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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族外传)VerdancyinthePandemonium-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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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奥古斯汀行了一个绅士礼,对萝塞特的车夫交待了几句,然后乘上自己的马车与萝塞特分道而去。
  偶然的相遇,不幸的擦肩而过,当然制造出这些的并不是上帝。

  Verse XVI

  奥古斯汀并没有追到那辆马车,空手而归的他使得伯爵小姐心疼地安慰了他好一阵子。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那银十字代表的人物了。因为说起十字总联想到教廷,而这些上层社会交际圈中的贵族们对于那位从梵蒂冈而来的主教大人都有所耳闻,稍加打听便证实了那确实就是他的马车。
  布兰德福特侯爵原本想亲自去造访,但一来与那位主教没什么交往,二来依照萝塞特的形容,他把依默藏着恐怕是有什么企图的,所以就同意了萝塞特提出的让她的父亲——与修布莱有些来往的荷威尔伯爵先去打探一下风声。不过结果是意料之内的,修布莱矢口否认了他的府邸上有这么个男孩。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萝塞特焦急不安,“主教阁下说没有一个金发男孩,可是我和凯瑟琳明明看到了一个金发男孩坐上了他的马车。”
  “的确让人起疑,希望那男孩不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即使他不是依默。”奥古斯汀双手支着额头,而听到这话的萝塞特更加惊慌了。
  “对了,我父亲有一位法官朋友,我去拜托他搜查一下主教阁下的府邸。”
  “不,萝塞特,这恐怕不好。主教阁下来自梵蒂冈,我想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法令保护他的。”奥古斯汀阻止道,“而且我也不想您为此欠别人人情,您才16岁,应该快快乐乐的。”
  “奥古斯汀表哥……”萝塞特有些感动,“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如果那真的是依默表弟……”
  “再过几天吧,让我和我父亲想想办法。”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请一定不要客气。”
  “谢谢您,萝塞特。”
  * * *
  一边在上演虚情和真意的戏剧,另一边被捧为天使的少年也在进行谎言的演出。他编造了一段谎话骗过了不安地询问他为何离家的修布莱,说是看见一个人在向他招手,跑出房子后那人却不见了。他在陌生的街道上找不到回来的路,随意走着便被那些橱窗里摆放着的精美的玩意儿吸引住了。
  修布莱起先将信将疑,但少年剔透的翠绿色眼睛让他最终认为天使不会撒谎。依照佣人的报告给依默在那附近的商店里买了不少漂亮的小玩意儿后,修布莱开始把更多的心思花在接下去的事情上——毫无疑问布兰德福特父子已经怀疑到了自己身上,所以他应该尽快带着亚伯离开这里。他是来这里解决血族和教廷的冲突的,可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冲突,然而问题也在这里,难道要他回去禀报说之前的报告有误?自己什么事都没做还带了个男孩回去,先不说教皇会有什么反应,恐怕光是那位心高气傲的洛丽亚公主就够他受的了。
  修布莱在头疼,却不知道他已经根本无须操心这些了。
  房间里拉着窗帘,修布莱的恐日光症似乎更加严重了,但依默并不关心。他正靠在矮柜边,把斯蒂芬森给他的小瓶拿出来,透明的玻璃瓶里装着红得几乎是黑色的液体,打开,一股血腥味立刻散了出来。依默想了想,从矮柜上取了一只酒杯,从各式各样的酒瓶中挑了一瓶颜色最深酒味最重的注满酒杯,然后把小瓶里的液体滴了进去。
  小瓶里的液体并不多,滴进红酒之后很快散开,和酒融为一体。依默把酒杯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虽然还能辨别出异味,但已经被酒味遮盖了大半。他把酒杯放在矮柜上,把小瓶拿去洗浴间冲干净,然后回到卧室,拿了一只空酒杯与小瓶一起摔碎在地上,并在听到声音赶来的佣人进入之前用玻璃碎片划破了自己的手。
  “亚伯少爷!”附近的佣人推门进来,看到矮柜上和地毯上的玻璃碎片,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依默歉意地低着头,手上还在努力地把碎片收集起来。
  “啊,您不要碰那些了,很危险。”佣人赶紧阻止手指上已经有血痕的少年,然后注意到了少年赤裸的双脚,“您也别动,小心踩着玻璃。”
  当修布莱闻讯赶来的时候,玻璃碎片已经被处理干净,依默被安安全全地放在了梳妆台的椅子上。
  “亚伯!你没事吧。”
  依默点点头,一双白皙的脚落到地上,站起来。
  “怎么会弄碎了玻璃?”
