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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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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兴奋得大声叫到:“好。”
朱仲钧心里的怒意,顿时就没有了。他笑了笑。
彦颖看到父亲笑,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目标。
对彦颖没有了怒意,朱仲钧又感觉方才跟顾瑾之说话,有点凶,不知顾瑾之是否生气。
他进内院。搂着顾瑾之。哄了她一番。
顾瑾之哈哈笑起来。
她并未生气。
*****
过了两天,朱仲钧的人打听到,太子进宫去看谭皇后了,甚至和谭皇后深聊了一番。
朱仲钧便知道。太子和谭宥要对晋王下手了。
他对顾瑾之道:“我要神不知鬼不觉。把晋王接出来。他在宫里。只怕是活不成了。谭家都是些丧心病狂的东西。”
顾瑾之点头,又道他:“用什么法子?他们既然打算动手,定会防止晋王跑掉。晋王宫里。定然到处都是眼线。如果处理不当,没有把晋王弄出来,反而让你陷进去。你别忘了,你还要去接皇上。”
朱仲钧想了想,道:“我不出面……”
“你想让我出面?”顾瑾之道,“这也容易。我初一要进宫给皇后送药,出来时装病,挨过侍卫盘查……”
“不用你!”朱仲钧打断她的话,“你这么大的肚子,别逞能。你和孩子的安全要紧。”
一旦牵扯进这件事,后患无穷。
因为晋王失踪了,宫里肯定要查的。太子原本就不喜欢朱仲钧,他若是知道顾瑾之和这件事有关联,肯定趁机折腾顾瑾之和王府的其他人。
夫妻俩正说着,二门上的小丫鬟进来通禀,道:“太医院的秦申四大人来访。”
顾瑾之和朱仲钧微讶。
已经是晚上,起了更鼓的。
顾瑾之回京快八个月,只见过秦申四两次。
他最知道规矩,岂会半夜来访的?
这半夜到访,一定是急事。
朱仲钧连忙下炕,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往外走,还对顾瑾之道:“你别出去,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立马回来。”
他转眼就快步走了出去。
顾瑾之心里也乱了。
她想了想,自己也下炕,让秋雨和木叶搀扶着她,也去外院看看。
她只是晚了几步到了外院,侍卫却告诉顾瑾之:“秦大人有事找王爷,王爷出去了。”
顾瑾之则想,是太后出了事,还是皇帝已经驾崩了?
朱仲钧能照顾好自己,顾瑾之现在这么重的身子,也没法子帮到他,她折身回了内院。
结果,朱仲钧一夜没有回来。
顾瑾之也一夜未睡。
可能是她睡不着,孩子感受到了,踢了她几次。肚子里的孩子也没睡。
等到快黎明的时候,顾瑾之挨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后感觉有双手,替她盖被子。
她猛然睁开眼,是朱仲钧回来了。
顾瑾之一个骨碌坐起身,问朱仲钧:“干什么去了?这一夜的……”
“担心坏了吧?”朱仲钧笑了笑,吻了吻顾瑾之的面颊,心情很好的样子。
他悄声跟顾瑾之道,“是太后,她把晋王送了出去。我连夜将晋王送出了京城,派人藏到隐秘的地方,等皇帝回来。”
顾瑾之松了口气。
太后也知道了太子和谭皇后的密谋?
“那咱们最担心的事,此前就不必忧心了。”顾瑾之道,“你快要启程了吧?”
朱仲钧点点头。
太后察觉到了太子和谭皇后的阴谋,果断又秘密把晋王送给了朱仲钧,让他把晋王送出去,好好保护。
但是,宫里其他人不知道。
晋王住的德馨宫,宫人也不知道晋王的去向。
孩子失踪了,满宫的人到处找,连德妃和太后、皇后也惊动了。
谭皇后正疑惑着,怎么这孩子不见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杀晋王呢。
晋王是大孩子了。不似婴儿那么好弄死。
难道是太子跟她说的话,被人听了去,走漏了风声,有人把晋王偷偷送出宫去了?宫里愿意为晋王着想,又有这个本事的,绝对不会是晋王的母亲顾德妃。
顾德妃特别无能,这是谭皇后对顾德妃的印象。
那么,还有这个本事的,就是太后了。
是太后把晋王弄走了吗?
