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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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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盖这样大的,竟还不算大,郑辰听她说的这话,回去捡了首饰匣子,确是少有见得人的,今儿也戴了珠花出来,只缠的一重重,戴在头上显眼,却哪里如明潼臂腕上那一付嵌了七宝的跳脱值钱。
她心里暗叹一口气,生在郑家,若是早上三代,许还能见识一回当日的富贵,可叹显赫一时,到如今也不过这般模样,只祖宅里头还能窥出些往日的富贵景象来。
郑家的后院里,有一个酒泉,文定侯一生爱写诗吃酒,说甚个斗酒诗百篇,一时是铁马冰河一时又成了小桥流水,他自家酒醒也要揉搓了去,后人还有收录诗集的,里头真有佳作,说是喝得好酒才能有好诗。
□□便赏了他一个酒泉,还说天下酒曲尽归郑,郑家初时还真开得酒场,里头出的名品叫作千日醉,如今市井乡里只要卖酒,俱得挂个千日醉的幡儿,便是此间有好酒的意思了。
光是卖酒这一样便日进斗金,各色秤□□,最大的那个总有二十两一锭的,那俱是用来称金子用的。
只他身死这酒方便也怢失了去,再也造不出那千日醉来,再往后一代连酒场都变卖了去,也只有御赐的千日醉三个字还留在郑家。
那酒泉里原是到自上往下倾一坛千日醉的,这酒倒将出来,满宅子都闻得香味儿,文定侯便在此间拿了酒爵吃酒,醉倒了就卧在大石上午睡。
便是他吃的酒也有几样讲究,甚翡翠杯配梨花酒,犀角杯配千日醉,古藤杯配百草酒,光是酒器便盛得一屋,当中这八件到如今还藏在宅中。
不独酒场,还有个船厂,造了战船出来,又兴练海军,便到此时圣祖封了他个文定侯,圣祖既无开拓疆土之心,他纵有一腔热血也无处可洒,这才办起酒场来了,日日大醉高卧,再不问朝堂事。
念着这点子往日荣耀没个头,明潼笑盈盈听着,时不时插一句口:“真个,那葡萄酒定得用夜光杯来配了。”
郑家那些个风流早就湮灭了,这会儿谈几桩掌故,都能叫母女两个面显喜色,若不是这么,杨家母女也不能在郑家住得这些时日,纪氏笑而不语,几个姐妹却听住了。
明潼一意凑趣儿,不独郑辰,便是隔桌坐着的郑衍,也是满怀骄意,因着隔得远,只设一座玻璃纱的屏风,明潼瞧不清他的脸色,可听他说起话来,那里头的自得又怎么能掩的住。
一时心头五味杂陈,她已经要十二岁了,再有两年不到的功夫,便是下一轮的选秀,不论父亲是不是同这个心思,她都不能进宫去,若不是选秀在即,她怎么也瞧不上这样的人。
明潼敛了性子,面上笑的温柔可亲,装着懵懂无知的问郑夫人:“我听说书的女先儿说过,连着咱们如今用的百味香也是郑家出的。”
郑夫人笑一笑:“哪儿有的事,原不过是祖上折腾出来的小物罢了。”百味香虽是小物,可闺阁之中哪个不用,原也有香膏香腻子擦手抹脸,这东西却是小小一片花瓣状,拿银镊子夹起来敷在面上,比那什么太真红玉膏七香嫩容散都更好用。
原是奉上去献给皇后的,只宫中会制,如今依旧难得,可有银两又有什么换不来的,郑辰听见这句咬咬唇儿,家里竟也没存下方子来,要用这些不得央了人去市面上换。
明沅怵然心惊,越是听越是不对劲儿,这却不是小说里头的桥段!她也看过几本种马小说,什么造酒造玻璃荡平倭寇四海一统,可那不过是小说家言,发的白日梦罢了,可她越听越是,心里一阵猜测,原来这郑家的祖上,竟是这么个来路!
