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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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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玉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卢智侧脸上露出的笑容,感觉到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奇怪的情绪,暗自皱眉,他太冷静了些,尤其是看见丽娘,竟然会一点反应都没。

同样对他的举动意外的,是面带不解的房乔和轻皱了一下眉头的丽娘。

“孙儿,我的好孙儿。祖母可算是见着你了,”房老夫人紧紧攥住卢智的两手,浑浊的眼中留下几行泪水,到底是有些病糊涂了,见着这模样眼熟的卢智,捞着呢喃了好半天,才猛地问向站在床边的房乔:“不对,我有两个孙儿呢,这才一个。”

丽娘连忙接口:“娘,二少爷有事不能来,大小姐可是来了,您看,就在那站着呢。”

她伸手指向遗玉,眼中带着亲切和喜色,好像压根不记得,眼前的小姑娘,便是个把月前,害她在东都会的街头当着众人的面挨棍子的。

得,她还是个凑数的,难怪房乔非要她也来,房老夫人指名要两个,找不到卢俊,那便算上她了吧,遗玉暗暗自嘲。

房老夫人从看见卢智起就没有移开过的目光,总算是舍得往别处看一看,她挤去眼中泪水,模模糊糊辨清楚遗玉的模样后,脸色当即一变,像是一下子就清醒了一样,连刚才还有气无力的声音都提了个调:“混说!哪里来的大小姐,我就两个孙子,你们瞧瞧她那模样,怎会是我房家的骨血……”

卢智脸上笑容顿时收敛三分,扭头去看遗玉,刚巧看着她翻了个白眼,心下好笑,担心和压抑的心情消去大半。

房乔解释道:“娘,这的确是您的孙女,是儿子的长女,只是当年在府里还未出生罢了。”

长女二字出口,丽娘脸上漂亮的哭相滞了一滞。

房老夫人又拿眼神扫视了遗玉第二遍,目中渐渐露出不屑来,张张嘴又忍住道口的难听话,选择对遗玉视而不见,转向卢智,继续软声道:“祖母看见你……就大好了,我让下人去给你收拾院子,都给你们哥俩留着呢,是邻院,这后边挨着小花院子,你们若是邀了朋友来家里,正好在那里消遣……”

她从昨日晕倒后,醒来便闹着要孙子,房乔不得法,掐头去尾讲了一些卢智的事情给她听,因此,对眼前这长孙,她还是有一丝儿知道的。

房乔接过丽娘手中的药碗,看着母亲一脸高兴的说话,心中一叹,正要喂药,却见一只手伸过来,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将药碗放在卢智的手里,看着这失散了十三年,如今出色的让人挪不开目光的长子,哄着老夫人喝药:“来,这药不烫了,您先喝了药再说,身体早些好才是真。”

房老夫人听话的张嘴任他一口一口地喂下,只是眼神不离他,离他们远远的遗玉,不动声色看着眼前这几乎算得上温馨的一幕。

房乔没见过卢智这副亲近的态度,一时目光有些恍惚。丽娘绞紧了袖中的十根手指。

将一碗药全数喂下后,卢智一边拿手背给房老夫人沾去嘴角溢出来的药汁,一边笑着问道:“您现在高兴么?”

房之舞还是个孩子性的,房老夫人哪曾受过孙子辈的这种体贴相待,将不安和心虚抛在一边,暗叹这孙子是个识大体的,笑眯眯的点头,呼哧声也小了许多:“祖母高兴着呢。”

“那您说他们高兴吗?”卢智伸手指了一旁的房乔和丽娘。

老夫人瞥眼过去,“自然是要高兴的。”

房乔虽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和丽娘一同点头称是。

卢智突然低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爽朗。老妇跟着乐,可落在遗玉和房乔耳中,就不对味了。

