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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户人家-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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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

指尖的轻微鼻息,让她轻吁了一声。还待再试着叫两声,却突听一声呻吟。吓了一跳,于清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声呻吟正是一旁的于大力。心中一喜,她绕过去唤了一声,于大力果然慢慢睁开眼来。

虽然眼中犹带迷茫之色,可怔忡片刻却还是认出于清瑶来:“小姐……”叫了一声,他扭头瞥见身边的父亲,挣着身就要爬起来。

“大力,你莫要乱动……”于清瑶转过头,看见陆富贵跟在张华山等人身后走进来,便立刻叫他:“陆管事,你过来,把于管事先送回家去,快找了大夫瞧瞧,可是伤到内里……”顿了下,她又看向于大力,“大力,你可还撑得住?若是还撑得住,就随我一起进去……你可敢?”问这话的时候,于清瑶静静地望着于大力,虽然神情如常,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探询的意味。

迎着于清瑶的目光,于大力心中一阵激荡。虽然股上仍然疼痛难当,却仍是挣扎着爬起来。拍着胸口,道:“小姐,我陪您一起进去!我要问问,他们凭什么这么打我爹?是不是他们人多就有理了!”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让于清瑶倒对这个看起来不甚聪明的壮汉另有了些看法。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于大力倒也不是完全没长脑子的人。

微微一笑,于清瑶转过身去,看到一直望着她默默微笑的林华清,脚步缓了下。“夫君,若我今日让你为难了,还请见谅。”她的声音很低,表情黯然,看起来真似满心忐忑,可偏偏,睨着林华清的一双眼睛却是清亮如水,全无半分惶惑。

看着她的眼睛,林华清忍不住低笑:“难道我若说为难了,你现在就肯转身离开吗?”林华清问着,却根本就没有打算等待答案,就在于清瑶没有开口时,他已转身,先一步往祠堂里走去。

虽然堂上一直点着长明灯,可是整间祠堂中没有打开一扇窗,虽然房顶上覆着两片明瓦,投入些微光亮,可是这间祠堂中昏暗的光线仍让整间祠堂都显得阴森无比。而坐在堂中的那个老人,更显阴沉冷森。

光线太暗,哪怕于清瑶眼力甚好,也要适应过后才看清斜坐在那排灵位前的老人。她有些看不出这老人的年纪。头发斑白,面颊干瘦,穿在身上的衣服宽宽的,更显身形瘦削,若是这么看,这老人少说也有七、八十岁了。可偏偏一双眼睛居然明亮有如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虽然看不出这老人的年纪,可是看几个张氏族人在老人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于清瑶也知道这位定是张氏一族的族长了。

虽然颇有些兴师问罪之意,可是面对这样年纪的长者,于清瑶还是淡淡地施礼,和声问安道:“老丈万福……”

没有应声,老人抬起眼来,目光在于清瑶脸上一扫,就又转向林华清身上。笑了笑,他收回目光,忽然笑道:“原来安乐侯府里还是有人知道什么叫尊老的人。”

于清瑶心头一震,再看老人,更多出几分警惕之心。在这之前,她一直只以为不过是乡邻看不惯他们是外来者,起意欺负,才造成眼前的情形。可现在,听这老人说话的意思,分明就是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知道她的身份,却仍敢这样毫不留情地杖责于氏父子。这老人……

瞳孔微缩,于清瑶抿唇微笑,淡淡道:“原来乡野间也有消息灵通的人士!”虽然声音低柔,可是隐在话里话外的嘲弄之意却是谁都听得出的。

那老人眯眼看她,一声冷笑:“你说得不错,咱们张庄虽然小,可对京中大事,也还是有所耳闻的……小姐想说咱们这些乡野村夫落井下石,也不算错!落水狗,谁人不想痛打呢?”赤 祼祼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厌恶,老人冷笑道:“去年里,你们安乐侯那农庄之时,何尝不是不择手段,欺压乡里呢?”

心中一跳,于清瑶垂下眼帘,一时间心潮汹涌。她只知这座农庄是去年府里买回来的,后来就成了她的妆田。可这农庄是花了多少钱,又如何买到手的,她可是一概不知。听这老人的意思,难道这农庄竟是强买入手?!如果真是如此,这张庄上的人若是联名告上衙门,那她这小小农庄岂不是……

“小姐……”跟在后面的于大力压低了声音,低声道:“他们说咱们的农庄只给了一半的钱。那些田,根本就不该归咱们,所以硬是占着不还……”

没有说话,于清瑶转目看向林华清。却正好撞上林华清望向她的目光。目光相对,于清瑶立刻转开头去。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嘲弄目光,可是林华清平静的目光背后,也没有想要帮她出头的意思。甚至,她总觉得他是在看、在等待着她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

稳下那一抹心慌,于清瑶抬起头,望着老人,淡淡道:“远来是客,老丈总不会就这样让我等站着说话吧?”