  依默指指梳妆台上的两只玻璃杯,一只里是红色的葡萄酒,另一只里是新鲜的葡萄汁。然后自己拿起那杯葡萄汁,把另一杯举向修布莱。
  “原来是这样,你准备饮料时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依默再次点头,翠绿色的眼睛里有些难过。修布莱立刻心痛了,连忙接过那杯葡萄酒,小饮了一口。
  “不用那么难过,只不过是一只杯子。不过……”修布莱皱了下眉,“怎么酒里好像有股血的味道?”
  依默更加难受了,低下头搓着手指。这个举动让修布莱看到了少年被纱布裹起来的手指。
  “被玻璃划破了?”
  再一次得到肯定答复的修布莱终于把事情串了起来。亚伯在为两人准备饮料的时候不慎打破了一只杯子,手指被划破,沾着血的手碰上了玻璃杯,甚至有些血滴到了酒里。这么推理着,修布莱仔细瞧了瞧现在手里的杯子,杯壁上果真有些红红的没擦干净的印子。
  ——我想为我擅自离开让您担心而道歉,但是结果好像更糟了。不好喝的话就倒掉。
  少年把写好的话语拿给修布莱看。对少年毫不怀疑的修布莱果然很容易便被感动了。
  “噢,不,没这回事。”他又喝了一大口,“味道一样地好。”
  醇红的酒掺着淡淡的血腥,那是眼前这位天使的血……血……
  修布莱突然感到心脏剧烈地一搏,头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那是一种欲望,一种渴望,就像翻涌的岩浆,缓慢地涌动,但却炙热无比,一旦爆发就将改变一切。
  ——怎么了?
  少年又写下一个问句。
  “不,没什么,别在意。”修布莱回答道,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而不由自主地又喝了一大口酒。香醇的味道从舌头通过喉咙一直延伸到内脏,诱惑着修布莱把剩下的饮料一口气都喝进了肚子。
  “看,一点也不会不好喝。”修布莱把空了的杯子向依默展示了一下,换来少年一个腼腆的微笑,顿时让修布莱的另一种欲望烧了起来。
  “亚伯……”
  修布莱有些尴尬,看看壁钟现在才刚傍晚,但依默善解人意地走向了宽大的床,松开衣带等待修布莱的热情。
  ……还有三天,还有三天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到主人身边了。
  * * *
  三天是漫长的,依默从没有觉得日子这么漫长。笨重的摆钟机械地摇晃着钟摆,依默已经不知道看了它多少次了。卧室里的窗帘合着,依默想下床去拉开它看看太阳是不是升起来了,只要升起来了这就是第三天了。可惜他动不了,修布莱正压在他身上,就算推开他,身体的酸痛也很难保证自己可以下床走动。
  自从三天前起,修布莱就变了很多。虽然之前依默也感到他在渐渐变化,但这三天却是让人明显地感到他的变化。他变得更怕光,做爱时更加狂野,把自己的唇咬碎了也不察觉,反而更用力地吮吸。依默想着这是最后的三天了,只要想到主人温柔的怀抱,再猛烈的折磨也承受了下来。
  喀嗒一下,时钟走到了六点,但窗外还是没有一点亮光。依默有些心急,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窗边看看。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沉睡着的修布莱,在把全身的重量交给踏入地毯中的双脚时,人就像散了架一下几乎跌倒在地上。
  依默咬了咬牙,艰难地一步步向窗口走去。又厚又软的地毯没让他的走动发出一点声音,他顺利地来到窗边,把窗帘掀开一个角。外面依旧是一片黑暗,跟午夜时分没有任何区别。依默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怀疑是不是那只钟出了毛病,然而就在他回头再去确认钟面上的时间时,他看到的景象让他瞪大了眼睛。
  眼前有一个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发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怎么出现的。那在黑暗中的熠熠生辉的金发,纯净湖水般的翠绿眼睛,都和自己如出一辙——不,不对,自己根本比不上他,虽然是一样的金发一样的碧眼,脸蛋、身材都惊人得相似,但自己完全比不上他。那种从内散发出的气质,恬静融合着高傲,圣洁融合着魅惑,恐怕连上帝也无法抗拒这样的引诱。
  依默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但在接触到面前的少年的视线时,头脑中突然没有了意识,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德修尔看了看他,扬手布上了一个简单的隐身结界,然后再看床上的修布莱,刚才的钝音让他朦胧地醒了过来。
  “亚伯……?”
