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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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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佯装吃惊:“哪里碧玉了?哀家怎么瞧着,像个要饭的?”

说罢,她自己先大笑起来。

满殿的人都捂住嘴低笑。

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太后娘娘的笑声了。坤宁宫的这些宫人们,几乎要忘了太后从前也是个宽和温醇的,而不是病中那个喜怒无常的老太婆……

说笑了一回。药也亮了些,太后娘娘就喝了下去。

而后,宫人们排了早膳。

太后携了顾瑾之的手。两人一同吃了早膳。

宫里的膳食,被外头做的要强很多。不过,到底是古代饮食,作料不及后世,滋味再好也是有限的。在顾瑾之尝来。不过如此。

她随着太后,吃了个八成饱。

太后娘娘倒是吃得开怀。

吃了饭,她居然想去御花园走走。

“自从哀家染了这病,太后先说是风寒,不能惊风的,不让出门。而后。又是越来越厉害,哀家已经一年半没出这宫门了。瑾之,你陪着哀家去走走…。。。”太后娘娘对顾瑾之道。又对成姑姑说,“去取了斗篷来,哀家要出去看看。”

成姑姑大惊。

虽然逢了春,可外头仍是苦寒烈风,吹得骨头都能散了架。

太后娘娘这咳嗽。刚刚好些,最是不经风寒的。

她忙跪下去:“太后。外头冷得紧,您凤体要紧。不如等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再出去逛逛。如今除了腊梅,御花园里也没有旁的花儿草儿的……”

太后却很坚决。

她道:“哀家难道没见过花草?哀家只是想出去走走……”

成姑姑见劝不住,就一个人给顾瑾之递眼色。

顾瑾之倒笑了笑,道:“穿得厚实些,走走没关系的。太后娘娘的病,跟风寒不相干,吹点风不要紧。”

太后娘娘眼角的笑更浓了。

成姑姑无法,只得寻了见厚实的斗篷,又寻出了观音兜,又拿了手笼,烧了小手炉。

色色准备齐全,外头碧穹万里无云,虽然有刺骨寒风,可升起的日头照在身上,又是有缕温暖。

顾瑾之和成姑姑左右搀扶着太后娘娘,出了坤宁宫。

太后到底病得时间久了,没走几步,就累得心慌,她大口喘气。

成姑姑提心吊胆的,听到太后喘气就忙道:“太后,回去吧?明日再出去瞧……”

太后娘娘停顿了一下,虽然不甘心,还是点点头:“在屋子里坐着不知道,出来走走,才觉得腿脚都是软的。等调养些日子,有了些劲儿再来逛吧。”

然后又有顾瑾之和成姑姑搀扶着,回了坤宁宫。

坤宁宫乃是中宫,宫里多少双眼睛都盯着。

前几日太后娘娘病清减了些的消息传出去,已经在宫里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目光全部在坤宁宫上。

如今太后出门,一下子轰动了六宫,虽然只走了几步。

皇帝下朝,太监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太后出了坤宁宫,沿着宫墙走了几步,又回去了。

皇帝大惊:才好些,这是做什么?冻着又添了病重,可如何是好?

他急急忙忙往坤宁宫赶。

刚刚进内殿,就听到了太后的笑声。

皇帝只感觉自己提着的心,倏然归位了。

他眼睛发涩:一年多了,这是他第一次再听到了母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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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熱戀^^ 、老君新华路730 、小院子 等亲们的打赏。

第078节陪伴

太后的咳嗽渐渐止住。

喝药到了第六日,日夜都不再咳了。

皇帝又夸了顾瑾之好几遍。

太后娘娘也是拉着她,索性琼阑殿也不叫住了,直接让她歇在坤宁宫里。

每日太后睡前,顾瑾之都要替她按揉手心脚心。

于是,她每夜睡得格外香甜。

太后就对皇帝道:“皇上往后就不用四更天起床,多睡一个更次,五更初起来上朝吧。哀家这几日睡得好,等皇上下了朝,哀家才能醒……”

