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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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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嫔那凉了半截的心,慢慢回温。

那么顾瑾之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苏嫔心里惶惑,看着顾瑾之,直接问:“既是如此,王妃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我需得收去诊金。”顾瑾之道。

苏嫔惊讶不已。

顾瑾之在太后跟前那么受宠,她怎么会缺钱?

庐州更是富足。

苏嫔怎么也没有想到,顾瑾之会说诊金的话。她一时间想笑,她不太好意思,就轻轻咳了咳,来掩饰自己的异样,道:“我的东西,大都是太后和陛下所赐。宫中之物,是不能流入外头的。我身上的现银,不是很足……”

这的确如此。

宫里有钱也不好买东西,所以苏嫔身上除了些应急的、打赏宫人的银票,没有其他的。

数量并不多。

顾瑾之笑了笑,道:“您误会。我不需要您的钱财。我的诊金,是其他东西,您能拿得出的……”

苏嫔这才慎重,心里一顿。她问顾瑾之:“什么东西?只要我能拿得出手,定不会吝啬。”

顾瑾之没说话。

她看了眼满屋子服侍的人,想着这里头不乏有谁的眼线,现在说的话,可能很快就传遍了宫里。

顾瑾之起身,默默往内殿走。

她没让宫人跟着。

苏嫔也起身,跟在顾瑾之身后。

两人从曦兰殿而出。

漫天的寒风,欲拆散身上所有防寒的衣物,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冻成僵硬冰凉。顾瑾之穿着红缂丝镶灰鼠皮的大氅,很保暖。她将手拢在袖子里,仍是感觉手掌很冷。

她和苏嫔沿着曦兰殿的墙角,慢悠悠走着。苏嫔的宫人远远跟在她们身后。

正月初一的天气,没有风。寒意更浓。日光照在身上,无半点温度。

苏嫔也冷。

她在寒风里,喉咙更加难受。

痛苦的感觉蔓延全身,让她错觉更冷了。

能治好这病,苏嫔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

苏嫔不知道顾瑾之的意思,只是安静和顾瑾之并肩而行。两人往御花园的方向,慢慢踱步。

顾瑾之的声音,比冬日的阳光更加稀薄,似耳边飘过的微风,一不小心就无法捕捉:“……放弃争夺后位。”

苏嫔身子一僵。脚步不由自主停顿了下。

而顾瑾之。仿佛没有注意到苏嫔停了下来。她继续往前走,后背笔挺,脚步沉稳。

苏嫔愣了瞬间,又连忙追上去。

“王妃这话何意?”苏嫔声音更低。“我不解了。我并无那雄心壮志……”

顾瑾之笑了笑。道:“我的意思。并不是指有那心就不好。人都应该有追求和目标。这宫里,你机会很大,你有那争夺之心。也是应该的。假如你愿意请我治病,我的诊金就是你放弃。”

苏嫔也微笑,道:“我从未想过争取,何来放弃?况且,不管有我没我,令姐的机会都不大。您的用心良苦,怕是白费了……”

她就是不说,她愿意用此为诊金。

“我知道。”顾瑾之道。

苏嫔又是一愣,反问道:“什么?”

“我知道,德妃机会不大。”顾瑾之道,“我并非要你相让。我是为了救你一命,将来你自然感激我。你们苏氏颇有些势力,我也知晓。只是……您看到张淑妃的下场了吗?”

苏嫔心头微颤。

她很不喜欢顾瑾之的这种论调。

苏家和张家不同。

张氏,不过是新起的门第,没什么根基。苏氏却是百年望族。

机会在面前,谁都想抓住,苏嫔更想。她是个聪明人,从太后和皇帝对她的态度上,她才揣测出几分。

可她没有表露半点。

她甚至更加低调。

“王妃,您这番话,让我甚是不解。”苏嫔道,“我还以为咱们有些私交。今日看来,怕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也当咱们有点私交。”顾瑾之道,“故而我才提醒你。你可不是一个人,鱼死网破之后,苏氏和二公主如何自处,您也该掂量掂量。苏家百年根基,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

况且做了皇后又能如何,又能安稳?何必先避开风头,助谭氏一臂之力。娘娘莫不是忘了古语说,欲取之,必先予之?”

