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得容易-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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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睡觉都不安稳。

　　　　&；nbsp&；nbsp&；nbsp&；nbsp“把我安排的事儿吩咐下去，今儿不必叫姑娘来了，松快一日。”纪氏把帐册一阖，端得茶碗掀开盖儿，茶是早就沏好的，这会儿已经不烫口了，她却端着杯子细细吹了好半晌，等丫头婆子都

　　　　&；nbsp&；nbsp&；nbsp&；nbsp退出屋子，这才啜得一口，茶是温的，心却凉了个透。

　　　　&；nbsp&；nbsp&；nbsp&；nbsp经得娇娘的事，纪氏算是把这个枕边人看了个透，她不必问也知道，往日好时，丈夫定然也说得些甜言蜜语，哄得娇娘一心为他奉称那些个上官，打通关节送礼请私。

　　　　&；nbsp&；nbsp&；nbsp&；nbsp至于说的甚样话，纪氏也能猜得着，门子里头的女人皮肉就是饭碗，百般下贱也不过为着一口吃食一身衣裳，娇娘所求不过是个挡风的屋檐，知道归知道，便颜连章打定了主意要纳她进门，纪氏也断断不肯，更不必说颜连章自始至终都是诳她的。

　　　　&；nbsp&；nbsp&；nbsp&；nbsp他能骗一个娇娘，自然也能去骗别个红红翠翠，他能骗得旁人，自然也能哄了她，纪氏也不是没想起过他许诺的那些话，说是有了嫡子便不折腾了，确是不折腾了，再不折腾她了，连着那些个哄人的话，他也再没说过。

　　　　&；nbsp&；nbsp&；nbsp&；nbsp她吃得一口茶，这才立起来给颜连章递一块香巾子：“老爷真是，都多大年纪的人了，倒似个毛头小子似的急躁起来了，赶紧着歇一歇，纵外头有甚事，也不该当着下人说。”

　　　　&；nbsp&；nbsp&；nbsp&；nbsp颜连章是真个急了，这会儿都进了冬至，到得明岁春天就要大计，他早先得着个优，只看这回再得一个，就能升迁，好好的肥肉就在眼前了，忽的一阵风刮跑了，他心里又怎么不急。

　　　　&；nbsp&；nbsp&；nbsp&；nbsp若是凭着旁的手段胜了他，颜连章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可偏偏靠的却是女儿的肚皮，太子身边的汤公公，明里暗里透了话给他，这一份本来且不是落在他头上的，偏叫别个拔了仙气儿去，这下子可好，薛宝林若能生得儿子，便是东宫头一子了。

　　　　&；nbsp&；nbsp&；nbsp&；nbsp薛家也不成想自家的女儿竟有这样的高运，进宫便得宠爱，先还不过是个无份位的采女，承宠才一个多月，立时就传出有孕的消息来，一家子自上到下乐开了花，便是个女儿又如何，女儿年纪还轻，能生就是好的，便生个女儿，往后也是出过公主的人家了。

　　　　&；nbsp&；nbsp&；nbsp&；nbsp颜连章又是气恼又是懊悔，明潼这桩亲事，他是满意的，横竖总是侯夫人，嫡嫡亲女儿能当大妇，又怎么去做太子妾，可他这会儿倒遗憾起明沅太小了，这一个若是大些也能进得宫去。

　　　　&；nbsp&；nbsp&；nbsp&；nbsp再急切，颜连章也知道明湘跟明洛两个实则都不合适，送进去便是想着出人头第的，白白赔个女儿进去，扔得金银在水里，连个响儿都听不见，颜连章且还没这么蠢，可到得此时，他的眼睛却盯着织造拔不出来了，便只权宜之计，总归薛宝林有孕了，不能承宠，这时候送进去，岂不更妙。

　　　　&；nbsp&；nbsp&；nbsp&；nbsp“若要送一个进宫，你看明湘明洛两个，哪个合适。”颜连章拿着巾子擦得把脸儿，索性说开了，纪氏早知道他有这个意思，此时说出来半点也不惊异，反倒笑了一笑：“老爷且不是玩笑，都这两个还小呢。”