  修布莱习惯性地摸了摸身边,但少年不在。他吃惊地一下子睁开眼睛,接着在床边看到了那个穿着丝袍的少年的背影。
  “啊,亚伯,你醒了吗?”
  “亚伯”没有回答,只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外面。
  “再多睡会儿吧,时间还早,昨晚也累坏你了。”
  “亚伯”稍稍回过了一些头,修布莱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没来得及细想,只见少年指了指墙角的壁钟。修布莱顺着望去,只见那钟上,时分针都合拢在数字XII上。
  12点,午夜……不,不对!不可能!晚上12点他明明还在……
  “那钟……”
  修布莱想说钟坏了,但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少年唇边的一个微笑。那与羞涩纯洁的微笑不同,是一种统治者俯视被统治者的轻蔑,胜利者对待失败者的高傲。
  “亚伯,你……”
  少年的手腕轻轻一用力,绛红色的丝绒窗帘被拉开。原本还是一片黑夜的窗外,突然涌入了大量的阳光,正午最烈的阳光。
  “啊——”修布莱捂住眼睛,惨烈的叫喊声在房间里回荡。被阳光照射到的皮肤剧痛无比,他想钻入被子中把全身都包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皮肤已经开始干裂、脱水,他摸到自己的手就像木乃伊一样,皮肤已经碳化,一碰就像尘埃一样散开来,露出里面同样脆弱的骨头。
  “啊啊——救救我——”他大叫着,剧痛和恐惧让他在床上翻滚着,赤裸的身体一旦暴露在阳光下,立刻变得和他的手一样。他回过头去看窗边的少年,突然发现那应该布满爱痕的地方白皙得就好像最上等的瓷器一样。
  “你,你……”
  德修尔的嘴角上扬着,什么也不说,只是突然把在隐身结界中的依默扔到了修布莱的身边。修布莱已经无法去思考什么了,身体里有中本能在呼唤他,只要有力量就可以阻止死亡,而力量的来源是……
  血,鲜嫩的少年的血!
  他朝依默扑过去,张开嘴,对着依默的颈动脉咬下去。疼痛使得依默的神智恢复过来了,他以为修布莱又在玩什么新花样,但在看到修布莱的样子时,他开始惊恐地挣扎,呼叫。他想起窗边那个少年,但是再看过去时,窗边已经空空荡荡,窗外是煦丽的晴天,只有听到叫喊的佣人管家冲进房间,被这骇人的一幕震惊。
  披着红衣主教外衣的吸血鬼,沦为牺牲者的天使。
  布兰德福特父子从城镇上离开了,带着他们被活活折磨死的“次子”的遗体。姑娘们哭红了眼睛。而教廷则像炸开了锅一样。自傲的血族把红衣主教修布莱接纳为其一分子,这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修布莱的反对派们趁机把他做过的一件件不符合圣职者身份的事都揭发了出来,最后连教皇的小女儿洛丽亚公主也不再维护他。上位者的丑闻让梵蒂冈内一片混乱,被因修布莱的姐姐的关系派往英国处理血族问题的黄金骑士们被以派兵理由不足而撤了回来,另两位红衣主教虽然扬言要清查英国的血族,但实际上却什么动作也没有。两人谁都不愿离开梵蒂冈,最终私下达成了“此事与英国的血族无关,修布莱只是因为接受了恶魔的拥抱唯恐教廷知道才躲去了英国”的共识。
  * * *
  “父亲,我很好奇您是怎么做到的。就我所知,人类并不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因为一两口血族的血液就转变成血族。”踏进血界威弗尔领地,奥古斯汀向身边的德修尔询问道。
  “那不是真正的血族,”恢复了青年容貌的德修尔轻描淡写地回答,“只不过是个被用法术促生过的劣质品——不过即使他能平安渡过比普通幼仔更漫长的幼年期,血狼家族也不可能会承认他。”
  “您说得一点也没错。”奥古斯汀笑道。他没有追问下去究竟是怎样的法术,想必是与那个黑色的水晶球有些什么关联的,但走在他一步之前的德修尔却突然回过头,嘴角露出一个绚丽而残酷的笑容。
  “奥古斯汀,你记住,黑暗之主的恩赐与威弗尔同在。”
