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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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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更是错愕。
“这可怎么收场?”大夫人道,“那位郡主从前还碍着名声,忍了下去。如今陪嫁都被偷了。她岂会善罢甘休?只怕要闹到应天府去也未可知的……”
“她也回了简王府。”顾玥之道,“哪怕东西追回来,这件事也是不容易打发的。郡主得太后娘娘的喜欢,依着她的性格,这回是心灰意冷了,闹得和离算是轻的。我婆婆又装病,想把这件事推给我,还说将来我是家里管事的,一切重担在我身上。她当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这里头的歪门邪道?我是不跟他们搀和的。就索性躲回家。”
大夫人赞同。
她道:“这些事就该你婆婆管的。她一再把难事推给你。好人都是她做。恶人就要你出头,也该适可而止。你只是妯娌,将来分家各过各的,何苦充冤大头去得罪郡主和简王府?”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玥之道。“这事的臭味。不可能遮得住了。谁接手都是吃力不讨好。明年春上,京里就靠唐家的笑话做谈资了。幸而咱们家守孝,不用宴请。您也跟着躲过一劫。”
顾玥之已经能预料会发生什么。
唐家这回,名声不保了。
连带着她自己的丈夫、孩子和她自己,也要被三爷连累,顾玥之心里就存了些怒气。
怎么处置三爷,是川宁伯的事;怎么安抚郡主,是唐夫人分内的。
需要长辈出头的时候,顾玥之不愿意越俎代庖,去替婆婆背骂名。
“既然如此,你安心在家里住下吧。”大夫人叹气,道,“事情已经如此,被人笑话、说三道四也是免不了的,索性丢在一边。”
顾玥之道是。
晚上大老爷从外院回来,看到女儿回娘家了,忍不住高兴道:“玥姐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起儿子顾辰之,大老爷更疼这个女儿。
顾玥之打小就聪明,又懂事。
“半下午就回来了。”顾玥之笑着,起身给父亲行礼,“爹爹这些日子忙什么?”
父亲丁忧在家,歇在外院书房,铺了草席。
顾玥之以为他会不适应,不成想,父亲心情很不错。
“读读书,钓钓鱼,还能忙什么?”大老爷开朗笑着,“怎么只有你回来,以靳呢,你那三个淘气包呢?”
顾玥之就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她看了眼母亲。
大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有点缘故的。唐家的三爷,跟着个名妓跑了,还偷了媳妇的陪嫁。以靳带着二爷追去了。”
大老爷眉头微蹙:“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那个檀儿吗?怎么,不是断了来往,还弄出私奔之事?”
连大老爷也能一口叫出那个女子的名字。
足见,檀儿在京里的名气非常盛。
顾玥之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父亲又说了一遍。
“出息了,会偷媳妇的东西。”大老爷冷笑道,“这种败坏声誉的畜生,拿回来就该打死!唐晖只怕舍不得。就是他优柔寡断,才养出这种儿子!”
唐晖是唐伯爷的名讳。
“爹,您在朝中认识那么多人,能帮忙去找找吗?”顾玥之道,“以靳和二爷的性格我知道,他们俩兄弟都是书呆子,让他们带着家人去寻,只怕没个头绪……”
唐以靳很老实,这点大老爷也知道。
“行,等会儿就叫人去办。”大老爷应下了。
果然,他吃了晚膳,出去就叫了门客,让他派人去帮着找。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有消息回来说,唐家三爷唐以斯,带着名妓檀儿姑娘,往北边逃了;而唐家大爷和二爷已经定是往南,就向南边追了。
大老爷一边派人去捉拿唐家三爷,一边又派人去把唐家大爷和二爷寻回来。
没过三天,唐家三爷就被抓回了唐家。
顾家没有出头,只说是唐家大爷找到的。
这件事从始至终,唐家三爷的岳家简王府,一直以沉着不动声色的姿态示人。
他们家没有半点反应。
平静中透出了几分诡谲。
第280节小祥
唐家三爷的事,最终没有遮掩住 。
没过几日,京城里传遍了。
连宋盼儿和顾瑾之也听说。
只是唐家三爷被抓回来,就没了下文。
那位郡主不哭不闹,从简王府回了唐家,一副顺从的模样。
唐家拿住了檀儿,又交给了金香楼,赎回了唐家三爷填进去的一万两银子。
檀儿当时赎身,身价是四万两。她用自己全部的积蓄,填补了三万两。如今唐家将她再卖给原东家,却只要一万两银子,金香楼如何不愿意?