　　　　&；nbsp&；nbsp&；nbsp&；nbsp十一岁，怎么也够不上格的，真个送了进去，那就是猪油蒙了心窍了，她把巾子往铜盆里头一搭，颜连章拿了桌上纪氏吃剩下的残茶猛灌一气儿，他自是知道女儿还小，却也不是没有法子的：“八字儿，也不是不能动的。”

　　　　&；nbsp&；nbsp&；nbsp&；nbsp明湘生的纤弱，明洛却高挑……纪氏若不是背了身子，恨不得狠狠啐一口在丈夫脸上，竟打起这个歪心思来，竟也配作人父！

　　　　&；nbsp&；nbsp&；nbsp&；nbsp她此时万般庆幸赶早就给明潼定下郑家来，若是明潼不曾定亲，说不得此时进宫的，就是明潼了，她略稳住心神，据头转回来，面作难色：“老爷可真是，纵户籍能动，外头哪一个不知道年纪，都已经到了相看的时候了，那些个夫人也是知根知底儿的，老爷外头便不再交际了？”

　　　　&；nbsp&；nbsp&；nbsp&；nbsp颜连章也曾想到这一节，心里这才犹疑不定，纪氏冷眼儿看他，原来在她面前，总还装装样子，经了娇娘的事，倒把这一张画皮撕了下来，她干脆也不作伪：“老爷还是别打这个主意的好，两个丫头都还没成人呢。”

　　　　&；nbsp&；nbsp&；nbsp&；nbsp身上月信未至，便是不曾成人，这样的姑娘送进宫去也不能承宠，你再手眼通天能买通验身的嬷嬷们，进得内廷，也依旧没人必把未长成的姑娘送到太子榻上的。

　　　　&；nbsp&；nbsp&；nbsp&；nbsp律令写得明白，凡十二岁下，不论是□□骗奸，俱都斩首，主家若是逼迫未满十二岁的奴婢，也可击鼓告官，太子若行得这事儿，叫人揭出来，头一个遭殃的不是太子，而是颜家，按一个欺瞒之罪，太子又有何罪过，反是颜家从上到下都沾着干系，连着成王明蓁都逃不脱，明湘明洛都是她的妹妹，她还能不知道年纪。

　　　　&；nbsp&；nbsp&；nbsp&；nbsp颜连章说得这句蠢话，拍着脑门儿叹气：“我是急糊涂了。”纪氏心头一哂，怕不是急糊涂了，根本就是整个儿糊涂了，她微微一笑：“何事让老爷焦急，哪有过不去的坎儿，事缓则圆。”

　　　　&；nbsp&；nbsp&；nbsp&；nbsp这些个话她原来也常劝，此时说出来，颜连章还反手握住她：“是我一急便乱了章法，此事如今行不得，有再想旁的。”

　　　　&；nbsp&；nbsp&；nbsp&；nbsp只纪氏知道，原来她是真个忧心丈夫，如今她为的却是儿女，若不为儿女计，她一个字儿都不会再劝了，伸手拍拍颜连章：“老爷升官譬如登山，登得越高就越是吃力，也该停下来歇一歇才是，士林里头若真这等事，岂不叫人耻笑，那一个是什么出身的，咱们家可是正经的读书人。”

　　　　&；nbsp&；nbsp&；nbsp&；nbsp不论如何都要将他这念头给掐息了，便女儿们到了年纪也绝不能送进宫去，颜连章吸得一口气，纪氏扶着他躺到腿上，两只手一轻一重的给他揉额头，压低了声儿道：“便是上头升迁，也该看差事办得好不好，那一个又办过什么差了？”

　　　　&；nbsp&；nbsp&；nbsp&；nbsp话确是不错，颜连章得着消息是刘太监透出来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明白这很，他给太子捞了那许多银子，可这织造的位子，却还是没他的份，万两白银也比不过肚里没俩月大的皇孙。

　　　　&；nbsp&；nbsp&；nbsp&；nbsp颜连章缓过神来，送女进宫这条路如今是行不得了，还得往别处谋划，他便躺在妻子腿上，也一样静不下心来，他不是进士，不过是个举人，早早补了官儿，一路升到现在，想再往前，实是不易。