其时有多盛,如今就有多么衰败,扒着这点荣光念念不忘,那些个玻璃烈酒半点也没存下来,还是由着老厂工复原出来,只烧得这玻璃再不似原来那么澄清透明了,郑家好处沾不着边儿,只余一个好听名头。
明沅满心疑窦,她原来就最小,坐在末位上,先还看着明洛不叫再失了魂儿去看人家的锦衣玉冠,后来便是越听越惊,怪不得到了这里这么久,些许事她听过,可有许多事却又不在谱上,原来是这个人让历史拐了一个弯。
明洛握了杯子斯斯文文的吃酒,小啜上一口,再拿筷子去挑碟子里的龙须牛肉吃,这道菜,便是纪氏专为着郑夫人预备的,她们家在蜀地,便是这个吃口,郑夫人才吃一筷子就笑:“这味儿倒是正宗的,外边馆子里头再治不出这个味儿来。”
招待她倒用起了黄牛肉,可见是有这个意思的,她看看自家的儿子,心里一叹,配这个,到底还是太委屈了些。
自家儿子伸长了脖子,眼睛恨不得透过玻璃纱,目光灼灼倒能把纱布烫出个洞来了,郑夫人再看明潼原来有的三分意动,也消了个干净,讨个媳妇回来,若把儿子给吃住了,往后哪里还有她这个婆婆立足的地儿。
可她也觉得女儿说的有理,一样是新贵,似颜家这等家资丰厚的更好些,面上也不露出来,吃得这回酒,告辞的时候,郑辰笑盈盈道:“等回去我给你送帖子,我们家院后头的牡丹开了,要办牡丹宴的,你可一定得来。”
明潼应得一声:“这花儿我最喜欢,越是红越是好。”
“那倒正好,有株一品丹砂,叫人剪了送来便是。”说这话的却是郑衍,他好容易搭上话头,眼见得明潼今儿梳了高髻,头上簪得大花,身上穿着桃花满地的襦裙,披了织金披帛,花丝累累垂垂,一直缀到额角,头一动就是一抹流火似的艳光,眼睛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郑夫人听得这句,只轻轻一笑:“又混说了,总得等宴过了,才好分送。”
纪氏宴上不曾说得话,彼此你来我往说的也不过是点心绣活,又叹些如今生计不易,底下的庄头出息都少了,到了这会儿才笑:“得啦,还没赏就先讨了花来了,我这儿倒有两盆绿玉,你自来瞧不眼的,换了红的罢了。”不软不硬的把郑夫人给顶了回去。
几个姐妹都拿扇子掩了脸,明洛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在郑衍身上,明沅伸手掐她一把,她这才恍过神来,垂了眼睛不敢再看。
纪氏将人送到门口,回转来脸色便不好看,冲明潼点点头:“你跟我来。”又看看三个庶女:“你们且去吧,想吃什么吩咐了厨房就是。”
明湘一径儿往前走,把明洛明沅甩在后边,明沅才要问她,明洛自个儿就忍不住了,她缩了脖子左右一瞧,勾住明沅的手,把头凑到她耳朵边:“你看他是不是,长得不一样了。”
明沅“扑哧”一笑:“原是穿着白衣你才识得,换了衣裳连人都不识了?”
