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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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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甲,上午课毕,可能会有人去寻你。”

遗玉眉头一挑,“寻我?”

卢智点头,“不是城阳公主的人,便是长孙小姐的人,介时如何全看你自己意愿。”

遗玉心思一转,面上带了两分郁闷,“怎么不早告诉我?”

卢智也不答话,只拍了拍她的脑袋,背手朝书学院去了,遗玉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望着不远处的榜单,推算着自己学评不是甲的可能,结论却让她脸色很是难看,公主和大小姐这两种东西,她真的哪个都不想沾惹。

没过多大会儿,榜下的人便只剩了三五个,遗玉轻叹了口气,抬步走过去。

第99章 许你女官位

不出遗玉所料,一丈长的红榜上书学院一栏里有五人得了甲评。第三个就是她的名字,意外的是这五个人里除了那才女长孙娴,还有那只蜜蜂楚晓丝的名字。

遗玉又往一边挪了挪,在太学院一栏下面寻着了她大哥卢智的名字,自然也是个甲评,只是比起书学院的五个人,太学院得甲评的明显要多的很,数一数足有三十余个,其它各院结果不一,四门学院仅次于太学院,有将近二十人得了甲评。

又有得了乙评的亦在榜上录有名字,遗玉看完红榜,又走到录有不及格学生名字的白榜下面扫了一遍,看到长孙止的名字后,忍不住轻笑一声,那小子还真是个不学无术的。

暗暗在两榜上记下了几个名字,遗玉转身朝书学院走去,心里盘算着下学之后若是有人来寻她该如何应对。

进了教舍,里面照常只坐了三五个学生,见到她进来,皆是暗自打量她。眼神不似以往那种冷漠,倒是多出几分好奇来。

遗玉虽然看到,却也没有多想,走到自己案前,待要坐下,竟发现她的软垫不见了,左右找了一圈,都没在别人席上发现多的,余光扫到前排一个不断回头偷偷瞄她的男学生,顿时心下了悟。

她本不是什么娇气的人,虽近年生活条件好了,但儿时到底吃过不少家贫之苦,只是盯着自己的位子沉思了片刻,便把书袋在案上放下,便盘腿在空荡荡的席子上坐了,也不嫌咯的慌。

又过了一刻钟,才见楚晓丝跟着长孙娴走了进来,两人进门皆是朝着她的方向看来,见到她规规矩矩地坐着,长孙娴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楚晓丝却是疑惑地故意蹭到遗玉身边看了几眼,见到她直接坐在席子上,一愣之后才皱眉回了自己的座位。

遗玉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下嗤笑一声,这些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想要捉弄她也不想些好的主意出来,真以为藏个软垫她就得站着不成?

头一堂课依旧是方典学的书艺。遗玉是最喜欢这节课的,书法不好的学生就照着字帖临摹,书法好的则可以自行练习。

遗玉一边研磨一边静心,等铺好纸张提笔蘸墨时,心下已没了先前看榜时候的担忧,只凝神匀气,两耳不闻外物。

练字,不仅能修身养性,亦能派遣心中杂念,人越是沉稳,字越是凝练,多年来她已经逐渐养成了一种习惯,下笔即心无旁骛,笔墨间自是另一个世界。

遗玉的耐性不能说是顶好的,但若是只对练字一事,却是能够足足坐上一整日,只要体力跟得上,就算不吃不喝,也是可以静心写下去。

直到院外传来钟鸣声,她才勾下最后一划,将毛笔搁置在架上。轻轻吹着纸面,之后不似平常那样有些紧赶地出教舍,反倒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边揉着肩颈,一边等着来人,卢智既然说了,那便肯定是确有其事。

看着长孙娴领着临走还不忘瞪她一眼的楚晓丝出了教舍,遗玉心下暗叹,不是长孙小姐,那就是城阳公主了。

果然等到教舍里只余她一人,就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眼生的瘦高少年,在屋里扫了一圈后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出声询问道:“这位是卢姑娘吗?”

