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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城何处不飞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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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高兴就忍不住提了要求,一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正准备改口,却见肉肉已经把那耳环放进了袖中,平淡道:“随便吧。”
  说完,在白笑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本正经地端起了《任氏传》,还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要是改不了口,就那么叫着吧,肉肉师父,四个字合起来太长了,我听着累。”
  白笑笑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过自那日后,她对他的称呼彻底地改成了肉肉。

第一百零五章 肉肉,失落的回忆 之 你的心
   那一天是个好日子。白笑笑有个远房的亲戚要成亲。每到这个时候,白笑笑都很高兴,因为她可以趁白天的时候偷溜到万寿宫去找肉肉。
  院子里的花开得正艳丽,她其实比较喜欢在阳光底下看肉肉修剪花枝,最近的肉肉对种些花花草草来了兴致,不过按照他的说法,研究花草的生长也是一种修炼。
  她雀跃地进了院子,才发现院子里有个陌生人。
  万寿宫有不少道士,但那些道士是绝对不许踏足紫竹林后的小院。和肉肉并排坐着的那个道士,目光矍铄,比肉肉看起来要精瘦干练许多。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却是对肉肉说话,“这就是你的徒弟?”
  肉肉的面色不大好看,白笑笑正准备跟他打个招呼,就被肉肉呵斥,“谁让你现在过来的?还不滚回去?”
  白笑笑委屈地不敢说话,前两次她白天偷溜过来的时候,他还挺高兴地拉着她一起栽花,一边栽花一边唱歌。她不敢多言,只好掉转头悻悻地离开。
  哪知道走到院门时,面前赫然多了一堵人墙。她抬起头,正是那个道士拦住了她的去路,道士笑吟吟地说道:“既然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白笑笑扭头看向肉肉,不知道何去何从。
  肉肉盯着那张道士的脸,明显怀着愠怒,“我的事还轮不着你管。鸠杀,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他扫了一眼茫然的白笑笑,“还不快滚回家去?!”
  白笑笑很久没有被他这样训斥,有些受不了。咬着唇就在旁边嘟囔道:“喂,是他不让我走呢!你又不是没看见!”
  她的顶撞让道士鸠杀不禁冷笑出声,“师兄,什么时候你的徒弟可以这样嚣张跋扈了?还是师兄你突然间转了性子,开始心怀仁慈?”
  “够了!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肉肉面无表情,却一使劲把他心爱的紫砂壶给捏了个粉碎,那个紫砂壶是白笑笑买的,肉肉一直很喜欢。
  鸠杀干笑起来,“好一句翻脸不认人?师兄,难道你我上百年的交情都抵不过你在这里的六年?”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师兄,修行我也有份的!你再不做决定,等到七星连珠的天劫一到,我们还没有炼好,你几百年的修炼就全部毁于一旦了!”
  白笑笑听得云里雾里。“七星连珠的天劫是什么?”
  “闭嘴!不该你管的事,你少插嘴!”肉肉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他的凶悍仿佛在一瞬间激发出来,让白笑笑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他才渐渐平息下来,转而平静地看着鸠杀,“我心里有数的。鸠杀,你先回去。明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鸠杀冷笑道:“交代?师兄,一个月前我来的时候,你便是这样说的。现在你还这样说,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他的手忽然一把撅起了白笑笑的下巴,捏得紧紧的,恨不能掰断它,“师兄,她的心在半年前就已经长好了,你还不肯把她的心剜出来吗,你还在等什么?”
  白笑笑脑袋嗡地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那声响几乎要击穿了她的耳膜,“心,什么心?”
  鸠杀冷笑着回答。“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我师兄收你为徒,不是要让你长生不老,只是因为我们必须把内丹放在人的心里吸血炼化,喏,现在已经成型了,要取出来了。”
  白笑笑觉得自己的心好似麻痹了,一直麻痹到了脑部,让她有点听不懂道士的话。她迟缓地把头转向肉肉,她的视线和肉肉的目光相交汇,她觉得他的目光里头透着一股哀伤,那是怜悯的哀伤吗?
  “这是真的吗?”白笑笑问出这句话时,已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肉肉没有说话,他不说话就是默认吗?