“走,去德馨宫看看。”谭皇后对宫人道。
宫人们忙服侍她更衣梳妆。
等谭皇后赶到德馨宫的时候。太后和顾德妃已经在了。
太后脸色阴冷。顾德妃满脸是泪。
还有其他几位妃子,也闻信赶来,想在太后跟前表现一番。
谭皇后的到来,惊动了大家。众人纷纷给她行礼。
她受了众人的礼。然后给太后行礼。
“母后。宫人胡言乱语,说什么晋王不见了。”谭皇后坐下之后,问太后。“如今找到了吗?”
太后慢慢摇摇头。
顾德妃一直在低声啜泣。
宫里已经派了人,各个宫殿要去找。
不时,便有内侍进来通禀,说这个没有,那里没有,等等。
顾德妃的眼泪流的更甚。
谭皇后却看太后的脸色,看看她是装的,还是真担心。
打量了几次,谭皇后看得出,太后着实担心不已,眼角都湿了。看来,太后是真的不知道晋王的下落?
那真见鬼了,晋王那个小畜生跑到哪里去了?
谭皇后在心里狠狠想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派出去找的人,纷纷回来说,到处都没有。连宫里的水池和水井都打捞过了。
“去,去金水河打捞看看。”太后又吩咐。
她这命令一出,顾德妃再也忍不住,大声哭出来。
太后这是认定晋王死了吗?
“太后娘娘……”顾德妃身子瘫软下去。
“不许哭!”太后声音猛然发厉,狠狠对顾德妃道,“只是派人去找。每个地方都要找到。现在哭什么?”
谭皇后第一次见太后在这么多人面前发火。
看样子,太后这也是心烦意乱。
谭皇后能从一点小事上,判断出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太后这个样子,要么是她真的不知道晋王去了哪里,要么就是装得太逼真。
谭皇后也不知道太后到底是哪种。
她从来不敢轻视太后。
德妃被太后呵斥了一顿,立马不敢哭了。
当然,最后没有在金水河里找到晋王。
顾德妃居然松了口气。
从一开始到现在,顾德妃心情发生了很多变化。刚才,她还想着,非要找到晋王不可;现在,她只祈求别找到尸身,让晋王活着,不管活在哪里。
只是失踪,她还能有点幻想。
太后也露出轻松点的神色,她和顾德妃想法一样。
谭皇后想,有八成的可能,太后根本不知道晋王去了。
那,到底是谁把晋王弄走了?
谭皇后想要去查,不想在德馨宫浪费时间。
但此刻的气氛,又不适合起身离开。
“把昨日进出过宫门的人,都给哀家聚起来,一个个盘查,查到为止。”太后把宫里翻了个遍,确定晋王不再宫里之后,就吩咐人去盘查进出宫门的人。
昨日没有诰命夫人进宫。
只有两位太医进来。一位孙太医,是安贵人看病;一位程太医,是给七公主。这两位也已经被锦衣卫聚到了宫里。
剩下的,就是太子了。
“太后娘娘,不知太子那边,可要去问?”锦衣卫的指挥同知问太后娘娘。
“一视同仁,去问吧。”太后道。
太子是进内宫看皇后的。
所以,连皇后也要问。
宫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谭皇后是蛮喜欢宫里乱糟糟的。但是问到了她头上,她就有了几分恼怒。她虽然不快,也不敢发作,怕被太后抓住了把柄,把晋王的失踪推到她头上。
宫里一时间议论纷纷。
晋王的失踪,也让人心惶惶。
顾德妃病倒了。
太后一下子也苍老了。
第479节新人
查来查去,宫里风声鹤唳。
不少人怀疑谭皇后,却不敢说。
谭皇后对这件事,一开始还以为跟太后无关。但是闹到这个地步,谭皇后也是糊里糊涂的。
太后派人问她,她不高兴,于是,她增派了人手,避开太后的耳目,私下里去查晋王的下落。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根本没人知道晋王的去向。
这种结果,让谭皇后心里起了警惕。
对于这个结果,她有了新的猜测:第一,晋王是被太后藏起来了。能在这禁宫里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别人一点消息也查不到的,非太后莫属;第二,晋王已经死了,太后在封锁消息。
不管是哪种,都跟太后有关。
可偏偏太后做出来的样子,是什么也不知道、痛心疾首的模样,能瞒住所有人。
谭皇后一开始也被太后蒙蔽了。
想到这里,谭皇后不由胆寒:太后着实厉害。
太子想让她害晋王,说什么将来太子登基,她就是太后。太后的确是谭皇后最想要的位置。
可是她已经是皇后了啊。
太子又没有生母。
只要她一直是皇后,挨到了皇帝去世,她就是太后。
哪怕是晋王登基,他刻意抬举他的生母,最多封两个太后。那谭皇后也是太后之一啊。
她为什么要冒风险,去得罪现在的太后?踩了太后的底线。最后皇后也做不成,太子还能保吗?