卢姑娘?虽不如称呼小姐来的尊敬,但却比直呼姓名要礼貌的多。遗玉点点头,站了起来,坐了一个时辰空席的下肢有些微微发麻。

“请你等下到甲申教舍来一趟。”话毕这少年又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遗玉这才伸手去揉捏双腿,待到麻感散尽,收拾了书袋,出门朝院西的教舍走去,在北数第四教舍前找到了刻有“甲申”的牌子,顿足整理了一下思绪,抬腿走了进去。

她进门便感到数道目光朝自己投来,视线略一调整就看见坐在教舍中间一张雕红矮案后的妙龄少女,比起高阳就算不说话也难掩的傲气,这个少女的气质明显多了几分平和,想必这就是城阳公主了。

城阳左右共坐了五人,皆是这书学院的学生,其中一个便是刚才到教舍去传唤遗玉的少年。

“卢姑娘。过来坐。”

听见城阳的声音,遗玉迟疑了一下,便移步到她对面的矮案旁边,与她略略错开,微斜着站好,躬身一礼。

“小女见过公主。”

“坐啊。”

她的声音很是和气,但却难掩其中一丝命令的语气,遗玉又是一礼,才在身后软垫上坐下。

“我第一次听说卢姑娘的事情,还是在高阳的生辰宴会后,当时只知道有位小姐把我那皇妹气得不轻,后来才听说卢小姐在宴上做了一首诗,好奇之下便找人去寻了,虽没能见到那题诗的画,却是寻着几个与宴之人——那首诗的确堪称佳作。”

“公主过奖。”城阳公主这几句话乍听之下是对她的夸赞,可是遗玉却听出了别的意思。

这位公主显然是乐地见着高阳吃瘪的,如同外界所传,两人不和。而高阳那日宴上邀请的尽是与其交好之人,唯有他们三兄妹特别一些,还被整治的不清,偏城阳就能从那些与高阳交好的人中打听到自己的详细,显然是在高阳那头设有眼线的。

“过奖?若说之前是过奖,今日早上那旬考榜张了之后。怕是不少人都不敢再小窥卢姑娘,你可是真正有几分才学的。”

没等遗玉想好如何答话,城阳只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卢姑娘是知道这学里的女学生是有做女官的机会吧?”

“小女知道。”

“那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能得了这女官的名额吗?”

遗玉一愣,不是说国子监毕业考学评优异的女学生,皇上会亲自考校选出女官吗?怎么从这城阳公主的话里却吐露出别有内幕的意思。

轻轻摇头,遗玉向城阳表示自己不知。

城阳的脸上露出一丝轻笑,目光一闪,“卢姑娘,这毕业考学评好的,自然有面圣的机会。可是这最稳妥的途径,还是需要一些外因的,今日本宫见你,就是为了给你个机会,这女官一职,本宫自能保你,你可是愿意。”

遗玉抿唇不语,就算天上会掉馅饼,砸下来也绝对会碰个一脑袋的包,城阳话里的意思她已经明白,只是却不清楚为何她要拉拢自己,只是旬考出了彩,再加上高阳宴上那点算不得好听的事迹,会让一个公主亲自来同她讲这么多?对方所图的,怕是她给不起的。

“你不答话,是不知如何回答,还是拒绝?”

“小女深有自知之明,这等好事,怕是旁人抢破头也难寻的,公主还请示下,若小女应了,日后需如何报答公主恩情?”