明洛挠了脸儿哧的一声笑:“总归我以后,也要找这样的。”她平日里听多了张姨娘说往后寻个什么样贴心贴意的人儿当夫婿,这会儿说起来半点也不羞。
明沅刮刮脸皮:“前头还有三姐姐四姐姐呢,你倒急起来了。”明洛不听则已,听了扁一下嘴儿:“三姐姐的就近在眼前了。”
到这会儿再觉不出来,也就不是明洛了,席上来问那番问话,明潼少有的温言软语,还有特意预备的黄牛肉,便是年节也不定吃得这道菜的:“我要还不知道,就真成傻子了。”
她不过是慕色,今儿不是那身锦衣玉冠了,后头又没栽着花树,郑衍身上那层光立时不见了,明洛觑着机会瞧了好几回,越看越是寻常,也不过就是靠了行头,连梅季明都比不过。
她还兀自羞涩,想着夜里梦见那人,原来当是郑衍,醒了还不敢告诉旁人,到宴上见了哪里是什么郑衍。
明沅拉了明洛的手:“这会儿知道了?”说着点点明洛的鼻尖:“咱们三个夜里一道用饭罢,就在一个院儿里,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
明洛动动嘴巴,抿了唇儿不乐:“她自个儿转不过这个弯来,再说什么也无用。”难得说了句极明白的话。
“纵她心里不乐,事儿总是要说的,便亲姨娘,也太得寸进尺了些。”如今还小,往后岂不是要打嫁妆的心思:“她也未必就是恼了我们,这是她姨娘,心里不落忍总是有的。”
“单她会不落忍,对着咱们倒不理不睬的,好了一场,有什么趣儿。”明洛还只鼓了嘴儿,气得一刻又叹口气:“罢了,倒难为她,真个捅到太太跟前,安姨娘没好果子吃,她也好不了。”
这些事休戚相关,拿着主子的钱贴补自个儿娘家,说是娘家,都是卖断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家,明洛又是叹息又是庆幸,得亏着自个儿姨娘是个没娘家的,打小出来弹唱讨生活,家在哪儿都记不真了,连姓都是虚的,只图个自身才是要紧。
“我受累为你请一回,她要再不应,我也没法子!”明洛点头应了,明沅带了沣哥儿去午睡,许了他午睡过后看人逮麻雀,沣哥儿乖乖趴在床上,盖着被子要睡了,忽的道:“姐姐,我一直同你好的。”
明沅正给他盖被,听见这一句回头,他已经迷迷蒙蒙阖上眼睛,嘴巴微张睡了过去,明沅心里一甜,和衣躺下去,一手枕着头,一手拍打沣哥儿的背,又一次庆幸过继这一步万幸不曾走错。
明潼落后一步进屋,纪氏把身边人都挥退下去,还没坐到罗汉床上,就伸手拉住女儿,满面殷切:“大囡,这家子绝非良配!”
第101章 酱鹌鹑腿
踏青归来明洛便恹恹的,纪氏摸出来的彩头叫明湘得了去,她原就是三姐妹里头作诗联句最有灵气的,她得了彩头,谁也没话说。
明洛却有些提不起心绪,往常玩闹起来最起劲的便是她,这会儿她恹了,别个俱没心思再玩,联得一回,就又坐下吃酒菜。
明湘不多话,明洛又存着心事,便只明沅一个享受一番水酒果点,吃得风鸡丝儿,再吃鹌鹑腿,做得蜜味儿的,就手拿着啃,纪氏见着了就笑:“你倒不似个姑娘家,倒像男儿郎了。”
官哥儿同沣哥儿两个凑趣,也一人拿了一只腿吮骨头,葡萄酒不过些许有些酒味,官哥儿不让尝,沣哥儿倒吃了两勺子,吐着舌头说酸,一个皱眉另一个跟着吐舌头。
官哥儿说要放风筝,沣哥儿便把自个带的那只给他,还告诉他怎么扯线,在他耳边吱吱喳喳,一会儿说要捞小鱼,一会儿说要编柳条环,两个娃儿脸上的笑便不曾断过。
看的纪氏也笑起来,执了玉壶玉杯倒一顷葡萄酒,拿白桃脯儿配酒吃,如今桃子还是时鲜的,未到盛时,甜味不足,只不过吃个新鲜吃个富贵罢了,她瞧着郑家送来那个攒盒儿里头有几样也是难得的,便叫人送一篓桃子去:“再送些酱鹌鹑腿去,也凑个细点盒,莫要挑了礼去。”
