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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日神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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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限。
相距不是六尺,双方伸手可及,面面相对。
张天齐轻轻一笑,背手而立姿态悠闲。
“你来了?”毒心鬼主终于说话了,语气尖锐带有几分鬼气。
“不错,站在阁下面前的是雷神张天齐,是有血有肉真真实实真人而非鬼魂,呵呵!阁下要不要求证?”张天齐的语气怪松极了而且笑容可怕。
“胆气不错。”
“阁下夸奖。”
“其实你可以不来。”
“我不是来了吗?”张天齐一点也不在意对方无比凌厉的阴森杀气,“不来放心不下哪!阁下。而且,我相当好奇……
“好奇?”
“对,好奇。好奇,也是像我这样年轻人的通病,我也该知道是谁这么看得起我雷神张夫齐呀!是吗?”
“如果你知道代表是老夫毒心鬼王,也要来?”
“就算是阎王爷做代表,我也会来。霸王的鸿门宴,吕太后的筵席,我雷神也不拒绝。”
“好狂。”
“好说,好说。年轻人狂不算罪过,是吗?”
“老夫……““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好不好?我不是来和你毒心鬼王斗嘴的,阁下代表何方神圣说话?”
“代表何人无关宏旨,老夫仅代表提出条件是什么,老夫有权斟酌。”毒心鬼主不住阴笑,“不过,小辈,你最好识相点,不要哟罂凇!
“呵呵!我又不是狮子,我只吞得下东西,阁下唯一的条件明了,也不令人发生误解,我当然也干脆,相对的条件也简单明了,至于唯一的相对条件,不至令阁下误解。”
“什么条件?”
”我要活的凌霄客方世光。注意,活的,不能是白痴,当然不能是哑巴。”
“哼!你很不识趣。”毒心鬼王声调提高了一倍。
“我怎么不识趣了?”张天齐依然保持平静。
“你在要求办不到的条件。”
“怎么办不到?”
‘谁也不知道凌霄客的下落,有太多的人找他,他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谁在找他。”
“反正有不少人。”
“长春公子也要找他?”
“不错。” ’·哦!原来阁下代表长春公子。”
“如何猜測,那是你的事,干我这一行的人,不会承认什么也不会否认什么,这么说来,双方条件谈不拢了,所以……”
“所以,你要依你和你代表的一方的协议,谈判破裂后,由你采取自由行动了。”
“本错,你是行家。”
“你也说得不错,我也曾干过杀手,行家对行家,得看谁的道行高。”
“我也是。所以你我能活到现在碰头的一天,谁将失败,立可分晓。”
“除名的一定是你,小辈。”毒心鬼王傲然地说,猛地抬手虚空来一记金豹露爪。
爪抓出,一无风声二无劲流,似乎像在比手画脚,而非出招杀人。
张天齐也抬右邑若无其事地向外一拂。
蓦地气流锐啸刺耳,而且有像金属磨擦的异声传出。
张天齐疾退两步,靴后跟凶迄地撞在身后两尺高的厚实门限上。两寸厚的木门限。传出折裂声,所受力道之重可想而知。
章春不知利害,在毒心鬼王抬手时,立即从后面抢出,想替代张天齐接斗。
真走运,恰好挡住了两种劲流交进的路线,—声惊叫,她斜摔出两丈外,抛落在门廊的外侧。滾落五级厅阶,灰头土脸。
不等毒心鬼王稳下马步,张天齐一声怒啸飞扑而下,猛地一掌拍出。