“报答?”城阳笑出了声音,语气有些愉悦,却也带着几分冷意,“本宫不需要你的报答,只要你做了女官之后,还一样东西给本宫。”

“小女愚钝。”还什么东西,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好还给高高在上又锦衣玉食的公主。

“你未来的婚配,就交由本宫作主。”

遗玉的瞳孔猛然收缩,只是脑中一晃便已经清楚了这位公主殿下的打算,心冷之余未尝不暗赞一声好算计。

她若是真靠着城阳公主做了女官,那就板上钉钉是城阳那一派的人了,日后婚配再任由其打算,不论指高指低,她的夫家亦是牢牢地同她绑在一起,女官可平三妻四妾,这可不是说着玩的。没了那些个平妻侍妾的玩意儿,虽一家之主仍是男主人,女主人却也有了一半的决事权。

教舍里静谧了片刻,遗玉脑中急转,心头微微发苦,早知道入了学之后日子不会是很平静,却也没想到三天两头就要面临这样左右为难的境地。

“怎么,你不愿意?”见遗玉半天没有反应,城阳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哪还有半点刚才的亲和之意,大有若是遗玉拒绝,就会发脾气的征兆。

“公主明鉴,小女却是没有做女官的心思。”遗玉说完这话,便由坐改跪,弯腰对城阳垂首拜下。

“卢姑娘,你可是想清楚了?”城阳声音冷中带了一丝怒气,遗玉跪拜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哼!本宫从来只给人一次机会,今日的话,望你日后想起不要后悔!”城阳猛然站直了身子,冷哼一声,衣袖一甩便沉步出了教舍。

原本坐在她身后的五个人也都赶紧起身相随,遗玉依然保持着趴跪的姿势,耳中听见有人嗤声骂了一句“不知好歹”,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缓直起了腰板,伸腿坐在了席子上。

再抬头的遗玉,脸上却带了两分屈辱,三分无奈,还有五分冷然。

她轻揉着左肩,苦笑着暗道:这些公主和小姐们真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才多大的年纪,竟是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她本想安安生生地念几年书,混个国子监的履历表出去也好找婆家,却没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把书学院的两派人给得罪了个遍。

又记起早上看榜前卢智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忍,便知道他是早就知道自己会面临刚才那一幕,她这大哥,从来对她都不是单纯的溺爱的,反倒是惯常喜看她跌倒再看她自己爬起来,像是弥补了他们没有父亲的不足,长兄如父,这话倒是没半点假的。

第100章 发现难友

遗玉从甲申教舍出来。已经是烈日当空,夏末天气最是多变,她垂头整理了一下衣着,快步朝院门外走去。

卢智就站在书学院外等着,见她出来迎上去也不多语,两兄妹一同朝前走了一段路,遗玉才轻声道:“城阳公主来找的我,说是许我女官之位,我推辞了。”

卢智点点头,“难怪我刚才看她一脸怒色,想必是没能对你发出来火。”

遗玉瞪他一眼,“大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提前告诉我,也让我有个准备可好?”

卢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两人走到宏文路口,他突然停了脚步,转身看着遗玉道:“准备什么,准备藏拙么,小玉,你可知道咱们这些庶民出身的学子。在这院里若想安生待下去是很难的,就算你这次旬考没有出彩,日后照样会因为我的原因被人揪出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遗玉明眼看见卢智眼中露出的愧疚之色,心下一钝,忙出声道:“哥,你别多想,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可不是在抱怨你,只是那‘不交不恶’我怕是做不到了,日后她们欺负你小妹,你可是要护着点我。”

卢智见她急着辩解,神色一转,露出一抹轻笑,随即扭头抬步朝前走去,遗玉只听他轻声道:“咱们兄妹,自是不用多说那些个。”

回到坤院后,遗玉将上午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就丢在一旁,中午睡了一觉,下午去上课时人还是精神的。

可等她进了教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眼扫去,心情却是毁了大半。

她矮案上的一摞纸张全都不见了踪影,笔架上搁置的毛笔也不翼而飞,放置清水的竹筒歪倒在案上,桌面一片淡淡湿漉的痕迹,这“作案”时间至少可以推至一刻钟以前。

生气是有的。但却没多大的怒火,遗玉从袖口掏出帕子,将席面还有矮案上余下的水渍擦净,又从书袋里掏出个薄薄的垫子来铺在席上,然后坐下。

前排那个偷偷观察她举动的男学生有些惊讶地呆愣了片刻,忘记了隐蔽,被她的视线捕了个正着,一张标准的路人甲面孔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人一时也忘记了回头,只是红着脸愣愣看着她。