颜家这一匣子东西送了去,文定侯夫人抿了嘴角笑一笑,见着里头有鲜香螺醉雏鸡两样,一碗给了杨夫人,一碗给了杨姑娘,当了这两位的面,赏了那来送食盒的小厮半吊钱,杨夫人面上尴尬,杨姑娘更是垂了头直绞衣裳带子。
“我们家有松鸡,她们家有竹鸡,正好一道炖个锅子,去送了帖子,问问颜夫人可得空,既遇上了,两家一道吃个便饭罢了。”文定侯夫人执了杯子,丫头在后头给她剔下鹌鹑腿上的肉,拿银签子签上在面送到她手边。
这两位陪坐的,更是低了头不发一语,杨姑娘脸上烧得火红,眼眶都泛红起来,身子不住往后缩,把自己往里藏得更深些,她们母女俩是想来行祖上的约定的。
当日的杨参军同文定侯两个酒后多口定下婚约,可到文定侯过世,公主的儿子又怎么会作配一个参军的女儿,两家再不提那话头,如今隔得几代了,日子过不下去,倒把这个又想起来了。
文定侯夫人又怎么肯,俗话是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她儿子结亲,结的是有成助力的岳家,不说两家既无文书又无凭证,不过一句酒后一句戏言,就肖想她的儿子,这脸皮是连刀都切不进去了。
眼看着儿子就要相看,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破费些银子,赶了这母女两个走便是,给她些银子派了人送回家乡,再这么留着,不是祸患也成了祸患了。
文定侯夫人心头一哂,不说作妻,便是作妾也瞧不上眼,隔了代的攀亲戚,连三哥哥都叫出来了,如今是还小,等再大些,莫不是还要自荐枕席不成,她最见不得这个样儿,半路来投靠的亲戚便罢了,想占着坑儿不走,再不能够!
那姓杨的几回想往儿子跟前凑,倒好还有个闺女脑子活络,才往前靠,就晓得拉着她不许她走近,也还得看紧了才是,知子莫若母,他还确是有些怜香惜玉的心,叫别个挑唆了,岂不白费了一番功夫。
今儿儿子也很有些不对劲,回来的时候衣裳下摆湿了,鞋子也污了,跟着的小厮吱吱唔唔,他又是吩咐酒又是吩咐菜,还亲自去送,莫不是瞧中了颜家哪个丫头?
问明白了女儿是跟着颜家三姑娘去的,文定侯夫人心里便没那么满意,总归差了些,若是成王妃的亲妹妹,倒也算是跟皇家又沾上亲。
她自家也有自识之明的,都到这一代了,再想着尚公主郡主的,再不能够,她们也攀不上这样的亲,位上坐的都不是直系了,还能管这些个事儿,她自家也是个破落公府出来的,父母两边上头都没人,还能有什么法子,只好低头去亲近新贵。
文定侯夫人兀自骄矜,那边郑衍却急起来,打马上前,凑近了问道:“你可无事罢。”说着打量起了那个拉住马头的人,那人打了个呼哨,也不说认识明潼,把马缰绳交到她手里:“你这么骑可不对路子。”说着拿目光在她腰上绕了一圈,嘴里啧啧两声:“想必没什么力气,还是不碰的好。”
明潼不欲理他,冲他道一声谢,扯了马头就要回去,郑衍急急跟上:“可是惊着了,要紧么?若是伤着,我那儿有好药。”
这一句才说完,那人骑马掠过去,甩手一抛,一个紫金瓶儿抛到了明潼怀里,两只手连缰绳都不扯,懒洋洋撑在后脑勺上。
明潼猝不及防接在手中,等他走远皱了眉头,郑衍看她不乐,还当是那人唐突,他下得马来:“我来牵着,你坐稳了就是。”
一路生怕颠着了她,他身边跟着的小厮几回要接过马绳,都叫他瞪走了:“你毛手毛脚,吓着人怎办。”亲自把明潼送到帐前。
郑辰这才赶了回来,纪氏赶紧谢过,既惊了马,那送帖子来吃饭的事就挪到了明日,也不再玩乐了,收了锦幛回庄头上去。