目光微闪,老人瞥向于清瑶的目光闪过一抹惊讶。头微微偏了下,他忽然笑起来,点点头,示意林、于二人入座。又淡淡吩咐:“为客人上茶。”

于清瑶也不客气,端起张华山放下的茶,捧在手里,用茶盖轻轻拨着碗中的茶梗,看似品味茶香,可心里却像开了锅的汤水不停地翻腾着。

“老丈,那座农庄原本是老丈名下吗?”问得谨慎,于清瑶定定地看着那老人,看他扬起眉毛微笑,心里多多少少有了成算。

“这农庄之前是如何转手的,小妇人实在不知。可是,现在这座农庄是小妇人的陪嫁妆田。田契、房契均写的是我的名字。而且,我也没有想要转手的意思……虽然老丈说得正义凛然,可是没见到原农庄主人,一切到底不过是道听途说。”

于清瑶微微笑着,带着矜持的傲气:“若说从前这农庄是强买强卖,可怎不见老丈与村人一纸状书告到京中衙门去?!如今说什么痛打落水狗,无非是觉得安乐侯败了,没有再让你们惧怕之处了?!真是——让人恶心!”最后四字,刻意咬重了音,于清瑶冷冷笑着,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煞气,让那原本微笑的老人也不由得一怔。

“你以为我一个妇人,娘家落败了,没有了倚靠,就好欺负了是吗?!何其可笑!何等荒唐?!想欺负我,你也要看看我是真的落水的还是仍站在高枝上吧!老丈……”转目看着林华清,她柔声道:“夫君,你说我说得可是?”

没等林华清答话,她已经笑笑,转回头去,看着那老人,沉声道:“既知我是安乐侯府的小姐,你们就该打听清楚了,我嫁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我的夫君,师从文武探花,才学过人,名满京华,谁人不知他是勇义侯府最得宠的小公子呢?!你只当一个女子,娘家败落了,身后便没有靠山?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我家姐姐,就是娘家败落,可仍是恭平王世子妃!偌大京城,还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就先发难来为难我等妇儒,尔等乡人,就敢如此大胆?!到底是向谁借的胆子!”

最后一句话,她猛地一巴掌拍在身边的茶几上,震得连茶盏都跳了下,茶水溅出,温热的水滴溅在手背上,于清瑶却仍根本没有感觉到,仍只是紧紧地盯着那老人。

“老丈,你身后站着的可是一村的人,莫要太过失算,连累了别人啊……”声音绵软,却尽是威胁之意。

老人盯着她,偏了脑袋,想想,忽然就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果然大家闺秀是不同于无知村妇……夫人果然是好一张利嘴!既然如此,我看,还是小老儿着人把状书送到衙门,看看衙门里的大老爷是怎么说的吧!”

“好啊!”于清瑶一声冷笑,竟是半分不避让,沉声道:“我看这样甚好,也叫大老爷看看这家管事是如何被人私刑至伤的……夫君,你这就打发了小子拿了你的贴子去衙门……那位许大人,不是大嫂父亲的学生吗?既是熟人,也正好办事,就直接叫他过来亲眼看上一看——这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就连一介布衣也是何等嚣张……”

那老人眯着眼,看着于清瑶半晌,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林华清站起身来,笑着应“好”,他才忽然站起身来,叫道:“公子且留步……”

第二十六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第二十七章 既是邻里总要和睦

就在林华清站起身,做势要走时,那老人突然站起身来,叫住林华清。老人起得太猛,才一站起,身形就微微一晃,还是站在他身后的那斯文男人立刻上前扶住他,才站稳了身形。

“林公子,还请留上片刻……”斯文男人微笑着,虽然不算太过谄媚,可笑容里却总是透出精明之色。“既然尊夫人看中那处农庄,有意在此居,那也算是张庄的乡亲,既是邻里总要和睦相处。公子又何必这么急切呢?”