只怕太子巴不得她被废了吧?
到时候,就没人能管得住太子了。
毕竟,“母后”这个身份,加上孝道的帽子,太子还是有点忌讳的。
想明白这点,谭皇后就不再打听什么,任这件事过去,每日在坤宁宫躺着,吸食她的富贵如意膏。
太子求见。她也是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晋王去了哪里。就成了迷。
这件事,并没有惊动朝廷。
朝臣虽然听说了,但内宫掩耳盗铃,没有让朝臣帮忙去找。
太子更是乐得装傻。
太后已经派出了侍卫。在京城附近到处找晋王。
太子和谭家的人也在找。
顾德妃一病不起。
朱仲钧则默默。加强了王府别馆的防卫。谭宥和太子丢失了晋王。只怕会到处找。而谭宥,计划失败了一步,万一恼羞成怒。攻击王府怎么办?
朱仲钧不敢掉以轻心、
转眼时间到了九月初二,乃是顾瑾之胞弟顾煊之的大喜之日,家里高朋满座。
朱仲钧告假一日,一大清早带着顾瑾之和孩子们,去了顾宅帮忙。
他跟着顾延臻在外院待客。
顾瑾之则和孩子们在内院。
家里亲戚太多,宋盼儿怕顾瑾之太累,让她在厢房里歇息,不必帮她应酬。顾瑾之的两个堂嫂和大伯母也来了,虽然缺人手,却也不能使唤顾瑾之。
她挺着大肚子,宋盼儿生怕她累着,或者磕着碰着。
热闹,顾瑾之就没有去赶。
闹洞房的时候,她也不适合去。
最热闹的,反而跟她无关了。
**
夜深人静,洞房里静谧无声,唯有那红烛滴泪,烛芯偶然一声噼啪声。顾煊之的新婚妻子邹双兰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她很紧张。
新婚之夜,对于每个女人而言,都是紧张的吧?
她在想,她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打听了很多,还是要亲眼见一见为好。
眼见为实。
方才挑起喜帕的时候,她应该鼓起勇气,偷偷瞟一眼的。但是,当时洞房里那么多人看热闹,还有喜娘,她哪里敢?
如今,众人都散出去坐席,顾煊之也去了前头陪客,邹双兰的心情分外紧张。
这种紧张,让她有种不真实的幻觉。
没有成亲之前,她也暗地里叫三哥打听过顾煊之。
打听到的,都是比较好听的话。
顾煊之的风评不错。
邹双兰的三哥,还见过顾煊之,回去也说,顾煊之仪表堂堂,是个俊郎君。
虽然知道,总归没有亲眼看到,不放心。
邹双兰的手指慢慢搅着。
已经什么时辰了?
前头的宴席什么时候散?
