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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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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她这番算计都在明处,光明正大的,无论是宋老夫人还是卫长嬴,都不讨厌她这样的做法。
毕竟对宋老夫人和卫长嬴都没有坏处甚至还有好处。
卫长嬴见黄氏有点促狭有点忐忑的看着自己,似乎担心没有提前告诉此事怕惹自己生气,不禁一笑,伸手摸了摸倪薇漪的头,笑着道:“黄姑姑叫她薇薇?小姑娘长的标致,也真像是一朵蔷薇花骨朵儿!”黄氏若把这事一直瞒着她,她自己发现了,当然要疑心黄氏另有图谋,但如今黄氏主动把自己夫妇带过来,还让孙女应门,显然她没有背着自己以及对自己不利的意思,之前没说也许有种种缘故——才因为挨了苏夫人的训斥迁怒过黄氏,卫长嬴不想这么快又和这心腹姑姑闹翻,就一笑而过,等着黄氏以后和自己解释。
未想倪薇漪抬起头来,嘟着嘴道:“回少夫人,祖母叫的是微弱的微,没有草字头的!”
“咦?”卫长嬴正好奇莫非她是叫倪微漪么?就听黄氏笑骂道:“还不是你自己写差了字?”解释道,“她学写名字时总是忘记在微上加个草字头,家里上下索性叫她微微了。”
“我如今都记得了。”倪薇漪委屈的道。
黄氏显然没有因此给她正名的意思,撇开她招呼道:“公子与少夫人先进去罢,昨儿个神医说了,公子与少夫人来了就过去。”
☆、90。第九十章 神医师徒
第221节第九十章 神医师徒
进了庭院,便觉药香浮动,中间又夹杂着草木清气。气味虽然混合,然因为都出自天然,并不难闻,倒让人觉得究竟是名医所居,怎能没点儿药气。
院中未铺青砖,只用鹅卵石铺了一条略带弧度的小径通到廊上。小径两旁种满了花草卉木,内中不乏一些常见的药材。
在院外就看到的凌霄花把院门两旁的墙都爬满了,黄色的花朵招招摇摇在骄阳照耀下一片灿烂金黄,煞是好看——说起来凌霄花也是一味药材。看来季去病是把这院子布置得一举双得了。
过了回廊,但见一个月洞门,门后一左一右两株一般高矮的桂花树,如今还没有桂花开,然而茑萝爬生其上,哗啦啦的垂落下来,茸茸的碧绿叶、星点其间的红白小花,煞是热闹。
卫长嬴被吸引,禁不住认多看了几眼,低笑道:“怎么把茑萝引到桂花上了?这样不是会把桂花树缠死吗?”
“小微微,你听见了么?连你祖母伺候的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夫人都晓得这个道理,你还要把茑萝引上去。万一缠死了师尊最喜欢的这对桂花树,看你回头怎么和师尊交代。”卫长嬴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一个声音漫不经心的响了起来。
一行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年岁与卫长嬴仿佛、却还未开脸的女子一手挽着个柳条编的小药篮,一手在院中晾晒的药匾里挑挑拣拣——这一进院子的庭院比先前要来得广阔,除了进来时的两株桂树两树茑萝,其他地方都铺了青砖,今日骄阳炽目,院子里就趁机支满了药匾晾晒。
不但院子里,两旁廊下挂了半面帘子,挡住日头不使入内,半幅帘子下头一样支了药匾,应该是一些不宜曝晒需要阴干的药材。
之前进门时只是淡淡药香,到了此处,一下子就浓郁了起来,几乎有些呛人。想来季去病虽然这几年来不肯轻易为人看病,然而作为医者,对药材的收集整理却未曾放下。
因为黄氏说了她次子和次媳都在这儿伺候季去病,没有提到其他人,想来这宅子如此安静,季去病又孑然一人,还不喜陌生下仆,应该就只有倪滔夫妇伺候,以及倪薇漪一个小女孩子 充当使女应一应门的。
那么现在这女子又伺弄着药材,又举止言谈随意,虽然接了句话,眼睛却还盯着手里一块树皮般的药材上左瞧右看,抽出腰间小银刀出来刮了点尝味道,压根就没在意沈藏锋与卫长嬴……想来除了季去病那位高足端木家的八小姐端木芯淼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果然黄氏闻言狠狠瞪了眼正往人后躲着的倪薇漪,转头对这女子又是一脸笑:“八小姐今儿也来了?神医可是在里头?”