檀儿又是棵摇钱树。
金香楼高高兴兴收了檀儿的卖身契,把一万两银子交给了唐家。
唐家拿着这一万两银子,又填补了将近五万两,才将郡主的陪嫁都买回来,而且添了几样。
几乎是倾家荡产来描补。
郡主头一次深明大义,拿了东西就不再吭声。
可是唐家三爷闹个不停,非要见檀儿,声泪俱下跟父亲诉说他和檀儿的恩情,口口声声说没有檀儿他也活不成的。
他能猜到唐家不会善待檀儿,却不知道唐家已经将檀儿卖了的。唐伯爷只得将他关在家里,里里外外派了十来个小厮和护卫看护他,不准他踏出院门一步。
唐家三爷是个才华横溢的风流书生,却手无缚鸡之力,被看护住了,根本无法反抗。
金香楼也没有再安排檀儿姑娘接客。
有了这件事,檀儿的名声更甚。不少人慕名而去。
唐家原指望早早了结此事,不成想错走了一步,让事情总无法平息。唐伯爷不逛青楼,不知道青楼的规矩。他哪里晓得,淫奔并未损害名妓的声望,反而让更加的恩客愿意花钱见她一面。
所以,打算息事宁人的唐家头疼不已。
这件事从年末到年初,都被大家津津乐道的。
京里好些年没有出这样的丑闻,谁也不愿意放过,见面就要说上几句。流言蜚语。也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唐夫人气得不管事了。把家全部交给了大儿媳妇顾玥之。
唐家掏空了家底去买赎郡主的陪嫁,所以谁当家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好在二奶奶素来厚道纯善,三奶奶思柔郡主又心知肚明,将来分家的时候谁也不至于埋怨说家业稀薄。
顾玥之就临危受命。把管家的事全部接了下来。
唐夫人把管家的对牌和账目全部交给了大儿媳妇。也没脸再见三儿媳妇。在她的正院上房设了小祠堂,整日以念经为由,躲开众人的请安。
大夫人知道女儿在婆家。要度过一段艰难的日子,就偷偷变卖了自己两处的陪嫁房子,又拿出些私房钱,贴补了女儿四千两的现银。
顾玥之正愁没钱怎么过年,母亲给了,她也没有推辞。
过年的时候,宋盼儿就问起唐家那些事。
大夫人也和她说了,只是没提贴补女儿钱财那些事。
宋盼儿就感叹道:“玥姐儿不容易。如今当家,怕是千难万难,将来也落不到好。”
将来分家的时候,众人看着家产少,免不得猜测顾玥之中饱私囊,定要受人埋怨。
二夫人也在一旁插嘴道:“就不该管。她婆婆最会省事,什么恶人都让玥姐儿做。明着让玥姐儿当家,实则让玥姐儿受气……”
“是的。”宋盼儿同意。
难得有一回她们俩妯娌意见相似。
大夫人就笑道:“一家人,也不必计较太多。亲家夫人是铁了心不想管事,玥姐儿不接过来,她另外那两个妯娌,更是不会管的。难不成就放任自流?家也不成个家的。我跟玥姐儿也说了,这当家作主的,力往狂澜,旁人才能敬重你。过日子哪有一帆风顺?这次她能扛过去,以后就什么也不怕了……”
二夫人和宋盼儿就没有再说什么。
——*——*——
皇帝去了骊山行宫静养了二十来天,不寐症已经大好,又回了宫。
太后把顾瑾之请去,重新给皇帝诊断了一回。
皇帝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因前些日子不寐,又来回奔波了,陛下仍有点阳虚。”顾瑾之道,“吃几剂补虚的药,就无事了。太后娘娘放心,陛下圣体已康复。”
太后就轻轻舒了口气。
皇帝看顾瑾之的目光,多了几分迷蒙。
他含笑看了她好几眼。
太后留意到了皇帝的目光,心里倏然一紧。
顾瑾之一直垂首,跟着太后告辞,去了坤宁宫。
太后没有在她面前露出异样。
等顾瑾之一出宫,太后立马叫了成姑姑去查一查,顾瑾之前些日子在皇宫里照顾皇帝,发生了什么没有。