男人说得温和,竟是全未提于清瑶刚才嚣张得半分不让的事情,更不和于清瑶说话,反倒一直对着林华清笑:“我也久闻林公子大名,尤其是公子的仕女图,也曾有幸瞻仰,的确是精妙无双……”

林华清笑笑,也不同他多话,只道:“当着我家娘子面,还是莫提什么仕女图了……”说话的同时,他转头望着于清瑶,淡淡道:“画在纸上的,怎及眼前活生生的……”这话,却是对着于清瑶说的。和那刻意提什么美人的男人没半分干系。声音低柔,带着十足的讨好之意。

于清瑶瞥他一眼,并不说话,只是微笑。林华清故作姿态,为她以壮声色,她自然是要领情的。虽然那男人没有和她说话,可是于清瑶却仍是淡淡道:“这话说得却是不错!既然是邻里,自该和睦相处……老丈,你觉得如何?冤冤相报何时了?且不说你我之间并无旧恶,便是真有些什么事,说清楚了也不就结了,难道还要记恨一世,让子孙后代都跟着费尽心思,世代为仇吗?”

老人坐下去,想想,就笑起来,“夫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老汉要仍是纠缠不休,倒显得太过没有风度了。也罢,我今天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夫人也自己想想,这件事到底是谁之为?”

缓了缓,老人慢悠悠地说出一席话来,虽然内里有些乡语村言,于清瑶听得并不太清楚。可事情大概经过却还是听明白了。

却原来,她陪嫁的这个农庄,原是属于张庄一户富农的。只是这富农,去岁里不知怎么的,竟是得罪了京里虎威将军家的小公子许磊。被许磊在大街上痛打一顿,断了一条腿。原本这件事,若只是到此,也就罢了,可偏生那家人的女儿当时也在场,瞧见老父被人打得倒地不起,忙扑上前去维护。

那女儿虽是小家碧玉,可也是被宠大的,虽不是如花似玉,可也有一分姿色。许磊一眼瞧见,便起了调戏之心,只说要买了这少女回去做个丫头。兴许许磊不过是动个心思,随意戏弄罢了,可少女却是当了真的,竟骇得大吵大闹,想要一头碰死在许磊马前。

这样一来,许磊反倒动了真怒,竟是寻了人堵了这富农的家,说什么都要强抢了那少女回去侍候他。少女是订过亲的,又是个烈性子,自然说什么都不肯。碰伤的头还没好,就已经又要寻死觅活。

没耐何,那富农托人求到安乐侯府三爷处。只盼能求个情,让许磊放过他们一家。原本做中介的那人说好了,只要一百两红包,这事一准办成的。可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竟是连整个农庄都被半买半占了去。虽然到最后,事情是解决了,可赖以生存的农庄却被安乐侯府硬生生只花了二百两银子就买了去。

“夫人,你需知这农庄连那五十亩地,若是按市值,少说也值个千、八百两的。更何况,他一家的生计全靠这农庄。如今没了农庄,一家人窝在村外荒地里开荒,连三餐都没了着落。”老人低哼一声:“夫人你倒是嫁妆丰厚,风风光光出了嫁,可曾想过有人因为你而没了嫁妆呢?”

听到老人厉声喝问,于清瑶垂下眼帘,沉默片刻,才抬起眼来,静静望着老人。淡淡道:“老丈觉得那人生计艰难,全是因为我吗?何其可笑!且不说老丈所说是真是假,便是真如你所说,我名下这座农庄是我那兄长强夺巧取而来的,那又与我何干?!”

冷笑着,她沉声道:“那农庄,虽然如今是我的妆田,可是当初有我没我,这事儿就会有所不同吗?更何况,据我所知,这农庄,可是我那嫡母出了高价委托人买的。到底这农庄原主是谁,究竟花了多少钱,我们一概不知。如今老丈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事情怪罪到我身上来,岂不是有失公允?还有于管事和于大力,无辜受累,岂不是冤枉到了极点?!”

被于清瑶一番话噎住,老人皱起眉,想了想,才平声道:“之前伤了于管事,是老夫失了分寸。实在是这几天事情闹得乱了,老夫才有些气急败坏。这样,于管事看诊养伤的费用,由我们张庄来出。”

说到这里,老人已先转过头去,吩咐身后的男人。

于清瑶看那男人点头应声,似乎是想要出去,她立刻出声道:“老丈,伤了人,出医药费自不必说。但是,做错了事,赔礼致歉是最基本的事吧?!”