“在呢,你带他们进去罢,师尊都喝了两壶茶了,方才我进去给他看一道方子,他还说人怎么还不来。”端木芯淼放下树皮……呃,树皮药材,终于看了眼众人——这位海内名医的唯一传人容貌秀美,杏眼桃腮的,虽然穿着毫无花纹、粗布缝制的纯白窄袖上襦,系着坊间贫女都有一条的绿罗裙,头上还像卫长嬴上次去春草湖时看到的曹英妹那样,拿块粗布包了,便于行动,这一身坊间贫门女子的装束,穿在她身上却很有点荆钗布裙难掩天生丽质的意思。
只是季去病在传闻里性情颇为狷急,其徒或多或少也受了点师父的影响,一点没有寻常女子的体贴,这番话说得众人怪尴尬的。
黄氏咳嗽了一声,小声对卫长嬴道:“少夫人,咱们陪公子进去罢。”
一行人绕过端木芯淼,到廊上,黄氏看了看倪薇漪,倪薇漪乖巧的先进去,片刻后出来,道:“神医爷爷请公子和少夫人。”
……她话音还没落,就听里头一个男子的声音哼了一声,道:“我说的是‘可算来了’!”
“……”众人。
不管怎么样,季去病脾气不好的名头满帝都怕是没人不知道了,他连族中长辈都不放在眼里,又敢对着权贵吼出“可死不可医”的话来……沈藏锋和卫长嬴同时决定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进了门,就见上首八折的锦鲤戏莲绣屏下,一对人高的粉彩描金寿桃摆瓶夹了一张鼓牙胡床,如今正有一个竹冠青衣人盘腿坐于胡床上,一手支着几上,握拳抵住了头,另一只手在几沿不住的敲打着,显得十分不耐烦。
这青衣人想来就是季去病——算着年岁他是四十三四,也还能恭维一句正当壮年,只是也不知道是早年伤痛过度还是家道败落之后受的刺激太大,已经有一小半头发变成了灰白色。
看轮廓这位名医年轻时应是生得不错,至今仍旧面皮白净,颔下长须颇美,引人注意的是入鬓浓眉之下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有神到了犀利的地步。
沈藏锋的目光也极为锐利,只是季去病的犀利与沈藏锋这种少年名门子弟的锐气不同,沈藏锋是高贵出身举族厚望孕育出来的气势,敢于直面一切艰难险阻,锋利却也浑厚大气;季去病的犀利,是历经岁月沧桑之后铸造出来的刃,似乎时刻带着三分对人世的蔑视与嘲弄,总归带着三分偏激愤世。
但不管是出于何种缘故,养就这样一副常人不敢与之对视的锐利目光的人,都有一个共有的特征,那就是无惧无畏,非贫贱、富贵、威武所能折服——至少不是寻常的贫贱、富贵、威武能够折服。
所以季去病纵然早得黄氏告诉今日前来求医之人的身份,论起来他当年还受过卫家恩惠,然而现在也没有因为卫长嬴这卫氏嫡女过来就特别客气的意思,见他们进来,不过轻描淡写的扫了一眼,仍旧支几而坐,态度非常轻慢——然他一头半灰半黑的长发,以竹冠松松绾了一半在顶心,留一半披散于肩头,青衣寥落独坐胡床,在这炎炎夏日,不知怎的,就让人想起一句话来:
雪满山中高士卧。
自幼娇纵如卫长嬴,为他气度所慑,亦不敢怠慢,福了一福,恭敬道:“季神医,拙夫……”
“是这小子要看病?过来罢!”季去病不愧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根本没容她把话说完,伸指一点沈藏锋,径自呼唤道,态度肆意措辞无礼,显然是自恃医术,不怕旁人不买帐。
“……你过去罢。”卫长嬴一噎,到底丈夫要人家看过了才放心,不敢顶撞,只得无奈的推了把满不情愿的沈藏锋。
沈藏锋按着季去病的指示在胡床上与他隔几坐了,季去病眯眼一打量他,慢条斯理、笃定的道:“我观你气血充足、步伐有力,又正当壮年,不像是不举之人啊!是不是不喜你这妻子,在外头另置产业养了不只一个外室女,懒得回家再敷衍,所以谎称?”