  她的下颌突然间一松,鸠杀轻轻地一推就把她推向了肉肉,但是她的双腿迈不动,倘若从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就奔向肉肉,抱着他的腰,因为那样她才能感觉到安全,可是现在,她真的一点也挪不动。
  鸠杀似乎有些得意,“师兄,现在你不用犹豫了,我已经帮你做了决断。”
  肉肉的声调没有了起伏,他说:“鸠杀,你太自作聪明了。”他没有再看白笑笑,更没有了刚才的激怒。
  鸠杀笑道:“师兄。我还自作聪明了一把,我把李家三少爷的血都抽干了。没有纯阳之血的养护,她活不过三日。”他将一把匕首扔了出来,直没入了白笑笑面前的泥土中,银晃晃的很是刺眼。
  “师兄,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只要过了七星连珠的天劫,你就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到时候你想怎样都可以的。师兄,你我这么多年的苦修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你难道舍得全功尽弃?”
  肉肉的瞳孔渐渐扩大,最终又收敛起来化作了一条线,他看着鸠杀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很好。”他指了指门外,“咱们出去说话。”
  院子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白笑笑站了许久,感觉到自己的腿可以动弹,可是她却没有跑的念头。跑?她能跑到哪里去?他若要她的心,就算她到了天涯海角,他也会追来的。
  原来她喝的仙露是人血,原来她修炼的是他的内丹。
  从他收她做弟子那一日开始,就已经决定挑她的心做内丹的寄生体。
  他让她天天打坐,不准吃肉,不是想让她和他一起修炼,他只是为了让她的心长得好点、干净点。
  他关心她。害怕她淋雨,害怕她被人欺负,紧张地不是她,而是她的心。
  一直以来,他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心,他盯着她的胸脯看,不是因为他喜欢她,他只是在看他想要的心罢了。
  六年来的师徒关系,不过是他对她的算计,是一场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的闹剧。
  白笑笑听见常欢最后对鸠杀说的那句话。“好,很好”。他心里或许有着犹豫,有那么一丁点不安,但是鸠杀已经帮他做出了选择。于是,他所有的顾虑和不安不得不放下,那才是他最想要的事。
  院子里的彼岸花已经绽放。
  常欢曾告诉她,这花很是艳丽,释家认为白色的生长于天上,名叫曼陀罗华,红色的则开在地狱,名叫曼珠沙华。白笑笑一直在猜这里头到底有多少红的多少白的,现在瞧来,一夜之间叶已落,花已发,成片的血红,红得很耀眼。
  白笑笑将那些还未完全盛开的曼珠沙华连根拔起,就着院子里的泉水漂洗起来,踏着满地的血红,她像啃大葱一样,送入了嘴中。
  最艳丽的花,它的根茎却是最毒的,不论是天上的曼陀罗华还是地狱的曼珠沙华,都是一样地毒。
  常欢回来的时候,白笑笑正靠着炼丹炉边晒太阳,他的眼中似乎有些意外,“你怎么还在这儿?”
  白笑笑没有回答,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渐渐麻痹了,“我等你好久了。你们商量好了?”
  常欢已然看出了白笑笑的不正常,他扫了一眼满地的曼珠沙华,心下了然。他一把捉住了白笑笑的脉搏,眼睛变得通红,“你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笑笑的鼻子有了一点酸意,自我安慰地笑了笑,肉肉,你是不是多少对我还是有点不舍得?这是你犹豫了半年也不取的原因吗?