“上次顾小姐帮陛下揉按脚心。”成姑姑回来禀道。
“这是她作为医者的本分。”太后道。
曾经顾瑾之也帮太后揉按过,太后很容易入睡。她的手法,是非常老练精准的,一般人都不容易学会。
哪怕是积年的太医,一时半会也学不成顾瑾之那样的手法,所以她亲自为皇帝揉按,并无什么。
医者无性别。
“……还有什么?”太后问。
成姑姑犹豫了下,道:“上次您和陛下都生病,顾小姐去了乾清宫,给陛下诊脉。而后,陛下把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了顾小姐在内殿,大约有半个时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去打听打听。”太后道。
成姑姑声音微低,道:“打听了。打听不出来。”
太后脸色微沉。
成姑姑办事向来谨慎周全,她去打听事。不会打听一半的。她都说打听不出来,是有人故意隐瞒。
皇帝为什么要故意隐瞒他和顾瑾之在内殿的事?
太后心里直跳。
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顾瑾之?
那个眼神单纯安静的女孩子,她当年拒绝做皇帝的贵妃,愿意真心照顾傻子庐阳王,太后对她很满意。
只是,她的心,依旧纯净如初吗?
“再去打听!”太后表情肃穆,看着成姑姑道,“哪怕是蛛丝马迹。也要打听出来!”
成姑姑道是。
直到黄昏时分。成姑姑才回来复命。
她低垂了脑袋,摇摇头说,仍是打听不出来。只有一个传言,说皇帝和顾瑾之在内殿静坐了半个时辰。什么也没做。
太后的心。猛然就沉了下去。
在这深宫里。能把事情隐藏得如此深,只有皇帝本人。而他,故意隐瞒得这样紧。连成姑姑也打听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倘或没事,为什么要隐瞒?
太后想起他看顾瑾之的眼神,比他看自己的妃子还要火热。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微微恢复了平静。
她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暗中查访,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太后仍是不相信顾瑾之和皇帝有首尾。
顾瑾之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她不想轻易就否定了顾瑾之这个人。
——*——*——
过了年,就到了老爷子的周年祭。
家里的孙儿孙女,除了大哥顾辰之身为承重孙,需要服丧三年,其他孙儿孙女都可以除服了。
除服之后,顾瑾之就可以成亲。因为她的亲事,不需要父母操持,礼部会办好一切。
而五姐顾珀之,却不行。
她得再等两年,等二伯除服,替她操办。
她比顾瑾之大三岁,今年已经十八。再等两年,她就二十了。
她从前是家里最美艳的姑娘,父母寄托了厚望,如今却成了唯一的老姑娘。这让她心情极差。
周年祭小祥那天,她一脸的不高兴。
家里人除了顾瑾之,对老爷子辞世的悲伤都过去了。小祥礼上,只是顾瑾之在发怔。
她似乎很努力控制自己,最后仍是落泪了。
宋盼儿看在眼里,轻轻搂了女儿的肩。
小祥礼结束,回家之后,宋盼儿留了顾瑾之说话。
“瑾姐儿,你祖父辞世都一年整了。”宋盼儿对顾瑾之道,“你这一年都不高兴,娘看在眼里。你年纪还小,这样不开心,如何了得?将来遇到的事,要比这个还重,你岂不是扛不住的?”