“您是高兴了,你们都高兴了,可是我不高兴。”卢智缓缓抬起头,唇角的弧度还在,眼中却浮起冷色。

屋里的三人,皆因他这一句话愣住,房老夫人直直对上他冷漠的眼神,乐呵呵的笑容尚来不及收起,就见他突然凑到自己面前,低声道:“您叫我什么,孙儿?您还有孙子吗,您的那两个孙子,十三年前,就被你儿子给害死了,您告诉我,您从哪里来的孙子。”

看着刚才还温和有礼的孙子,一瞬间变得阴冷的俊脸,听着他一句句直戳心窝的话,老夫人笑容犹在,瞪大的目中却渐渐露出惊愕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房乔到底是个孝子,哪怕心中对卢智多有亏欠,见着老母脸上的惧色,也不由大喝了一声。

“啪嗒!”

“啊!”

卢智随意将手中的药碗丢在一旁的地上,破碎的瓷片弹起打在丽娘和房乔的衣摆上,引得她一声惊叫。

他又盯了一眼房老夫人,而后慢条斯理地从床边站起来,同房乔面对面而立,这一队相隔了十三年的父子,恐怕从没像现在这样站的近过。

他抬起手,落在房乔肩上,借着他布料,一边蹭着刚才给房老夫人擦药的那只手背,隐约冒着火光的双眼紧紧盯着他,轻声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在做什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来讨债的。”

丽娘吸气捂着嘴巴,屋里静下,房乔撑着眼睛望进卢智看似平静的目光中,满的都要溢出来的恨意,还有些别的什么。

卢智恐怕出生以来,都没有这样同房乔对视过,此刻,他的脑中流窜的,是一片片混乱的记忆。

他的记忆中没有这床上老妇的模样,却记得就是那个自称他祖母的人将两个祸种接进了他的家,抢了他的父亲,苦了他的娘亲,害了他们兄妹。

他记得太多太多,幼时,是靠山村里痴傻的整日被人嘲笑的小妹,起早贪黑地让他们吃上两顿自己却能饿上一天的娘亲,傻乎乎听见别人背后讲自家坏话就同人打架的弟弟,借书时私塾先生嗤笑的目光,几个种地的汉子肆无忌惮地谈论着他的娘。

少时,是变得聪明的小妹和娘亲在月下赶制绣活,是卢俊跑上十几里路回家满头的汗水。

长安城中,是那些士族子弟高傲的嘴脸,是一次次被恶意捉弄之后更加坚定的心思,是练箭后夜半酸痛难忍的手臂,是在长安街角看见游走贩卖,却被巡街人拿着长棍驱赶的娘亲和小妹,是那个时候却要躲起来,不被她们发现,事后还要当成一无所知的自己!

恨渐积,终难平。

“你……”房乔张嘴,吐出一个字,续不上时,丽娘却开口了。

她并未哭花的妆容上,带着惊色,“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这毕竟是你祖母和亲爹。”

卢智的回忆被她这一声打断,他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从进屋起,他就从没正眼看过一下这个女人。

突然从旁传来一阵闷笑声:“可笑,夫人你的脑子真不是一般的不好使,上次在丝绸铺子里,我不是曾亲口告诉过你,我爹早就死了,我大哥的爹,自然也早死了,你忘了?就是你在街头挨巡街人打的那次,你还祝过我那早死的爹,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呢。”

一屋子的人,哭的哭,愁的愁,骇的骇,就遗玉一个,竟然在这时笑出声来,一番话便勾起了丽娘挨打的那段记忆,明里暗里羞辱了两个人,这让听出意思的房乔和丽娘皆面生异色,却又无法驳斥。

卢智因她这不着调的俏皮话,刚才的一身沉重顿无踪影,紧挨着她的话落,轻掸了两下衣摆,唇角又挂上一丝弧度,走向遗玉,单手兜过她的肩膀,一手掀起门帘,扭头冲着床边或呆或愁的三人,笑声道:“你们就继续高兴吧,趁着能高兴的时候,就多高兴一会儿,等日后——”

话没说完,他便回头环着遗玉出了屋子,门帘在三人面前落下,兄妹俩刚走到院中,便听见屋内爆出一阵属于那老妇的哭喊声:“……什么孽,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第292章 你说是他?