遗玉看着这个扭头观察她的男学生,突然觉得有些可笑,这么傻的男孩子可不像是做惯了坏事的,楚晓丝也真是会挑人,就不知道藏东西这把戏要玩到何时,她这案上好像也没什么能给他们再藏的了,别明儿个她来上学,桌案没有了那才叫好笑。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眼神也有些飘忽,没有看见从门口进来的楚晓丝见着她一副完好无事的模样,狠狠瞪了一眼前排那个还在看着遗玉发呆的男学生,只可惜这一眼瞪在了脑门儿上。且她穿透力不够,所以人家并没发觉。

今日楚晓丝倒是没同长孙娴一起,这只蜜蜂小姐又看了遗玉几眼,便出了教舍,直到钟鸣之前才又回来,遗玉正捧着课本背诵下次旬考可能要默写的内容,并没发现楚晓丝望向自己时那抹幸灾乐祸的表情。

讲解《孝经》的先生整整叨唠了一堂课,也让遗玉避免了没有纸笔的尴尬,下学后她将课本收起,正要起身离开,案前却突然站了一个人。

抬头一看,遗玉确定这是张生面孔,就听对方态度和气地对她道:“卢小姐,公主有请,你同我来吧。”

是城阳?这书学院里也只有一个公主,怎么上午才见过她,这会儿又要找她过去?遗玉虽心有疑惑,但到底是公主传唤,也没犹豫,挎上书袋就跟着这人走了。

身后看着他们背影的楚晓丝,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遗玉被那个陌生的学生叫去后,直接被带到了后院先生们休息的一间憩房,这会儿先生们大多都回家吃饭,她也没见着什么人,那学生把她带到地方后只吩咐她等着,然后便关门出去了。

她没在房里待多久,就闻见一股奇怪的气味,接着就觉得浑身无力,察觉到不妙的她却已经全身酸软地趴在了桌子上。在失去意识之前还听见几个人的说话声。

“大姐,把她关在那里好吗?”

“废话,赶紧抬人。”

遗玉揉着发晕的太阳穴,缓缓睁开眼睛,借着高处一扇小窗投进的光亮,环视了一圈身处的环境,小小的一间屋子,里面摆着几张破旧的桌案,呼吸间尽是灰尘的味道,被呛地打了个喷嚏,她这才迷瞪过来,想起之前的事情,顿时一阵咬牙。

他们还是国子监的学生么,怎么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都用的出来,迷香,那不是只有跑江湖的还有盗匪才有的玩意儿么,真是想不到,她还有幸在这京都的最高学府里面享受到一次这等特殊的待遇。

不知这次又是谁的主意,把她骗去的那个人虽说是公主的吩咐,可是城阳有那么傻么,还会自报家门。这一手下来,既整治了她又嫁祸了旁人,可惜却是又幼稚又可恶。真不知道她今天是踩了什么狗屎。接二连三地遇见倒霉事。

“呜呜呜……”

一阵哭声让她回过神来,若不是看外面亮光还没到晚上,怕她是会被这鬼叫一样的哭声吓到,她撑起身子绕过身前的桌案,就见两步外的墙下蹲坐着一团小小的身影,正在呜呜咽咽地哭着。

“喂。”遗玉走过去,伸手推了推对方。

从这一团身影里缓缓仰起一个小脑袋,是个同她岁数差不多的小姑娘,一脸灰尘和鼻涕泪水粘合在一起,脏兮兮的又有着说不出的可怜。

“呜……你、你醒了啊……呜呜……”说完便又垂下脑袋继续哭鼻子。

遗玉眉头一挑,也不嫌脏。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推了推她,“别哭了,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小姑娘哼哼唧唧抹了两把眼泪,抬头看着遗玉道:“呜呜……是、是甘味居……后面的杂物房……”

遗玉这才注意到对方那身灰白的衣裳其实是牙白色的算学院常服,“你也是被迷晕了关进来的?”