老爷子是顾瑾之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之一。
他也是第一个离开的。
顾瑾之重生后,在这种情绪里泥足深陷。
母亲说得很对,她应该释怀。
她沉默听着。
“如今除服了,到处走走。去胡家和姜家玩一玩,小姊妹约着一处说说话儿,权当解闷。”宋盼儿又道。
顾瑾之就笑了笑。
姜昕还好,偶然能说笑几句;而胡婕,顾瑾之跟她的共同话题就少之又少了。
“再说吧。”顾瑾之敷衍道,“前年有好些医案,都是大哥整理的。他上次跟我说,让我帮着润色润色。倘若您和父亲同意,我想搬到付家庄去,小住几日。”
付家庄有顾家的祖坟。
祖父就是埋在那里的。
大伯、二伯和父亲都是在家里铺了草席守孝,只有大哥去了付家庄,开了个小药炉,一边守孝一边问诊。
林翊也跟着去了。
这一年,大哥偶然回家来。
上次他回来,就跟顾瑾之说了医案的话。
是顾家的医案,林翊帮忙润色,到底少了些意义,还是顾瑾之亲自动手为好。
把医案拿回来看,也是可以的。只是春上田园风光好,顾瑾之的确想去散散心。如今母亲也这样说,她就顺口提出了。
宋盼儿犹豫了下。
她舍不得女儿。
顾瑾之今年九月就要出嫁了。
在家的日子不多,宋盼儿希望她能多陪陪自己。将来嫁到庐州,遥天路远的,想见也见不着的。
可顾瑾之憋在家里,总是郁郁寡欢,宋盼儿看着也愁。
付家庄有顾家的田地,也有管事,还有房舍,离京城只有半天的路程,什么都方便。
“行啊。”宋盼儿答应了,“你去玩你的,我跟你爹爹说。过了年,琇哥儿也有去嵩山书院念书。他不答应你出去玩,我就不同意琇哥儿去念书。”
顾瑾之噗嗤一笑。
“多谢娘。”她道。
母女俩如此商量定了。
晚上顾延臻到内院吃饭,宋盼儿就把这话和他说了。
“这有什么不行的?”顾延臻道,“付家庄有那么多的房舍,带七八个丫鬟去也行。散散心,小住半个月再回来。”
顾瑾之道谢。
才和母亲说起了姜昕,第二日,她就收到了姜家的请柬。
姜夫人请顾瑾之和宋盼儿去姜家做客。
明慧公主进京了。
明慧公主算是顾家的第一个贵人,也是从延陵府来的。宋盼儿甚是想念延陵府,听说她来了,立马就给姜家回信,说明日定去。
“等除服了,咱们一家人也回延陵府去。”去姜家的路上,宋盼儿对顾瑾之感叹道,“在京里住得再久,都不得劲。还是延陵府好。”
第281节风寒
顾瑾之一家人进京三年整。
三年未见,明慧大长公主越发丰腴了。
而姜驸马,鬓角平添了白发,显得有点老。他坐着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去了外院。
“快过来,让我瞧瞧。”明慧公主看到顾瑾之,惊叹不已,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这才几年啊,出落得这般水灵,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果真女大十八变……”
三年前,顾瑾之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在京里这三年多,她个子长高了很多,脸模样也长开了些。前年夏天在药铺帮忙,瘦了很多,一直也没有胖回来。
说她判若两人,她是相信的。
家里人时常见她,可能不觉得……
“在延陵府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片子,现在是大姑娘了。”宋盼儿笑着道。
姜夫人也在一旁帮腔:“都订了亲。再过几个月,就是庐阳王妃,得叫公主一声姑母了。”
明慧公主哈哈笑,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她拉着顾瑾之瞧了一回,又感叹宋盼儿比在延陵府的时候漂亮年轻了。
她也听说宋盼儿生了双生子,就赞她有福气:“……怎么不把两个小子带过来,让我瞧瞧?”