她隐约好似听到了锣鼓声。
丫鬟们几次进来,轻声问她要不要盥沐。
邹双兰也很想盥沐,就此躺下,歇一会儿。但是她怕她丈夫会突然回来。她需要服侍他,免得第一次见面,就失礼于人。
可是头上的头饰太重了,脖子酸得厉害。
脸上浓浓的脂粉,也让她觉得不舒服。她天生的白皙肌肤,在娘家的时候很少装扮,故而不太适应。
犹豫了下,邹双兰道:“好吧……”
她起身,卸了妆容、取了头面、散了头发。
丫鬟们准备了热水,她洗了个澡。
而后,她又换上了一件桃红色鸳鸯戏水的褙子,头发也慢慢绞干。陪嫁的丫鬟看得出她比较紧张,一个劲和她说话。
邹双兰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头发尚未干,她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猛然站起来。
这一站,丫鬟不防备,差点被她撞到了鼻子。
是顾煊之走了进来。
他有三分酒意。
一进门,便见一个慌乱的女孩子,正愣愣瞅着他,把他的酒意吓得全无。
仔细一看,便知是他的妻子。
卸了胭脂脂粉的邹双兰,五官更加柔和。似水般温柔。
四目相对,邹双兰的脸,刷得通红。她忙不迭垂了头。
灯火下,顾煊之也看不清她的脸红。
他犹豫下,要说点什么。
他原本也是嘴拙的人,又紧张,更不知说什么了,也讷讷站着。
邹双兰的丫鬟便道:“姑爷回来了……”
然后吩咐上前服侍。
这才将气氛缓和不少。
有人服侍顾煊之梳洗,有人继续替邹双兰拧头发,有人则开始铺床。
顾煊之盥沐好了之后。床已经铺好。邹双兰的头发也九成干了。
丫鬟们默默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就更加尴尬。
邹双兰站在妆台前,正在想现在怎么办。
顾煊之也站着没动。
两人都是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
最后,是顾煊之先上了床。
邹双兰跟着上了床。
顾煊之褪邹双兰衣衫的时候。手有点抖。邹双兰能感觉到。
他紧张。她就更加紧张了。
这一夜的锦帐里,体验并不怎么美好。
邹双兰疼得差点哭了,顾煊之也手忙脚乱。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他和李怀混。风月场所也是常去的。那些姑娘比邹双兰美多了,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他满头大汗。
越是这样,他反而越弄不出来。
最后,他缓缓抚摸邹双兰,情绪慢慢才平复。她的肌肤,似绸子般凉滑。他的手掌拂过,她微微的战栗,让顾煊之感觉很满足。
最终结束后,两人都似经历一场逃亡般,精疲力竭。
**
到了第二天,是新妇礼,顾瑾之也不好出现,虽然她很想去看弟媳妇。
直到下午,她才去看了弟媳妇。
煊哥儿媳妇叫邹双兰,在娘家小名叫兰姐儿。宋盼儿也直接叫她兰儿。
顾瑾之送上自己的见面礼,叫了声兰儿。
邹双兰脸微红,给顾瑾之行礼道谢,也喊了声七姐。
煊哥儿站在一旁,脸上也有点发烫。
这模样,是个很好的开头。
“你们去歇了吧,累了一日,回来再来用晚膳。”顾瑾之送了礼之后,宋盼儿对儿子、媳妇说道。
煊哥儿就带着邹双兰行礼告辞,两口子走了出去。
邹双兰个子不高,身量小巧,一直低垂着脑袋,顾瑾之只能看到她如玉般莹白的额头和挺秀的鼻子。煊哥儿也是中等个子,和邹双兰站在一起,分外般配。
看着他们走出去,顾瑾之的唇角翘起来。
“如何?”等煊哥儿两口子出去,宋盼儿就偷偷问顾瑾之,问她对邹双兰的印象如何。
“性格腼腆。”顾瑾之道,“日久见人心,现在也看不出什么。”
然后又补充一句道,“她投我的眼缘。”
宋盼儿笑,道:“成亲前,煊哥儿还不情不愿的,如今你看他,脸都红了。还说不喜欢?”