毒心鬼王不敢不全力接招,已经来不及闪避了,大喝一声,一肘硬挡来掌。
阴酋声暴响,掌心接实。
一声怪叫,毒心鬼王仰面摔出丈外。
张天齐退了一步,立即如影附形跟上。
“还你一爪!”他沉叱,一爪疾沉。
毒心鬼王狂叫一声,刚仰面倒下的身躯又重新飞起,手舞足蹈向右厅门砸去。
“砰!”一声大震,似乎房舍摇之,毒心鬼王的身躯反弹到廊上。
张天齐身形反飞,飘落在毒心鬼王身侧。
“大乾坤手!”厅内传出惊呼。“力道万钧,出神入化,“咦!桂大叔!”葛佩如惊呼。
桂齐云跨门而出,眼中有惊骇的表情,竟似不信地眼盯着呼吸有点不平静的张天齐。
张天齐一脚踏住了毒心鬼王的小腹,右手食、中两指。逼对着毒心鬼王惊怖的双目。
“留活口!”桂齐云急叫。 “我要招供。”张天齐沉声说“你……少做清秋……大……梦。”毒心鬼王凄厉地叫。
“我要先掏出你的招子来……”
“哈哈哈……”毒心鬼王突发狂笑。
张夭并扣鬼王的咽喉,制止鬼王咬舌自杀。
狂笑声敛口,鬼王的双目也向上一翻。
“噢,老桂,解毒药。”张天齐急叫。
“晚了,是入口封喉的剧毒。”桂齐云不愧称行家,一看便知结果。
“他……他那有余暇吞毒?”张天齐仍然不停。
“你捏开他的口看看牙齿。”桂齐云摇摇头苦笑,“其中一定有一颗或两颗是做好的牙齿。必定碎了,毒药就藏在假牙内,牙一挫就碎,剧毒入喉。”
张天开放开扣喉的手,毒心鬼王身躯抽搐几下,便寂然不动,呼吸已经停止了,洠в兴亢林卸径赖耐纯嗌袂椋袷撬帕恕
“这家伙够狠。“张夫齐苦笑。
“干他这一行的人,对行规十分尊重。”桂齐云说,“失败了。而又有被捉的顾虑。他们会自行了断.决不会活着招供的,即使你活剐了他,也问不出一句真语,所以他才能成为天下闻名的杀手。”
“罢了!”张天齐不得不承认失败。“老桂,你怎么也来了?”
“游山。”桂齐云泰然地说,“我看到你们进了这座大宅,一时兴起,从屋后潜入想看个究竟,章姑娘,你不要紧吧?摔得不轻呢!”
“还好是被余劲撞飞的。”章春犹有余悸地说,“好可怕的进爆真力,这老手……”
“这老杀手可以在一丈以内,虚空抓裂一流高手的胸膛,把人心抓出来,所以绰号叫毒心。”张天齐接口,“要不是我知道他的底细,一照面很可能死在他的爪下。
“在他横行天下赚血腥钱的三十年中,他的确从没失手,更没失败过。今天我知道他的底细,而他却对我所知有限而且估计错误,所以失败了。”
“你们赶快回城吧!”桂齐云关切地说,“谁知道他们再派什么更高更邪更毒的人来对付你们!公然现身,你们不是太过不智?”
“你呢?老桂。”
“我还没上山呢!反正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没有人会找我的晦气,诸位,再见。”
桂齐云是由厅内走的,张天齐目送对方的背影消失,目中有重重沉云。
“这位老桂很神秘。”他喃喃地说,“奇怪!他好像一直就在暗中跟踪我们。”
“我不在乎他神秘。”章春说,“只要知道是友非敌就够了!他救了我和小佩,这就够了。”
“但愿如此,是友非敌。”张天齐仍在喃喃自语,“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躲在城内反而安全,当然必须避免露面。
接近有关城根的一座衔尾大宅内,近东院的密室暖洋洋地。
床上,一双男女赤裸地相抱而睡。罗衾半掩住下半身,上半身裸在外,春光满室。
“天香,我已经尽力了。”长春公子轻扶着江南一枝春半露在外的身子,春风一度后,似乎精神还很好。“我很抱歉,我的人手不够。”
“你尽力洠Ь×Γ涝#俊苯弦恢Υ阂采斐霭啄鄣姆郾郏潘显诩缗缘哪陀痛蟊孀樱坝镉脑梗ニ炙值匾廊怀渎攘Α
“天香,你怎么说……”
“你没把令尊的人留下,是吗?”