兄妹俩再次沿着来时的路,走出房府,路上依旧不见下人来往,卢智一语不发,遗玉也贴心地暂不多问,只是看着脚下的路,同他一步步朝前走。

直到他们走到入府时那处后门,卢智才停下脚步,伸手一指,道:“当年,娘便是从这道门中,带着我们离开的。”

遗玉认真地打量着这地处偏角的小门,可以想象出十几年前母子三人是如何在几双眼睛暗暗注视下,狼狈离家的。

“今日我带你来上一遭,从这门里出去,他日,”卢智牵住遗玉缩在袖子里的小手,沉声道:“我们再不入这家的门。”

门被他打开,遗玉任他牵着自己,跨过门槛,走进冬日阳光漫撒的街上。

胡三的马车已经修好,很是稀奇地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附近的街道上。尚未用过午饭的兄妹俩,被载着朝国子监附近的一间食馆去。

马车内,满腹疑问的遗玉,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卢智,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在那满是药味的屋里,他露出那不为人知的一面,还真是让她有些心惊肉跳的,想来他忍了这么多年,也是压抑的久了才会那般。

卢智将她的偷瞄看在眼里,心中的寒意已被温暖所取代,之前在那一家人面前,若不是有她相伴,他的情绪怕是会稳不住。

“大哥,事情可是安排稳妥了?”

卢智今日在房家所为,加上礼艺比试上推着她拿下了那块木刻的举动,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他现在根本不惧他们的身份会泄露出来。

兄妹俩互相都很了解,交谈起来很是轻松,“不说万全,也有八分。”

这世上安有万全之策,能足八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虽这八分是借了旁人的势,但他付出的,却足够。

接下来,在遗玉认真的聆听中,卢智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包括他一番算计后,在魏王府附近抓捕穆长风,却被阿生逮了个正着,之后发生的事。

“……我本想趁着礼艺比试将穆长风抓走,好问出那神秘势力的事情,可魏王却偏巧在前一夜便查到了户部咱们修改过的籍贯……阿生带我去见了魏王,我便将出身与他讲了,个中恩怨却没多说。”

正听的仔细的遗玉神情一滞,卢智继续道:“后来我们谈妥,我又见了穆长风——”

“等等,”遗玉皱眉打断他的话,有些着急道:“你们谈妥了什么,大哥,你说过的,你不会参与党争。”

卢智安抚道:“你放心,我们只是暂时合作,各取所需而已。”

听了她的话,她反而更加担心起来,李泰是什么人,卢智拿什么去和他谈条件。这个合作绝对不会是平等的,在李泰和卢智之间,若说偏向谁,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卢智,这两个男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但她还是怕自家大哥吃亏。

“早知你就会乱想,你若不愿听,那我就不讲了,反正介时也没你什么事。”

“不行,你把穆长风的事和我说清楚,照你之前所讲,这人因为韩厉的关系,应该恨我们一家子才对,怎么会掺合到你同魏王的合作里去?”

“我刚才同你说的那秘密势力,便是专门打着这些皇子们的主意,隶属他们的穆长风,虽比不上当年把安王和房乔都玩的团团转的韩厉,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在成为吴王的入幕之宾前,他是先去找过魏王的,只是魏王看出了端倪便没上钩,且暗地里还同他有份交情在。”

“你说的没错,穆长风是记恨咱们。”卢智讲起了他在李泰的安排下,把并不知情的穆长风请到了一间茶社,见面之后发生的事。

“但他更是狡猾,面上半点不露敌意,我和他是第二次见面,问他有关韩厉的事,他只道是多年没有见过这个人,嘴巴严实的很。”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两眼泛着趣味的光亮:“照我的推测,韩厉应是受了那暗处势力的严惩,才生死不知,穆长风若真是一心替他抱不平,又怎会在怨恨咱们母子时,还帮着那势力做事,这不是很奇怪么,韩厉、穆长风这样的人才,那势力是如何能控制住他们的,你能猜到吗?”