  白笑笑说道:“我没有发疯,我想得很清楚,这种事。还是主动点比较好。我总觉得被自己喜欢的人亲手剜了心,这种感觉不是很好。这样,你也不用犹豫了。”
  白笑笑一直觉得常欢的手很暖和,他这一次,把她的手腕握得那么紧,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去了,可是白笑笑已经没有了知觉。
  常欢的眼睛比满地的曼珠沙华还要红,白笑笑不禁生出些许心疼来,“其实,其实,我不怪你,这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我知道,天劫对于修行来说是什么,我希望肉肉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不过……只不过……”白笑笑的舌头有点大了,她自己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没想到去维宝楼吃一顿的代价……原来是这么大,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偷偷跑出来的,如果,如果可以……我好希望从来没有碰上……”

第一百零六章 魂兮,已灰飞烟灭 之 血光
   “如果可以,我好希望从来没有碰上那只肥田鸡……”白笑笑突然间破涕笑了。
  扇倾城说。人之所以忘记一些事,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这些事不重要。扇倾城还说,她之所以选择忘记,就是因为根本不愿意想起。真要是想起,她只会后悔。
  当她真的重新拾起的时候,当六年来那些最深刻最要命的记忆一下子填满了她的胸膛,弥补了那六年来的空白时,她真的有点后悔。她后悔没有早些想起。
  那些苦苦甜甜,每一滴都足以在她的心房上戳一个烙印。
  只是最后的那一幕太过伤情,白笑笑的心跳好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停止了跳动。她抚摸着她的胸口,心脏,已经恢复了过来,正“扑通——扑通——”非常匀速地跳动着。
  因为她抱怨他弄脏了她的田鸡,他就借机报复,要剜了她的心作为回报。他把他的内丹注入她的体内,寄生于她的心脏,吸食她的精气神,他的内丹和她的心脏交叠融合为一体,最终不分彼此。他若剜了她的心,她要死;他若不剜,他则要万劫不复。
  从她选择做他徒弟的那一刻开始。她和他就注定只能有一个人能走完剩下的路。然而,她的心还在她的身上,他终究没有把它剜走。
  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扇倾城说,鱼儿跟蜉蝣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没可能的。蜉蝣朝生夕死,而鱼儿还要孤单地游很久很久。她以为她是蜉蝣,可原来不是。他才是。
  他担心自己要一个人孤单地走很久,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为她安排好归宿,找个人相陪。他担心自己会为从前的事情羁绊,所以夺去了她的记忆,夺去了她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可是,他的能力到底有限,他没能安排好自己的人生,他没有料到,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原来在他心里,她是这样的重要,重要到他愿意用他的永生来换取她短暂的数十年。
  白笑笑忽然就呜呜哭了起来,哭得很嚎啕。
  莫寻非和李杏都是一脸骇然,他们把白笑笑从水中移了出来,可她却是定定地站在那里,无神的双目盯着地上的泥土,脸上的表情时而高兴时而悲伤,莫寻非和李杏无论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两人只怕白笑笑受到了刺激,正商量着把她先直接背过边界,再赶紧找个大夫救治。
  哪里知道跑了一半,白笑笑突然大哭起来。抑制不住的撕心裂肺。
  莫寻非和李杏哪里还走得动,他们齐齐伸手去拉她,想要让她从绝望的心境中走出来,可白笑笑却反手抓住两人,指甲都抠进肉里去了,“扇倾城在哪里?他人在哪里?”
  李杏缓缓地摇了摇头,悲伤地看着白笑笑。
  “我要去万寿山,他一定在那里!他这些年来都一直在那里的!” 白笑笑挣脱着要出来,可两个人觉得这个时候的白笑笑实在有些不正常,哪里肯松手。
  “笑笑,万寿山已经是一片焦土了,扇公子他不在那里的。”莫寻非劝慰着她,眼神殷殷。
  是呵,万寿山也是一片焦土了。有着他和她那么多回忆的地方,已经被人付诸一炬,荡然无存了。白笑笑哽咽着,却还是不肯放弃,“我想去看一眼,我觉得他一定在那附近,大少爷,我觉得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他死了。准确地说,他不止死了,而且魂飞魄散,已经化成了尘埃了。是我亲眼看着他灰飞烟灭的!”一个尖利的女声传了过来,她癫狂地笑着,笑声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李杏和莫寻非心下一凉,不约而同地把白笑笑拽至身后,张开手臂挡在她和江姿公主之间。
  此时的江姿公主,披散着头发,空洞的双目深陷下去,脸上的妆容也已经花了,猛一眼瞧去,让人觉得根本就是一只穿着华服的厉鬼。这只厉鬼没有了任何的束缚和概念,只被仇恨和执念所驱使。
  李杏和莫寻非不禁色变,扇倾城限令他们在天亮之前必须离开凤鸣朝,否则情势危急,现在看来,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笑笑身子一摇,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江姿公主很受用,仿佛只有看到别人痛苦,才能让她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
  “怎么了?伤心难过了?”江姿公主走向白笑笑,莫寻非和李杏不由分说扑上前来,可还没有近身,就被江姿公主轻轻一扫,横在了地上。
  白笑笑看了一眼地上爬不起来却又拼命挣扎的两人,不解地望向江姿公主,“你想做什么?”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恐惧,只有对扇倾城的无限留恋。
  “做什么?你身上有常欢的内丹呢。我想把他的内丹取出来看一看。”江姿公主的手按向白笑笑的胸口。“他为了你,宁愿选择灰飞烟灭,我要是把你的心剜出来,把他的内丹吃掉,他会不会伤心难过?哦,不对,他都灰飞烟灭了,哪里还能伤心难过?真是可悲可叹呀!”