“刚会走路,却顽皮得紧,整日哭闹,很烦人。又愚笨,才开口说话。等大了些,懂了礼数,再来给公主请安。”宋盼儿道。
明慧公主又慈祥笑道:“再说这些,我就不依了。如今天气寒。孩子小也不宜出门。到再暖和了些,抱来我看看。”
宋盼儿只得道是:“您不嫌弃,是他们的福气。等暖和了些,一准抱来。”
明慧公主这才满意点点头。
宋盼儿就趁机问了问她延陵府的事。
“宋大太太常到我跟前说话。她最是有福的,女儿嫁到江宁,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儿子念书又勤奋。大老爷在苏州做官,听说明年要上京活动活动,调到延陵府……”明慧公主语气里,对延陵府也尽是不舍,说起宋大太太。又是滔滔不绝。
她很喜欢宋大太太。
宋盼儿却是心头一动。
她的大哥在苏州做盐法道。是极好的肥差。
延陵府不设盐法道,所以他这些年都无法在家。
大哥想回延陵府,又舍不得差事。如今说要上京活动活动,难道是想通了。想另外谋个在延陵府的差事?
如此是最好不过的。
在苏州的差事再好。总归飘零在外。
在延陵府。做个官儿,不仅仅能和家人团聚,还能提携家族。
“公主向来对宋家多有照顾。”宋盼儿感激道。
明慧公主笑道:“什么照顾?我和驸马在延陵府。旁人只当我不好亲近,都躲着我们。只有宋大太太,因住得近,时常和我们走动,替我解闷儿。她照顾我们照顾得多。”
彼此客气了一番。
说了半天的话,小丫鬟来禀告说,唐夫人来了。
京里姓唐的人家不少,可是和姜夫人亲近的,就只有川宁伯唐夫人,顾玥之的婆婆。
唐夫人和姜夫人是闺中蜜友,两人都是独女,从小就像姊妹一样亲热。
明慧公主也很喜欢唐夫人。
公主回京,姜夫人也给唐家递了信。唐夫人不愿意出门,却也不敢不来见见公主。
明慧公主离京已经整整九年。
姜夫人让姜昕陪着宋盼儿母女和公主坐,她自己起身,去垂花门口迎接了唐夫人。
唐夫人眼神苍白,无精打采。
唐家三爷的事,余波尚未过去,唐夫人是无颜见人的。
要不是姜夫人请她,她也不会出门。
“……顾家的三夫人和七小姐也在。”姜夫人道。
唐夫人脸上有了几分不自然。
她现在最怕见亲戚,比陌生人更怕。
亲戚问候一句两句的,她又不能不接话。可是唐家丢尽了颜面,唐夫人不想被任何人看笑话。
“要知道她们来了,我该明日再来。”唐夫人叹了口气道,“我如今,最是怕见人的。”
“这也没什么。我这些日子和顾家三夫人走得近,她倒不是那没有眼色的。”唐夫人笑着道,“你也该出来散散心。整日闷在家里,人也没精神……”
“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唐夫人自嘲道,“从去年到今年,京里就看我们家的笑话儿了。养子不成器,侯爷怪我,儿媳妇也怪我。”
“木已成舟,怕闲话又能如何?”姜夫人道,“你抬起头,让他们笑话去。谁能保证自己家一辈子没点事传出来?你不必自怨自艾。”
这些安慰的话,姜夫人说了好几次。
可没什么作用。
唐夫人认死理。
两人说着话儿,就到了上房。
唐夫人从前也是姜家的常客,明慧公主又最是和气慈祥。
她去了延陵府九年,保养得当,没什么变化,仍是那么丰腴白皙,目光温柔。
看到明慧公主,想起旧事,加上新伤,唐夫人心里发酸,眼泪就下来了:“公主,您回来了。一去这些年,让我好生记挂……”
宋盼儿愣住。
她没想到唐夫人一来就哭。
她和顾瑾之都没有哭,一下子就被唐夫人比下去了。
不仅仅是宋盼儿有点吃惊,连姜夫人和明慧公主也颇为惊讶。
谁也没想到。
“别哭别哭,你这孩子。”明慧公主温柔笑着,拉了唐夫人的手,还当她是当年的小姑娘,“你如今也有福,儿孙满堂。能团聚是好事。大喜事,哭什么呢?快别哭了。”
姜夫人也劝。
唐夫人不过是心里有事,又乍见公主,被公主和姜夫人劝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抹了泪,笑道:“这些年没见公主。从前公主那么疼我,如今一见,心里不免高兴。失态之处,公主勿怪。”
明慧公主岂会怪?