“……!!!”迎着沈藏锋、卫长嬴,以及同行诸多下人仆妇惊愕得难以形容的目光,黄氏欲哭无泪,几乎要扑上去抓住季去病的胳膊哀求了:“季神医,婢子说的是姑爷他受伤当时手臂不能举起,您不能掐头去尾的去掉了字听啊!”
天地良心,她家姑爷好着呢!再说即使姑爷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也不可能看病的时候都不清场罢!神医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不是存心想害死人么!
沈藏锋、卫长嬴听了黄氏的解释,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卫长嬴一直以来坚持“神医说没事才是没事”的念头都摇动了……这厮,为什么会觉得顾乃峥也不见得有他恶劣?!
“慌什么!”季去病手抚长须,一派云淡风轻,“我也是看这小子身体好得很,料想不会有什么大病,坊间医者看看也就成了。结果你们却大动干戈的要我来诊断,想来都紧张得很,说个笑话,让你们放松放松,免得这小子没事,其他人倒是替他担心出病来了。”
沈藏锋、卫长嬴再次几欲吐血:您要说笑话,倒是说个笑话就算了啊!您这说的都是什么!
夫妇两个面面相觑正不知道说什么时,季去病又不冷不热的道:“好了,笑话说完了,你们也不捧场……那就看病罢,沈小子,把手伸过来,我瞧瞧脉像。”
……你……你个……卫长嬴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骂他才好:你当面说我丈夫不举,还指望我们给你捧场笑出来?!!这都是什么人啊!要不是坊间一直传闻季去病只有端木芯淼一个弟子,卫长嬴绝对怀疑他真正的衣钵传人其实是顾乃峥!
沈藏锋苦笑着伸出手腕,季去病探指搭上,拈着几根长须,闭眼细探……众人屏息凝神等了片刻,又等了片刻,只见季去病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都提了起来……
卫长嬴顾不得计较前事,心惊胆战的问:“季神医,拙夫的伤?”她只是想着小心为上,可别真的被谶到了啊!
就见季去病睁开眼,沉声问:“你这伤是什么时候受的?”
沈藏锋虽然自认为康健无事,然而究竟季去病名头响亮,此刻满屋的人又都是一副做好了听噩耗的准备,他也忐忑起来了,慎重道:“去年除夕的时候,宫中赐宴上。”
“当时虎口震裂、手臂难以抬举,后来多久好了?”季去病问。
沈藏锋越发小心翼翼的回答:“约莫三五日就差不多好了,虎口也结了痂。”
季去病脸色更难看了:“然后呢?”
“然后家母不能放心,请了太医诊断,太医建议休养些时日,以策安全,于是家母便让休养到现在。”沈藏锋知道季去病与季家不和,就把季太医的姓氏给隐去了,说完之后他实在按捺不住,试探着问,“季神医,这几个月以来,藏锋自觉无恙,不至于会有什么暗伤未愈的情况罢?”
他真心没有觉得哪儿不适啊?怎么神医听了这话脸色更不好看,简直目中欲要喷火了?