语气里满是轻快愉悦,还拉着坐在她身边顾瑾之的手。

除了自己小时候、幼弟仲钧,皇帝还没见母亲这样疼过谁。

他也开心,道是。

可这一年多,习惯了四更天,到了时辰自己就醒了,怎么也睡不着。皇帝穿戴好,用了早膳,又往坤宁宫去。

太后没醒,顾瑾之倒是起来熬药了。

皇帝就跟她说了几句话。

她回答虽然恭敬,可皇帝感觉不到自己平常听到的战战兢兢,或小心翼翼。不知不觉,他说话也变得随意。

和顾瑾之聊天,他觉得很轻松。

皇帝想要轻松聊天,是很很难的事。

他想平易近人,可旁人不会忘了他高高在下,手掌天下生死。他越是亲近,旁人就会越猜测他的深层用意。

最后,谈话都是索然无味的。

反而是顾瑾之,让皇帝没有这种感觉。

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皇帝心想。

年纪小,对世事看的少,心里保存着那份最天然的纯真,不知道帝王意味着什么,所以只把皇帝当成普通人。

每个人都会得陇望蜀。

真让皇帝去做个普通人。他一定不愿意。

当他是天子,顾瑾之却视若普通时,他心里居然美滋滋的。

“……多小?”他站在药炉旁边,看着顾瑾之蹲着看药,就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的。

顾瑾之说,很小的时候。

皇帝瞧着她,现在也不过十来岁,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问很小的时候,是多小。

顾瑾之则很认真的想了想。道:“满了十岁之后。十岁之前,在家里幼学念书。十岁一过,幼学里不要我了。只得回来,跟着祖父念书。”

皇帝则微微错愕。

他失笑:“你现在多大?”

“满了十二,今年八月十五满十三。”顾瑾之道。

皇帝就又是一讶,狠狠打量了她几眼。

当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谭贵妃和先皇后一起进他的太子府。姊妹俩都是刚满十三岁。可那时候,皇帝也不觉得她们年幼,一眼望去,乃是两个娉婷娇媚的女子。

而后的张妃、苏嫔、董贵人和陆贵人,都是十四五岁到他府上的。

没一个像顾瑾之这样的……

这样的小。

像个孩子!

皇帝还当她不满十岁呢。

顾瑾之弄好了药炉,站起身来。皇帝就在她旁边。倏然就感觉有钗环映入眼帘。

他没有低头。

顾瑾之的头顶,居然能到皇帝的视线之内。

皇帝中等偏上的个子。

这样一看,顾瑾之个子挺高的啊!

皇帝不由伸手。往她头上一比划,个子居然能到皇帝的耳根处。

在女子中,这就算比较高的啊?

顾瑾之就抬眸,不解看着他。

皇帝就笑了笑。

外面太监进来说,该上朝了。

皇帝叮嘱顾瑾之:“好好照顾太后。”

顾瑾之道是。

太后睡到了辰初一刻才醒。

醒来之后。梳洗一番,用了早膳。喝了药,卧在炕上和顾瑾之两个说话。

她问顾瑾之,江南是不是真的像说书的人讲得那般有趣好玩?

“是挺好的玩……”顾瑾之道。

她虽然不怎么出门,可是宋盼儿喜欢热闹。每次逛回来,都要跟身边的人念上几天,顾瑾之听熟了。

她就把江南元宵观灯、中和探春、清明郊游、上巳临水、六六归宁、七夕乞巧、中秋赏月、冬日围炉品茶等等,一并说给太后娘娘听。

太后乃是京都出身,她没有到过江南,这些风俗玩乐皆不知道。

顾瑾之说得有详细有趣,她竟然听得愣住了,让顾瑾之说了半上午。

中午一起吃了饭,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

起来之后,咳嗽了两声,让太后娘娘心头大惊,问:“是不是反复了?”