遗玉摇头,卢智颇有耐心地提醒,“这个中有个关键人物,你可是见过的。”

她见过的、又能控制住韩厉和穆长风的人……

遗玉两眼一瞪,失声道:“你说是他?”

“没错,”卢智从她惊讶的目光中,便知她已经猜到,这个中的关键人物正是曾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日的——神医姚不治。

遗玉片刻之后,便想通其中关节,姚晃那不治神医的名头,是因为他医术超绝,却从不医治送上门来的病人,除非是对方愿意被他下一种异毒,那便在病愈的同时欠下了他的一个要求。只有让他满意了,才会帮对方解毒。

李泰身上的梦魇之毒,便是不治神医名副其实的最好证明。

既能用治病要挟病人中毒,那便可以借下毒,控制他人,这世上不惜命的,还没有几个人,韩厉和穆长风想必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受控于那神秘势力!

卢智道:“我猜到这点,便拿魏王中有梦魇之毒的事来试探他,一番旁敲侧击后,他才说漏了一些嘴,被我得知,韩厉这十几年来,肯定是受毒所扰,只是他究竟身在何方,却无从得知。”

同两代皇权都有纠葛的神秘势力,姚不治在其中所起的作用,这新知的消息让心惊的遗玉消化了好一阵子,直到马车停下,她才发现,卢智根本就没同她讲正题。

“你又糊弄我,这讲了半天都没说清楚,皇上若是知道你隐瞒出身该怎么办,那一家人要是强迫我们回去该如何是好,还有找不到韩厉,你从哪寻那封遗书——你要说就干脆说明白些,偏要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我,让我担心。”

卢智刚才还大开的话闸,却在这时一下子阖上了,伸手掐了一把她鼓起的小脸,道:“我说了已有八分把握,你担心的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好了,下车吧,咱们去吃饭,肚子饿了。”

说完便率先撩开车帘,跳下马车,扶着她下来,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正低头挽缰的胡三,拉着她进到食馆里。

傍晚下学时候,遗玉和卢智从书学院门外,走到宏文路口,见到一群人正挤在贴榜的那面墙下面,不知在看着新张的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

遗玉只是多看了两眼,起初并没有想着往上凑,可在听到有人口中脱出“邱唯诚”三字后,便被勾起了好奇心,和卢智说了一声,两人便走过去看热闹。

墙下有不少书学院的学生,侧头交谈时候看到遗玉纷纷行礼,待出声询问,有个胆子大的,便朝她走近两步,道:“卢小姐,可还记得在书艺比试上恶意向你泼墨之人?”

见她点头,便有些高兴道:“就是那个邱唯诚,他被人查出来在几次旬考中都是靠着作弊得了好的学评,上被叫去问话时候,不但拒不承认,又当面顶撞了查博士,这榜文如今通告,他被下判辍了一年,要我说,这等连墨清和水浊都分不清楚的人,就该如此……”

遗玉听了他的话,越过一片人头去看那高高贴起的“停学通知”,而后向这正在叨叨同她念着“墨和水”的学生道了谢。

扯着卢智朝前走了几步,才一脸怪异地侧头问他,“你干的?”

卢智不置可否的挑眉一笑,被她当成是承认。

“大哥,不是我说你,冤有头债有主,他虽是不对,可也是受了他人指使,你这么做,未免有失分寸,我知道你是为我……”

却在遗玉只是唠叨并非责怪他时,卢智握了握拳头,天知道,他只是让人去揭了那邱唯诚旬考作弊一事,后面的顶撞先生,又受了被停学一年这等严厉的处罚,可真不是他安排的。

长安城,秘宅。

李泰坐在绒毯上,手持一粒白子,看着盘上的棋局,对面是空空如也的坐垫。

院外响起一阵银霄的鸣叫声,还有少女不甚清晰的话语声,没多大会儿,阿生便打帘走了进来。

“主子,卢小姐回来了。”