苏嫔又是微愣。

她站在那里,脚步没动。

顾瑾之眼瞧着快要走到了院墙拐角,就折身,又回了曦兰殿。

苏嫔没有跟进来,她大概是回了自己的宫里。

一直到了夜里,苏嫔都没有再来。

倒是朱仲钧,喝得烂醉回来。

他每次喝醉了,都要抱怨一回庐阳王的酒量差。

顾瑾之又是服侍他含了醒酒石,又是吩咐去弄些酸汤。

朱仲钧却爬起来,奔到净房吐了起来。

吐完了,又洗了个澡,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几位王爷拉着不让走,非要喝。其实我喝得比他们都少,不知怎么就醉了,果然不中用。”朱仲钧生怕顾瑾之生气,跟她解释。

顾瑾之道:“下次还是尽量少喝。酒过了量,对身体不好。”

朱仲钧点头,乖乖说了句好。

而后,他搂住了顾瑾之的腰。

他问顾瑾之今日做了什么。

顾瑾之就把苏嫔的事,说给了朱仲钧听。

朱仲钧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你怎么跟苏嫔说这个?”朱仲钧道,“若是传出去……”

“苏嫔怎么会传出去?”顾瑾之道,“要是传出去,她就该想想谭氏怎么对付她和苏家。现在,她和苏家都在投机,仗着太后和皇帝的满意,想做那黑马,不知不觉就登上后位。皇后哪有那么容易做?”

“她放弃了,宫里就只剩下谭贵妃和你姐姐。你想帮你姐姐争取皇后之位?”朱仲钧问。

顾瑾之摇摇头,笑道:“不,我想让谭贵妃做皇后。”

“为什么?”朱仲钧眉头轻蹙,“到时候,谭家只怕更加难以收拾……”

“有些事你不知道。谭贵妃和谭家不是一条心。”顾瑾之道,“出嫁前,我跟姜昕借了一笔钱,花了大价钱打听当年太子府的事。谭贵妃不能怀孕,不是天生的,是谭家和当年的皇后合谋的。当年谭氏姐妹里,皇上其实更喜欢谭贵妃。

每个女人都想做母亲,这件事,一直都是谭贵妃心里最大的刺。只要她上位,我就会派人把证据透露给她,让她知道当年的隐情。那么,她和谭家、太子就会内斗,特别是太子——谭贵妃姐姐的儿子,谭贵妃只怕会恨他入骨。

谭家已经是一棵合抱的大树,用斧子砍,难且费时费力,而且容易弄断斧子。既这样,就设法让大树自己生虫,把树心吃空,咱们在轻轻一推,那棵树就倒了。”

****

第376节挪窝

朱仲钧听了顾瑾之的话,精神一怔,坐直了身子,严肃道:“顾瑾之,你这是在火中取栗。正如你所说,谭氏根基太深,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冒进。”

而后,他声音微敛,“当年陈琛那样对你,我怎么不恨?可陈老爷子门生遍天下,朱家和顾家加起来也无法与之抗衡。我陷害他,何尝不是想治他于死地?可最后他置身事外,犯了事照样轻轻松松去国外静养,我怎么不气?

如今,谭家比当年的陈家势力更深。你想凭一己之力,靠这些小动作就推到谭家,太难了。哪怕当年谭贵妃之事属实,她又能如何?她恨谭家,却也离不开谭家,否则谁做她的后盾?