于清瑶的话才一说完,祠堂中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瞪着于清瑶,好似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于清瑶脸色不变,只是紧紧盯着老人的脸,“老丈,我听老丈的话,觉得老丈你是一个讲公平重道义之人。若不是这样,也不会为了族人,而来为难我一个弱女子了。这样的人,想来,也会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吧?!”

脸上还带着笑,于清瑶笑盈盈地看着老人,虽然不再说别的,可是目光却坚定无比,分明如果老人不赔礼致歉,她就绝不放手。

老人垂目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望着一直站在于清瑶背后的于大力,招了招手:“年轻人,你且进前来。”

于大力原本一直在看着于清瑶,虽然极力压抑,可是脸上却仍难掩那一分激荡之情。生来就是家生子,一世要为奴,虽然这就是命,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尤其是作为庶出小姐的陪嫁之人出嫁他家时,他更是觉得满心不甘。可现在……这世上,还有哪个主子会为他们这样的下人,去要求他族族长致歉呢?

心中激荡,他早已有了主意。就是这老人不致歉,也没什么,只要小姐有这个心,他们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被老人招手相唤,于大力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转目看着于清瑶。直到于清瑶点头,他才走过去,站在老人面前仰起头来静静地看着老人。

老人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之前我都看在眼里,你一直护着父亲,挨了几下狠的,很吃了些苦头……你是个好样儿的!你父亲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福气……这次的事,是老夫做得过火了。老夫年纪老迈,身子虚,不好出门访客。还请你回去代我致歉——就说老哥我回头请他吃酒。”

虽然没有站起身来,郑重致歉,可是老人这样轻描淡写的话却已经隐约带出歉意,以他的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算是难得了。

于清瑶也不是那种得理不让人的人,见老人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也不能再咬着他硬逼迫着。站起身来,她看着于大力,唤道:“大力,还不快给老丈见礼。有老丈这一番话,日后你们在张庄的日子就有人好好照看了……”

于大力也不笨,听于清瑶一说,忙弯腰施礼,郑重道谢。老人眯着眼笑笑,看着于清瑶,声音虽然不曾拔高,可眼中却透出一股精明劲:“夫人,老夫已经做了该做的事,你呢?”

心里早就想到这老人必定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于清瑶扬眉一笑,平声道:“还请老丈派个人引路,我想去见一见那农庄的原主人。虽然这件事与我本无干系,可是既然现在农庄是在我手上,我总还是要和那位旧主见上一见……”

虽然没有说会如何处理这事儿,可那老人看着于清瑶的目光却仍然柔和了两分。笑着叫了人过来,吩咐罢了,他又平声道:“夫人如果要在庄上长住,有时间的话就到老夫家里坐上一坐,陪着我说说话也好。已经很多年了,能这样和老夫针锋相对的人还真是没有几个……”

低声笑着,他在身后男子相扶下站起身:“至于我们张族的祠堂,夫人还是莫要再闯了!若是再让夫人硬闯进来,那我们张族可就真是没了脸面了……”

于清瑶微笑,退开一步,深深施礼,目送老人缓缓走出祠堂。然后慢慢跟在后面,缓缓走了出去。走过院落,走出祠堂大院,所路过之处,所有的人都低头垂目,恭送老人慢慢走过。瞥向于清瑶的目光里难掩那一分好奇之色。

仰头而行,于清瑶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周围人怎样的神情,只是默默地向前走去。在前面带路的男人,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这位夫人,可是现在就去?还是过后再……”

抬眼看她,于清瑶转过头,看着一直不说话,只默默跟在她身边的林华清,柔声问道:“夫君,你可倦了?如果倦了,那……”

“不倦不倦……”林华清扬起眉,脸上尽是嘻笑:“跟着娘子,我怎么会倦呢?就跟着你……”

第二十八章 手相牵,初萌心芽

转目相望,于清瑶看着勾起嘴角,笑得一脸温善的林华清。目光忽闪,“夫君,刚刚在祠堂中,多谢你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说话的时候,不由望了眼在前面带路的男人。虽然不是说什么隐私,可是下意识的,她不想让别人听到。或许,在她心底某处,只愿所有人觉得林华清是真的如刚才所表现出来的一样重视她吧?

这样想时,于清瑶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自嘲的笑容。

目光落在于清瑶脸上,林华清脸上灿然的笑略有些收敛,“你我夫妻,一声多谢,太过多余了。”

闻言,于清瑶抬眼看他,因着林华清一本正经的神情而有瞬间的失神。“你这样总是说夫妻、夫妻,我会真的认为你们是夫妻的……”含在唇边的低语,如一丝叹息,在还未溢出唇时就消散在微风之中。

春日的微风,掠过面颊,拂起发丝,那样的温柔,让人不自觉中便要沉醉……

扭过头去,望着掩映在屋角瓦墙后的花树,于清瑶微微笑着。忽然低声问道:“刚才在祠堂中,你都听清了的。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声音稍顿,她又低声问:“你可瞧不起我?”