哪知她这么一问,小姑娘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吱吱唔唔地道:“不、不是……是大姐让我在这里等她……”

之后又是模糊不清地鼻音,过了一会儿,遗玉把她的话前后理了一遍,才弄明白个大概,这小姑娘从早上就被她姐姐关到这小屋子里了,后来下午她大姐和二弟又将迷晕的她也弄了进来。

遗玉眉头一皱,“你大姐叫什么?”好歹先弄清楚是什么人把她给迷晕的再说。

“呜呜……我大姐说了……不让我告诉你……”

遗玉一阵好笑,这小姑娘也真够老实地,被她姐姐哄到这小屋子关起来不说,还替她打掩护呢。

见她不答话,遗玉便又站了起来,小心在这屋子里摸了一圈,在一架屏风后面发现了一扇门,她使劲推了推却只听见外面叮咣的锁声,显然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又找了半天,发现除了高处一扇小窗,这屋里别的窗子都从外面被钉地死死的,她站在窗子下面喊了一阵,直到嗓子都有些哑了也没见人应声,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到那小姑娘身旁。

“喂,你大姐是书学院的学生?”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她还是先套套话好了。

“呜……嗯……”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小昭……” 遗玉嘴角微抽,小昭,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小昭啊,你姓什么?”

“我、我姓杨。”

“姓杨啊,那你是叫杨昭对吧,好名字。”看来把她弄到这里的两姐弟是姓杨的。

“不是,我叫杨小昭。”杨小昭姑娘被遗玉一句句话地哄着说了半天,这会儿也渐渐收了眼泪,抬起小脸答起话来。

遗玉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尊重人家小姑娘的名字,“小昭啊,你大姐说了什么时候来接你吗?”说着就从袖里掏出了帕子,伸手托起对方的小脑袋,将那她脸上的泪迹和土灰慢慢擦净。

杨小昭的脸上又露出了伤心的表情,小声音细细的,“没有,大姐说我乖乖在这里呆着,等她高兴了就会来接我。”

遗玉皱起眉头,给杨小昭擦脸的动作又轻柔了一些,待那小脸能看清楚模样,才将帕子收了回来。这是个满漂亮的小姑娘,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的,很符合当下的审美观。

“你、你别担心,我大姐虽没说什么时候来接我,可我二哥一般天黑前都会来放我出去的。”

遗玉一愣,合着这小昭姑娘并不是第一回被关了,这到底是什么哥哥姐姐,有这么欺负自家人的吗?

她倒是不担心,只是被关在这里,顶多饿饿肚子,现下看时辰已经是离下学那会儿过了至少半个时辰,卢智接不到她人,自然会想办法找她。

“小昭,你姐姐和哥哥这般欺负你,你都没与你爹娘讲过吗?”

杨小昭神色一暗,“我爹爹前个月去世了,我娘、我娘被大娘赶走了。”

遗玉脑子顿时卡壳,好半天才又找到自己的声音,“对不起啊……”

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话,时间就这样静静流淌,直到外面天色暗下,屋里逐渐漆黑,也没见有谁找来。

杨小昭慢慢朝遗玉身边挪了挪,两人肩并着肩,遗玉能察觉到对方微微发抖的身体,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冷么?”

“我、我害怕,他们是不是不准备来接我了?”