你这么做,只怕力效甚微,自己还惹了身骚。”

顾瑾之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当年出了事,他们就没有再说过话。

那件事他们也从未交流过。

顾瑾之看了眼朱仲钧,又将头低垂,片刻才说:“……以前,我经常猜想,你有没有想着为我报仇。陈琛那么对我,你是不是当强|奸未遂就不予追究了。后来他出事,我心里总在琢磨,是不是你暗中使了力。你果然是使了力。”

朱仲钧只感觉有把刀子,在心头缓缓的割着。

那钝痛,让他身子微颤。

他极力让自己平静,而后才道:“当年的事,我对不起你……”

当年的事。对他们而言伤害太大。每次提及,都是在彼此心口划一道口子。无法弥补的遗憾,多说有害无益。

顾瑾之起身,轻轻搂住了他的腰,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你上次就道过一次歉了,我也说原谅你了。不要再道歉。你不是也说,我们这辈子要个完整的婚姻么?支撑婚姻的,可不是歉意。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只需要你一心一意对待我们的婚姻。”

朱仲钧握住了她的手。倏然动情。轻轻在顾瑾之唇上吻了下。

“……谭家的事,我也想了很久。”顾瑾之道,“我没指望靠谭贵妃一下子就能把谭家给毁了的。但是利益联结的关系,迟早会土崩瓦解的。如今这朝廷。谁做了皇后。谁家都不得安宁。没必要白白牺牲,还不如让给谭家。

皇帝和太后现在的挣扎都是徒劳。他们要是真有本事和谭家斗,大可不必立后。多少前例在先?就是高祖。原配皇后薨了,终其一生也没有再立皇后……”

朱仲钧同意顾瑾之的这话。

皇帝和太后的确是扛不住谭家的压力。

假如皇帝能顶得住,完全可以不必再立皇后的。

他和太后母子选择这个、选择那个,不过是选出一个结实点的挡箭牌,先替他们当当谭家的刀剑。

所以,除了谭贵妃,这种格局下谁做了皇后都是做无谓的牺牲。

母仪天下,岂是那么容易的?

连顾延韬的根基都太浅了,顾德妃也不能胜任。

谭氏虽然无子,封后却是迟早之事。

这一点,顾瑾之和朱仲钧看得比谁都清楚。

****

苏嫔是个非常谨慎又聪明的人。

外头的局势如何,朝中又如何,她心里一清二楚。

谭家什么心思,苏嫔更是明白。

宫廷是个什么地方?三千佳丽,争宠夺爱,为的不就是那点权力?苏嫔从进太子府开始,就没有得过盛宠。

等太子登基,她封了四品婕妤。

而后,又因诞下公主,封了三品的嫔妃。

她熬了五六年的时间,才升了这么一级!苏嫔想,没有横运的话,她只怕到死也是个三品的嫔。

现在,横运来了,苏嫔当然想抓住。

宫门严禁,守在这个地方,没有人间的温情。除了权势,还有什么值得追求?没有追求,就是个等死的。

苏嫔从来没想到等死。

打一开始,皇帝就没有特别宠爱过她,她因受宠而升迁的机会太小了。现在她人老珠黄,宫里每年都有年轻艳丽的女子被送进来,苏嫔的机会就更加渺茫。

这种渺茫之中,突然让她看到了点滴亮光,太后微微的暗示,苏嫔心里顿时就复苏了,争权之意顿时萌生。

在宫里,任何机会都不能失去。

可现在,她又陷入了迷茫之中。生病是其一,主要是因为顾瑾之的话。

苏嫔想了很久,自己假如登上了后位,能不能做得安稳;她娘家没有亲兄弟,只有个老父亲,不参与朝政多年,他又能不能抵挡住谭家的攻击?苏嫔哪怕做了皇后,又真的能随心所欲、保住家族吗?

连皇帝都不能随心所欲,何况是她?

陡然间,这后位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但,再一想,这次放弃,这一生只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机遇。她苏嫔就要碌碌无为,混过这一生了。

她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甚至没有权势,独孤又渺小渡过一生。年轻时的壮志,皆要掩埋,这是何等残忍?