“为什么要这么问?”林华清低笑,脚步也随着于清瑶而慢了下来。

如此一来,便和前面带路的男人拉开了一大段距离。而且,跟在后面,没有和于大力等人赶回农庄的柳絮、雪儿二人也有意无意地放缓了脚步,刻意落在了后面很远。

侧过脸去,凝望着于清瑶平静中隐有丝说不清的惘然的面容,林华清的声音很低:“这个世上,有些事,是永远都没办法真正杜绝的。我不是可安,总觉得这世界是黑白分明,善恶清楚的。从古至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二字。像今日,于氏父子被打;又比如之前那张氏农庄被强买……这世上,诸如此类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不只是在京城,在这天子脚下,更在其他许多我们都看不到的地方……”

深深吸了口气,林华清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尽是感慨:“清瑶,欺压、污辱,不只是在人与人之间,更在族与族,村与村,官与官,国与国之间……可安为什么会去西疆,如果往小的说,不也是为免除边疆百姓受异邦之辱吗?”

默默听着林华清低沉的嗓音,于清瑶先是迷茫而后双目渐渐清明。她原本与林华清说的,不过是件小事,只是想知道林华清会不会因为此事而看轻了她。却没有想到林华清竟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这样听着,这样想着,却又觉得林华清说得的确在理。

这个世界,何曾有过真正的公平二字?如果什么时候这世界真的变成一个公平的世界,那或许,就是仙境了吧?

抿起嘴角,她苦笑了下,心情有说不出的苦涩。

望着她,林华清忽然间伸出手,就那样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他的手,是那样的暖,和于清瑶泛着丝丝寒凉之意的指尖正好相反。于清瑶下意识地一缩,却仍被他的大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他的热力,透过她的指尖,渐渐地传入她的心底……

第一次,这样的亲昵,带着一丝的霸道,却有着让人心跳加快的热力……

凝望着林华清的侧脸,看着他嘴角那抹微笑,于清瑶目光微闪,突然间,就有些鼻酸。有一种微妙的情感,在心底渐渐苏醒,仿佛是一场春雨后悄然无声钻出土壤的春芽,让她心中悸动不已。

没有回头看她,林华清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可是嘴角的笑却更深了几分。“清瑶,我很开心呢”

于清瑶茫然,自一片混乱中醒过神来,看着林华清,有些不明所以。

“刚才有没有怨我,觉得我就那样袖手旁观,没有帮你出头——实在很过份?”

于清瑶想想,摇了摇头。最初也不是没有一分怨言吧可是,细想想,林华清没有从中插手,岂不是她所愿吗?完完全全的尊重,完完全全地由她作主前世今生,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觉得自己是真地活生生地存在在这世上,而不是任何人的傀儡呢?

“我知道你自己一定也能了结这桩事的。不过,你比我想像得做得更漂亮……果然是我林华清的娘子。”林华清的声音虽低,可是声音里却饱含着浓浓的赞许,带着那样引以为傲的语气。

这样的语气,让于清瑶不由侧目。哪怕是今生,她已改变了许多,可是这样真心的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骄傲自豪的,除了眼前的林华清,还真没有人。

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涩声低问:“刚才我把勇义侯府抬出来压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得太过了?”

掀起眉,林华清笑起来:“我还要赞你呢怎么会怪?且不说占不占着理,不管做什么事,若是强颈相对,硬碰硬,很容易吃亏的。懂得借势,以他人之势去压制对方,才是聪明人的做法。清瑶,从前那些公侯小姐多笑你愚笨,可今天她们若是见你如此这般,怕是要合不拢嘴了……”

静默片刻,林华清忽然又道:“我只望,有一日,你不必说起勇义侯府的名头,单只提为夫一人之名,就可吓退一群人”