郑衍见她登车,还只呆望着,这下露了形迹,郑辰抿了嘴儿笑,纪氏遣人道谢,定下明儿派人去接,就在颜家庄上用饭,文定侯夫人应了,两边算是打上了交道。
一场踏春游便早早散了,明潼进得屋子,这才觉出大腿内火辣辣的痛,她关上门掀开裙儿一看,里头已是破了皮,赶紧叫小篆去备伤药。
云笺给她褪下衣裳,从袖子里滚出个瓶儿来,明潼见着便想起那人来,伸手接过,见着瓶身上绕得一圈儿麻纸,掀下来一看,上边写着两个飞扬的字“吴盟”,想是那人的姓名,明潼皱皱眉头,把那卷纸揉烂了扔到水盆里。
伸手拔开盖塞儿,往鼻端一嗅,一股子清香气味,她立时就认了出来,这是她上辈子学马是用过的药,太子特意着人寻访来的。
这下更琢磨不透这人是个什么来历,挥手让云笺打得水来,自家拿软巾子按了,等那火热消下去些,再抹上药,小小一瓶,一回就抹完了。
这药效奇佳,破这点子皮,明儿就好了,她躺在床上,把玩那只紫金瓶,连着塞盖儿都是翡翠的,原以为他是成王的侍卫,这么瞧着,倒又不像了。
可把肚里知道的那些人家翻出来过一回,没一家子姓吴,吴王倒是跟吴沾着边了,可吴王又不是姓吴的,单名也不是个“盟”字。
这人眉眼轻佻,几回见他,都无好事,明潼思量一回,怕是往后才跟着成王起势的,这会儿还是无名小卒,便是待她上了心,颜家也不会允,她伸手把那紫晶瓶儿扔到妆匣里头,盯着帐顶,明儿,明儿要怎么叫郑衍把勾儿咬死了。
明洛满肚心事,明沅只作不知,等她夜里溜了来要同睡,明沅便道:“统共才几天,你就留四姐姐一个?”
明洛咬咬唇儿,她这心思,还真不敢告诉明湘,红了脸摇头:“你最坏!”明沅看破她的小心思,只怕是一场少女烦恼,看着她这模样笑一笑,掀开被子,拍了拍床铺:“进来罢。”
明洛跳了脚钻进被窝里头,把头枕在软枕上,摸了一把头发,眼睛在黑夜里还发亮:“你说,他好不好看?”
明沅故作不知:“谁?这没头没尾的,你总得说个名字。”
明洛拉了被子伸出手捏住明沅的脸颊,拿脚蹬了明沅一下:“你这个臭丫头,你明明晓得我说的谁。”
明沅叹一口气:“你说郑家那个?有什么好看,我倒觉着大姐夫才好看。”明洛听见她这么答“吓”了一声,撑起头来,伸手过去,把掌心贴了她的额头:“也不曾烧啊,你这眼睛莫不是病了吧。”
她满心是郑衍,明沅只好问他:“那你觉得他哪儿好看?”还是个小少年,哪里就看得以后如何,明洛要真是为着这一眼栽进去,那才是糟糕,不说纪氏如何料理,只不理她,冷待着她,再有宴不许她出来,她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他头上的玉冠,身上的衣裳,还有腰上玉带,你瞧见没有,连鞋子的云头,用的都是金线!”明洛一样样比划起来,明沅听见了却“扑哧”一笑:“闹这半日,你是喜欢他的衣裳,虽是有制式的,却也不难得,叫你姨娘给你做就是了。”
明洛急了,探手就去挠明沅的胳肢窝,两个缠了会儿,把睡在里头的沣哥儿吵醒了,他捧着小脑袋抬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张了手就要姐姐抱,明沅赶紧抱他过来,头搁在她肩上,小脑袋一歪,又睡过去了。
明洛吐吐舌头,看着明沅拍哄沣哥儿,抱着膝盖仔细一想,果然是的,连生的什么模样都记不真了,只知道他立在白樱树下,还有那扑面而来吹落的白花。
她不好意思直说,把身子一翻,背过脸去睡了,明沅把沣哥儿放平,自家也盖了被子,伸出指头点点明洛:“怎的?不说了?”