  是的,那只是撒旦教与他的最简单的魔法,促生和幻觉。在修布莱在树林里吻了他时,属于血狼家族的血液就被喂入了修布莱的口中,以那些鲜血为媒介,德修尔发动了促生,使得修布莱体内自身的血液也开始异变。虽然这种只能制造出劣质品的魔法没有多大的用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提供血液的血族的侮辱,但德修尔的目的达到了。教廷以耻辱的方式失去了一位红衣主教,而他——美丽高傲的威弗尔亲王,在使用出那不属于血界的魔法时,就已经告诉了所有的同类,他的地位和身份已经超越了血族亲王,在那地位和身份背后的是来自黑暗最深处的力量,已经野心终究会实现的未来。

  Verse XVII

  '魔界 拉米迈亚斯领地'
  出征的军队自从离开万魔殿已经过了十多日,这支由大将军亲帅的十万人军队从规模上来说已经不算小,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却一点也不强大。魔界的一切从根本上都属于撒旦,但从形式上,除了一小部分万魔殿的亲卫军外,各领地的军队掌握在领主手中,万魔殿的魔界军也都分散在各个将军手中。领地军没有特殊情况只会为领主的私事而出动,所以浩浩荡荡的是万人军队中,真正直属于德修尔的只有几千人——就算这几千人中,真心服从效忠德修尔也屈指可数,剩下的都在打着各自的算盘。
  从上任至今数个月第一次公开露脸的神秘大将军,首先让魔物们震惊的不是恐怖的力量而是美丽的外表,光这一点已经让很多魔物议论。如果只是靠着身体得到撒旦的宠爱坐上了这个位置,那么就用力量把他拉下来,顺便占有他那美丽的身体。撒旦陛下虽然是个随兴而起的人,但也绝对不会反对这种力量为上的做法,军营里的将领们十个里有十个都这么想。不过他们也同时认为应该再确认一下他的实力,只可惜行军至今十多日,连目的地都没有达到,更别说开战了。
  “德修尔主人,要我把灯点上吗?”
  一路上的行军并不用军帐,每个领地内都有可供军队驻扎的营地。德修尔正在豪华的主帅房间内,桌上铺着赛勒斯图,在找出拉米迈亚斯领地后做上了记号。
  “嗯,点上吧。”德修尔对正在给诺兰喂食的可恩说道。不一会儿房间四壁上的壁灯都被点燃,房间里弥漫起一股好闻的味道。
  “这是香油的味道么?”德修尔抬了抬头。
  “是的,据说这是拉米迈亚斯领地特产的暗幽香油。”
  德修尔若有所思地举手用拇指轻轻托着一边的脸颊,侧过去的视线正好落在边上正在满意地啄食盘中的新鲜脏器的诺兰身上。从还有些温热的血液中微弱地散发出一些它曾经的主人的力量,德修尔翘了翘嘴角。
  “可恩,这次的猎物好像又厉害了一些。”
  “啊,是,是的,德修尔主人,这是地獗兽的心和肝。”被夸奖到的小魔物欣喜得脸都要红起来了。
  除了做一些贴身侍从所做的事,德修尔唯一吩咐可恩做的就是每天替成长中的诺兰准备新鲜的食物。这只鹰鹫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后天的习性,只吃鲜活的心和肝,并从中获取力量。为此,可恩每天总是竭尽所能地寻找并猎杀营地附近的高级魔兽。地獗兽在魔贵族眼里只是玩具一样的存在,但对于可恩却是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猎杀的。
  “我只给你一个忠告,”德修尔伸手抚摸着羽翼日渐丰满的诺兰,“挑战不是强者的专利,但看不清自己的实力却一味投机冒险的,那是愚蠢。”
  “是的,德修尔主人,我记住了。”
  可恩低下头,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德修尔的忠告,视线从桌上的地图移到墙上跳跃着的火苗,停留了半秒钟,正要告退,却听见德修尔边逗弄着诺兰边不知对象地开了口。
  “在血界的城堡里除了主人还有三种,仆人、血奴和傀儡。你知道他们的区别么?”
  “德修尔主人……?”可恩因这意料之外的话题而停住了脚步,发觉到德修尔确实在等待他的回答时,他理了理头绪,“仆人是与主人缔结契约的服从者,血奴和傀儡,是那些以灵魂为代价经由法术永保年轻的人类吗?”
  “不错,血奴还保留了一些自我的意识,傀儡则只有一具身体活着而已。”德修尔更加详细地解释了下,顿了顿,看向可恩,“那么你觉得你属于哪种?”