禀报完,他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门边,等着遗玉过来,李泰手中的棋子也落了下去。

一刻钟后,阿生瞄了一眼自他进来后便没动过的门帘,又偷瞧着已经捏着一颗子有半盏茶功夫的李泰,恭声道:“属下去请卢小姐来。”

“嗒。”李泰没有答话,却又落下一子,阿生便会意地往西屋去喊人了。

所以说,有个会察言观色的下面人,当主子的,自然省去不少麻烦和啰嗦。

阿生在西屋找到遗玉时,她正和银霄呆在客厅里,喝水时又不小心将茶杯套在黄金喙上的银霄,正快速地晃动着脑袋,想要把杯子甩掉,发出“扑棱扑棱”声音。

这平日机灵成精的大鸟,偏生到了遗玉跟前,就一副家犬模样,这让吃过它不少苦头的阿生,总能在见到它这难得的蠢样子时,找到些心理安慰。

第293章 念着你自己吧

遗玉看着银霄摇头晃脑的样子,思绪却跑远,这么一个下午,除了卢智在旁时,她都是这种状态,被阿生叫唤了几声才听见,起身跟着他去了书房。

三日未见李泰,掀起帘子进屋,借着屋里明亮的灯光,看见眼前一身绵袍正安静地独自下棋的他后,心情与几日前又不相同。

“殿下。”朝前走了几步便停下行礼。

李泰闻声转头,见她站的过远,又垂头看不见脸庞,便道:“过来坐。”

三日没听他声音,依旧是那么低低的,带着沉静的味道。

遗玉让自己放松了一些,走到那张棋案的对面坐下,看着棋盘上黑白相错的局势,想不出该与他说些什么好。

见她这模样,李泰如何会察觉不到她疏远的态度,捏了捏指间的白子,道:“今日去了房府?”

尽管知道他已经明了她的出身,且在为他解毒期间身边都有探子跟着,但被他如此突兀地提及,遗玉还是在第一时间绷紧了脸。

“是。”

“为何?”

遗玉自嘲地想着,看来他也不是本事大到能够让人潜进所有人宅院中打探消息。

“房老夫人病了。”不同以往被他问及时,尽量详细的解答,似乎连解释也懒得。

对她语中的烦躁,李泰只当是她不愿见房家人所致。

“若是不想见,大可必不去。”

“殿下,”遗玉突然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这是小女的家事,与您无关。”

室内瞬间静了下来,遗玉清清楚楚地看见李泰眼中的青碧变深了一些,刚才还算柔和的俊美五官,也在霎时重新变得僵硬起来。

她知道他同自己提起这些,是好意,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很是伤人,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对李泰,她既心生抗拒,又如何能像往日那样心平气和地相处。

“可是在那里受了委屈?”一片情绪在李泰眼中酝酿了片刻,终是沉淀下来。

遗玉轻叹出一口气,撇过头不再去看他,这放在前几日,许会让她欣喜的关心话语,在这时,却是她不想听的,她到底是喜欢这个人,怎能不被他动摇。

“您若是无事,我就回屋去了。”

李泰怕是这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对他充耳不闻的,他不是易怒之人,脾气虽冷,却也少的可怜,偏生因她这句话,眉头皱起,当下冷声道:“本王准你走了么,坐着。”

连日来,第一次听见他换回自称的遗玉,待起的身子顿了顿,终是规规矩矩地坐好,却在心里又一次提醒自己,两人身份的悬殊和相差。

李泰虽冷着脸,心里对她的反常却是疑惑的,在知道她的出身后,他便更加详细地让人查找了当年有关房家的事情。

妾侍得宠,正室受冷,安王宴上长子推了孕妇下水,一尸两命之后。对外宣称是到别院养病的母子,实则私自离家,那个时候,她还是腹中胎儿,再往后,就是那偏远小山村的事,因被人做了手脚,眼下已经无从查证。