　　　　&；nbsp&；nbsp&；nbsp&；nbsp如今好容易办得这些事，叫太子记住了他，自市舶司退下来，若寻不着个好门路，太子跟前献殷勤的那许多，歇得三年，哪里还能再轮着他出头。

　　　　&；nbsp&；nbsp&；nbsp&；nbsp躺得会子还是坐了起来，整整衣冠又往外头去了，这回他又觉出没了娇娘的不便来，连个置酒宴的地方也无，总归还能再寻访一个，置下宅子，才好请人往来。

　　　　&；nbsp&；nbsp&；nbsp&；nbsp纪氏一阵阵的心凉，颜连章一出门，扬声就叫卷碧进来，拿滚热的水再沏一碗莲心茶来，她小口小口饮得一杯，还是手凉脚凉，这家也不知道撑到哪一日就散了，心里怦怦跳个不停，立起来理理鬓发，换了一件衣裳：“往北府去。”

　　　　&；nbsp&；nbsp&；nbsp&；nbsp得先把澄哥儿的亲事定下来，等颜连章是再等不得了，也顾不得不规矩不体面，纪氏拜见颜老太爷，把澄哥儿的婚事摊到旧面上来：“赵御史家倒有个嫡出的女儿是相宜的，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姑娘我是瞧见过的，模样品性再没一线挑得出错来，伯父看着可好？”

　　　　&；nbsp&；nbsp&；nbsp&；nbsp颜老太爷多少年不曾管过事儿了，好容易养了个孙子，百般上心，袁氏把娘家女儿接过府来住，一住就是大半年，他又怎么不知道意思，此时纪氏说个样样都压过一头的人来，他只有高兴的：“这事儿总要叫老三知道。”

　　　　&；nbsp&；nbsp&；nbsp&；nbsp“我不过身边正遇上合适的，这才有这一说，好与不好，还得看伯父定夺。”纪氏说得这番话，辞出来又往西府里去，自上回办宴后便不曾再见过明蓁，她须得想法儿跟梅氏一道去成王府一趟，能使了力气让丈夫缓下来的，也只有成王了。

　　　　&；nbsp&；nbsp&；nbsp&；nbsp纪氏还不曾拿定主意要怎么说项，可她却咬定了女儿们不能进宫，不管是明湘还是明漪，从大到小，一个都不行，跟着天家沾了边儿，歹也不必说，便是好也是如履薄冰，一着不慎一家子跟着吃瓜落，男人所谋者大，女人却只求着家宅安稳。

　　　　&；nbsp&；nbsp&；nbsp&；nbsp梅氏应了，明蓁那里总有上门的命妇，她一个人去，少不得要应酬起来，有纪氏在，便不必操这份心了。

　　　　&；nbsp&；nbsp&；nbsp&；nbsp哪里知道明蓁那里才刚送了回帖来，冬至前夜，半夜响起了钟声，连绵响个不断，一声一声自朱雀街传过来，纪氏夜里睡得不安稳，钟声才响就惊醒过来，颜连章又宿在外头不曾回来，她睁开眼睛盯着帐顶，先还数得清楚，没几声就模糊了，可心里却着实松一口气，宫里死了人，份位上的人，颜连章便是通得天，也没得法子把女儿送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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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豆粉红糖糕
　　　　&；nbsp&；nbsp&；nbsp&；nbsp琼珠如今成了唐姑姑，她回来当差，当的还是纪氏身边的差，这消息先是打明洛嘴里说出来的，等真个传到后院里，采薇便换下了柳芽儿，再不叫她跟着明沅到上房去请安了。

　　　　&；nbsp&；nbsp&；nbsp&；nbsp原来一院里总有轮着她的时候，跟着明沅去上房是个好差事，谁不想着在主母跟前露脸儿，明沅这儿也不是专带了一个，她先是轮了一回，接下来丫头便知道她的规矩了，总是一对对的轮换。

　　　　&；nbsp&；nbsp&；nbsp&；nbsp纪氏见着柳芽儿年小乖巧还打赏过一回，可既琼珠回来了，柳芽儿再去，总归落人的眼。采薇还怕她多想，宽慰她两句：“这是没法子的事儿，你可别多心。”

