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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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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而只撕下了一绺布条。我成功地甩掉了气急败坏地追上来的师父,转瞬间就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这是在许久以后,我们大家奇迹般地重逢时他们讲给我听的,而我当时根本就已经被吓傻了,加上跳墙、撞人和摔倒估计都震到了脑袋,所以完全处在糊涂和迷乱的状态中,否则也不会拼命跑回去送死了。还没等跑回事发地点我就遇上了大批明火执仗追来的官兵,在妄图穿越官兵们的人墙继续前进时被反应过来的他们七手八脚地抓住,然后捆起来带回了府衙。
在无数次的审讯中我逐渐弄明白,原来雇主的仇家不知从哪里收到风声,说雇主出重金请了绝顶高手来准备杀光他全家,从这种口气来看,我认为应该是雇主本人喝醉了自己吹出去的,于是仇家赶忙报了官,要求全天候贴身保护,因为所托关系过硬,官府不得不很给面子地派出官兵日夜埋伏,却迟迟没见到什么杀手光临,碍于面子又不能撤队收工,从上到下都恼火得很。
我们行动的那天已经是双方协商后确定的埋伏期限的最后一天,时过午夜,官兵们已经在收拾家什准备回去睡觉了,突然听到了院墙外一片沙沙的声音。每次想到这里我都郁闷无比——那套生平第一次被浆洗得如此挺括的衣裳啊,唉。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五个夜行人落落大方地爬上了墙头,虽然终于等着了目标让他们无比激动,但夜行人们嚣张的态度也让他们狐疑不已,于是队长下令先呐喊点火,看看对方如何反应,本来准备占据了主动好展开一场厮杀的,没想到我们居然立刻落荒而逃,全没有来时不掩行踪的英雄气概,他们决定乘胜追击,然后就惊讶地抓住了倒霉的我。
以上经过都是我猜测的。其实我本该在第一次审讯就能搞清楚,但他们总用怀疑、猜测的眼光反复地打量着我,七拐八弯地问许多不着边的问题,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对我的交代也将信将疑,频频打断我的叙述,把话题引回他们提出的问题上去,这令我更加困惑不已。我根本不晓得他们在问什么,听起来简直就像他们抓错了人,或者我其实是因为别的事情被抓进来的,有时差点把我自己都搞糊涂了;后来实在审不出什么来,才在审讯间隙的聊天中无意透露了只言片语,然后我自己在睡不着的时候反复思考、拼拼凑凑,终于肯定了我的猜测。但只为了这些实在没必要出动那么多人审我那么多次,而且每次都重兵押送,还给了我一间封锁严密的单人牢房,所以我总怀疑自己哪句听错了或哪里想岔了,再细致认真地从头想一次、两次、三次……反正不审讯的时候也无聊得很,倒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身陷囹圄(3)
直到有一天审讯的时候,他们疲倦地说:“好了,不要再兜圈子了,说,你究竟是谁?”
“我是我师父的徒弟,我叫小刀,我师父……”说到这里他们照例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但这一次接下来的问题却让我听懂了并非常震惊,他们说,“住口!老实说,你和聂小无究竟是什么关系?!”
?!……
我被吓傻了。
他们却露出了得意之色,一旁的书记郑重地递给主审一样东西,主审接过,看看它,再看看我,然后缓缓地放在桌上,向我推了过来,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糙白纸裁边,上面用几乎一模一样的字迹写着“聂小无”!