“唉!你难道不清楚,我爹身边那些人,是最忠心的亲随吗?”长春公子叹了—口气,“我曾经请求过,但爹拒绝了,他身边需要人手,而且以他的声誉地位,也不可能干预名不正言不顺韵事。
看样子,闹江鲨暗中出面雇请杀手的事也失败了,毒心鬼王有去无回,恐怕凶多吉少了。”
“哦!闹江鲨吴国良真在此地藏身?”
“不,躲到源水去了。他的扬州分帮瓦帮,把张小狗恨之切骨,誓在必报。”
“永裕,你与乾清帮有往来?”江南一枝春语气一紧,本能地推开在她胸前抚弄的手。
“我怎么可能与他们有往来?我还珍惜我的声誉呢!这是神爪玲镖告诉我的,他是镇江的仁义大哥,对每种人都得保持安全距离。”
“哦!原来如此。”她放心了,又主动地拖回那只让她感到浑身舒适的手按在胸上,“镇江分帮为何销声匿迹,居然不向张小辈寻仇,为什么?”
“不知道。据神爪冷镖所获的消息,似乎是总帮方面不满意扬州分帮,擅自做出违反江湖规矩,处死神偷李百禄的事咎由自取,为免大的损失。所以禁止帮众进一步向张小狗寻仇报复。
闹江鲨吴分帮主雇人杀人。也是暗中出面的,冒了很大的风险,万一毒心鬼王招出他是主谋,麻烦大了。”
“毒心鬼王的信誉十分可靠,在江湖道有口皆碑,这倒不用担心。”
“天香,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嘛!”江南一枝春腻声说,媚目中重新涌现激情的光芒,在对方的双手百般挑逗下,蛇—样白的娇埽话捕ǖ嘏ざ牛鲜值牧貌Γ劣谠覆辉柑苑礁貌桓盟档幕埃盐薰睾曛剂恕
“你们江宁方面来了人,为何不集中全会的精英力量,全力对付张小狗?”
“证据不全,师出无名呀!”
“他们在何处落脚?”
“我也不知道。”江南一枝春坦然地说,“迄今为止,我只见到他们两次.我不能主动去找他们的。同样地,地位比我低的人,也不可以主动哉我的。”
“干脆,你带我去见他们,或许我可以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他们积极采取行动呢?”
”那是不可能的,永裕。”江南一枝春摇头,“总会精英正奉命来江南,行动必须保持极端秘密,我连他们在何处落脚一无所知,怎能带你去见他们?何况我也不敢。这是十分犯忌的事。”
“哦!这么说,你们真的要大会江南,将有惊天动地举动“可能。”
“太不寻常,是什么举动?”
“我不可能知道。”
“与三汉两会结盟有关?”
“多少有些关连?”
“那……”长春公子大感失望。”
”好了,你一定要谈这些无趣的事吗?抱紧我,我……”
江南一枝春娇红,火热的股庞,贴在对方胸膛上,热情的反应表示她将失去自制。
“不要急,心肝。”长春公子捧住她的脸,挑逗地不断亲吻她火热的香唇,“既然贵会不可能有所举动,便就这样轻易放过罪魁祸首张小狗?”
”这……”
“哦!血好热,好……长春公子及时加上一些甜头。
“永裕,我……”
“目前有个好机会,不知道你能本能接受?”