明洛越发堵起气来,等听见床里两个睡实了,她自个儿也睏起来,阖了眼儿,还是一天一地的白,只那人,还瞧不分明。
第100章 桃心蜜意团
她的头发高高盘起来,耳垂上一点流火似的红,这一笑艳极,不独郑辰瞧住了,郑辰身后的少年,手里拿来折得花枝,见着这一笑,立在原地怔怔出神,手一松,堆雪似的白樱簇簇落到衣裳上。
这一位就是明潼相中的人了,明沅咬咬唇角,他自然是生的很好,连着郑辰也生的美貌,可她没成想,明潼喜欢的竟是这么个文弱模样的人儿,明沅只当依着明潼的性子,该喜欢个硬挺大气的,再怎么着也不该生得这模样儿。
不对,她哪里见过郑辰的哥哥,明沅忽的恍然,哪里是看中了人,分明是瞧中的家世了,她一偏头见着明洛也盯着郑家的哥儿出神,赶紧扯一把她的袖子:“风筝,风筝放起来啦!”
明洛双颊微红,也不知是跑得泛红还是旁的,伸手去拨那荷花灯,目光却不住往那头扫过去,明沅一惊,该不是这就瞧上了罢,她一急,挡得明潼的路,纪氏头一个不答应,赶紧去拉了明洛的袖子:“才刚说有桃花酒吃,走得这一路咱们回去歇一歇。”
明洛兀自懵懂,嘴里唔唔应声,眼睛却还往那头溜,明沅索性立到她面前,挡了她的目光,指甲掐一掐明洛的手掌,她这才回过神来,好一阵的慌乱,明沅一手挽了她,一手又去牵沣哥儿:“帐子里头摆宴了,咱们去罢。”
沣哥儿还不曾放够风筝,却惦记着今儿有青精饭吃,寒食正日子不能吃热食,米饭拿青精草泡了自有一股芬芳香气,再拿雪片洋糖拌了,他能吃得一整碗,只因着糯米怕积食,不曾给他多吃。
沣哥儿扯了风筝一声欢笑:“我还吃炸小鱼儿。”明沅连声应他,就盼着赶紧走远些,她实是让梅季明那事儿给闹怕了,再来一回,明洛却不是明湘那个性子,吃了委屈也肯往下咽,张姨娘只怕会把事儿闹糟。
明洛这会儿比刚才脸还更红些,她觑一觑明沅,咬了唇儿满面羞意,一路往回去,还侧了脸把目光瞥过去。
明潼笑盈盈的看着郑辰:“我们家的围幛在那儿,你要不要来?”她执了马鞭子虚指一回,双手莹白如玉,横在胸前,下巴翘起来,那少年原是惊讶,这会儿见明潼晕生双颊,又得意又骄傲的模样,徒自心热起来。
郑辰咯咯一笑:“我倒不知你还会骑马的。”郑家的女儿,往上数两代,女红不会做不打紧,马却是一定得会骑的,破落到这份上了,郑辰也一样会骑马,她见着这马便技痒起来:“我没带骑装,要是带了,同你赛上一程也是好的。”
立时就把跟在她身边那个给晾到了一边儿,说着就要跟着走了,她哥哥急急一声:“妹妹,这是哪一家,你也得说明白了。”
明潼到这时候,才把目光溜过去,似是才知道他立在后头,也不拿正眼看他,挑挑眉毛嘴角噙上两分笑意,把头一歪:“这是又谁。”
郑辰便笑:“这是我哥哥,我同你说过的。”说着拎了裙子要踩着石头淌过溪水,一林子的鸟鸣,溪水泠泠淙淙响个不住,她的笑声也叫这泉水掩盖过去,拿袖儿掩一掩唇:“我哥哥骑术也好,你早告诉我,咱们便骑了马来了。”
明潼这一眼,倒似柳梢儿轻拂,点水般沾一沾就又收了回去,却含珠带露的打湿了郑衍的心,马蹄一动,她把背一直,头发上那只金蝶儿跟着晃一晃:“我哪儿知道你要来,走,跟我作耍去。”
她不再看了,郑衍的目光却收不回来,他往前两步,踩进溪边软泥里,玉色袍子沾得湿泥,一脚踩进水里,鞋子都湿了,明潼瞧在眼里“扑哧”一笑。
别个女儿家笑起来总掩了口,可她却不是,一笑得见齿似编贝,郑衍也怔怔跟着笑起来,郑辰不曾回头,原先跟在她身边的姑娘却咬了唇儿,叫一声:“三哥哥。”