?!?!……
我被吓得更傻了。
只听见他们用更得意的声音问:“说,你究竟是谁……”
那天的审讯就在晕头转向中过去了,主审的官员终于失去了兜圈子的耐性,不仅把抓到我的经过详细复述了一遍,还得意洋洋地把另一张纸条的来历告诉了我。除了从我怀里搜出纸条这一在他们看来非常重要而我早就忘到了爪哇国去的细节外,基本符合我的猜测。
原来一生性吝啬的雇主不幸遭遇了“聂小无事件”,大为光火,虽然任务也一样完成了,他却多出了一倍的钱——这可算是他生平绝无仅有的遭遇,不,绝无仅有的损失和羞辱,当然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到打算去向聂某人讨还公道,但坚持认为难逃责任的杀手同盟至少应当补偿他一半的损失,于是闹将上门。而杀手同盟也在恼火中,当然不会买他的账,结果不欢而散后满怀悲愤的雇主就跑到府衙来击鼓鸣冤,并将杀人协议与聂小无留下的字号一并呈交了上来作为物证,而时间就在我被抓前一天的午后。
本来这类案件和杀人协议府衙的档案馆里早已经堆积了若干,并不以为奇,也没什么用。因为杀手同盟早已搭通天地线,遇上这种事情只要依例上下打点到位,就能得到“本案所涉之江湖仇杀,律法并无明文定例,所告称之杀手同盟亦无从查实,且押后再议”的判决,而一“押”之“后”,卷宗就只会在档案册里积灰长霉,绝对永无“再议”之日了。聂小无的字号他们倒是第一次见到,因为持有后者的雇主一般非富即贵,杀人交易往往也事关重大,既然事已达成,又见识了聂某人的身手,一般都理智地选择了沉默,并且很多人冲到半路上就改变了主意,不是折返回家睡觉疗伤就是改道去花月楼之类的地方慰藉心怀了,难得像这位雇主般勇往直前地冲到府衙来的。
所以官吏们都不愿放过一览传说中的聂某人墨宝的机会,草草打发了原告,就聚在后堂一边吃酒一边传观,一边传观一边吃酒,对江湖儿女的好义任侠、无拘无束的风格赞叹不已,又对自己蝇营狗苟、无聊庸俗的人生感慨不已,不觉就吃到了后半夜,正要散席的时候,抓住我的官兵们又兴高采烈地收队回衙了,不免又相互叙说了一番,谦让了一遍,决定通宵庆功,于是唤人来收拾席面、整理菜肴,重新入座,大家继续一边吃酒一边传观,一边传观一边吃酒……正观得高兴吃得痛快时,书吏报上从我身上搜出的惟一物件,那张写着“聂小无”的字条。负责我这件案子的捕头一边招呼书吏也来吃酒,一边随手接过瞄了一眼,立刻酒醒了一半,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赶忙从旁人手中要过另一张来对照,结果是立刻吓醒了满桌人的酒,于是我就马上被重兵押入深牢,然后待次日大家真正酒醒之后,便决定对我开始审讯,奈何审来审去都没有什么结果,于是决定当堂对证,让我无话可说。结果我果真被吓得无话可说,却只让他们更加郁闷……
他们叙述的当然没有这么详细生动,但我在缓过神来之后因为实在无话可说,只好在脑子里重新演绎了一遍上述经过,因为想得太入神,看起来大概就是一副不明所以、雷打不动的痴呆相,于是官吏们又换了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吓唬了我一通,诸如“你还想隐瞒什么?啊?其实我们都知道了!老实交代吧!”等等的套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奈何我所知道的都是他们刚告诉我的,只好继续傻傻地盯着他们看,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疲惫的我又被疲惫的官兵们押回了牢房。
过去我受审回来总是一身松快,沾地就能睡着,今天却翻来覆去也难以抚平激动的心情。天啊,原来偶像聂小无也用这种廉价的白糙纸!这样一位天下最高绝的杀手,有着多么平易近人的作风啊!而对这样一位天下最有钱的杀手来说,又显得多么高深莫测,让人无法揣摩啊!而聂小无的字居然也写得这么烂,不,是这么自然随意,居然和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我的笔迹几乎一模一样,让我觉得我离偶像是那么的近啊!可他为什么要用这么烂的纸,写这么烂的字呢?是故意的吗?还是本就如此?还是……猜不透的种种又让我觉得离偶像是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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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陷囹圄(4)
在这里要说明的是,以我的“学识”是根本不知道即使纸条的质地和形状可能巧合,但笔迹这东西即使再烂,也不会有这样惊人的相似度,但在当时的我看来,比如师父和师哥的字,虽然细看有“鸡挠体”和“狗刨体”的区别,粗看却都是那么回事,一个不小心写成一模一样也很有可能,反正狗刨的也是鸡挠的教出来的,能差多远?所以我一不小心把偶像的名字写得有如偶像的签名除了是今生最大的荣幸外,对两个字都写得很烂的人来说,其实也不足为奇。
但饱读诗书、通晓书法的官吏们当然就不会把事情看得如此简单。
可我也不会知道官吏们此刻正在动什么脑筋,只兴奋地转着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辗转反侧了不知多久,突然睡着了。
在梦里,我面前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有我生平见过的最肥的猪头、最大的鱼头、最长的鸡爪、最黄最亮的炒蛋!但我却不敢贸然去吃,因为聂小无就坐在我的对面,正微笑着对我说话,可惜声音太小了,我又不好意思叫他大声些,只好侧过耳朵,尽量伸长脖子、再伸长脖子、再伸长脖子……突然一个踉跄就朝桌上栽了过去。我大叫一声醒过来,却真的看见了猪头、鱼头、鸡爪和炒蛋,还有一大碗热腾腾的白饭和一大碗同样热腾腾的酒,端端正正地摆在一张小桌上,小桌的对面蹲着一个面目慈祥的老狱卒,正轻声地叫我醒来。
见我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老狱卒便递过一双筷子,更加轻声慢语地对我说:“孩子,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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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梁换柱(1)
似乎,好像,也许,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了!