她不甘心。

这一夜,苏嫔睡不着。

她翻来翻去,把这些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无法取舍。

第二天,苏嫔又派人去寻了张太医,重新给她开方子。

顾瑾之就知道了苏嫔的回答。

苏嫔不愿意放弃。

顾瑾之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没有权利多说什么。

****

到了正月初四,又下了雪。

鹅毛大雪纷飞,屋檐和树梢很快就染得纯白。

顾瑾之和朱仲钧用过早膳,去了坤宁宫给太后辞行。

太后想多留他们住一日。道:“仁寿宫去年年底就建好了。哀家请钦天监择了日子,明日是吉时,哀家搬过去。你们俩留下来,明日一共瞧瞧仁寿宫去。”

顾瑾之记得,这个时期的太后,的确是住在仁寿宫,而非慈宁宫。

仁寿宫建得比较早,慈宁宫则到了帝国的后期才建立。建慈宁宫的目的,也不是为了给太后住,而是为了安排先帝留下来的老太妃们。

到了清朝。慈宁宫才成了太后居住之所。

听太后这意思。她要腾出坤宁宫,说明坤宁宫今年要有大用处。坤宁宫历来都是皇帝大婚时举行大典的地方了。

这是要封后了。

太后这么一挪地方,估计会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吧?

朱仲钧和顾瑾之不好拒绝太后的善意,只得多留下来。又住了一日。

仁寿宫在坤宁宫的西侧。不及坤宁宫华美奢靡。却更加雍容内敛,与太后的庄重气质很符合。

迁居有迁居的仪式。

仪式之后,宫里的妃子们都来给太后恭贺。

诸位亲王也带着王妃们来。

顾瑾之和朱仲钧跟在人群后面。

苏嫔看到顾瑾之。没有露出半分异色,笑盈盈一如往昔。

顾瑾之也冲她微笑。

到了正月初六,朱仲钧和顾瑾之巳初从宫里出来。

两人先到了顾家,给宋盼儿和顾延臻拜了年,虽然晚了很多天。

宋盼儿照例给了他们压岁钱。

顾瑾之笑:“娘,出了嫁的姑奶奶,还要给压岁钱啊?”

宋盼儿大笑:“哪有自己称自己是姑奶奶的?害臊不害臊?”

说笑了一番,顾瑾之和朱仲钧又说去老宅那边,给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拜个年。

顾延臻起身道:“我送你们过去……”

顾瑾之忙拒绝,笑道:“爹,外头那么冷,不劳动您。我和王爷去小坐片刻,就回那边王府了,不再过去。”

宋盼儿也道:“让孩子们自己去吧,他们又不是不识路……”

顾延臻笑笑。

他有点无聊。

守孝这两年来,他过得很清苦,大部分的日子都在家里练字。这两年的字越写越好了,其他方面没有进益。

听到女儿的拒绝,妻子的阻拦,顾延臻不再坚持,笑道:“你们快去吧。若是你大伯母挽留,吃了午膳再回来也不妨事。”

顾瑾之道是。

她和朱仲钧重新上了马车,往顾家老宅去了。

路上,顾瑾之对朱仲钧道:“等会儿若是大伯挽留你吃饭,你就拒绝。我们等会儿还有事要办。”

朱仲钧笑着拉了她的手,问她还有什么事。

“我要去给甄末的父亲和妻子拜年,今天就把他们弄走。”顾瑾之道,“甄末现在还在犹豫。他迟早会狠下心来,站到谭宥那边,彻底将我暴露出来。免得夜长梦多,先下手为强。”

朱仲钧的神色顿时收敛,刹那间,他目光里皆是寒意。

他点了点头。

顾瑾之和朱仲钧去了顾家老宅拜年,大伯和大伯母果然是挽留用膳。

朱仲钧听了顾瑾之的话,推辞了。

两人回到王府别馆,换了身低调素净的衣裳。

朱仲钧把石仓和司笺喊到了里屋说话。

“你安排下十辆马车,把府上的护卫都带着,等我们走后半个时辰,你就带着人往刘家庄去。”顾瑾之吩咐石仓。

石仓领命而去。

朱仲钧又吩咐司笺:“你快马加鞭赶到通州,安排下一只船队,给足了银子,让两个小厮跟着,一日后启程,快船南下……”

“不……不等人吗?空船南下?”司笺问。

朱仲钧目光一紧。

司笺吓了一跳,连忙道是,不敢再质疑。

安排空船,不过是转移注意力,走陆路更快。

司笺和石仓走后,朱仲钧和顾瑾之也出了门。

两人乘坐了马车,朱仲钧从庐州带过来的侍卫陈鼎文跟着他们。

路上,朱仲钧问顾瑾之:“你准备把人送到哪里去?”