  江姿公主笑得苍凉狰狞,她感觉到白笑笑在颤抖,不免更加得意,“怎么?害怕了吗?害怕也没有用的。你的心,我是剜定了!他想用他的死来换你的生,门都没有!就算他灰飞烟灭了,我也要让他心愿永远不得偿!哈哈!”
  白笑笑眼圈通红,哽咽道:“你就这样恨他吗?”
  “恨!我恨他,我更恨你!”江姿公主揪住了白笑笑的胸口,只要稍稍再用点力,她就能掰掉一块肉,“若不是因为你,我师父怎么会被常欢给杀了?他和常欢的交情有上百年,却因为一个你,害的他百年修行毁于一旦,连……连尸骨都找不到。”江姿公主双目猩红。“他和常欢只要合力度过天劫,就能永生的!就差一步,就差这一步!”
  白笑笑的心脏被揪住,痛得厉害,原来那一日他出去那么久,不是在和鸠杀商量什么,而是取了他的性命。正如江姿公主所说,百年的交情也敌不过一个她。白笑笑呜呜又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他杀我师父,我便杀了你,煮了你的心。一命换一命。”江姿公主无视白笑笑的嚎啕,目光停驻在她的胸口,仿佛能够穿透衣服和肌肤,直接看到横膈之上那颗跳动的心脏,“听说服食有百年道行的内丹,人也可以延寿百年呢。我虽不能永生,但多活个一百年,也挺不错的!”
  她的手拍向白笑笑的胸口,莫寻非和李杏同时喊出声来,“不要啊!”他们倾尽全力一个飞扑过来抱住江姿公主的大腿,一个掏出腰间防身用的匕首,刺向了她的腰间。这是他们伺机而待的最后一搏,却是不堪一击。
  白笑笑从来不曾见过那么多的血,那些鲜红的血液布满了两人好看的脸,他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是怀着无限的担忧和遗憾看着白笑笑所在的方向,白笑笑从他们被血色包围的瞳孔里找到了自己,很坚强的自己。
  白笑笑捡起地上沾满了血的匕首,还没有挥起就被江姿公主打落,“你想自杀?你想得美,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的。”
  白笑笑的瞳孔里头射出一道冷芒,此时反倒不哭了,“我才不会自杀。这颗心是我和肉肉两个人的,我不会认输,绝对不会给你!”
  “可笑,我要取走便取走,你挡得住吗?”江姿公主望天一笑,“常欢!你挡得住吗!”
  “就算……就算你拿走了,我和他也还是在一处的,不分彼此!”白笑笑倔强地瞪大双眼看着血染罗裙却像个疯子一样的江姿公主,她反而满足地笑了,“不像你,就算你真的多活百年,又如何?你只会觉得孤独。真可怜。”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一声“孤独”就像针一样扎在了江姿公主的心间,两只眼睛被怨毒的愤恨点燃,所有的戾气仿佛在一瞬间爆发。她的手指抓向白笑笑的胸口,白笑笑觉得胸口一疼,紧跟着一松,面前江姿公主的瞳孔突然间扩大,是难以置信,更是不甘,她缓缓地把头转了过去,人却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倒地不起。

第一百零七章 魂兮,已灰飞烟灭 之 换血
   白笑笑的心口一抽。下意识地望向江姿公主的身后,“肉……”第二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眼角还没有来得及晕开的惊喜在一瞬间收了回去,江姿公主的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惋惜地低头看着江姿公主,“即便你真的吃了她的心,也不可能长生不死了。人之贪念真是可怕,公主享尽荣华,竟然还不知足。”他的声音很是苍老,白笑笑听来竟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她的梦中曾经出现过。
  倒在地上的江姿公主剧烈地抽搐起来,她眼中的戾气和不甘渐渐地如烟散去,她狂笑起来,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老朽本不该妄动。然而,公主过分强求不死,残害生灵,老朽不得不出手。”
  他走上前。伸手想去抚平她那挣着的双目,“老朽会为公主诵经超度,早日升天。”江姿公主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满足,她最后说了一句话,便闭上了眼睛。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很清楚,她说,“师父,我来了。”她的嘴角还挂着一点点笑。这是白笑笑见过的江姿公主最美的时候。
  那白发老人伸手点住了白笑笑的穴道,淡淡地叮嘱道:“姑娘好好休息几日,过阵子就好了。”
  白笑笑摇了摇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两人,白发老人已知她心中所想,安慰道:“姑娘放心吧,他们二人伤得虽重,但老朽还是治得好的。”
  他起身封住了李杏和莫寻非的穴道,护住他们的心脉。
  白笑笑定定地看着矍铄的老者,对于从天而降的救命恩人,挤出了一丝笑意,她轻轻地把手靠着自己的胸口,“老伯,你快走吧,一会儿公主的人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白发老人道:“那些人正被冉家的人缠着,没那么快找到这里来。”
  白笑笑一愣,冉家的人?是冉白石么?她舌下泛苦,只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白发老人道:“老朽先送你们回李家。再把公主的尸身带回木唐山去超度。”
  “木唐山?!”白笑笑心念一动,不由分说反手就拽住了他,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袖摆,“你是枣残老人?!”