中书令长女,怀国公爱孙,这一等一的千金小姐出身,却在那偏僻的乡下吃苦受罪,到了长安城后,更是几经磨难。

刚才问起她今日去到房府的事,不过是他看见她眉间隐忧之后,下意识之举,却没想引来她这么大的反,遗玉在他眼中,本身就是一个奇特的存在,尚未及笄的年岁,却有着过份沉稳的性子,这让他从来没有将她当成是小孩子看待,加上有几分近亲之心,她是他鲜少能直言交谈的人。

现在这仿佛回到初见时候恭谨却疏远的她,让他的心情没由来的不快。

遗玉这会儿则是半点也看不透眼前这冷脸的人脑子里是在想些什么。

于是面对而坐的两人都沉默不语,屋里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站在门外,却将两人对话听了个清楚的阿生,脸上的无奈中,掺杂着一丝犹豫。

“罢。回屋去吧。”

“是。”遗玉起身飞快地偷看了一眼他闭上的眼睛,转身退下。

阿生看着出屋便小跑回房的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用完晚膳后,等到了亥时,没有见着阿生来喊人去上药,遗玉便更衣躺到了床上。

对李泰,她暂时不愿想再多,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她考量,那便是姚不治,还有被她藏在龙泉镇小院里的漆黑扁盒。

这些卢智并不知道的东西,对她来说,俨然已经成了烫手的烙铁一般。

那神秘势力借着姚不治以医毒制人,而那扁盒里的彩绢上,正是绣着十八种世人未闻的毒药。

在睡前还眼皮跳动的她,总觉得,将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在遗玉辗转难眠时,房府却差点闹翻了天,卢老夫人在卢智走后,几声嚎啕便岔气晕了过去,连请了两位太医来看,才在傍晚时候清醒过来,便又开始哭闹,折腾了一宿,被灌下一碗清粥才好些。

清晨,房乔急急入宫朝会,临走前吩咐了下人看好老夫人,见儿子走了,房老夫人便逼着在一旁整夜侍奉的丽娘,让她答应自己到国子监去找人,才肯用了早饭和汤药。

丽娘一脸心事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回屋去妥帖地梳妆打扮了一番,才匆匆出门。

分别乘坐马车的遗玉和卢智在小街上见面之后,还没走到国子监前门,便被人拦了下来。

“公子,小姐,可否就近一叙。”

面对这几乎同昨日中午一模一样的开场,卢智压根懒得应付,带着遗玉绕过这眼生的下人继续朝前走,却在没几步时,又听到身后一声叫唤:“且留步!”

卢智停下脚步,遗玉回头去看,就见不远处的马车边上,正快步朝他们走来的美貌妇人,不是昨日才在房府里见过的丽娘,又是谁。

国子监正门附近,这个时辰,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几丈外的门洞下,立着一大群等着迎礼的学生,遗玉和卢智刚从对面街上走过来,便被眼尖的给看到,这会儿见两兄妹被一名妇人叫住,便扯了周围的学生移目去看。

丽娘也知道这是在外头,并没像在房府时候矫情地称呼他们为“大少爷、大小姐”,而是在走近之后,一脸恳求之色的望着他们,小声道:“两位跟我回府可好,老夫人要见你们。”

这还没完没了了不成,卢智背对着她,遗玉顾及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收敛了语气,低声道:“没什么好见的,你且离开吧。”

丽娘急声道:“就去见一见,耽误不了你们多少久的,她老人家还病着,你们毕竟是——就真忍心么。”

说实在的,若是别家的老妇,就算没有丁点儿关系的,这么着遗玉也会同情,对这房老夫人。她却奇怪的没有半点的可怜,只觉得她太能折腾,既然病了,不好好吃药调理,那就算是出了什么岔子,又与旁人何干,自己都不爱惜身体,又让谁去惦着。