煊哥儿那脸红的模样,分明就是很满意邹双兰。
能有这么个结局,顾瑾之也很欣慰。
送完礼,她又回到了王府别馆。
煊哥儿和邹双兰回了院子,两人还是有点尴尬。
本着多说多错,两人都沉默,不先开口。
邹双兰手都不知往哪里搁。
煊哥儿也呆呆的,不知自己为什么非要赖在这屋子里不肯走,闹得气氛这么僵。最后,还是邹双兰的丫鬟们进来,服侍邹双兰净面更衣梳头,煊哥儿才走了出去。
“姑爷失魂落魄的,魂都被咱们小姐勾走了。”陪嫁的丫鬟调侃邹双兰。看得出,邹双兰脾气很好,和丫鬟们相处得也不错。
一句话,邹双兰脸都红透了。
她啐丫鬟:“胡说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柔柔的。
一屋子人哄笑着。
邹双兰看镜子里的自己,双颊明明没有擦胭脂,却似染了红霞。那热烘烘的感觉,一阵阵蓬上来。
不知道为何,她情不自禁想到了昨晚那双手。
那双手,一寸寸拂过她后背的肌肤,让她那颤抖的心,安静了下来。
滚过她肌肤的触觉,炙热烫人,在她心底烙下深深印痕,让她整个都酥软。
他声音很好听,邹双兰默默在心里想。她看婆婆,是个干练的女人,顾煊之应该是像公公。
顾家其他人,也是待她甚好。
今天又见到了顾煊之的胞姐。
邹双兰很想抬眼多看顾瑾之几眼。顾瑾之在京里,可是个风云人物。邹双兰很小的时候,便听家里人将顾家七小姐的医术。
到了现在,仍是津津乐道。
但是她比较害羞,不好意思看。
她听到了顾瑾之的声音。她的声音也是软软的,似顾煊之一样,听着就很亲切。来日方长,也不着急这一时。
直到现在,她对顾家都是分外满意的。
“小姐,这是什么?”突然,有个陪嫁的丫鬟,从里屋走出了,拿了封书信在手里,问邹双兰。
书信是封好的,上面没有写谁收。
“哪里来的?”邹双兰也惊讶。
第480节等你
丫鬟突然拿出一个信封,让邹双兰讶然。
她记得这个信封并不属于她的。
邹双兰也有信封。
家里姊妹兄弟,整日空闲,也会玩些花样,彼此写点信笺,邹双兰收了不少。但是他们家的信封,都是出自她四妹之手。
四妹擅丹青,她做的信封上,都会点缀各色花纹,而不是这样麻黄简单的信封。
这个信封,不是来自邹家。
邹双兰拿在手里掂量了下,有点重。里面的东西,也不太像纸,反而有点像绸子,软软的感觉。
“哪里找到的?”邹双兰又问了一遍
“箱子里的。”丫鬟道,然后折身进去,捧出一个紫檀木小匣子给邹双兰看,“放在这里面的……”
丫鬟正在收拾邹双兰的箱笼。
有个箱笼,装着的都是邹双兰出嫁是亲戚们的添箱。
这个紫檀木匣子,里面是两只金钗,邹双兰都不记得是谁送的。
她想了想,仍是没印象,就问丫鬟:“这是谁送的?”
“要翻出礼单,才知道。”丫鬟回答道,“添箱礼太多了,小姐,一时间奴婢也想不起来。”
邹双兰眉头蹙了蹙。
她把匣子交给丫鬟,自己打开那信。
一只细长的丁香花耳坠,顺着信封撕开的口子,掉了下来。
邹双兰的丫鬟立马蹲下去,捡起来。放在邹双兰手里。
邹双兰奇怪看了看:这不是她的东西,她自己没有这样的耳坠。
她身量娇小,并不适合这种长耳坠子,所以从来不用这样的。而家里姊妹,三妹比较古怪,很少用首饰,四妹、五妹又小,用不到这种细长妩媚的东西。
是谁的?
“咦……”邹双兰看了看,对这一只耳坠感到莫名其妙。
她又往那信封里看了看。除了这只耳坠,还有几块帕子。
邹双兰都倒了出来。
她没有先看这些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而是找另一只耳坠。可这信封里。只有一只,这叫邹双兰摸不着头脑。
谁动东西,只送一只的?
