动大计。
他对章春不但极有好感,而且动了真感情。在他廿四年的生命中,以及遨游天下的十载岁月里。一直不曾有异性进入他心扉,章春的形影不知不覺闯进他心里,他敞开心扉容许这位意气相投的异性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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