  那白发老人一愣,淡定地一笑,“正是老朽。”
  “扇倾城呢?扇倾城他人在哪里?你把他带走了,是不是?!你把他还给我!”白笑笑如同揪住了唯一的一根稻草,那是她能打探到扇倾城下落的唯一一线希望。
  枣残老人道:“公主想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已经不在了。”他的语调平静,就好像在叙述天气一般。
  白笑笑松开手,四处去寻那把匕首,她将匕首对准了枣残老人,俨然已经忘记了刚才的救命恩情,“是你!是你害了他?是你杀死了他!”是他把扇倾城劫走的,她亲耳听到了江姿公主的下属如是说。
  枣残老人对于白笑笑的拔刀相向并不生气,“老朽的确想过要替天行道,取常欢的性命。只是老朽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六年,常欢已经参悟生死,不再强求修炼。他既无害人之心,老朽又何必取他性命?”
  “若不是你?他怎么会就这样死了?七星连珠的日子根本就没有到,他还没有应劫。又怎么会灰飞烟灭?”白笑笑如何肯相信。
  枣残老人黯然沉吟,“老朽带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打回了原形,因为功力耗尽,难以再变成人,但他强行运用念力驱使魂魄离体,化作人形,不止如此,还一再用魂魄施法,这样的结果,便只有魂魄分崩离析,烟消云散一个下场。”
  “这么说来,他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要……也要来参加我和大少爷的婚礼,亲眼看着我嫁给大少爷。”白笑笑觉得自己的心脏有点分崩离析,“即使他知道我只在乎他,我只想嫁给他,他也还是要依他所想,为我找个归宿……”
  枣残老人道:“姑娘,老朽劝你不要过于执着,既然已经嫁给了状元爷,不若就顺应天命吧。如若不然,你只会更加痛苦。”
  白笑笑徐徐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枣残老人,“你是我梦里边的那个声音?你在梦里边就对我说过这番话?”见枣残老人莞尔一笑,白笑笑却更加茫然了,“为何……为何你们都要我嫁给大少爷?我只喜欢肉肉,哪怕只能跟他待一天,我也愿意!他为何就不懂呢?”
  “老朽问姑娘。当初为何会服下曼珠沙华?”
  白笑笑一愣,不知枣残老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却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当时想着,他既然要我的心,迟早要拿去的,还不如痛快点给他。”
  枣残老人摆了摆手,盘膝坐下,“那只是表象,换做任何人,第一个念头都是能跑多远是多远。老朽以为,姑娘虽然心灰意冷,在心里还是希望常欢能够度过天劫,获得永生,是以心甘情愿地服毒成全。”
  白笑笑默然不语,却见枣残老人朝自己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常欢今日所为,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放弃内丹,耗尽最后一丝真元也要让姑娘嫁给状元爷,只因姑娘占了他的内丹,便成了不死仙丹。”
  “不死仙丹……不死药?”白笑笑愕然。
  “江姿公主方才所说也是实情。若是服食了他的内丹,虽不能长生不死,但亦可以延寿百年。姑娘身上有常欢的内丹。常欢只怕妖魔邪道会找到姑娘,才安排姑娘和状元爷在一起。状元爷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银发文曲星,你只有和他在一起,才可以化解掉常欢内丹的孤煞之气,让他的内丹和你的心脏真正融为一体。自此之后,姑娘便是个真正平凡的人。”
  “这么说来……我是不死药这件事倒是真的了?”白笑笑仰头看着天空,太阳已经有些刺眼了,“所以扇倾城才会费尽心思让我和大少爷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改变他的决定。”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白笑笑忽然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一直以来,她恨扇倾城入骨。是因为他一个劲地撮合她和李杏,即便她表露心迹,只愿嫁他一人,也不能更改他的心意。他这么做,是想要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地做一个平凡的人,哪怕灰飞烟灭,他也甘愿。现在想来,换做是她,又何尝不会这样做呢?当时她不也问都不问一声,就服下曼珠沙华,想要把心留给他。
  白笑笑心中死结解开,不再钻牛角尖,不觉心境豁然开朗,“我还有一件事不明,还望告知。当初那个鸠杀说,我若没有纯阳之血相护,三日必死。他那时候就已经把三少爷李椿的血吸干了,为何……我还能活这么多天?”