顾瑾之笑着,道:“应该不是。睡着的时候,这屋子里笼了地炕,火气重些,有点咽喉干,不碍事。”

太后是吓怕了,仍心有余悸。

顾瑾之道:“民女再给您把把脉。”

太后娘娘道好,把手伸给了顾瑾之。

把脉之后,的确没有反复之证。

太后娘娘仍不安心,可咳嗽那几声,再无复发,她才安心下来。下午,顾瑾之又跟她说延陵府的风俗人情,直到晚膳的时候。

又过了两日,太后再也没有咳嗽了。

皇帝知道是大好了,就问顾瑾之:“太后的药,还要用多久?”

“再用上九剂,每日一剂,顾肝护肝,使肝气不再发作。”顾瑾之道。

皇帝和太后都非常信任她了,点点头说好。

顾瑾之一开始就说,用药七日,咳嗽就会止住。结果,一点也不差。她跟其他大夫不同,她总能一口肯定具体的药剂,又说的非常准,一剂不差。

这点,让皇帝和太后对她信任非常。

虽然他们还是不知道顾瑾之的医术从何而来。

“母后,谭贵妃和张妃等人,都想来给母后请安。”皇帝见太后大好了,就道,“二弟和六弟也问上书问什么时候能再来探望母后,大皇子几个,也想来请安。”

皇帝的先皇后。和谭贵妃是双胞胎姊妹。

新帝二年,原本就体弱多病的先皇后病逝,只剩下了大皇子一根独苗。

原是打算再过两年令封皇后的。哪里知道,半年后,太后重病,后|宫琐事就全部耽误下来,由谭贵妃暂掌六宫。

太后生病之后,心情不济,很烦有人在跟前。

那些后妃甚至远道而来的南昌王、庐阳王,都只能每个月初一。来见一面。

如今,还没到初一。

皇帝是很高兴,才想着家里团圆。都来给太后问安。

太后想了想,道:“仲林和仲钧还没有走?”

南昌王仲林,并非太后亲生,只是从小养在太后身边的;庐阳王仲钧,则是太后的第二子。自幼就痴傻。

太后病了,庐阳王进宫之后,哭得可怜。

一个十三岁的王爷,七尺男儿,哭成那样,太后既难过又心痛。更怕儿子的傻名声越传越甚。她病中,没有精力再教导他,只得让皇帝打发他们回去。让太后病好了再来。

哪里知道,这两兄弟不肯走。

其实太后何尝不挂念庐阳王仲钧?

可不知道坊间哪里来的传言,说太后偏爱庐阳王,当年若不是庐阳王痴傻,早已辅佐他登了九五之位。

这是无稽之谈。

太后是怕皇帝心里存了疙瘩。信以为真,会迫害庐阳王。就忍住心疼,疏远庐阳王,把他封地封到了安徽去,远离京师。

这样,皇帝对他的介怀,也许会少些。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既疼皇帝,也疼庐阳王。可自古皇家无恩情。要是不小心过了头,就会给庐阳王带来杀身之祸。

明知庐阳王在京城,明明非常想儿子,太后也只是例行见了他一面。

“还没有。”皇帝笑着答道,“两人都说,等母后病好了,他们才能安心回封地。如今都在各自的王府住了。朕特许他们,等母后痊愈再回去。”

南昌王和庐阳王,都在京师有宅子。

太后却沉默下来。

她不知道皇帝是真心还是试探。

因为坊间有那些诛心的谣言,太后就不得不小心。

她狠心说道:“哀家已经好了。皇上派人去告诉南昌王和庐阳王一声,让他们兄弟俩回去吧!有了封地的王爷,没有特诏常住京师,成何体统?偏偏他们又是和皇帝最亲的兄弟,叫其他王爷如何想?打发他们,今日就启程返回封地!”