一时间,我的思绪混乱得无法描摹,似乎千头万绪地想起了很多事情,又似乎是混沌沌的空白一片……奇怪的是,嗅觉居然并没有在混乱中失灵,猪头、鱼头、鸡爪和炒蛋的香气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涌出了许多口水,不得不“吸溜”一声,“咕咚”咽下,心神才镇定了些许,觉得好像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才好,下意识地伸手接过了老狱卒递过来的筷子,又烫手似的立刻放下,然后发现手指居然在微微颤抖。我觉得很丢人,可是怎么也止不住,就算用另一只手捏住它也没有用,因为另一只手的手指也在抖个不停。
我正在努力想使手指们稳定下来,忽听老狱卒叹了口气道:“让它抖吧,过了一时三刻,你想让它抖也抖不起来了。”
一时三刻?!我抬起头呆望着老狱卒,他也平静地望着我,忽然笑了笑道:“我已经在这儿守了你两个时辰,年轻人真是好睡啊,怎么也叫不醒,不过可不能再让你睡了,饭菜早凉了,刚拿去热过一回,再凉了,回锅出来可就没滋味了。”
“我……您……这……”我终于张开了口,却说不出连贯的句子,声音也忽然喑哑得仿佛生了锈,想再咽咽口水,却发现刚才还汹涌澎湃的口水全不知哪里去了,口里居然干得发涩。
老狱卒仿佛很了解我的感受,端起酒碗送过来道:“不急,说话的工夫还有,先喝口烧酒润润口,定定神。”
我感激地接过烧酒,迫不及待地吞了一大口,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烧”酒,又辣又呛的一股热流火烧般燎过口腔下了肚,鼻涕眼泪立刻涌了出来,还不由自主打了几个寒颤。不,应该叫热颤,全身立刻热了起来,心情果然放松了许多。
我透过朦胧的泪眼仿佛看到老狱卒在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忙抻开袖子抹抹脸,正打算挤出个笑脸跟他说话,忽然觉得一阵头晕,往后一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后,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仿佛有很多人、很多事,闹嚷嚷的,却又忽然消失了,刷一下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床上不仅被褥齐全、绵软松厚,居然还挂着三面合缝、一面开“门”的白布篷子——后来知道了那叫做“帐子”,而且不过是最普通的薄棉布帐子,这对打小就从椽子缝里数着星星听师父讲故事入睡的我来说,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东西。篷子外透入的光亮让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扒开“门”,伸头向外看去,谁知立刻就看到了一张和蔼地微笑着的脸,当时把我吓了一跳,我马上缩了回去,只觉得心在怦怦直跳。
篷子外面立刻有人呵呵大笑起来,然后有人一左一右打起了“门”,明亮的阳光直射进来,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揉揉眼再抬起头,就又看到了刚才那张和蔼地微笑着的脸,正凑到我面前仔细地打量着,然后笑道:“气色不错嘛小兄弟,气色不错。”
我又被他吓了一跳,而且因为他凑得太近,除了那个和蔼的微笑,我连他的长相都看不清,只得向后缩了缩,才看明白他是个30多岁、穿着富态的中年人,长相和打扮都像个普通商人,看上去有些面熟,想想又确实陌生,即使曾经打过交道,也忘记了他的姓名和相貌。他身旁还站着两个清秀的女孩子,正用水汪汪的眼睛偷偷地打量着我。
我的脸立刻红了起来。那中年人眼珠一转,也立刻道:“你们下去吧,吩咐厨房替这位小兄弟准备清粥小菜,啊,清粥小菜。”
两个女孩子应了一声“是”,就闪了下去。我这才松了口气,刚要起身下床,眼前忽然一花,身子立刻随之一软,这眩晕的感觉立刻让我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我不由大叫了一声“哎呀!”