“我……我当然能接受。”
”那就好。”
“永裕,我……我难受!”她快要迷失了。
”你听我说。“长春公子放下了钓饵。
“我不是在……在听吗?好了……”
“这个机会是……“泛滥在情欲中的人,会接受任何事的。
长春公子是花丛老手,他能给予上起纯情少女下迄青楼葫妇最大的、最强烈的刺激,使其愿意在意乱情迷中接受他任何指使,甚至愿意死在他怀里。
章春是相当聪明的,从金山返回后,她不再提到苏州的事。
她心中朋友张天齐不是一个办事中途而废的人,虽则他认为在镇江逗由实无必要了,犯不着浪费时臼,追查一个不知躲到何处去的人!也许已经逃出千里外去了。
她不知道张天齐的目标并不在凌霄客,只是凭女性的直觉来估计动向。
这几天,她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淑女,完全摒弃了武林女英雄的气质,尽量展现女性的温柔,伴同张天齐遨游镇江的名勝以便吸引有心人出面。
找不到藏匿的入,公然游荡便会人冒险出面拔除眼中钉肉中刺的。
葛佩如也改换了打扮,恢复少女应有的风华,周身绽放出青春少女的气息,与淑女打扮的章春别具风味。
她正向成熟的途径迈进,吸引了张天齐的注意。
有两位娇艳的女郎伴同游山玩水的确是人生的一大好事。
他们还鲜明,像是荒野里茫茫黑夜中一盏明亮灯,或者是一枝火把,吸引那些夜间括动的虫豸飞蛾嗜光的生物。
这天一早,三人雇了小舟游焦山,登焦山岭望南门山(双峰山),足迹遍观音岩、心径石、罗汉岩、霹雳石、海云岩、石屏等诸名胜,然后游衫桃湾、青玉坞。
那时,焦山仍是可数的名胜,游人自可自由往来,甚至后来的乾隆皇帝下江南;还在焦山建了行宫,这才受到管制。
扬州的三汉河行宫,是当今皇帝康熙所建的。所以三汉河附近列为禁区,却没料到塔湾村成为天地会与小刀会结盟的地方。塔湾村大屠杀也就成了世人听闻的惨案。 但官方并没把这件事公布.反而严密封锁消息,这毕竟是不光彩的丑闻,禁区内有反抗组织存在,未免影响朝廷的威信。
章春一直就情绪低落,把葛佩如恨得牙痒痒地,无法与心爱的人独处,情敌如影随形,难怪她情绪低落。
同样地,葛佩如也把她看作眼中钉,像防贼一样步步提防,不让她有与张天齐单独相处眉来眼去的机会,也在打主意引开她。
未牌后,他们到达黑宝亭,花了十两银子贿赂亭人,亭内—藏王右军遗世墨宝陀男尼经蝉,和阴真逸的瘗鹤铭真迹招本。
阴真逸到底是谁?是王羲之?陶弘景?迄今仍是文坛悬案,铭刻在石崖上,崖已崩摧了数百年,留下的铭文余宇不到四分之一,快要无迹可考了。
张天齐并非附庸风雅,他确是有意前来瞻仰墨宝的。十年来,他曾三次游幕,一个幕客虽然弄墨,事实上他的文才比他的武功并不逊色。
有许多的幕客,真才实学比东主要好得多。大多数游幕文士,奉身具有秀才或举人身份。
逗留了半个时辰,葛佩如虽然曾经读过书但距可以欣赏这种古文墨宝境界遥之又遥,总也不能定下心记览一番。章春却对这些古董兴趣盎然,遂独自出宫到附近追寻。 大冷天,又至年尾,游客罕见。
亭右不远处有—处乱石堆,据说是陀萝尼经石旧迹,石已因年代日久而崩毁成石抉,不时可从碎石块中看到残的字影。
有一个穿了羊皮大袄的中年人,正在石堆中神志悠闲地找寻有宇的石块。
她倚步走近.她装作搜幽寻秘的雅客。
“怎样了?”她低声问。
“碧桃湾夏家鬼影俱无。人全跑光了,神爪玲镖不敢再来,那些私凫消息十分灵通,这期间规矩多了,只有不知情返船回来的人进出。”
“得施加压力了。”
“不能打草惊蛇,要有耐心。““哼!我才懶得过问你们的事呢!”
“可是……”
“我要尽快赶往苏州,这里已经洠в形业氖铝恕!