皇帝目光微闪,道是。

等皇帝一走,太后有些疲惫。

皇家的母慈子孝,都必须维持一个普通的底线和平衡。

一旦谁僭越,将来翻脸无情的。

太后不得不小心。

皇帝虽然口口声声让两位王爷进宫来,可听到太后不见他们,还打发他们回封地,他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看看,再孝顺的儿子,也有试探的时候。

顾瑾之瞧着太后和皇帝,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然后,微微垂了眼睑。她彷佛看到了自己前世的生活,一股子莫名的疲惫感夜涌上心头。

她知道这种累。

日子缓缓的,到了二月初一。

顾瑾之进宫已经半个月了。

太后的久咳证也算彻底安定下来。

顾瑾之就跟太后道:“太后已经大愈,不需民女再服侍。民女想回家去,再过几日就是堂兄的婚期。”

太后微愣,她有点舍不得顾瑾之。

顿了顿,太后才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服侍哀家。哀家仍是不放心,你再陪哀家两日,初三回家去,可好?”

顾瑾之道是。

当天晚夕,皇帝来请安,太后就把顾瑾之要回去的话,说给了皇帝听。

“当初哀家答应,等她治好了哀家,封她做个郡主,断乎不好食言的。”太后笑着道,“是皇帝下圣旨,还是哀家下懿旨?”

第079节贵妃

太后和皇帝说封顾瑾之为郡主的时候,因事关机密,内殿里一个人也不曾留,只是母子交心。

太后的意思,是想让皇帝下圣旨,封了顾瑾之为郡主,给予最高的封赏。虽然封号上是郡主,却是皇帝下旨,地位与公主并头。

太后再收她为义女。

别说她是顾国公的孙女,又聪明机灵,单单她救治好了太后长达一年半的顽疾,就是本朝最大的功臣。

她要是个男人,封王授地都不为过的。

顾家祖孙两代有大功于太后本人,太后再不报答,真的会遭老天爷的厌弃了。

皇帝听完太后的话,却眉头轻蹙,没有接口。

太后微惑,目光询问看着儿子。

“母后,宫里贵妃之位,尚欠一人,不如让瑾之进宫吧?”皇帝倏然道。

太后大惊。

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就听到了这话。顾瑾之瞧在小小的,模样稚嫩,太后以为皇帝只会当她是晚辈。

哪里知道,皇帝居然起了这个心思!

她的儿子这是怎么了?

“她还是个孩子,只怕信水未至。按照祖制,她是无法入宫的啊。”太后道。

宫里选妃,定是要来过葵水的,否则无法生育,真是本朝的祖制。

皇帝神色平常,没半点不好意思,道:“朕喜欢和她说话。她又是医术超群,留在宫里伺候母后,朕也安心操持国事,少些后顾之忧。她已经十三岁,信水也不过这两年。养两年有什么关系?朕宫里妃子贵人,足有五人,暂不缺人服侍朕。”

这话。倒说得头头在理。

太后也不知从哪一句反驳好。

“宫里总比外头好,样样尊贵。她那样的人,也当得起。”皇帝又道,“母后喜欢她,朕也喜欢她,养在身边,只当多个人逗趣,母后也开怀些。朕瞧着母后这些日子,气色好,笑声也好。朕听了心里也踏实……”

的确如此。

顾瑾之跟太后说外面的事,条理清晰,妙趣横生。太后听了。有种亲临其境的感觉。

她是非常喜欢顾瑾之的。

能留在宫里,每日一处说笑,太后心情也好。

可……

顾瑾之会不会愿意呢?

太后想起自己,抛却父母家人,远离闺中密友。进入这冷森森的地方,开始了争权夺势、承担家族兴旺的攀爬,心里就有些凉。

她年轻时也觉得,能母仪天下,提携家族,是女人最大的成功了。

如今。她身为太后,心却疲惫。

帝王之家,称孤道寡。有多少恩情断送埋葬?

太后对顾瑾之,不仅仅是喜欢和欣赏,更有感恩。所以,她不愿意把顾瑾之也囚禁此地。

可皇帝说了这话,太后就不知该如此反驳了。

皇帝是太后之子。却是天下之主。皇帝乃人主,太后是人臣。虽然皇帝奉先思孝。太后却不敢乱了君臣礼仪。

“皇上所言,句句至孝。”太后最后叹了口气,“一切由皇上做主。”

皇帝唇角就有了淡淡的笑。

他起身告辞,正好遇到了顾瑾之往太后那边来。

她手里端了碗,不知装着什么,竟有淡淡清香。

她给皇帝行礼。

皇帝虚扶了她,问:“这是什么?不是说太后的药不用再喝了吗?”