那中年人立刻伸手扶住我,轻声道:“小兄弟,不要着急,这头晕乃是体虚气短所致,体虚气短所致。”
我定了定神,急忙道:“不是头晕的事,是,是……”一时又不知该怎样把我的意思简单地说明白。
那中年人扶着我坐好,自己也在床边的一只凳子上坐下来,仍是微笑着轻声道:“小兄弟莫要着急,啊,莫要着急,待我慢慢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一场好戏啊……”
因为这中年人说话实在太爱重复句尾,听着倒还没什么,原话照录就实在太嗦了,所以节略如下:
据说府衙的某大人突然对这个案子失去了兴趣,也不想再在我身上浪费钱粮,吩咐下属索性痛打一顿扔出去了事,但下属们认为就这么放了我等于浪费了这些日子的钱粮,也属非常不划算且伤面子的事情,再说有错抓没错放是府衙办案的一贯原则,所以不如趁此搞一次大型的杀鸡儆猴秀,让聂小无、杀手同盟及少林武当们收敛些也好。大人想了想觉得也好,就拍板同意了,惟一的意见是要快,最好次日就执行,免得夜长梦多,更重要的是免得再浪费钱粮,真是廉政爱民的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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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梁换柱(2)
于是府衙内线第一次在速度上输给了府衙布告,江湖也第一次由市井得到消息,然后口耳相传,一时间不仅街知巷闻,更被议论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聂小无必会出手营救,一场精彩的劫法场上演在即。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府衙很快就发现他们的计划非但没有收到让江湖闻风收敛的效果,还使所有江湖人和非江湖人都争先恐后地提前涌到法场准备观赏,人群外更迅速搭起了小吃档、百货档、杂耍场等等,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让官吏们目瞪口呆。但布告已经贴出去了,不得不按时执行,所以还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并让人给我送来了断头饭。
而聂五说聂小无却另有主意——这中年人自称聂五,是聂小无的堂兄,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如今聂小无如此英雄盖世,当然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救救人、代代言之类的琐事多半都由聂五代为处理,为了行事方便,聂五公开的身份是一名随和庸常的粮商——人固然必救不可,聂小无却完全不需要当众做秀来证明什么,于是通过牢中的内线迅速安排妥当,在断魂酒中下了迷药,把我迷倒后从地道运了出来,而老狱卒把我送进地道并掩好痕迹后,回到原位坐下,摸出早已准备好的“聂小无”纸条丢在醒目处,然后施施然喝下几大口下了迷药的酒,只怕此刻还在昏睡未醒,而法场内外、府衙上下此刻的情形更是可想而知,可想而知啊——聂五说到这里又呵呵大笑起来,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我听完,刚松了口气,马上又激动起来,一纵身跳下床——其实是滚下床——并顺势跪倒在聂五面前,吓得他立刻站了起来,又慌忙躬下身来扶起我道:“小兄弟,这是为何,这是为何啊?”
我当然死也不肯起来,低着头道:“一来要多谢聂大侠救命之恩,二来,二来……”说到这里,心绪突然杂乱起来:本来只想求他带我见见聂小无,突然又想求他让我拜聂小无为师,不,只要能让我留下来为聂小无打扫房间、做做杂事就好了……念头太多,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只得涨红着脸又说了几个“二来,二来……”
聂五见我不肯起来,忽然也跪倒在我面前。我见他一跪,下意识便伸手去扶,却被他趁势一边说话一边拉了起来,只听他正色道:“小兄弟说哪里话,聂五还要代小无谢过你才是,如此小小年纪却不畏官府淫威,实在让人钦佩,让人钦佩啊!”
我虽然没大听懂他在夸我什么,也大概明白是说我不怕坐牢的意思,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道:“哪里,哪里,其实开始我也怕得要死,只不过后来坐得太久,习惯了就没什么了……”
聂五一边将我扶到桌边坐下,一边道:“小兄弟何必过谦,不过已是过去之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倒是聂五有一事不明,希望小兄弟不吝见教,不吝见教啊。”
我坐下来,更觉得手足无措。过去家里只有一张夏溽冬凉的大土炕,吃饭、写字、睡觉都是它,只有任务成功去吃烧饼夹肉的时候坐过小摊上低矮的桌凳,后来在牢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在这窗明几净的房间里却很是局促。我听他的意思好像有话问我,便立刻站起来道:“聂大侠请问。”
聂五看出了我的紧张,也就不再让我坐下,自己也缓缓站起来道:“就是小兄弟身陷囹圄的原因——究竟那两张纸条是什么缘故,什么缘故呢?”