  枣残老人莞尔一笑,“姑娘,有些事,不必太较真。老朽活了这么多年,只悟出一个道理,做人嘛,糊涂点好。”
  白笑笑摇头道:“老伯是智者,笑笑只是一个凡人,如果不知道真相,心里头总有个疙瘩解不开。”
  枣残老人理解地一笑,“道家修炼分为阴阳二脉,姑娘之所以需要饮用纯阳之血,那是因为常欢修炼的乃是纯阳的道法,他本身是纯阳之体,他的内丹在姑娘身上,则必须以纯阳之血来维护。李椿的纯阳之血虽没了,但常欢可以用自己的气血来维系姑娘的生命,只是太过耗损精元。只是偏巧姑娘吃了曼珠沙华。”
  枣残老人不经意地看了白笑笑一眼,白笑笑已然动容,“因为我吃了曼珠沙华便怎样?”
  “若是寻常毒。以常欢的本事,要救醒姑娘并非难事,可曼珠沙华是麻痹心脉之毒,当时要救活姑娘,就只有——换血。”
  “换血?!”
  “正是。姑娘的心脏因承载了常欢的内丹,则必须以纯阳之血替换姑娘体内的毒血,所以……”
  “所以他就把自己的血给了我?怪不得他从前的样子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他现在那样虚弱,那样苍白,是因为他把他的血都给了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白笑笑想起在宝济寺的那一夜,若不是因为扇倾城的失血过度,他又怎么会被凌少之重创?再接下来的日子里,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受伤?
  白笑笑轻轻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因为被封住了穴道,并没有多少感觉,她努力想要让脸上挂出笑容,“我懂了。老伯,笑笑有一个请求,希望老伯能够成全。”
  她突然间跪倒在枣残老人的面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姑娘要是想求我让常欢复生,老朽只怕……”
  “不,笑笑不敢奢望。或许我和肉肉有缘无分吧。笑笑所求的,是莫寻非和李杏二人。”
  枣残老人道:“就算姑娘不说,老朽也会尽力的,姑娘放心吧,他们定能痊愈。”他说着就伸手想要把白笑笑的双臂抬起。
  白笑笑仍旧长跪,“寻非和大少爷之所以为笑笑奋不顾身,只不过是因为阴差阳错下的一个吻,才会令他们迷失了心智,以为爱上了笑笑。他们为了笑笑,牺牲太多,而他们这种牺牲,却非他们本心。笑笑心里一直不安,恳请老伯能够将他们的这种幻觉收回,让他们回复正常,笑笑感激不尽。”
  枣残老人饶有意味地看着她,“其他人倒也罢了,可是姑娘现今已经是状元夫人了,何不……”
  “老伯!”白笑笑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表露心迹,“笑笑心里头只有扇倾城一个人,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更改。大少爷,他也有自己的家,笑笑连累他抛妻弃子,不顾祖宗家法,已经很不安了,笑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枣残老人见白笑笑心意已决,只得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旁敲侧击地劝道:“不知姑娘有何打算?其实,这世上山河秀丽,美景繁多,也有很多东西值得姑娘流连忘返的。”
  白笑笑轻轻一笑,“老伯是怕笑笑想不开做傻事吗?不会的。我若是这样,那就辜负了肉肉的心意了。更何况,如今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肉肉的鲜血,我的心与他的内丹合二为一,我们两个人不分彼此,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只要一想到,无论笑笑在哪里,他都与我同在,笑笑就觉得很知足。老伯,对于笑笑来说,他并没有死!他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
  枣残老人也不禁为她这笑容所感染,他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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