“公爷已经三番两次催你们早点动身赴苏州!这里的情势已受到有效控制,你又何必赖在这里捣蛋胡闹?万一出了意外“你少管我的事好不好?”
“那我就要管姓张的小伙子。”
“你敢?哼!”
“呵呵!你知道我敢。要是不相信,我就证明给你看。”中年人笑吟吟地说,转身向墨宝亭走去。“你把他说得像个宇内无双天下第一的高手,我却不信邪,给他三记破山掌,看他会不会比山还坚强?”
“我可要恼了。”她劈面拦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中年人笑说,“对岸传来消息,有兴趣听吗?”
“有关吗!”
“也许。”
“请讲吧,吊人胃口吗?”
“长春居士并设返回上江,鬼鬼崇祟在扬州与瓜州出洠В癯龉砻患斯蠲兀馔寄褱y。”
“哼!他在暗中支持他的儿子,长春公子大概已经逃过江了。”
“他用不着逃。”中年人摇头。”他既没公然宣告与你们为敌,也役利用藉口号召同道兴师问罪.江湖人只知道是你们双方意气用事,牵涉到男女的情爱纠纷,所以不想介入。
假使他不公然和你们叫阵,走在大街上,你也不能向他挑衅,你们的一切指控都缺乏直接证据,不怕引起武林朋友公愤?所以他根本不需逃走,当然他不能以任何名义公然向你们袭击,以免影响他的声誉。”
“他目下……”
“仍然躲在镇江附近查不出来,至于他为何要躲,就令人莫测高深了。他久走江湖应该知道什么情势对自己有利。”
“他怕我们暗中剥他的皮。”章春恨恨地说。
“也许,但据调查所知,他有强劲的靠山一直不曾动用,仅唆使呼风唤雨、神爪冷镖这些地头蛇出面弄鬼。
“这些一方豪霸,比起天下风云人物,又算得了什么货色?长春居士父子,则是天下闻名的风云人物;呼风唤雨、神爪冷镖,只能算是镇江的豪霸,只配摇旗呐喊。他在用下驷对付你们上驷,有的用意令人费解。”
“已经有防范准备吗?扬州可是最重要的地方,可不能有丝毫漏洞呢!”
“已有万全准备,同时如果仍有不知死活的人,胆敢越雷池一步,一律就地处决,绝不例外。”中年人人脸色一沉,“我得提醒你。”
“提醒什么。”
“张天齐也无例外。”
“什么?”
“记住,我已经提醒你了。好好玩吧!我该走了。”
“且慢……”
中年人呵呵一笑,快步走了。
章春正打算拦阻,张天齐恰好偕葛佩如踏出亭门。
“他怎么啦』小春?”张天齐指着中年人的背影问,一面急步走近。
“你确知歹徒们躲在焦山?”章春答非所问,反而提出问睿
“是的,碧桃湾与青玉坞两处都有。”张天齐说,“消息不会有假,怪的是毫无动静。看样子,除非我们摆出霸王面孔,才能把他们逼出来了。”
“总不能逐家搜寻呀!”葛佩如不以为假。“我们毕竟不是强盗,也不能扮作强盗官兵。”
“逐屋搜查也是白忙一场。”张天齐苦笑,“附近的民宅渔户,都有地窖和船,我们哪有充裕的时间穷搜。
“我们的目的是示威吓唬,过不了多久就有人受不了。受不了就会愤然挺身而出拼命。人手少,想搜地头蛇谈何容易?目的已经达到,该回城了。”
·我总觉得长春公子那些人,出动狐群狗党明暗双簧齐下计算我们,与凌霄客方老狗无关。”章春一面走一面说,“既然老狗已经暂起来短期间找不到他,以后再找他并未为晚,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所以。我认为不必浪费时间找他。”
“你放心,他会来找我们的。”张天齐肯定地说,“他不是—个躲得起的人。长春公子是否与他有关,相信不久自有分晓。”
雇来的代步舟,是一艘圃舱乌篷船,有两个船夫。这是近岸的代步舟,假使是渡江舟,则多一位船夫。
乌篷船泊在码头上,船夫在舱内假寐,码头静悄悄,共有十余艘各式小舶泊在一起。
岸上。最少也有三个人监视着这艘船,任何人走近登船,皆难逃监视者眼下。 但他们忽略了水下,船在风浪中浮摆不定。