见到遗玉不为所动,只是想着撵她走,丽娘便退而求其次,“我就同你们说上几句话,咱们先到马车里去,行吗?这里不方便。”

既然知道不方便,还找到这里做什么,遗玉实在怕这女人一时想不通在这里闹开,扭头对卢智道:“我同她去去,你在这里等我。”

卢智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被她安抚地轻拍了一下,然后拨开,她知道,他对这女人出奇的过敏,还不如叫她去打发了,这大庭广众的,就算是在马车里,她还能被吃了不成。

卢智也清楚这点,他压抑太久的恨意经过昨日的一次发泄,愈发有控制不住的趋势,便转过身,目送着她上了马车。

车内,丽娘一脸赔着小心,“大小姐可知,昨日你们走了,老夫人便哭晕了过去。”

遗玉嘴角一撇,并未吱声,哭的那么大声,他们走到院子里还能听见,那么一大把年纪又没吃没喝地病着,不晕才怪,纯粹是自找的。

“晚上好不容易醒来,张口便是念着你们……”

是念着孙子才对吧,她可记得昨日那老妇看她的眼神,活像她是地窖里的老鼠一般。

“……老夫人让我一定转告你们,她知道大少爷埋怨她,可当年若不是夫人偷偷摸摸地带着你们走,她第二天便会去把他从祠堂里放出来,老夫人说,夫人许是对她有很深的误解,这么些年与你们讲多了不该讲的……这才让你们成见愈深。”

遗玉安静地看着她自说自话,算着学里响钟的时间,在她话音落下后,开口道:“说完了?”

“呃,嗯。”没从她脸上看出半点怒气,丽娘有些意外,却不想遗玉下一句话,险些让她变脸。

“你也不用挑拨了,你放心,我们没有回那家去的打算。”

遗玉深感可笑可叹,这当年能将卢氏逼走的妇人,果真是个机灵又聪明的,在外表现出一副想要劝他们回去的模样,可看似无害的言行却让他们对那房家更生不满,让他们不想回去。

丽娘被她说破心思,却没露出半点尴尬,“小姐说笑了,我是心心念念盼着你们答应回府的。”

遗玉嗤笑一声:“别念着我们,多念着你自己,有空就多烧烧香,报应会来得快些,来得快去也得也快,免得你多吃苦头。”

话一说完,再不想听她废话,遗玉拨开车帘跳下去,大步走向卢智。

马车上,丽娘的脸上渐渐露出狠色,半天之后,又浮起诡异的笑容,出声让车夫回府。

第294章 卢智的决定

丽娘没有带回卢智,回到府中,难免挨了老夫人一顿骂,可待她骂累了,呼呼喘着气说不上话时,她却挥退了下人,在房母跟前低言细语了一番。

“娘,您好好听我说几句,大少爷那日的样子您也看见了,他是对我们心有成见啊,说句不当讲的,您眼下若是继续这般缠弄下去,更易惹他们怨恨。”

“胡、胡说,我是他亲祖母。”房母有气无力地反驳。

丽娘一反之前小意之态,竟是同这几年未曾深谈的老妇,说起知心话来,“再亲能亲过将他们养在身边十几年的亲娘?他们流落他乡,定是受了苦楚的,心中有怨也是应该。”

一提起卢氏,房母病容上便染上一层恨,咬牙切齿道:“都是那个女人,她肯定在、在我孙儿们面前编排了我,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让我儿与我离心,如今又、又不让孙儿认我。”

“娘莫气,咱们暂且不提这个,您若听我的劝,就先别急着找他们回来,这中间毕竟缺失了十几年,他们走时还是孩童,怎记得您的好,我倒是有些主意在,您可愿听。”

房母虽病着,脑子却没迷糊,一脸怀疑和防备地扭头看她,“别同我使心眼,你的心思我可明白着。”

丽娘叹了口气,有些委屈道:“娘又冤枉我,我还能同您使什么心眼,房家如今尚无半子,这在外可不是什么体面事,老爷这两日愁得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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