不可能是丫鬟们弄丢了的。因为刚刚信封没有拆封,是邹双兰自己拆开的。
难道是送的时候。忘记了?
也不应该啊。既然是藏在信封里。定是非常用心准备。怎么会只送一只?这是什么深意?
她一头雾水,便问身边的几个丫鬟:“有添箱只送一只耳坠的说法吗?”
她还以为是什么新盛的风俗。
几个丫鬟都摇头:“好事成双,连簪子单独佩戴的首饰。都要送两只,何况是原本就成双的耳坠子?没有送一只的说法……”
“这也不知道是谁,故意和小姐开玩笑。”
“奴婢去翻翻礼单……”
丫鬟们忙碌一通。
邹双兰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她把放在梳妆台上的一叠帕子拿起来,摊开来看。
大约有七八块。
都是上好的冰绞丝,上面没有绣任何东西,却写了字。
邹双兰一块块读起来。
然后,她含笑的脸,刷得苍白起来,捧着丝帕的手,微微发抖。
********
********
朝廷依旧如常。
谭宥回京之后,一直没有露面,偷偷摸摸,他现在还是有顾忌的,不敢贸然行事。没什么比拥立太子更加重要,连和庐阳王府的恩怨,也放在了一旁。
太后依旧派人在找晋王。
她不管别人怎么猜测,她就是要做出一副跟她没关系的姿态。
顾德妃越病越重,恍恍惚惚的。她心里有七八成猜测,晋王是死了,这种打击她是无法承受的。
她整日的哭。
太后让顾家大夫人和二夫人进宫陪德妃,德妃一概不见。
除了她的两个女儿,她不想见任何人。
她是没心思听别人的安慰了。
朱仲钧西行接皇帝回朝的日期,也定在了十天后。
从确定要去西边接皇帝,到调兵完成,才用了二十五天的时候,是非常神速的。可太后和朱仲钧都觉得,拖得时间太长了。
顾瑾之这些日子,又临盘的趋势。
她人越发难受。
她以为九月初十左右。
而朱仲钧九月十三就要出发,顾瑾之就更想早点生。
偏偏到了九月十二,仍是没有动静。
朱仲钧就知道,他可能要回来,才能见到他的女儿了。
他认定是女儿。
他对顾瑾之道:“之前想了很多名字,彦柔、彦宛、彦筠等,如今想来,都不太好。”
“还小名呢?”顾瑾之笑着问他。
朱仲钧之前就给孩子取小名叫彤彤,不知他还喜欢么。
“小名还叫彤彤。”朱仲钧道,“我喜欢彤彤这个名字。大名跟她三个哥哥一样,不要用什么女性化的字眼,我想了想,叫彦承,小名叫彤彤。你觉得呢?”
顾瑾之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不好听。”
朱仲钧瞪她。
她则哈哈笑道:“我唯一的女儿,定然要取个好听的名字。小名叫彤彤,我就勉为其难了。大名再这么难听,不给孩子留活路吗?”
朱仲钧捏了捏她的鼻子。
“大名叫彦澜。”顾瑾之道。
朱仲钧以为是彦兰,立马拉脸,道:“难听!”