“这是药粥。”顾瑾之解释,“润肺滋补的。太后娘娘病了一年多,身子虽然有保养,终究亏损了些。民女做了些药膳……”

皇帝就点点头,夸她孝顺。

他转身离开了。

顾瑾之端着药粥,进了内殿。

太后神色有些恹恹的,坐在炕上打盹。

顾瑾之脚步放重。

太后娘娘听到脚步声,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看到是顾瑾之,她眼神先是一闪,继而笑起来。

顾瑾之就端了药粥上前,给她喝:“……味道可能差些,却是最滋补阴虚的。我已经把方子交给了成姑姑。我先做两日,教会了成姑姑。等我回家去了,成姑姑就每晚给您做。您睡前半个时辰吃了,吃上两个月,腿脚比年轻时还有力气……”

她还有两天就要出宫了。

虽然她没说什么,可太后看得出,她眉宇间洋溢着几分喜悦和期盼。

她很想走了。

太后心里委顿,不舍就涌上心头。

顾瑾之把药膳端到了太后手里。

暖暖的,药香四溢,吃到口中有点微苦,却也隐约透出几分清香。

太后一勺一勺慢慢喝粥,夸了句很好吃,然后和顾瑾之说话:“瑾之,你到哀家身边服侍这半个多月,哀家一直病着,也没问问你,家里兄弟姊妹几个,爹娘可好?”

顾瑾之就笑了笑。

那种笑容,温馨又甜蜜。

“家里都好。怕太后烦,就没提过。”顾瑾之笑着道。

“哀家不怕烦。哀家喜欢听瑾之说话。”太后笑着道,“你跟哀家说说你家里的事?有姐妹吗,小时候姊妹经常拌嘴吗?”

太后娘娘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小时候也是闹得不可开交,经常一点小事吵起来。

母亲不准她们姊妹失和,她们吵起来,少不得要挨顿骂。

那时候相互怨恨。

如今太后想起了,心里最温暖的,却是那时候……

“没有同胞姊妹,有几个堂姐。只是我六岁上,跟着祖父父母去了延陵府,跟堂姐们不得见面,拌嘴自是没有的。”顾瑾之声音徐徐,轻柔又温暖,感染着太后的心,“有两个弟弟。九岁的是庶弟,七岁的是胞弟。他们俩都生的弱些,不调皮,总爱围着我说话。”

太后听着,心绪被顾瑾之带动。目光里有了份怅然,似乎在回忆往事。

“……娘亲她最是疼我,当宝贝一样捧着。她性格又好强,万事护着我,我在家凡事都不操心的。”顾瑾之又道,“爹爹还在念书,他一直没考中进士。可他不是那埋头苦读的,经常借口出去玩几日,然后就带好吃的给我们……”

太后也被她说得噗嗤一声笑。

“延陵是乡下地方,规矩少。人情冷暖最是温馨快活的。”顾瑾之又笑着道,“我和爹娘只是上京送礼。等三堂兄成亲后,仍回延陵府去……”

太后眼眸不由一黯。

从顾瑾之的语态里。又观她平素为人,波澜不惊的小女子,有着岁月沉淀的安静和平和,不图荣华富贵,只求安逸自在。

倒很想太后现在的心情。

所以。顾瑾之的话,特别能引起太后的共鸣。太后觉得,顾瑾之勾勒的,就是太后如今最奢望的。

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心态竟和一个看尽了繁华的太后相似呢?

太后心里大赞,同时又觉得难过。

她口口声声都在说。回延陵府去,回延陵府去……

要是知道回不去,她该多伤心啊?

要是知道即将要离开将她捧在掌心的父母。她又是如何的不舍?