“安南国。”顾瑾之道,“我跟安南国的煜王爷有点交情。如今战事结束,安南国内平静。”

第377节赶路

顾瑾之第三次拜访刘家庄的甄宅,甄老太爷和甄大奶奶都放松了警惕,还挺高兴的。

他们是欢迎顾瑾之的。

而后,他们看到容貌俊美的少年跟在顾瑾之身后,衣着素朴可气质出众,眼神明亮,笑容倜傥,不由都愣了愣。

顾瑾之介绍说:“这是庐阳王,我的夫君。我今日带了他来,给老爷子拜个年。您当我是女儿,还没见过我夫君呢。”

甄老太爷顿时眼眸湿润。

甄大奶奶则忙跪下,给朱仲钧磕头。

他们把顾瑾之和朱仲钧迎到了甄家的中堂,丫鬟们捧了茶点。

“哥哥什么时候回城了?”顾瑾之口吻亲昵问甄大奶奶。

甄大奶奶忙回答:“他初一清晨就赶了回去,说过了上元节再回来。谭大人器重他,他不得闲,在家的日子少……”

顾瑾之就叹了口气。

“我昨日从宫里出来,倒是见到了他。否则,我也不会急急忙忙赶到这里来……”顾瑾之道。

甄大奶奶和甄老太爷都微愣。

两人面面相觑,又都看向了顾瑾之。

顾瑾之微微笑了下,却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只问甄大奶奶,家里的孩子们好不好:“家里有几个孩子?我来了好几次,都没有见过。今日大过年的,怎么不请他们来给我拜个年?”

甄大奶奶的注意力顿时就拉了回来。

她笑着道:“乡下孩子,不知道规矩。淘气得紧,怕冲撞了您,不敢让他们来磕头。”

“这话我不爱听。”顾瑾之笑容满面,“京里谁不知道,我是在乡下长大的?难不成自己长在乡下,反而嫌弃乡下的孩子?快去领了来,我瞧瞧模样。家里有几位姨娘?也带过来我瞧瞧……”

甄大奶奶见顾瑾之说得真诚,就连忙去把孩子们都领了过来。

不过半刻钟,就有一群人跟着甄大奶奶进来。

为首的是三个男孩子,最大的有七八岁。长得非常像甄末;小的三四岁。穿得很厚,有点挪不动脚,粉嘟嘟的,既不像甄末。也不像甄大奶奶。和后面的姨娘长得像。

而后。是两个女孩子,都穿着粉红色的长袄,梳着双髻。都是五六岁的年纪。一个有点黑,活泼机灵,眼睛直往顾瑾之和朱仲钧身上瞅,很好奇;另一个则白皙腼腆。

五个孩子纷纷给顾瑾之磕了头。

顾瑾之一人拿给他们一个荷包。

而后,甄末的三个妾也上前,给顾瑾之磕头。

顾瑾之同样打发了压岁钱。

她没有让他们走,而是一个个问他们的话。

五个孩子,三个姨娘,顾瑾之事无巨细的问,偶然还问甄大奶奶几句。这几个孩子里,有三个是甄大奶奶的亲生的。另外两个,分别是两个姨娘生的。还有位老姨娘孩子夭折,而后就无子。

几个姨娘都不算特别美艳,温柔听话。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黄昏酉时,天色黯淡了下来。

石仓安排的侍卫也已经到了。

顾瑾之就起身,对甄大奶奶道:“嫂子,咱们移步,说几句话……”