我本来想说“你问我,我问谁”,咽下去想了想,学着他的口气道:“我也不明白是什么缘故,只知道有一张确实是我写的没错,大概我和聂小……不,聂大侠,不,聂小无大侠的字碰巧写得很像吧。”
聂五收敛了笑容,仔细地看了我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这就怪了,笔迹人人不同,决无相像之可能,况且聂小无的笔迹非常独特,我曾经尝试模仿——为了好玩,为了好玩——也很难写到神似,要说碰巧,恕在下难以相信,难以相信。”
我一听便急了,忙道:“莫说你,啊,聂大侠不信,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我确实不明白是为什么,想来想去,只能说是碰巧了。”
聂五思索了半晌,忽然道:“小兄弟,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不见怪,聂五想请小兄弟当面赐字,以见其实,以见其实。”
我忙点头道:“好啊好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办法!”说完就四下打量,看哪里有笔墨纸砚什么的。
聂五见状神情倒放松了些,立刻叫人准备笔墨纸砚。他一叫“来人”,刚才那两个女孩子就推门进来,我的脸立刻又红了起来,聂五却假装没看见,吩咐完毕还让她们顺便去厨房催催我的“清粥小菜”,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有些饿了起来,可惜笔墨纸砚比清粥小菜来得快多了,只好吸口气忍忍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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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梁换柱(3)
墨研好,我刚一提笔,聂五就“咦”了一声,我不解地朝他看去,只见他的神情由疑惑迅速转为欣喜,笑道:“原来你是左撇子!”
聂五居然说了一句没有重复的话,这让我非常惊讶。我顿住笔望着他,只见他向左转踱了几个圈,又向右转踱了几个圈,才站定了呵呵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听到他说话又开始重复,我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聂大侠,原来如此什么啊?”
聂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咳了一声,才缓缓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有所不知啊,用右手写出的字,人人不同,用左手写出的字却非常相似,不仅形似,尤其神似,此事虽无解为何,却是一定的,也就是说,因为你与聂小无都是左撇子,所以笔迹如此相似,如此相似啊!”
这个道理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半信半疑。聂五却满面皆是兴奋之色,又左三圈右三圈地打起转来,搞得我很是尴尬,恰好此时厨房终于送来了清粥小菜,我就顺势放下笔准备开吃。
聂五见下人进来,也就收起了兴奋之色道:“小兄弟你请慢用,聂五忽然想起还有些要事,料理完毕再来相陪,再来相陪。”
我刚舀起一勺粥,张大了嘴正要往里倒,听他这么一说只得收回勺子,红着脸笑道:“聂大侠请便,请便。”
聂五一笑,便转身出去了。我这才松了口气,谁料刚把粥倒进嘴里,正要去夹箸青菜,忽然听见聂五在我耳边轻轻说:“哎,小兄弟……”吓得我丢下筷子不说,还差点把粥喷出来。
聂五绕到我面前,笑着低声道:“哎呀,失礼失礼,勿怪勿怪,聂五是来跟小兄弟说一声,小兄弟你虽然暂时脱离险境,但此事已在江湖中传开,相信不少人此刻正在打你的主意,所以要委屈小兄弟你一下,在聂五回来前请千万不可离开此屋,甚至不要开窗张望,聂五如一时无法抽身,也会派可靠的人前来安排妥当,切记,切记。”
我心中一阵感激,使劲点了点头,道:“多谢聂大侠,记住了。”
聂五微笑道:“哪里,哪里。”然后朝我拱了拱手,便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我捡起筷子,想继续去夹青菜,却又放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多么雪白浓稠的米粥,多么碧绿肥美的青菜啊,还杂着嫩红的火腿丝……就连盛粥的碗和盛菜的盘子,都是那么细润晶莹……如果此刻是和师父、师哥和师妹在一起,那该多好啊……说来奇怪,在牢里的时候居然并不怎么思念他们,现在却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忽然门开了,两个家丁垂手站在门口道:“给公子请安。”
还从来没有人叫过我“公子”,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擦了擦眼睛道:“我安……什么事?”