她笑呵呵的,拉住了唐夫人的手。
她虽然才进京两日。却也听说了唐家的事。所以没问唐夫人的儿子们好不好,只问她身体好不好,唐伯爷可好。
然后又和唐夫人说起延陵府的风土人情:“……真是绝好的地方。景色好,天气也好。人心淳朴。你们也该去走走。到了延陵。就不想回来了。三夫人就是延陵府的闺女。你们问她,我这话不错的。”
话题就转移到了延陵府上。
宋盼儿搭腔,把话题接了过来。
聊了大约一个时辰。便到了午膳时刻。
姜夫人早已吩咐人准备好了饭菜。
宋盼儿和顾瑾之要告辞,姜夫人苦留她们,姜昕也开口挽留,宋盼儿母女只得留下来吃饭。
而后,唐夫人没有再失态,笑语嫣然陪着公主逗趣。
吃了饭,又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宋盼儿才起身告辞。
唐夫人稍微多坐了一会儿。
明慧公主有点乏了,姜夫人安排婆婆歇下,这才有空,和唐夫人说些体己话。
无非是安慰唐夫人,往好处想。
“男人在外头,能得名妓青睐,那是荣耀。说闲话的,都是内宅妇人,外头没有不赞以斯好本事的。”姜夫人说起唐家三爷的事,道,“你听到的,又是内院的声音,只当名声毁了。我看未必。
再者,你们家以斯文章锦绣,迟早要中个进士,还怕没有前途?简王府也未必敢说什么,郡主不也息事宁人了?”
姜夫人句句往好处说。
她心里觉得简王府是不会善罢甘休。
可此刻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如何防范,如何化解,是唐家应该做的,姜夫人也出不上力。她只使劲劝唐夫人看开些。
唐夫人则叹了口气:“思柔这次不同往常。她要是闹得天翻地覆,我倒也能放心。她一改常态,不哭不闹,我这心整日都是悬着的。只怕事情还在后头……”
思柔是唐家三奶奶的封号。
她是先帝亲封的思柔郡主。
“她是跌了些颜面。可你们家也拿出了姿态,把那女子也卖回了青楼,又补了她的嫁妆。女人遇着这样的事,还能如何?”姜夫人道,“你放宽心。”
说了半晌的话,唐夫人才告辞回家。
正月底的天气,依旧苦寒。
北风呼啸,天地苍茫寂寥。
唐夫人从姜家回来,在垂花门口遇着了大儿子。
他正送一名太医出门。
“谁又病了?”等太医出门,母子俩往里走,唐夫人就问大儿子唐以靳。
“还是凛哥儿。”唐以靳眉头微蹙,道,“不过是风寒,饿了两日,孩子反而又吐又泄。玥之让换了个太医……”
顾玥之的大儿子唐凛染了风寒。太医来诊脉,开了些驱寒的方子,又让孩子清饿几顿。
不成想,小小的风寒没好,孩子反而又吐又泄。
“走,我瞧瞧去。”唐夫人道。
众多孙儿孙女里,唐夫人最疼长孙唐凛。
听说孩子病情反复,她心里发慌,跟着儿子去了顾玥之的院子。
顾玥之正在吩咐丫鬟给唐凛熬药,她坐在儿子床边,陪着儿子。
儿子奄奄一息,声音无力问顾玥之:“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顾玥之心里大痛,心想才六岁的孩子,怎么说出这种话?定是丫鬟们背后嚼舌头,被孩子听到了。
她顿时厉声呵斥道:“这是谁在大少爷跟前胡说八道了什么?”