甄大奶奶狐疑,想到刚才顾瑾之说甄末昨日去看了她,心里发紧,跟着顾瑾之出了中堂。

朱仲钧则一直沉默坐着。

此刻,他端起丫鬟新添的热茶,慢悠悠啜了一口。

他不说话,满屋子的人都不敢开口,热闹的气氛猛然冷却。

顾瑾之和甄大奶奶已经出了屋子。

两人没有走远,甚至没有另寻地方说话,只是沿着墙根慢慢走。顾瑾之最近和人聊天,似乎都爱在冰天雪地里。

“嫂子,京里即将不太平了……”顾瑾之对甄大奶奶道。

她一口一个嫂子,让甄大奶奶感觉很亲昵。

只是这话,让人心里发寒。

“怎么?”甄大奶奶问。她没有怀疑顾瑾之骗她,只当自己住在乡下,消息闭塞。而顾瑾之在城里,又是王妃,什么大事都知道。

甄大奶奶又觉得顾瑾之亲近。

她从心底就相信了顾瑾之这句话。

“……知道的人不多。”顾瑾之压低了声音,“之前居庸关地龙翻身,不少工事坍塌,您听说过吧?上次又暴雪,草原冻死了不少牲畜。蒙古人就靠牲畜为活计。牲畜冻死,他们活不下来,打了过来。”

甄大奶奶心口一紧。

她连忙问:“打到了哪里?”

“快到居庸关了。”顾瑾之道,“朝廷怕京城百信惊惶,故而隐瞒。大哥很担心家里,还说老太爷没享过清福,战事一起,生灵涂炭,可怎么是好……”

甄大奶奶的一颗心,宛如浸在冰水里。

她根本无法判断顾瑾之这话的真假。

如果是真的,那可怎么办?听顾瑾之这意思,居庸关是拦不住蒙古人,打到京城不过是几日之内的事。

可如果是假的呢?

顾瑾之有什么理由欺骗他们?

顾瑾之对甄家很亲切,几次登门拜访,还说甄末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没有理由撒谎。

甄大奶奶在心里简单判断了下,就选择相信顾瑾之了。

“那怎么是好?”甄大奶奶着急起来,呼吸都不顺畅。

“往南走。”顾瑾之道,“大哥没有明说,意思却是到了。他想让我帮衬着你们,趁早往南走。若是消息传开了,往南行的人越来越多,路上也不好走……”

甄大奶奶连连点头,道:“多谢您告诉。我明日就收拾东西,让人去通州雇船南下……”

“明天哪里来得及?”顾瑾之道,“您想想。居庸关到京城的话,快马才一天多。蒙古骑马的马更快,他们连夜袭来,城里还能挡一挡,你们这乡下就成了蒙古兵扎营之处,还有活路吗?”

甄大奶奶下意识拢了拢衣领。

寒意浸透了她的全身。

顾瑾之的身份在那里,她和甄家没有利益冲突,而且甄末对她有恩,甄大奶奶听到战争的话,就想到了死亡和战乱。心里早就一团乱麻。什么也顾不上细想,把顾瑾之的话全部听了进去。

她紧张问顾瑾之:“您是说,连夜走?”

“对,现在就走。”顾瑾之道。“大哥也是这意思。他今日还要当值。不能回来送你们。他给了我些银票。说是问谭大夫借来的,给你们,让您务必带着孩子和老太爷赶紧走。”

“好。好……”甄大奶奶嘴唇有点哆嗦,不知是冻的,还是害怕,“他夜里也不回来?”

“若是他能抽空回来,也不会麻烦我的。”顾瑾之道。

甄大奶奶看了眼顾瑾之。

她想,甄末敢大胆麻烦庐阳王和庐阳王妃,的确是事情危急,而谭家素来瞧不起甄家,是不会帮忙的。

唯一能帮忙的,就是庐阳王妃了。

甄末对家庭,虽然关心,表现得却挺冷漠。他托人安排家里人离开,又借钱给家里人做盘缠,像甄末的作风。

甄大奶奶不再疑他。

她点点头道:“好,我都听您的,现在就去雇车……”

“不用雇车。”顾瑾之道,“我送佛送到西,马车和护卫已经替你们安排好。他们会送你们到安徽庐州。庐州是王爷的地盘,先躲避一时,若是平安无事,再回来。”

甄大奶奶真以为是去庐州,点头说好。

顾瑾之让她吩咐心腹的丫鬟,去收拾东西。

马车都停在甄家大院的西边后门。

****

甄家众人,除了甄大奶奶,都不知道何事,大家不免心慌。

可甄大奶奶在家里权威性很强,她的话没人敢质疑。连老爷子也是糊里糊涂的。

朱仲钧悄声叮嘱石仓:“安排一队人,从庐州方向去。你们往另一条路上走,多设疑兵,让人追不上,直接往广西送。”