太后一时间情绪低落,一碗粥勉强喝了大半碗,就放下了。

“你也去歇了吧,哀家要就寝了。”太后叹了口气。

顾瑾之道是,退了下去。

太后有点异常。而且肯定跟她有关。

顾瑾之心头有疑惑闪过。

她想了想到底哪里不对劲,然后明白过来:皇帝来请安之后。和太后在内殿说了半晌的话,太后就有点情绪失常。

天家的事,顾瑾之不想妄加猜测。

她回到自己的偏殿,洗漱一番就睡了。

那边,太后心思重,到了二更天仍是醒着。

成姑姑以为太后旧疾又犯,忙喊了顾瑾之,让她去瞧瞧。

顾瑾之进来的时候,太后就失笑。

“您心里有事放不下。”顾瑾之断言道,“太后娘娘,凡事都有造化,各人皆有命。您如今身子要紧,思令神虚、令神苦,您应该万事不过心的。”

太后又是一笑。

她脸上始终有点压抑。

她方才还想到了幼子仲钧。除了上次见一面,至今没有见过,明日仲钧就要离京了。

太后既想念儿子,又为顾瑾之难过。两件事掺在一起,心情很不好。

“瑾之说的是。”太后微微笑,“你去睡吧。”

“我帮您揉按掌心、脚心,您安心睡。”顾瑾之说着,就坐到了太后床上。

太后不以为忤,笑着说好。

不一会儿,她的脚心就在顾瑾之的揉按之下暖和起来,人也渐渐疲惫了。

等顾瑾之再回到自己的偏殿时,外头刮起了大风。

半夜的时候,洋洋洒洒,下了满夜的春雪。

早起,仍是搓棉扯絮般,漫天飞舞。

皇帝叫人摘了三支红梅,用玻璃梅瓶装着,让小太监送了太后两支;用又美人耸肩的梅瓶装了,送给顾瑾之一支。

扑鼻浓香,靡丽艳骨,顾瑾之很喜欢。

她前世活了那么久,心总没有少女的轻盈,所以她从来不会往男女情事上去思考旁人的举止。

皇帝送了腊梅来,她也只当是感谢她救治好了太后。

她也喜欢梅,秾丽温馨,插在屋子里,满屋子香气萦绕。

陪着太后用了早膳,太后的情绪已经过去了。

饭毕,太后把顾瑾之叫到了内殿,遣了满屋子人,要和她说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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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xiao迷shuo 、熱戀^^ 、云霞霓裳、daxiang8911 等亲们的打赏。

第080节赏赐

太后的寝殿,陈设简易又不失品格,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有淡淡熏香暗绕。

顾瑾之坐在太后面前的小锦杌上,帮太后轻轻揉按掌心。她的手劲不轻不重的,太后周身渐渐暖融融的。

内殿里没有其他人。

太后却久久不曾开口,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顾瑾之也不觉得怪异,安静替太后按着,等待太后开口。

她这份沉静,倒是非常适合内|宫生活。内宫的女子,狠要在心里,柔要在外头。像顾瑾之这样,凡事不现形色,很不错。

太后的心,这才好受了些。

她终于道:“瑾之,哀家早先提过,你若能治好了哀家,哀家自有重赏。”

顾瑾之笑了笑,轻声道:“太后福寿安康,就是瑾之最大的赏赐了……”

她心里却在嘀咕,她的赏只怕有了变故。当初太后是说,治好了太后,封顾瑾之做郡主。

说得很明确,太后不可能忘了的。

如今,她只说,“有重赏”。

有重赏,就是个很模糊的概念。

怎样个重法,没有具体的衡量,标准只在个人心中。

“好孩子!”太后听了顾瑾之的话,笑了起来,“嘴真甜,哀家就喜欢听你说话。这几日哀家总想,要是离了你,哀家这心里只怕空落落的……”

“瑾之也舍不得太后。”顾瑾之道,手里的揉按不停。

太后又是一笑。

“……哀家也跟皇上说了,分外舍不得你。皇上就说,六宫中,祖制应设贵妃二人,如今正缺一人。皇帝登基不过四年,先是薨了皇后。而后没过一年,又是哀家重病。六宫就只有从前太子府带过来的老人,没有添佳丽,也冷清得很。”哀家笑着道,语气里很荣耀,“哀家就向皇上进言,一品贵妃既空着,不如选了瑾之……”

顾瑾之听了,手里用劲倏然大了一下。

不过一下,她又恢复了正常。用力均匀替太后揉按。

太后心里就思量:她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愿意的话,一进宫就是一品贵妃。这是极大的光宗耀祖机会。能做到一品贵妃,除非诞下皇子,或者出身功臣之家。

顾瑾之治好了太后,一下子就平步青云,她若是愿意。怎么也不高兴高兴?反正沉静似水?