遗玉不知如何回答她,这天一黑,人的情绪本就会变得脆弱一些,刚才还不甚担忧的她,此刻也渐渐起了忧心,抬头看了一眼高处窗子,轻叹一声,伸手环住了杨小昭的肩膀。

“放心吧,会有人来接咱们的。”

第二卷 长安

第101章 谁先找到

话说下午下学之后。卢智在书学院门外等了一刻钟也没见到遗玉的人影,就进到院里去寻人,看到空荡荡的丙辰教舍后,他才心生不妙。

在教舍里来回走了一圈,找到遗玉的矮案,上面虽然摆设整齐,但案上的纸笔还有席上的软垫均不见踪影,略一思索后,他便快步出了教舍,一路跑到甘味居去。

进了甘味居,卢智在用饭的众学生间先扫了一圈,寻着几个看着眼熟的墨灰常服学生,便朝那桌走去,桌后有个正在夹菜的长脸少年见到卢智朝他走来,略一迟疑便站起了身子,身旁两个人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见了卢智,也都站了起来。

“卢兄。”

卢智一点头,“三位,下学后可曾见过舍妹?”

三人回想了片刻,左侧那个少年有些迟疑道:“似是看见有个男学生带着她朝后院去了。”

后院?卢智眉头轻皱。“可是知道带她走的是何人?”

那少年轻轻摇头,“不认识,虽也是书学院的学生,却眼生的紧。”

卢智这才拱手对三人一礼,“多谢。”

说罢他便快步离开了甘味居,留下桌边三个少年面面相觑,那个长脸的少年略带疑惑地问另外两人,“这是找不见人了?”

“谁知道呢,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那也不一定,听说那卢小姐上个月底旬考学评得了甲,上午好像还被城阳公主寻去问过话……”

杜若瑾今日下午并没有课,但还是照常在太学院后院憩房作画,此时离下学已经有一段时间,坐在书桌前的他,轻轻将桌上近日来画的第四张月夜图轻轻卷起,摇头轻叹一声,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喃喃自语道:“那日的画卷也不知被谁捡了去,可惜、可惜。”

将笔墨都重新摆好,他才出了憩房准备回府去,独自走到太学院门口,忽见眼前一道人影飞快跑过,一愣之后就出声喊道:“卢公子。”

在甘味居得了消息,一路朝书学院跑去的卢智,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了自己,立刻停下脚步。回头一看。

“为何这般慌忙,可是出什么事了?”

卢智心底焦急,但还是礼貌答道:“杜先生,舍妹自下学后便不见了,我正寻她。”

杜若瑾只是略一顿,便道:“走,我与你一道去找找。”这国子学里的弯弯道道很多,他在这里待了三年多,该知道的事情却是不曾少知一分了,这学里每年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几个学生,后来不是在荧湖里找到腐尸,那便是在花园身处挖出埋骨的。

卢智闻言并未拒绝,遗玉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这会儿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踪影,往好了说是被人带走了,往坏了说——当下还是赶紧找人是好!

杜若瑾几步跟上卢智的步伐,两人很快便跑到了书学院的后院,分成两头在后院的一间间地寻人。

可是他们查遍了后院所有的房间也没能见着半个人影,从两侧汇在一处后,两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沉默了片刻,卢智沉声对杜若瑾道:“杜先生,烦劳你到坤院去看看小玉是否回去了,我在这附近再找找,若是寻着人,咱们在甘味居前面见面。”

杜若瑾正色应下后便转身疾步离开,卢智则绕到书学院后院的小门处,推开未曾上锁的门扉,进了通往院后林子的小路。

他步子并不快,时不时低头注意着脚下,突然看见不远处草地上落着的一件东西,连忙跑过去捡起一看,却是一个坐垫,正是兄妹俩离家前卢氏给他们塞在囊袋里的,一人一个,他的那个大些,遗玉的要小些。

联想到早先在丙辰教舍见到遗玉座位上的情景,卢智拿着坐垫的大手顿时一紧,眼中闪过厉色,他左右将附近地上看了一圈,并没再发现什么东西,才又朝着坐垫落下的方向一路继续找下去。

杜若瑾疾步赶到了坤院,很少这般剧烈运动的他脸色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强忍着胸间的闷痛,出声询问守在院外的两个仆妇。

“书学院的卢小姐可是回来了?”