大冷天,呵气成冰,怎么可能有人从水下接近?三人直趋码头,叫醒了船夫,立刻启航。
本来,游焦山不必从府城雇船,既费事又不经济,可以在京山码头雇小艇前往。
狂风逆水航行不是什么惬意的事。
章春的水性差劲,躲在舱内休息。
透过两面空的舱篷口,可看到后艄板椠兼舵的中年船工凛冽振衣,碎浪拍击船身,水珠扑上船面,船时升时沉。不徐不疾地驻浪飞驶。
她心中感到不是滋味。看葛佩如挽着张天齐的手臂,偎倚在—起,那亲昵的情景,令她心中暗恨。
“我得设法把这小泼妇除掉。”她心想。
她心中明白,有葛佩如在旁。将是最可怕的威胁。尽管张天齐的言行举止,完全把葛佩如当小妹妹看待.似乎并投产生情愫方面的问题。
但葛佩如似乎正以惊人的速度长大,穿起衣裙,完全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青春活泼的气息极为动人,更具强烈的吸引力。
她的心,除了容纳张天齐之外,容纳不下任何人。
“有一天,我会杀了她尸她心中的呐喊声更强烈,眼中涌上了杀机。
风从船头吹来,她的目光,突然落在船头堆放的零星物上。
奇怪,杂物中露出半只缎绣的荷包。
的确是荷包,属于女性的荷包、黛绿底,绣五色鸳鸯,但只能看到一半图案。
是不是从前雇船的女眷,遗落在船上的荷包?按理,不可能,船夫早该将这值几个钱的饰物吞没。那有可能乱搁在杂物堆里。
再仔细一看.左侧还有一个,型式、颜色图案……完全相同。
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也不可能有某一个女人,随身携两个完全相同的荷包,而文同时遗失在船上.此中定然有某件不可测的事发生在这艘船上。
是在府城码头雇的船,来时根本没有其他乘客乘坐过,更没有这种贵重的女性荷包遗留。
重要的是,大户人家的高贵女人不可能乘坐这种小代步乌篷。
·正感到诧异,鼻中突然嗅到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气味。当然不是她衣裙上的薰衣香。
“客官,风浪太大!”前面操桨的船夫,突然扭头向站在船面的张天齐和葛佩如善意地说,“请进舱坐吧!站在外面危险。”
“不要紧。”张天齐含笑拒绝。
她感到倦意袭来,来势汹汹。
”天齐,看杂物堆……堆里的荷……荷包。”她蓦然心动;向外伸手一指,全力大叫,且作势站起向舱外跑。
“砰!”她突然立足不牢摔倒。
船外的张天齐顺指一着,看到了半露的两个荷包,起初还不知道是啥玩意。
她摔倒的声息,与最后荷包两字,夸张天齐浑身一震,脸色大变。 “快走!”张天齐大喝,右手急挥。
刚感到有点倦怠,刚觉很不舒服的葛佩如,身躯突然被张天齐拂中,惊叫一声,飞跃出丈外,在轰然大震和水药飞溅中。沉没在凌凌河流里。
冷水一浸,葛佩如刚要陷入昏迷境界,神智急清,呛了两口水,恢复了神智,本能地向上浮升。
风高浪急,等她升上水面已被冲至下游五六步外了,时值剧烈退潮期,江流十分湍急,一沉一浮之卞,冲下五六步平常得很。
浪将她冲至峰颠,她看到乌篷船正以全速向上游急划,去势劲疾。
”天……齐……”她狂叫,想向上游,却发现真力难以恢。
复,手脚用不上劲。 她的水性超尘拔俗,生长在海岛沧海幽城,水性当然了不起,但真力难复。英雄无用武之地。剧烈的退潮把她往下游推送。
张天齐倏然醒来,只感到头脑仍然昏沉,手脚无力,像是大病了一场。 定下神,他软弱地挺身坐起。
灯光有点刺目,冷气袭人。
一察看四周后,他感到心中—凉。
凭他的经验。一看便知道身在地底的囚牢里,身上盖一床又臭又脏的硬棉被。
壁上。挂了一盏茶油灯。
一道铁制的四尺高铁栅门,外面加有两斤大将军锁。
“混蛋!”他大骂,“又被弄进地牢了。“他娘的.这是什么地方?”