石仓道是。

顾瑾之又拿了二万两银子给甄大奶奶,让她路上打点吃追。

甄大奶奶把自己的细软都收拾好,其他珍贵的东西,全部放在库房里,留下个心腹的管事,让他先安心守住家门,等他们回来。

他们连夜上路了。

没有闹出半点动静。

甄家留下来的下人虽然害怕,不知道何事,却也没人敢去城里告诉甄末。

顾瑾之又留下一名侍卫照看两日。

天色已经黢黑,城里宵禁。

顾瑾之和朱仲钧反而在甄家的宅子里住了一夜。

他们四更天就起床,准备回城,城里五更天开城门。

赶到城里,两人直接回了王府别馆,用了早膳就补了个回笼觉。夫妻俩到了中午才醒。

下午,两人又去走访了些人家。

像大长公主、长公主,都去拜了年,只把简王府撇下。

到了第二天,送甄家众人的石仓回来了。

他说:“路上很安全,没人追赶……”

朱仲钧满意点点头。

到了第三天,司笺也从通州回来了。

他已经安排好了一支空船队南下。

走了两天,甄家众人已经走了很远。

甄末仍没有发现。

他在正月十五之前,都没有打算回乡下家里。

平常也是一个多月回去一次,根本没想到家里会有事。

第378节灯谜

甄家众人出发了五天,甄末仍是不知情。

乡下没人来告诉他。

他也没想过有人敢打他家人的主意,所以对家里不甚留心,还跟往常般。

顾瑾之派了人留意甄末的动向。

他一切如常,不是在谭宥身边服侍,就是回自己的院子。他每日过着单调又严谨的生活。

甄家众人走了这么多天,再想追上有点难。朱仲钧见效果达到,笑着对顾瑾之道:“甄家大奶奶为人纯善,见识浅薄,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你弄走了,你这次是行了大运。”

顾瑾之笑道:“是啊。”

她记得朱仲钧曾经跟她说,人不能善良,一旦善良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顾瑾之从前很不喜朱仲钧的那种调子,觉得太过于刻薄寡恩。如今想来,现实就是这样的无情。

唯一活在象牙塔,只有顾瑾之。

所以,朱仲钧总觉得她蠢得可怕,她的确如此。

时间转眼到了上元佳节,甄家已经走了快十天。

甄末每次离开家之前,都会告诉妻子,自己哪一日再回去。到了那一天,甄大奶奶会早早派了家里小厮来接。

不仅仅是接甄末,也是看看甄末是否有事。

假如有事耽误了,不能回去,甄大奶奶也要另作安排。

这是几年来不变的规矩。

到了上元节,甄末早上就跟谭宥说过。他今日要回乡下。

谭宥道:“回去多住几日。”

每次甄末要回家,谭宥都是这句话,还叫人送了好些礼品,果子点心、茶叶、布匹,让甄末带回去。

甄末道谢。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点行李。

每次回家,只要不是有急事,甄末都会带点礼品。他自己买的,谭宥赏他的,装了半车。

他坐在家里。略微等了等。见乡下仍没有家丁来报信,甄末心里狐疑。

乡间的路不好走,家丁有时候错过了时辰也有过的。

甄末懒得等,他想在午膳之前赶到家。就带着自己的小厮们起身。出了城。

上元节的城里。上午的时候,热闹劲应该还没有沸腾起来,可是街道也被堵塞得水泄不通。甄末的马车,挤了半个时辰才出城。

出城之后,直接往刘家庄赶。

上元节,门口应该早早悬挂灯笼。

马车停下来,甄末下了马车,却见甄家大门口一片寂静,大门紧闭,铜门钹上落了满满一层灰。

甄末心里大叫不好,没等小厮去敲门,他疾步上前,厚重的手掌亲自重击在朱红大门上,一时间门钹也被震动,响得刺耳。

好半天,才有个家丁慢悠悠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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