夫妻俩就孩子的名字,第一次有了分歧。之前三个儿子的名字,顾瑾之半句话都没有讲的。
“叫彦樨。你怀着她的时候,喜欢桂花的香味。这孩子跟丹桂有缘。丹桂又有木樨之称,取木樨的樨字,既好听也有寓意,你觉得呢?”朱仲钧很快又想了一个,问顾瑾之。
顾瑾之仍是觉得勉强。
她喜欢彦澜。
但是,她和朱仲钧,似乎谁也无法说服谁。
“大名先不取了,等你回来,我们再慢慢商议。”顾瑾之笑道,“小名就叫彤彤。有个字叫。就很好了。当年燕山也是先有了小名。快周岁才赐了大名。”
朱仲钧点点头。
明天他就要远行。
京里有谭宥那个疯子,妻子又临产,朱仲钧的心,全部都提起来。他甚至有点憎恶那个给他惹事的皇帝。
“除了燕山。其他孩子出生。包括之前榕南出生。我都不在你身边。”朱仲钧叹气,“我真是受够了任人驱使的日子……”
他现在,什么雄伟大志也没有。只想他妻子产子时,他能陪在她身边。孩子落地后,能看到她的父亲,仅此而已。
顾瑾之则没有接话,只是抱着他的腰。
这一夜,夫妻俩都没有睡,瑶华映阕,泠泠彻夜。
朱仲钧和顾瑾之说起了往事。
“……顾瑾之,你还会想起他吗?”朱仲钧突然问。
顾瑾之愣了愣。
她一下子就明白朱仲钧说的他,到底是谁。
朱仲钧问她的前男友钱詹。
前世的时候,除了相亲时他提到了钱詹,而后的几十年,他再也没有问过。现在突然这么一问,顾瑾之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怅然。
“过得不好,才会想前任。”顾瑾之道。
朱仲钧眼眸微沉。
“……别说是现在,就是从前,咱们夫妻做得那么失败,我都没有再想过他。”顾瑾之道,“我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他做丈夫,会比你更加成功。你做丈夫,也许并不好,可我并不觉得,任何人能超过你。”
这话,半真半假。
她没有再想过钱詹,这是真的。
朱仲钧做丈夫成功,这话是假的。
没人比他更失败了。
他那傲娇和暴躁,把他和顾瑾之的婚姻弄得一塌糊涂。
朱仲钧却相信了,他轻轻搂住了顾瑾之,吻住了她的耳垂,道:“我舍不得离开你。”
因为舍不得离开,才说了些这么无稽的话,这是朱仲钧没有说出来的,顾瑾之却懂了。
她伸手,也搂住了朱仲钧的腰,在他耳边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等你。”
两人不再说话。
隔帘花月纵横,琼华如水铺就,夜渐渐浓了。
九月十三,顾瑾之挺着大肚子,带着彦颖和彦绍,在大门口送朱仲钧。
朱仲钧一身铠甲,身姿挺拔威武,面容隐匿在清冷的头盔之下,神色凛冽。他回头看了眼顾瑾之和儿子们,淡淡点了点头,就驱马而去。
他原本想开口说点什么的,但话到了唇边,才觉得没有一个词足以形容他的不舍之情,最后反而是什么也没说。
顾瑾之一直含笑望着。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豆大的眼泪毫无预兆,从她眼里滚落。
她很快擦拭,不想让孩子们看到。
送走了朱仲钧,她领着孩子们往回走。
彦颖突然开口,道:“娘,爹穿的那个衣裳,我也要做一套。”
他看上了朱仲钧的铠甲。
他小小年纪,极爱了武器、战马和铠甲,难道他以后也要征战一生?
顾瑾之笑道:“等你长大了,娘也给你做一身。那衣裳是大人穿的。”
对这个回答,彦颖是不满意的。
他回到习武场,就对陈鼎文道:“师傅,您这样的铠甲,我也要一套。”
侍卫和陈鼎文大部分的时候,也穿铠甲。可能是彦颖从记事起,他们就这样穿,他也并不觉得好看。
甚至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今天,是彦颖第一次看朱仲钧穿,立马就迷上了。
朱仲钧的一切,彦颖都想学。
“很重的。”陈鼎文笑道,“你现在哪有力气?等你再大一些,师傅就叫人给你打一副。”
“现在就要。”彦颖不依不饶。
陈鼎文只得去请示顾瑾之。
“让他来问我。”顾瑾之道。
这是不同意。
陈鼎文道是,转身出去了。
等陈鼎文走后,顾瑾之原本打算去母亲那边坐坐,和顾煊之的媳妇说说话儿。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起来,下面有水流出来的感觉。
难道是羊水破了?
顾瑾之捂住了肚子,坐回了炕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第481节新生
朱仲钧走了不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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