两个家丁异口同声道:“五爷吩咐小人们来接公子到城外姨奶奶府上,请公子收拾起身。”
我第一次听两个人说话整齐得像一个人,差点笑出来,忙定了定神,思考了一下:聂五说在他回来前不要离开这间屋子,也不要开窗张望;但他也说了他可能一时回不来,但他会派可靠的人来,而这两个人可靠吗?不知道,不过能把话说得这么整齐,事先一定练过,而连说句话这么小的事情都如此认真练习,力求完美,应该是可靠的人吧。城外姨奶奶府上?聂五没提起,不过他也说了此刻有许多人正在打我的主意,也许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他不是也用粮商作为身份的掩饰吗?
思考完毕,我觉得自己不仅头脑清醒,而且思维缜密,不由得有点得意,便决定“收拾起身”,不过四下看了一看,发现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惟一想要带走的就是只动了一勺粥的饭菜,又不好意思,便道:“咳……既然如此,那就动身吧。”
两个家丁躬身道:“是,请公子随小人们来。”便退到门外去了。
我忙起身迈步出门,心里还记着聂五吩咐我不要东张西望,所以眼睛都看着地面,不过走到了门外也只看见自己的脚,却没看见家丁的脚,正要冒险抬头看看家丁在哪里,突然有人用绳子从身后勒住了我,我只感到胸前一紧,正在诧异,一道绳子又勒进了嘴里,然后眼前一黑,好像被套上了个口袋,继而就三下五除二被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身子一轻,有人将我扛了起来,并轻快地跑了起来。
我被捆得像个粽子,动弹不得,而且连抓带捆的过程也快得不可思议,让我反应不过来。我脑子里还在琢磨聂五是不是打算把我混在粮包里运出去,却突然听见了家丁甲对家丁乙说了一句更不可思议的话“你先抄小道去知会马老大,我稍后就走水路把龙五的儿子送过去。”
更更不可思议的是,说到“龙五的儿子”,他居然在我身上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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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绰约马老大(1)
不过这一拍之后,我就莫名其妙地忽然觉得很困,然后几乎立刻就陷入了昏睡。不知多久之后醒来时,我似乎已经稳稳地躺在什么地方,但不仅依然被捆得像个粽子,口里的绳子、头上的口袋也一样不少,实在是难过极了。我忍不住侧了侧身子,想躺得舒服些,却只觉得身下一空,扑通一声摔在了硬梆梆的地上。
正在疼得要死却喊不出来,只能扭来扭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娇媚的女声道:“哎呀,这小子醒了,来人,把他拉起来吧。”
然后便有人把我拎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松了绑,摘了口袋,我立刻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向脑袋和四肢涌去,仿佛千万只蚂蚁爬满了皮肤,眼前也冒起了金星,不由得脚下一软。那松绑的人动作倒快,一把揪住了我的脖领子,我虽然不往下倒了,却憋得喘不过气来,想挣扎又没力气,差点就要翻白眼,忽然一股柔韧的力道推在我胸口,身子不由自主就向后移了半尺,脖领子上的手也随之松开了。我扑通一声坐在了什么家什上,正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听到那个娇媚的声音斥道:“还是这么粗手粗脚的,当心伤着了咱们龙少爷。”
龙少爷?我突然想起了昏睡前听到的那句话,迷惑地抬起头来,立刻就花了眼。比起这间屋子来,聂五的屋子可就不算什么了,一时间也看不清、认不明屋里究竟有些什么家什和摆设,只觉得到处都五彩缤纷、琳琅多姿,在不知多少灯盏的照耀下光华闪烁,哦,原来天也已经黑了,看来我真是睡了不少时候,可为什么脑袋还是这么沉呢……
正在昏头昏脑地乱想,正对面的屏风后又转出一个打扮得如同这屋子一般花枝招展的美妇人,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笑道:“龙少爷受惊了,龙少爷受累了。”正是方才那个娇媚的声音。
她这么一说,我才又觉到了“惊”和“累”,忙转头去看刚才那个给我松绑的人,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个高大威猛、满面胡须的黑衣壮汉,见我看他,便呲牙对我一笑,却笑得比不笑还狰狞,吓得我赶紧低了头,颤声道:“马……马老大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
壮汉没搭腔,却又是那个娇媚的声音道:“龙少爷说哪儿的话,小马儿我像是想要您命的样子吗?您且把心放宽。”
幸好脚已经不软了,这下我是真的被吓得跳了起来,惊诧地看着那美妇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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