  “我是您的……”可恩突然明白了德修尔的意图,“我是您的仆人。”
  “那么有什么话就说。”
  “是,遵命……”可恩上前了两步,在启口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德修尔的洞察力是非同寻常的,虽然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可恩知道他不是个苛刻的主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动怒,但自己心里此刻正在想的话无疑是对他的质疑,他不知道这样的挑战是否会触及到德修尔的底线。
  “……您说看不清自己实力的是愚蠢,那么您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的吗?”可恩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没有逻辑,“我是说,出发至今已经半个月了,可是最近几天我们好像离巴几克斯越来越远了,军队里对您怀疑不满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可恩的声音越来越紧张,他时不时地打量着德修尔的反应,那位金发的大将军依旧是绅士地叠着腿坐着,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的改变。
  “那么你呢?”漂亮的唇型张合,可恩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的想法呢?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开始对我怀疑不满了?”
  “不,我没有。”可恩摇头,急得甚至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我奉您为主人,就永远不会怀疑您的做法。”
  德修尔没有对他的忠诚言辞发表意见,只是意义不明地勾了勾嘴角,站起来从矮柜上拿了一杯酒,好像什么也没问过一样换了话题。“你说得很对,我们确实离巴几克斯越来越远了,正好我那副官说要见我,我该与他谈谈这个问题。可恩,你去替我把他叫来。”
  “遵命,我立刻就去。”
  可恩退出房间,把房门轻轻合上,然后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而房间里的德修尔在目睹着门关上后,走回书桌前,对着可恩离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个魅惑的微笑。
  “我忘记纠正他了,那些魔物并不是‘开始’对我怀疑不满,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服过我。”德修尔的语气依旧是事不关己一般,然后转过头,对着快吃饱了的诺兰,“对了,你是不是差不多该会飞了?”
  诺兰侧过头,一金一银的眼睛盯着主人,随即展开翅膀,扑腾了几下,摇摇晃晃地跌到离书桌只有一步之遥的主人怀里。
  “还太早么?也罢,那就再等几天——不过只有几天。”
  德修尔低下头,脸上是柔和宠溺的表情,但眼睛里却是不容反驳的命令。诺兰眨了眨滚圆的眼睛,“咿咿”地叫了几声,再次扑腾起翅膀。

  Verse XVIII

  拉米迈亚斯的军营中,给士兵休息的地方简朴得有些不似魔界的风格,但给领军的将军和贵族的建筑则繁复华丽。可恩穿过一长条走廊把德修尔的吩咐传达给副官雷伯斯亚将军,再返回时却没有回到自己位于德修尔隔壁的房间,而是在拐角处选择了另一个方向。通过一个小型的内院后就是建筑的另一翼,可恩在这里突然被一双从角落里伸出的手抓住,捂着嘴带进了一个房间。
  “唔……伊密尔大人,您吓死我了。”
  “可恩宝贝,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见我么?”
  说话的魔物有着深蓝色的长发,说话的语气带着轻佻和自大,两者都是德修尔厌恶的,但他却的确是这次出征队伍中的一大人物——伊密尔侯爵,同时也是十二魔将军之一,论地位和身份,他甚至高于任德修尔副官的雷伯斯亚。
  “我是来找您的,可是您也不用亲自出来,万一被别人看见……”
  “可恩宝贝,我可是生怕你又迷路,那样才更容易被别人看见。”伊密尔很自然地把自己推到好心的立场上,但可恩很明显地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其他意思。
  “您信不过我吗?”
  “不,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魔域森林里救了出来,把你送到万魔殿里。”伊密尔斜眼看了看纤细柔弱的小魔物,“别以为找了个大将军靠山就可以大摇大摆,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我明白,我的命是您救的,当然不会违背您的意思。”
  “哼,暗幽花的油放进灯油里了吧。”
  “是的,按照您的吩咐,每个壁灯里都放了。”
  “很好,还有什么消息?”
  “德修尔主……德修尔殿下说雷伯斯亚将军要见他,所以把他叫去了房间,说是要谈一下行军的路线。”
  “那头四角牛,我敢保证他也想把我们美貌的大将军占为己有,不能让他抢先了!”
  “伊密尔大人难道不是和雷伯斯亚将军联手的吗?”
  “联手?就凭那头四角牛?”伊密尔露出非常不屑的表情,“我只不过利用他让军队经过这拉米迈亚斯领地,暗幽花油到手,他就没有用了。不过是个区区伯爵,连魔将军的位子都没坐过,就想一口气吞下大将军的宝座?哼!”
  “可是任命他为德修尔殿下的副官的,是撒旦陛下,恐怕……”
  “可恩宝贝,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斗不过那只四角牛?”