就见季去病当真发作了——从他腕上收回二指,狠狠一掌拍在胡床上,声音之大,把在场之人里年纪最小的倪薇漪吓得往后一缩,季去病怒气冲冲、怒不可遏的责问:“你既然知道你连小恙也无,还跑过来做什么?莫不是专门来消遣我么!”
又骂道,“虎口都被震裂,臂上经脉跟着一时被震麻了举不起来这不是常理么!观你也是个练武的人,难道平常练的都是点花拳绣腿?!一次伤都没受过?!这么点小伤,深闺里娇养的小姐养个十天半个月也还罢了,你堂堂一个男子,都半年多了,居然还在休养,你当你自己是豆腐做的?!你索性这辈子都躺在锦绣堆里别起来不是更万全!”
季去病哼哼着丢下一句,“真是岂有此理!”一拂袖,径自就向内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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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节第九十一章 不打不相识(上)
……被季去病丢下来的众人面面相觑良久,卫长嬴难以置信的问黄氏:“姑姑不是说这季去病尝受我卫家之恩?”为什么她今儿觉得这季去病与卫家其实有仇?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仇?
黄氏尴尬的道:“神医向来就是这个脾气……”
见卫长嬴恼怒的露出“你都知道他是这个脾气还要提议带夫君来”,黄氏更尴尬了,小声道,“婢子也是以防万一。”
本来来之前沈藏锋一直不赞成过来季去病这儿的,现在看妻子大受打击,却又反过来安慰她了:“黄姑姑说的没错,帝都上下都知道季神医医术是好,只是性情……急了些。但医者么,医术好才是紧要的,你不是说,只有季神医说了无事,你才能放心?咱们此行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旁的也不要计较了。”
卫长嬴悻悻的道:“我哪里知道他脾气这样古怪?我以为最多就是不爱说话呢。”
沈藏锋笑着道:“论年纪这位大夫和咱们长辈差不多,咱们就当让着点长辈罢。”他是知道卫长嬴在娘家时何等受宠的,出阁以来,沈家也没有脾气怪异的人,卫长嬴能见过什么脾气不好的主儿?估计她唯一能拿来和季去病的也就是去春草湖时偶遇见的顾乃峥了。
所以卫长嬴虽然听黄氏、苏夫人都说了季去病脾气不好,但这个脾气到底有多不好,实际情况和卫长嬴想象里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想到是自己硬拉着丈夫来的,害得丈夫又是被捉弄又是被责骂,如今倒要丈夫反过来开解自己,卫长嬴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更恨季去病了,只是黄氏也来劝说:“季神医他就是这个脾气,少夫人要怪就怪婢子罢。都是婢子不好,想着公子年轻,难免自恃血气不在乎点儿小伤,万一叫庸医误了,累积下来往后可不得了,这才劝说少夫人陪公子来的。季神医这脾气,满帝都没有人不知道的,过来诊治,都做好了被他这样对待的准备……”
“当年我家长辈不是还救过他吗?”卫长嬴委屈的问,“听姑姑你说,他也是念着这份情的?”
黄氏尴尬的笑:“这……其实季神医已经念了情份了……”
这就是说,自己要不是卫家之女,沈藏锋要不是卫家女婿,今儿个上门来,季去病态度只有更坏?
这都是什么人啊!
卫长嬴完全没办法理解顾乃峥、季去病这一类人的存在:人家跟你无怨无仇的,你怎么就能干得出来平白无辜的把人往死里得罪的事儿?
她怒气冲冲的低声吩咐:“我咽不下这口气,姑姑你快点想个法子,好好收拾这季去病一番!”
黄氏赶忙让她噤声,毕竟季去病虽然把众人丢下来了,谁知道会不会在里头竖着耳朵听动静?压低了嗓子轻声道:“我的好夫人,您就消一消气儿,别跟季神医计较了罢!您想神医他孑然一身虽然有家族却一点也不在乎,就收了外头的端木家八小姐做弟子,那也是阀阅嫡女,好好的咱们能把端木家的女儿怎么样呢?对神医动手……那也得神医怕呀!”