她若是不愿意,那就更加沉静得骇人了。

反正太后猜不透顾瑾之的心思。

“瑾之,哀家同你说话呢?”太后笑着提醒她。

顾瑾之也轻轻笑了笑:“太后,瑾之能进宫来给太后治病,一是祖父举荐大胆,让小小幼童入宫门;二是陛下信任。不拘一格降人才。否则,瑾之再也通天的本事,也不能给太后尽孝。太后娘娘倘若要谢瑾之。瑾之是无福承受的!”

这就是不愿意的。

太后微讶。

不愿意,要是旁的小姑娘,早急了。

太后平日观察顾瑾之,心里早已预料她不愿意。

“傻孩子,给你什么。你就受着,什么承受不起?”太后呵呵笑起来。她只当顾瑾之谦虚,“贵妃之位空虚已久,哀家也盼着有人进来,给皇上开枝散叶,也盼着有个知冷知热的儿媳妇,给哀家作伴。”

皇帝是金口玉言说过的,没有更改的道理。

顾瑾之哪怕不愿意,也只得入宫的。

太后娘娘虽然心疼她,却也不敢为了她,违逆皇帝的天威,只能在顾瑾之面前,极力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能进宫做一品贵妃,这是泼天的恩情,顾家也一下子跻身显赫权贵。

等她再诞下皇子,皇上大概就会封赏她的父兄,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是大部分梦寐以求的吧?

哪怕顾瑾之不愿意,顾家其他人,定是十二分的喜欢。

顾瑾之眼角有了抹若有若无的笑。太后难道以为,皇帝让顾瑾之进宫,是看上了顾瑾之?

她倒不这样天真。

“瑾之尚未及笄呢,太后!”顾瑾之笑着道,“我家里有好几个年纪大些,又生的艳丽懂事的堂姐。太后,您帮着向陛下进言,不如令选了我的堂姐吧?太后娘娘也说要感谢瑾之的……”

既然是感谢她,就依了她的心愿吧。

后面这话,她没有说出来。

太后却是错愕。太后是真没想到,顾瑾之敢如此顶撞,甚是有些强势,让太后收回成命。

顾瑾之是真的不知道天家的威严吗?

太后一时间踌躇,不知该接什么。

就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成姑姑的声音:“太后,南昌王和庐阳王,来看太后了……”

太后心里一喜,忙站起来,只差快步奔出去。

可走了两步,她又疑惑:昨日不是就让皇帝遣了他们回去,怎么今日还是进宫了?

是皇帝挽留他们,还是他们执意不肯走?

要是真的念着儿时兄弟情,违背皇帝的心意,就真的太傻了!

太后的心渐渐凉下去,她的脚步缓了下来,有点软。

顾瑾之忙上前,搀扶了她。

太后就紧紧攥住了顾瑾之的手。

两人一共从内殿出来。

皇帝也在,亲自带着庐阳王和南昌王给来太后请安。

正在正殿的中央,一个穿着茄色灰狐皮袍子、外罩了掐金挖云海龙皮褂子、束着玄色腰封的,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幼子仲钧吗?

太后眼睛有些湿。

她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就紧紧攥住了顾瑾之的手。

顾瑾之也回握,用了握住了太后的手。太后就感觉有力气从掌心传来,她的心倏然安定了不少。

看到太后出来,庐阳王大叫:“母后,母后!”

说着,就要扑向太后。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旁边的南昌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先给母后请安,别不懂规矩。”

庐阳王就嘟嘴,有些失落。

太后笑着,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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