  “不,我只是说……”可恩垂下眼睛,不着痕迹地转了一下,“既然您一定胜得过雷伯斯亚将军,何不与他联手,到最后的关头再用实力把他打败,这样您只要出一半的力就可以达到目的。”
  “这个主意听上去不错,不过我得先弄清楚亲爱的可恩宝贝是不是在背着我策划些别的事。”伊密尔再次斜过眼睛,狭长的橙色的双眼中带着十足的怀疑和审视。
  可恩连忙摆手。
  “您要相信我,我怎么会欺骗您……啊!”
  可恩小声地叫了一下,因为伊密尔突然伸手把他拉到了怀里——那个动作不是搂抱,而只是纯粹的强夺。
  “既然可恩宝贝这么说,那么我该好好疼爱一下你。”他的手调戏地揉着可恩的臀部,然后伸进他的衣服中,“我猜我们那位漂亮的大将军从来没有让你侍寝过。”
  “是……是的,……从来没有……”
  “要不是知道他曾经是血族,我会以为他是天上那些禁欲主义者。这么远的征途竟然只带你这么一个小仆人,还从来不碰。”伊密尔一边说着一边把少年的衣服敞开,“该不会是这魔界的空气让他变得不行了吧,哈哈。”
  伊密以魔界的方式羞辱着自己的长官,被他抓在怀里的可恩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迎合着伊密的动作开始发出情欲的呻吟。
  * * *
  欲望的情事并没有持续太久,伊密尔再张狂也知道这个时候让德修尔发现他的小仆人背着他与自己有来往不是件好事。他放了可恩让他自己去处理情事过后的残留,算了算雷伯斯亚也差不多该与德修尔谈完了,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便向雷伯斯亚的房间走去。
  可恩刚才说的主意其实伊密尔早有此打算,又或者说他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该付之于行动。他确实厌恶那位长着四支角的雷伯斯亚,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伊密尔一直觉得自己是心思缜密的,在没有了解清楚那个大将军的实力的情况下,也许还是应该把可以结为“伙伴”的结为“伙伴”,孤军作战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弱点的。
  雷伯斯亚的房间与德修尔的在同一翼,从伊密尔所在的地方,他必须经过那个可恩刚刚走过的内庭院。白天已经完全结束了,走廊上点着灯,伊密尔沿着走着,在几乎经过了庭院时突然停下了脚步,把视线投向庭院。
  院子里种着众多夜晚才盛开的花,现在在月光的照耀下各色的花瓣绽开,各种香味混合在空气里构成了一种缥缈而迷人的味道。但吸引住伊密尔的并不是这些对他来说与路边的野花无异的景色,而是藏在庭院深处的一个气息。
  气息里散发出的魔力很弱,应该只是个侍者甚至宠物,但伊密尔在察觉到的下一刻已经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也许在那边的那个魔物也隐藏着魔力,毕竟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那中没有会去的地方就足够令人起疑了。
  伊密尔从走廊的台阶走下,好像观赏庭院一样闲散地在庭院里用小石子铺成的小径上移动。在悄无声息地穿过一排树木,用手拨开挡住视线的树叶,他看到了那个气息的来源,同时瞪大了眼睛。
  是个宠物没错,一个并没有在干什么偷偷摸摸的勾当的宠物,但是那样精致纯洁的容貌,瞬间与伊密尔记忆之中那个只有一个回头却印象深刻得犹如烙印一样的少年重合了起来。
  没错,是他,那天在万魔殿中在撒旦主人的怀里夺取了大殿上所有魔物注意力的那个宠物!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已经被撒旦主人抛弃了?能获得这样一个尤物的赏赐的魔物在这座营地里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但他伊密尔竟然对此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还会是什么可能性……
  伊密尔眯起他那双橙色的眼睛,原本就狭长的眼睛在这一动作下几乎只剩下一条缝。而就是透过这条缝,他看到了那个宠物发现了他,翠绿色的眼睛笔直地对着隐藏着气息又在树后的自己,不动声色地注视了两秒钟,然后消失了。
  对,消失了,在那个身为十二魔将军之一的伊密尔面前,就好像变成了空气一样,连去向的踪迹也没留下丝毫。
  伊密尔吸了口气,那个宠物究竟是什么来历!——不,是不是该称为宠物也是个疑问。虽然他那纤细的脖子上的确系着象征所有权的颈环,但宠物的定义应该是那些长相出色却没有实力只能靠身体取悦主人的存在,拥有那样可以在魔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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