设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来看他。
他跳卞床,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嫌宽了些的粗布裤,一件发臭的夹衫.难怪有寒意。头上的辫子仍有点潮濕,总算不至于结冰。
他记得,把葛佩如推下水.抢入舱救章春,岂知一钻进去,就迷迷糊糊失去知觉。
他认识那种贵重的荷包,可惜发现得太晚了。
他知道葛佩如水性奇佳,冰冷的水是解迷神药物的有效物品,所以把葛佩如推下水。
当然,这是赌命,万一冷水无效,葛佩如死定了。
赌固然凭运气,也凭经验。
他知道这种荷包的迷魂药物,可用冷水施救,情势已不由他不赌,他果然赢了这一注。
但另一注他却输了。
他以为凭自己的定力。以及屏住呼吸,应该可以救出章春,再往水里躲,便有救了,却功败垂成。
身陷绝境,必经镇静地设法自救。他不叫骂了,定下神估计自己的处境。
唯一的希望,是用缩骨功变成老鼠那么大从铁栅门的空隙钻出去。
人哪能变成老鼠那么大?人毕竟不是神仙或妖怪。
完蛋了!他自语。
好冷,好饿。
他并不在乎冷,但饿却令他羌法恢复精力。
从小铁栅的空隙向外察看,前面是一条横通道,通道左右吊着的数盏油灯。毫无疑问地,这是一排地牢中的一间。左右一起另有囚房,也许还囚禁有其他人,但听不到声息。
章春呢?是不是也囚在左右的囚房中?“小春!”他再次大叫。
回声的震波骤急。他知道地牢并不大,比起吉祥庵的地牢规模小得多,但坚固则过之。
穿的衣物全部换了,目下他是手无寸铁,奈何不了铁栅。
也奈何不了那把大将军锁。
章春也许被囚在邻室,也许……他不敢多想。
他知道处境凶险,但并不害怕。
当知道对手来历之后,心理就有所准备,凶险也自然减少许多,所以他并不害怕。
他将手伸出栅外,抓住了沉重的大将军铁锁一阵敲打,铁栅发出急剧的震耳噪音。
“喂!滚一个人出来说话。”他—面用锁敲打钦栅,一面摆出泼野态度怪叫,“太爷我也算是一名风云人物,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难道你们都是见不得人的货色吗?岂有此理!太爷可要骂人了。”
先是传来启门声,然后脚步声接近。
脚步声细碎,一听便知是女人。而且有两个人。
片刻。栅前果然出现两位穿狐袄与黛绿折裙年约二十出头,体态丰盈.貌美如花的少妇。
幽香阵阵,冲淡了地牢特有的臭味。
“唷!张爷,你一点也不像一个风云人物。”那位右颊有酒窝的美丽少妇,笑吟吟地用那可以勾魂摄魄的眉目,瞟着他说,“没有半点成名人物的风度?”
“去你的!”他显得更泼野了,“当一个人被囚禁在这种鬼地方.而且肚子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时,还有什么风度可讲?”
“你饿了?”
“哪能不饿?如果我所料不差,最少也有三天三夜,你们没让我有一粒米进肚。”
“你是行家,果然是三天三夜。”
“岂有此理!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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