　　　　&；nbsp&；nbsp&；nbsp&；nbsp柳芽儿点了头：“我知道的。”说着又绣起花儿来，她的绣绷里头夹着丝帕子，绣得紫藤花，这是琼玉最喜欢的花样儿，下元节就要到了，她想把这个跟家里折的那些个金银元宝一并烧化了给姐姐带去。

　　　　&；nbsp&；nbsp&；nbsp&；nbsp九红跟她一个屋儿，倒是知道些的，横竖她家也不在这儿，跟采薇两个再没了牵挂，索性便多做些个，余下的丫头有家人在的，总要预备些东西送回去过节。

　　　　&；nbsp&；nbsp&；nbsp&；nbsp采薇跟九红两个闲了也磕一回牙：“这会子可好，偏是她又回来了。”琼珠当丫头的时候眼睛里便瞧不上几个庶出姐儿，只有明潼跟官哥儿两个，明沅还算是养在纪氏身边的。

　　　　&；nbsp&；nbsp&；nbsp&；nbsp别个能行方便的事儿，到她这里便不方便了，若不是后头有个喜姑姑在，明沅这里再不会省去那许多事儿，采薇说得一句，九红便哼了一声：“咱们姑娘如今再不一样了，她出去过一回，哪里还似原来。”

　　　　&；nbsp&；nbsp&；nbsp&；nbsp庄头上再好，怎么比得上府里好，琼珠是城到城郊去的，虽说唐家也是小庄头了，可日子怎么比得府里锦衣玉食，纪氏穿不下的衣裳有她的，赏下首饰有她的，连着吃食也跟姑娘们吃的差不离了，到外头可怎么受得住那份儿苦日子。

　　　　&；nbsp&；nbsp&；nbsp&；nbsp琼珠人瘦了一圈儿，原来那点水灵俱都褪了去，跟失了水的花儿，她是跟着秋收来送粮送鸡鸭的，托人往里头递了话，说要给太太请个安，她走的时候很是狼狈，往日风光半点不留，那些个原来巴结的她，在背后又岂会不嚼舌头根子。

　　　　&；nbsp&；nbsp&；nbsp&；nbsp这不是琼珠第一回跟车进城了，却是纪氏头一回应了要见她，她到得上房，还不曾见着纪氏，跪在毯子上头一个没忍住，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

　　　　&；nbsp&；nbsp&；nbsp&；nbsp上房里头几个丫头除了卷碧，没一个伸出手去，卷碧把她扶起来，又给她打了水擦脸，见她瘦得不成模样，问道：“家里头可好？”

　　　　&；nbsp&；nbsp&；nbsp&；nbsp能有什么好，在太太屋子里头当差，跟嫁给庄头的儿子，差的何止一点，若要说什么好，那便是琼珠家里少不了米面鸡鸭，可这东西有银子还能置办不来？

　　　　&；nbsp&；nbsp&；nbsp&；nbsp琼珠咽了泪：“都好。”她甫一嫁人，就怀上了身子，生下来是个女儿，婆婆帮手带着，原来只当是太太跟前得用的，后来见着纪氏这么长时候也不曾问过一声，知道里头有情由，送东西的时候寻人打听一回，回去对她便再没个好颜色。

　　　　&；nbsp&；nbsp&；nbsp&；nbsp怀着胎的时候便辛苦，等生下来是个女儿，更没个好字了，琼珠在府里何曾受过这般气，只此时后悔，怎么也都晚了。

　　　　&；nbsp&；nbsp&；nbsp&；nbsp卷碧问得这一句，便知道失言了，可话还能怎么说，她这里还存着琼珠要给琼玉家的金银锞子，捏捏她的手：“姐姐见了太太留一留，我这儿有东西呢。”

　　　　&；nbsp&；nbsp&；nbsp&；nbsp纪氏见着琼珠也是一怔，她最是泼辣能干的，竟变作这付模样，心里叹息一回，琼珠却已经跪下来扒了她的腿儿哭：“太太，太太救一救我，进来当奶妈子也好，作婆子也好，我再不回去了。”