又低声提醒,“外头可是都知道咱们家的大老爷多亏了神医妙手,才延寿至今,又有了夫人和家里的五公子的呢!”
季去病这人要不是着实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帝都这些贵胄还能让他现在这么嚣张,区区一个医者,仗着几分薄名,对待贵胄也是想医就医想不医就不医?!
而且季去病救过卫郑鸿——旁人对付他也就罢了,作为卫郑鸿的嫡长女的卫长嬴也来对付季去病那就太不义了,这可是不念救父之恩啊!
被黄氏提醒,卫长嬴冷静了点儿,又想到宋老夫人和黄氏苦心经营才把季去病笼络好了,为一时之气葬送长辈遗泽的人脉究竟不智——就算她自己往后用不着季去病了,父亲卫郑鸿呢?虽然当年季去病说卫郑鸿的病他只能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了,可看着这满院的药材,想也知道季去病隐居归隐居,这一身医术可没拉下来,没准潜心钻研下来还更有精进了呢!
思前想后,她咬了咬唇,怏怏的站了起来,道:“念着父亲的份上……咱们走吧。”
沈藏锋见她这样不高兴,就哄她道:“横竖我今儿个已经告了假,现下回去也无事。不如带你去市上转转?”
“市上有什么好看的,乱七八糟的人。”卫长嬴叹了口气,道,“还是直接回家里去吧,也叫母亲知道了结果能放心。再者你这两天不是一直在等你的槊?没准就要到了。”
两人说着话下到庭院里,一阵熏风吹来,把卫长嬴宽大的广袖掀起,就露出她如雪皓腕以及腕上的一只翡翠镯。
这只翡翠镯子是当初沈家下聘时的聘礼之一,色泽翠碧,水头极长,几乎就像是从春江里舀出来的一缕春水凝聚在腕上一样,映得雪肤上一片碧意森森。今日卫长嬴穿的又是一件月白撒绣折枝小白梅花的上襦,所以风过之际,这只镯子自是引人注意。
端木芯淼挑了一小篮子药,恰好转过身来,看到这只镯子,不禁眼睛一亮,把药篮往一处药匾上一放,三步并作了两步赶过来,扯住卫长嬴的袖子就要去捋她的镯子:“好翡翠!快给我!”
卫长嬴简直不能相信这师徒两个能够无耻到这地步!师父才给他们夫妇甩过脸色,徒弟公然就抢起了她的镯子!
端木芯淼才要碰到那只翡翠镯,已经忍无可忍的卫长嬴手腕忽地犹如一条游鱼般从她手里滑出,腕一转,反过来一把扣住端木芯淼的脉门,怒喝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做什么呀?快把镯子给我!”端木芯淼挣了挣,没挣开,不高兴的嚷了起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水头最好的那一等?若不是我可不要!”
……连好脾气的沈藏锋听了这话也不悦道:“端木小姐,这镯子乃是我家当年聘我妻之物,不可能充作医资的。”
他要不说医资,卫长嬴早就被季去病的态度气得忘记这回事了,一说医资——卫长嬴更生气了,抓着端木芯淼的手越捏越紧,怒道:“还敢要医资!有像你师父那么做大夫的吗?巴巴的把人叫上门来,摆了半天谱,出言不逊,最后还把人骂一顿走人了!也不过搭了会儿脉,居然就肖想我这一只极品翡翠镯子来做医资——你们师徒两个到底是大夫还是强盗?”
端木芯淼被她捏得手腕疼痛,也急了眼:“什么?你们医资还没给就想走人!那必须给我留下来,我就看中这只镯子了怎么样?有本事,你们往后别来求我师尊!”
“你做梦!”卫长嬴怒从心底气,也不去想什么宋老夫人多年来对季去病一直笼络着的事情了,一把提起她衣襟,喝道,“敢觊觎我的镯子!别以为你是端木家的八小姐我就打不了你!”