于清瑶一愕,仰头望他。虽此刻行在乡间土路,没有了遮拦物,阳光爆射下,逆着光看不清林华清的神情,可是隐约的,她却觉林华清扬起眉,一派踌躇满志之态。

“这世上,比借势更可靠的,是自己足够强大”林华清的声音低低的,不知是说给于清瑶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于清瑶听在耳中,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反手握住他的指尖,轻轻一捏。这是于清瑶第一次这样主动示好。林华清讶然回头,于清瑶却是半垂了脸,他只能看到她额前的碎发,和半截粉颈。林华清抿唇而笑,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地在于清瑶头顶一抚,温柔之极,像是对一个孩子般的怜惜与娇纵。

虽然没有抬头去看,可是于清瑶却觉林华清此刻一定是在笑着的。莫名的,她的心也是暖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微笑。

“公子、夫人……”前面带路的男人回过头来,唤了一声,“前面就是我九哥家了。”

于清瑶抬起头来,嘴角的笑还未敛去,却仍急着要挣开手去。只是林华清握得紧,一时间哪里挣得开。无奈,只得由着林华清就这样牵着她的手。所幸,大周朝,于男女风气还算开放,这样手牵手的男女,倒也不算太过出奇。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然见得一座草屋。此时已离了村子甚远,四周没有什么人家。那草屋,就建在山脚下,草屋周围却是一片正在开发的荒地。不比村里的田地,这片荒地粗粗一看,就显贫脊。地里,也有人在干活。只是,却没有黄牛,在犁前拉犁的,是一个男人,而在后扶着犁的,却是一个挽起裤腿的女子。

带路的男人远远地叫了一声,正在犁地的二人就停下手来。转过头望过来。于清瑶眼力好,虽然离得还远,却清楚地看出那前头拉犁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而后面扶着犁的却是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一头乌发,黑溜溜的大眼,虽然皮肤不白,可是一眼看去倒也是个标志的姑娘。想来,这自然就是张家那个被许磊看上的女儿了。

看到来了人,张九松了犁,扬头冲着女儿叫了一声:“妞儿,快进屋,再烧点水,跟你母亲说,十三来了,一会儿惦量两个菜……”

被叫作妞儿的少女扬眉,嘀咕:“爹,家里可没肉,要不……我去后山看看咱们下的套子……”

“那可不成,你一个女孩家不准自己往后山上跑……”张九嗔怪了一声,想想,又道:“要不,把那只鸡宰了吧?”

“那怎么行?我还指着那只鸡下鸡蛋给娘补身子呢?”少女撅着嘴,神情又立刻黯然下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娘也不会……”

父女俩说着话,从田里转出来。虽然声音低低的,可于清瑶却仍听得清清楚楚。适才猛一看这草屋、荒地,她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听那老丈说法,那农庄虽然算是贱买,可也该得了二百两银子才是。这二百两银子,在民间可不算是少钱了,就是她,在侯府月例也不过五两银子罢了。二百两银子,怎么着也能买上几亩田,过上些清淡日子了。怎么这张九一家偏偏却沦落到住草屋,开荒地的地步呢?

这会儿听到张九之妻生病,她倒觉得有些理解了。难道那些钱是用来看病了?只是论理,这钱还是花得太快了……只不知这里头是否还另有内情。

正在思忖,张氏父女已经走了过来。那张十三笑着招呼一声,介绍道:“九哥,族长唤我陪着公子、夫人过来瞧你……这位夫人,就是农庄的新主人”

张十三话才说了一半,张氏父女已经齐齐转向于清瑶,原本还带着笑的脸僵住,竟是都没了声音……

第二十九章 莫言善,不过为两处相安

四目相对,于清瑶分明看见妞儿的眼中现出一抹厌恶之色。显然,对她这个现在占用了旧居的人没有半分好感。而那个张九,木讷的脸上,是说不出的不安之色。

“老伯,”她微微笑着,可才唤出一声,妞儿就突然身子一挺,护在父亲身前:“你们还要做什么?抢了我们的庄子还不够?”

“妞儿”慌忙叫了一声,张九拉住女儿,把她往身后扯,可是妞儿却挣扎着硬往前挣。更是瞪着于清瑶大声叫道:“告诉你,我不怕你、不怕你们……”

“啪”的一声脆响,张九僵在半空中的手颤动着,落在女儿脸上的目光满是心痛之色,可是却仍是厉声喝道:“站好了你还没惹够祸吗?”

妞儿满眼泪光,捂着脸,看着父亲,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对上父亲的目光,却终于还是合上嘴退到一边。

于清瑶目光微闪,看着这对父女看似奇怪的举动,心里却并不生气。虽然这妞儿对她无礼,可是看他父女的举动,分明就是在怕着什么……难道,三哥除了低价买入他们的农庄还做了什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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