　　　　&；nbsp&；nbsp&；nbsp&；nbsp纪氏微微一哂，这个丫头，胜在能干，可能干的人也心大，把她来回打量，叹道：“好好的嫁出去，怎么不好好的过日子？”琼珠还只掉眼泪，到底是跟在身边殷勤侍候了好些年的，纪氏手上也确是没有能用的人：“你且留下罢。”

　　　　&；nbsp&；nbsp&；nbsp&；nbsp琼珠便这么留了下来，她能回院子里头当差，她自家是高兴了，唐家却不乐意，琼珠的婆婆还想着能再要一胎，赶紧生个孙子出来，再转念一想，纪氏身边哪一个不捞着油水，琼珠既是得她喜欢的，保不准儿还能给自家谋个好差，便也不再阻挠，琼珠回去理得东西，便回到了宅中。

　　　　&；nbsp&；nbsp&；nbsp&；nbsp她那间屋子一向空着，卷碧原想着就叫她住在原来的屋子，再配个小丫头子侍候，可她却怎么也愿住那个屋子，宁肯住的朝向差些。

　　　　&；nbsp&；nbsp&；nbsp&；nbsp琼珠在琼玉的事儿里头究竟担得几分干系，除了她自个儿谁也不知道，别个也只关心她回来了，自家有什么变动，譬如喜姑姑，原来是她接手了安姑姑活儿，既然纪氏开了口，便一并都交给了琼珠，她走的时候灰溜溜的，回来了倒很有几分风光，没过几日，连着脸上的笑影儿都多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她在纪氏身边这许多年，自来很得重用，她一来，纪氏便把料理下元节的事交给了她，总归也不是大办，要紧的事还落在喜姑姑手里。

　　　　&；nbsp&；nbsp&；nbsp&；nbsp琼珠只认院里头姐妹还是一样，哪里知道她嫁得人生了女，又是因着那一桩事走的，旁个总有议论，因着她回来，原来压下去的事儿又翻出来说了。

　　　　&；nbsp&；nbsp&；nbsp&；nbsp下元节这一日按着旧俗是要斋三官的，天地水三官都要敬奉，拿秋收才收上来的新谷子碾成粉，调了菜馅儿蒸成小团子，供到大门口，两边再挂上黄幡，若是信道的人家还要点灯，吃素祈福。

　　　　&；nbsp&；nbsp&；nbsp&；nbsp庄头上这些个礼节更甚，在田头摆开祭坛祭水神，要祈风祈雨，求着风调雨顺，烧了草木灰盖在田上，好好养养土地，到春耕时地也肥了，人也歇过气了，来年再有一个好收成。

　　　　&；nbsp&；nbsp&；nbsp&；nbsp今岁秋收收成好，粮食不说，鸡鸭百只百只的往府里头送，多的吃不下了，说要往外头卖好折银子，纪氏挥了手，许他们一家分一回沾些喜气，也是借得节庆好好热闹一回，庄头上杀得猪分肉，一家还分到一担粮两只鸡两只鸭子。

　　　　&；nbsp&；nbsp&；nbsp&；nbsp到得颜府里头倒没这许多繁文缛节了，吃了节令的豆腐皮包子，豆泥骨朵儿，灶上还有煎的红糖年糕，沣哥儿打早上就吃得一块，今儿既是节庆也放一日假的，可他却不肯歇，说先生正跟澄哥儿说三国志，他正听的入迷，再不能落下。

　　　　&；nbsp&；nbsp&；nbsp&；nbsp明沅便叫采薇多预备一份送到书房去，除了澄哥儿，先生跟书僮都有，沾着红糖豆粉，沣哥儿又吃了两块，这么个吃法，可不敢再给他多吃了，怕夜里吃宴积食，又叫柳芽儿九红两个带他往园子里走了一回。

　　　　&；nbsp&；nbsp&；nbsp&；nbsp院里处处张灯结彩的，还搬了花来，满地堆秀，说不大办也依旧比往年不知热闹了多少，外头拜大禹点天灯，里头便是玩乐居多了，扎得彩纸彩船，就往院后的池子里头放一回，油纸里头灌些灯油，捻了灯芯进去，点亮了一排排水灯下水。