“不曾见着。”

“速进去找找,若是人在,请她出来。”

两个仆妇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便进了院子,不大一会儿却带着遗玉的丫鬟陈曲走了出来。

今天下午遗玉出门上课时候曾对陈曲说过晚饭要在房里吃,陈曲便看着时辰去取了晚饭回来,可惜都过了下课时间好久。也没见自家小姐回来。

杜若瑾看着只有陈曲一人来应,心知不妙,但还是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没回来啊,杜先生,出什么事儿了?”

杜若瑾脸色再变,只觉胸中一闷,也顾不上回答陈曲,转身掩唇一阵剧烈的咳嗽,陈曲和仆妇们见了,慌忙凑上前去,“杜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咳咳,你去甘味居前面……咳,找卢智,告诉他,你家小姐没有回来,咳咳,快去!”

勉强将这句话说完,他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陈曲虽心有担忧,但还是听话地应了,迈腿朝远处跑去,两个仆妇则小心搀扶着杜若瑾在院门外的小凳上坐下。

休息了片刻,杜若瑾觉得胸闷之感好了一些,不顾两个仆妇地阻拦。起身再次朝学院方向疾步而去。

天色渐渐暗下,国子监各处都点上了灯笼,而甘味居东侧小林里的几间杂物房却逐渐笼罩在黑暗中。

两个被关在一起的小姑娘此刻情况很是不妙,杨小昭因为早上起就没有吃过东西,这会儿已经饿的头晕眼花,而遗玉因在这空气不流通的房间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先前所中迷香的副作用出现了。

“小玉,你……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两个小姑娘先前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起初遗玉发抖,杨小昭还当她同自己一样是有些害怕,可是这会儿却察觉出不对来。

“小、小昭。我觉得很冷。”遗玉一字一句地讲完,又打了几个哆嗦,抖着手将外面的纱衣又裹了裹。

“冷?”小昭一愣,扯了扯身上的衣裳,是有一些冷,又提起力气伸手在遗玉身上探了探,顿时用着干哑的嗓音低叫道:“小玉,你在发热!”

遗玉眼神一阵恍惚后,并没有答话,反而是咬着牙扶墙站了起来,小步朝对面透着微弱月光的窗下走去,不理身后杨小昭的询问,从肩上挎着的书袋里,抖着手掏出课本来翻开,“撕拉”一声扯下一张揉成纸团,使劲朝着那窗口抛去,可惜却打在窗栏上反弹了回来。

“小昭,来、来帮我……”

杨小昭一愣之后,忙跌跌撞撞地挪到她身边,两人便一页一页撕扯着书页,揉成纸团,朝窗外丢去,好半天才算仍了四五个纸团出去。

遗玉的想法很简单,她们两个现在的状况都不好,声音比猫叫大不了多少,一个是饿的没有力气,一个则是头疼发冷,到了半夜这里的气温会更低,指不定两人夜里昏迷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卢智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去找她,这国子监虽大,可她们也不是在什么深窟密窖里,总会查找到这地方来,介时就算她们昏迷过去,只要有人看见那些纸团。便不会错过。

丢完纸团,她们又相互搀扶着回到了窗子对面的墙下坐下,紧紧挨在一起,静静等着时间的流淌。

魏王府,梳流阁。

在厅中六盏鹤腾宫灯照耀下,披着外袍的李泰靠在一张藤椅上,随意翻着手里的书卷,披散在椅背的长发还带着许些湿意,耳中忽闻微弱动静,目光并没从书上离开,而是低声问道:(W//RS/HU)“什么事?”

屋中掠过一道黑影,就见一名黑衣剑客在藤椅前五步处站定,来人微不可闻的动了动唇,正待翻页的李泰却顿住了。

片刻后,藤椅上的人影一动,两下便将肩披的外袍套上,取过藤椅背上搭着的宝石腰带扣在腰间,略提声唤道:“阿生,备马。”

此刻已近子时,卢智在顺着书学院后的小路找寻未果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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