丫鬟婆子们都吓住了,纷纷摘清,推说自己没有。
唐夫人和唐以靳进来的时候,顾玥之的内室跪了满满半屋子人。
第282节求学
从姜家回来,宋盼儿在沉思着。
她一路上都没有开口。
顾瑾之仔细想了想母亲前后的变化,问她:“娘,您是不是在想,公主说了大舅舅想上京活动,调任延陵的事?”
宋盼儿回神,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果然是在想这件事。
“公主说的时候,我看见您眼睛都亮了。”顾瑾之道。
宋盼儿失笑,说她鬼机灵。
“大舅舅现在的差事,比太守更好,换了反而吃亏。大舅舅估计也是随口提了提,未必真心想换……”顾瑾之道。
盐法道这差事的肥,连顾瑾之都知道。哪怕是延陵府一方父母官的太守都不及。
当年为了大舅舅得到这个差事,外祖父花了很大的功夫,甚至走了当时得宠的某位太监的路子。
正好那位太监也是延陵人,小时候还受过延陵宋氏的恩惠;外祖父又送了大批的金银,这才替大舅舅谋个苏州的盐法道。
“你大舅舅在任好几年了。”宋盼儿道,“也该到了调任的时候。况且这些年……”
她原本想说,这些年大舅舅在苏州也捞够了本,可到底不合适告诉孩子这话,哪怕是再成熟的孩子,她就突然止住,轻咳了咳,换个话说,“……这些年背井离乡,也该回延陵府。在延陵做个父母官,族里的子弟也能惠及。以后咱们回延陵府,一家人也能团聚。”
在宋盼儿眼里。娘家的人才是一家人。
所以,她时时刻刻念着回延陵。
顾瑾之点点头,说母亲言之有理,不再和母亲争辩什么。
“……方才唐夫人一进门就哭了。”宋盼儿又道,“她心里也苦得很。家里出了那样的事,到底不光彩。”
顾瑾之道是。
母女俩说着话儿,就到了家。
晚上,宋盼儿又把她大哥的事,说给了顾延臻听。
顾延臻没什么兴趣,不咸不淡说了句:“那挺好的……”
宋盼儿见他不上心。也懒得多说什么。
顾延臻却转而说起顾琇之去念书的事。
这件事是前年计划的。至今才实行。
顾琇之也定了二月初六去嵩山书院。
“笔墨纸砚,都要重新添置,家里平常用的那些,是不够的;先生的束脩。也要早做准备;孩子四季的衣裳。哪个书童跟着。。。。。。”他喋喋不休。
宋盼儿心里一阵好气。
她心想自己说娘家大哥的事。顾延臻不接话,反而把话题转到顾琇之身上。
他就不能改日再说?
宋盼儿打算顶一句两句。
可想着,顾琇之是去念书。将来他能有个出身。顾延臻也不需要多替他操心,他自给自足,最好不过了。
宋盼儿的话就打住了,只是道:“笔墨纸砚,你替他准备好,多花几个钱无所谓的;至于先生的束脩,都是定例,咱们家没必要破例;上京的时候带过来的布料,还在库房,我挑了出来,让针线上的赶紧替他做了衣裳。哪个书童跟他,让他自己选……”
顾延臻露出了笑容,一脸的高兴:“我明日一早就着手安排。早准备,免得临头手忙脚乱。”
宋盼儿看着他这样为了顾琇之,气不打一处来。
又想着顾琇之要出去念书,离了她的眼,宋盼儿使劲把一口气咽了下去。
可到底不高兴。
晚上顾延臻依旧出去睡书房的草铺,宋妈妈给宋盼儿作伴。
宋盼儿就把心里的怨气向宋妈妈倾诉:“……将来煊哥儿念书,看他是不是也这样上心!小老婆生的儿子,看得那么重,到底是妻不如妾!”
宋妈妈笑,安慰宋盼儿:“不至于。依我说,三爷心肠好,可怜琇哥儿多些。他心里一样的疼煊哥儿他们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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