　　　　&；nbsp&；nbsp&；nbsp&；nbsp几个姑娘便坐在绿云石舫里头，各处都扎得彩绸彩灯，这倒不是专为了下元节预备的，而是国着官哥儿的生日，早些预备起来，也好叫院里头的丫头们也一处松快松快。

　　　　&；nbsp&；nbsp&；nbsp&；nbsp纪氏是有意办大些的，自出得娇娘的事，院子里头死水一般的静，她心头压得这口气儿不顺，很想做些热闹出来，把那些阴郁趋散，索性由着丫头们乐，自家也坐在舫上，还点几个女儿：“你们也是一并去放放灯，走走病，祈个福。”

　　　　&；nbsp&；nbsp&；nbsp&；nbsp连几个姨娘都一道出来了，明洛原就坐不住，听见这话一笑：“还是太太疼我们。”连着大花灯都预备好了，走到大石边，丫头擦了火折子点上灯，再把那纸灯儿往水里头拖，明洛最喜投壶游戏，花灯轻巧巧下了水，里头的点的灯火星子都不曾动。

　　　　&；nbsp&；nbsp&；nbsp&；nbsp她得意的一拍巴掌，把明湘明沅的也拿了过去帮着放，明潼的也交给她，抱了官哥儿点给他看，官哥儿眨巴着眼睛看个不住，他挣扎着下地，跟沣哥儿一道拎了灯笼玩耍，这灯笼还是采茵现给他们缠的，拿细柳条儿把荷花灯扎在一起，再捆上竹条儿，就成了元宵节的花灯了。

　　　　&；nbsp&；nbsp&；nbsp&；nbsp一园子笑闹声，纪氏听着人也精神了些，几个姨娘在她跟前小心翼翼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原来都是安姨娘张姨娘出挑的，如今换成了苏姨娘，她抱了明漪，纪氏总有话同她说，便问一问明漪又学了什么话，两个人也能说上许久。

　　　　&；nbsp&；nbsp&；nbsp&；nbsp沣哥儿牵了明沅的手带她往廊道上走，一路走一路说今儿先生又讲了什么书，他这个年纪对故事记得比书本要牢，先生正说三国志，今儿说到蜀书，他听得一耳朵，只记住一句善小恶小的话来，鹦鹉学舌给明沅听。

　　　　&；nbsp&；nbsp&；nbsp&；nbsp明沅一听便笑了，这一段她也学过：“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nbsp&；nbsp&；nbsp&；nbsp沣哥儿也学着说得一回，迈得一步台阶，到得廊道上，忽的听见一句，“你敢不敢堵咒发誓你半点儿不知？”

　　　　&；nbsp&；nbsp&；nbsp&；nbsp明沅一惊，略一张望，竟是琼珠跟柳芽儿两个，立在芭蕉丛后头，若不是这管声音，黑漆漆的她也瞧不分明。

　　　　&；nbsp&；nbsp&；nbsp&；nbsp柳芽儿是来祭姐姐的，正巧看见琼珠竟也在点香，这才有此一问，沣哥儿伸手点一点：“我今儿看见她化金包银了，”早上大家一起烧过，他还记得金银元宝叫什么，明沅拉了他往后退，沣哥儿还说：“就在这儿，逛园子的时候看见的。”

　　　　&；nbsp&；nbsp&；nbsp&；nbsp小丫头子也有祭化给园中草木鬼神的，这时节烧倒不算犯了忌讳，这么一提，琼玉可不就淹死在这池子里，竟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nbsp&；nbsp&；nbsp&；nbsp明沅牵了沣哥儿往远处走，采薇正拿了花灯赶过来，丫头们玩闹在一处，谁也没往花廊里头看，采薇拿眼儿往里头一扫，皱得眉头：“这是作甚。”看得明沅一眼，嘴里嚅嚅出声：“柳芽儿认定了琼珠是知道的，我看，总不至于罢。”

　　　　&；nbsp&；nbsp&；nbsp&；nbsp明沅目光落到水面上，池边围着一溜儿穿红着绿的丫头，水面上俱是赤橙黄绿的彩纸灯儿，灯火一闪一闪，照得水面都亮起来，连着池边的石头也映着光，看着暖洋洋的，整个水面都热起来，哪里想得到去岁这儿死过一个人呢？