“你敢打我!”端木芯淼瞠目结舌,转头朝沈藏锋喊道,“沈三公子,你确定你娶的是凤州卫氏之女,不是凤州山贼之女?莫不是卫家骗了你的婚罢!”
沈藏锋本来想劝妻子息事宁人的,听了端木芯淼这话却护起了妻子,淡淡的道:“端木小姐慎言,我妻贤惠良善,出身名门,在族中身份地位尊贵,岂容你胡乱污蔑声誉?”
端木芯淼被卫长嬴推得踉踉跄跄,怒道:“算我白问了!就知道你们沈家护短!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这妻子哪有一点点凤州卫氏女子的贞静之风?一点儿也不讲道理!”
“道理那是和明白人讲的,你们师徒两个一窝的强盗,有什么道理可讲?”卫长嬴抢白道!
端木芯淼怒道:“你知道这儿是强盗窝,自己怎么还往这儿撞?难道还是我师尊请你们来的不曾?”
“早知道我夫君无恙,谁耐烦来瞧你那师父的脸色!”
“不来瞧我师尊,你们确定无恙?”端木芯淼鄙夷道,“过河拆桥也不是你这样的——还没出院子呢就说我师尊坏话了,早先进来的时候怎么就能看脸色了?” 卫长嬴本就被季去病气得不轻,现下被端木芯淼又是夺镯子又是呛话的,心头火直冒,也顾不得左右丈夫和下仆一大堆人都在了,上回随苏夫人进宫时听到安吉公主威胁临川公主的话脱口而出:“你再罗嗦,信不信我在这儿把你剥光了!”
这话一说,沈藏锋等人皆是凌乱一片——黄氏面红耳赤的待要上前劝解,未想端木芯淼竟是恞然不惧,反而冷笑着挺起胸脯朝卫长嬴靠了靠,傲然道:“好啊!你剥啊,你剥不光了不许算!你别忘记你夫婿也在这儿,你说你夫婿要是看了我,回头能不把我纳进门?到时候我三天两头和你过不去,你可记好了我是学医的,能医人也能害人,你敢跟我住一个院里,别到时候一辈子生不出孩子来,想到今日哭都来不及!”
“真当我没办法你了?!”卫长嬴一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脸上赤红一片几乎滴下血来,却发起了狠——沈藏锋实在生怕她真的就要动手,忙上前阻拦:“嬴儿,算了算了,就这样罢,咱们先回去。”
“你闭嘴!”卫长嬴与端木芯淼异口同声喝道!
卫长嬴把手一指月洞门外:“你给我到大门那儿等着去!你们都去!”
“嬴儿……”沈藏锋擦着汗,想要劝说妻子冷静点,然而卫长嬴一心一意要把端木芯淼的气焰压下去,根本不理会他,反而不耐烦的道:“你走不走?你不肯走莫不是觊觎她的美色,生怕走了看不到玉体横陈?!”
沈藏锋长叹一声,对端木芯淼道:“我妻性情刚烈,你自己惹了她,须怪不得她!”
“你要脸不要脸?!”端木芯淼跳脚道,“合着你们夫妻两个一起欺负我是不是?!”
卫长嬴冷笑着按住她:“有本事你也寻个夫婿来帮你啊!”就一起欺负你怎么了?
打发走了沈藏锋一行人,连倪薇漪都被黄氏掩着嘴抱走了,院子里顷刻之间只剩下两人——卫长嬴扯着端木芯淼作势就要撕她的上襦,端木芯淼挣扎反抗都无济于事,咬牙恐吓道:“你敢撕,明儿个我就闹到沈家去,说沈藏锋就在边上看着,要他娶了我负责!我堂堂端木家嫡出八小姐,不信沈家敢不给个交代我!你要动手,想一想后果!”