明潼不动声色,伸手拉了郑辰:“咱们吃酒去。”笼住马头往回,声音遥遥传过来:“我竟不知道,你是行四的。”
这句一问,郑辰便把那姑娘的出身来历俱都说了,姑娘姓杨,也是老辈里的亲戚,算起来该是祖宗辈上的八拜之交,也一样没落下来,那演义里头的杨参军说的就是杨姑娘的祖宗。
先辈这么显赫,传过三代一代比一代破落,文定侯家还有几件产业,那家子却是什么都没了,腆了脸上门来说恩情,侯夫人是个要脸的,留下人来,供着食宿,郑辰却不满意:“也不知是哪一门子的亲戚呢,总归是打秋风的。”
明潼微微一笑也不再问,她原怕两人有情,那便是夺人情郎,这事儿这辈子她再不会干了,便上辈子也没干成,太子喜欢她,实是同喜欢一只灵猫一只细狗没甚个差别,要紧的事还是只同太子妃说了。
她知道了原委,看着郑衍也不似对这位杨姑娘有情,只怕是杨姑娘单相思,她走投无路,投靠了侯府,再听些个传奇话本,只怕觉得两个有缘,明潼轻轻一笑,又是一个自作茧的。
带郑辰到帐中,估摸着不多时郑家就要来人了,她满斟了桃花酒跟郑辰对饮,里边姐妹已经吃起白鱼肉玉兰笋了,青白团子除青色白色,还拿桃花揉出汁来染得粉红,做得丸子大小,盛在小碟儿里分食。
明湘在纪氏跟前陪坐,便叫她出去,她也坐着不动,明洛邀了两回,也不再请了,这会儿她坐着吃酒,眼睛却不时去看郑辰,这么瞧着,她同她哥哥生的还真是像的。
明沅心里知道这不过是小姑娘家头回见着外男,那个外男又确是生的好,一时起了绮思,等不得见便又抛到脑后去了,拉了她对饮,不一时就喝得面颊泛红,连着沣哥儿官哥儿两个都偷酒吃起来。
明潼料着果然不错,郑家真个来了人,还是送了攒盒儿来的,明潼听见是郑衍亲自送来,嘴角一勾,推了郑辰一下:“倒好了,怕咱们吃了你了。”
八样细巧果物,红殷殷的菱角,白糯糯的荸荠,金灿灿的香椽丝,绿莹莹的嫩柳芽儿,底下的更妙,切丝江瑶,蜜酿蝤蛑,酒浇琵琶虾跟清酱小松菌。
纪氏看着便先笑了:“不过来玩的,何必这般客气,倒扰了人了。”
明潼知道这是郑衍已经上了心的缘故,可这么点子功夫就能细备下这些来,除开心里叹这是侯府之家,又哂道,怪道文定侯夫人要讨个家财丰厚的儿媳妇回家去呢,统共还有多少产业,这么个花销法,撑着脸皮寅吃卯粮,不说卯粮,只怕亥粮都叫破费光了。
这么个花架子了,她还偏得钻营进去,只为着逃了那金笼子,心神一敛,举得金杯同郑辰一碰:“这小松菌这会儿倒还少见的,难为得来。”
不过八个小碟,分送一圈就没了,郑辰笑道:“这值得什么,咱们家的祭田靠着山的,里头好些个老松,底下俱是这些,一府人吃用不尽的,等会子叫我哥哥送两只松鸡来。”
文定侯家里也只余下这些不能变卖的产业了,索性这个不能卖,也因着不能卖,才能养活得后边这两代人。
原来祖上尚了公主,公主不给封地,这位大长公主却不一样,是跟着父亲母亲一路征战而来,硬生生进宫讨了一座山头,还就在金陵城外,就在那儿设了祭田,这么想着,倒真是一位目光深远的女中豪杰了。
丈夫在时一味忍让贤惠,丈夫一去立时雷霆手段,又能惠及子孙,似这般女子,却不能得着丈夫一心相待,到这会儿了,民间还有话本子演义故事,一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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