　　　　&；nbsp&；nbsp&；nbsp&；nbsp明沅看着明湘伸手把灯推得远些，明洛立在她身边搓着手，夜风这样凉，可一个个人却都笑的面是红晕，明沅看了一圈收回目光：“人都已经没了，真还是假，追究了又能如何。”

　　　　&；nbsp&；nbsp&；nbsp&；nbsp采薇自来是个打破沙锅的性子，可听见明沅这一句也跟着默然了，可不是，人都已经走了，说破了天也是无用。

　　　　&；nbsp&；nbsp&；nbsp&；nbsp沣哥儿哪里会乖乖站着，自家去寻了官哥儿，拖了他的手，得意洋洋的把先生上课说的三国显摆给他听，官哥儿只去半日，下半日正好是讲书的时候，他听的入了迷，沣哥儿那一句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吱唔了半日，眼睛往明沅这里一看，这才想起来：“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nbsp&；nbsp&；nbsp&；nbsp他没说到点上，明沅也只一笑，柳芽儿挎了篮子出来，身后却没跟前琼珠，可不就是一念小恶，反倒害了三家人，柳芽儿还红着眼眶，明沅也只作不见，到得宴散，作了唐姑姑的琼珠也还没影子。

　　　　&；nbsp&；nbsp&；nbsp&；nbsp到过了下元节，颜连章连着几日脸色不好，他那个织造的缺儿叫人顶了去，纪氏知道消息心里念得一声佛，围着太子转的人且多的是，好处又怎么回回都轮着他。

　　　　&；nbsp&；nbsp&；nbsp&；nbsp颜连章心里却愤闷不已，顶了这缺的，不是旁个竟是薛家人，宫里传出消息来，薛采女得着太子宠爱，这才没两个月便已有孕在身，虽还不知男女，可凭着太子的宠爱跟肚里的孩子，连着往上升，如今已经升了宝林位了。

　　　　&；nbsp&；nbsp&；nbsp&；nbsp一直到冬至过了将要腊八，司礼监制的九九消寒图抹了三九，颜连章还不开颜，纪氏也不理会他，自家办得年货，正差了人往锡州给纪舜英送皮袍酒食等物去。

　　　　&；nbsp&；nbsp&；nbsp&；nbsp颜连章进得门来，看着这一堆堆的单子册子踱步不止，他这个位子是好容易谋来的，再不能这么不明不白让人顶了去，不过是个女儿，难道他家没有，倏地一转身，问道：“你说明湘明洛哪一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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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清蒸酒酿鸭子
　　　　&；nbsp&；nbsp&；nbsp&；nbsp姊妹几个都知道她是定给纪舜英了，这回纪舜英回礼，明湘且不好意思看，明洛却兴兴头头的过来了，她那儿才得着，就赶紧到小香洲来看看明沅得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五姐姐怎么这会儿过来？”明沅笑着叫柳芽儿上茶，明洛也不答她，才刚坐下就伸头往桌子上张望，看得半日东西都是差不多的，只竹箩儿编的花样子不同罢了，既没多精致，数量也一样。

　　　　&；nbsp&；nbsp&；nbsp&；nbsp连着胭脂粉盒儿也都是一样的，明洛打开盒盖儿一闻，鼓了嘴儿道：“大表哥也真是，怎么送的都是一个味儿的。”

　　　　&；nbsp&；nbsp&；nbsp&；nbsp明沅自然知道她是来干嘛的，这是八卦来了，看她这模样就笑：“怕是叫底下人办的，他那儿要么是书僮，要么是老妈子，哪个来办这些东西。”

　　　　&；nbsp&；nbsp&；nbsp&；nbsp明洛嘴巴一翘：“瞧瞧，这就帮起来了。”托得茶盅儿啜一口，抿了嘴儿皱了眉，脸跟帘子似的又放了下来，这么看着大表哥待明沅也并没多上心的。

　　　　&；nbsp&；nbsp&；nbsp&；nbsp想想大姐夫，那时候给了大姐姐多少好东西，不说多贵重，却是时时放在心上的，时新的宫花花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