☆、92。第九十二章 不打不相识(中)
第223节第九十二章 不打不相识(中)
“娶你?你做梦去罢!”卫长嬴用力把端木芯淼推着撞在廊下柱子上,医家因为长年接触药材,身上都会带着药香,这端木八小姐许是才在药香弥漫的院子里待了许久,离得近了,只觉她身上药香更浓,熏得卫长嬴有些不适。
卫长嬴缓缓呼吸了几下才适应下来,就慢条斯理的拿手拍了拍她的面颊,却不想端木芯淼之前都在顶着日头挑选药材,继而又跟卫长嬴厮打起来,这种天里自然一身一头的汗,卫长嬴拍了两下一手湿漉漉的,嫌弃的在端木芯淼的上襦上擦了又擦,冷笑道,“还想吓唬我——有我这个元配发妻在,你再闹还能大过我?你最多,也就是做妾!”
“我若是做了沈藏锋的妾,以我的医术……”
“我夫君的侍妾我这个正妻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还能容你和我一个院子住——你可真天真!”卫长嬴把手心擦得差不多了,又点着端木芯淼的额嘿然警告,“你敢过去闹,我立刻求了婆婆容你进门,你连端木家都不要回了,直接跟我进金桐院!等到了我手里,我就立刻着人把你打断了腿拔掉舌头,叫了人牙子过来胡乱卖个几文钱,给家里小使女买糖吃!你有胆子去闹你就试试看!别以为端木家会给你出头,堂堂嫡女自甘下贱跑去主动做妾,端木家不忙着把你赶出家门以正家风才怪!”
端木芯淼呆了片刻,忽然停下挣扎,恢复平静,甚至露出一丝好奇,问道:“卖掉也就卖掉了,为什么还要打断了腿和拔掉舌头?”
卫长嬴像看癔症之人一样看了她片刻,心想这端木家的八小姐莫不是脑子不太正常?我不是觉得这样一说显得很凶残很威风么?然而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认,免得泄了气势,所以卫长嬴冷笑,理所当然的道:“不把你腿打断,万一落在人牙子手里你又跑了呢?拔掉舌头当然是免得你乱说话!”
“那应该把手也打断,不然我还能写字呢!”端木芯淼好心的建议。
卫长嬴大怒,觉得这话完全就是在挑衅自己,她一把抓住端木芯淼的上襦,刺啦一下撕了一大块,加倍冷笑道:“你不信?”我这么凶残的人你居然敢不怕我!
“一看你就是没经历!”端木芯淼上襦残破,露出内里的玉色诃子与大半香肩粉臂,甚至连臂上守宫砂都露出来了——这位小姐倒也真是放得开,这儿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的院子,若是换一位闺秀,哪怕是卫长嬴,在这种地方衣不蔽体,纵然面前只有一个女子,也是不自在的。
端木芯淼却根本不当一回事,撇着嘴角轻蔑的教训道,“还妄想吓唬我呢!我告诉你,论到怎么收拾小妾,你跟我学还差不多!”
卫长嬴觉得端木芯淼一定是癔症发作了,心下警惕,嘴上仍旧冷笑着反诘:“凭什么!”
“就凭我收拾过我父亲前前后后十三个小妾,个个没有好下场,我却丝毫不被怀疑!”端木芯淼一抱胸,昂起头,眼望长天,傲然说道。
那神情,那姿态,无声的传递着一句话:还不快点拜师求教!
卫长嬴呆了片刻,吃吃道:“什么?”她们不是在吵架么?为什么端木芯淼会说到她谋害自己父亲的小妾的事儿?
这里面是不是有她的什么阴谋?卫长嬴正努力想着,就听端木芯淼兴奋的讲述道:“我第一次下手,就说那妾是甲罢,这个甲最是刻薄恶毒,欺我母亲没有子嗣,只得我与我大姐两个女儿,我大姐不幸……”说到这儿她幽幽一叹,跟着又义愤填膺道,“那甲居然敢幸灾乐祸!她在花园里嘲笑我大姐的当晚,我就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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