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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宝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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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谦一介夫子,此时腿都软了:“连大都督,如何凶险成这样,我我”
连曜也不二话,翻身上去道:“没有他法,我来抱着你们下来。”说着救下韩云谦。
宝生在上面听得:“宝宝,这处原来是个悬洞,你莫害怕。”话未说完,就觉连曜又翻身折返了回来。
平日韩云谦急了便“宝宝,宝宝”叫,此时连曜听了没憋住“原来你爹叫你宝宝。”宝生羞涩:“我让他别在外人面前叫宝宝,他总不听!”连曜红了脸小声咕哝道:“宝宝好听。”
两人相对,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连曜清清咳嗽了下:“那个,我抱你下去,得罪莫怪。”话说的竟然自己都脸红了。宝生不敢望他,故意瞪着眼向上看着,哼了声算是答应。
连曜走近揽了宝生的腰际,只觉得隔了毛褙子棉袄子,这腰还是盈盈堪握,把在手里暖暖软软的,可又不敢真正伸掌握紧,手指虚虚的不知放哪里好,只能偷偷拳了起来,力道不够怕不稳当,不由的向自己腰上贴近。
“那个,你也拉住我的腰带,我也放心些。”连曜商量似的低头细细道,声音微微带了丝甜蜜的宠溺。宝生向下看看空荡荡黑压压的的崖底,不由得一阵心虚,容不得半分逞强,伸了手抓了连曜的金桐犀牛角带,方有些安心。
宝生以前也同连曜相持相对,可从没有想过半分其他心思,嘻嘻笑笑的时候也有相处相碰的,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儿听了连曜一番似真似假的话,整个下午都觉得神思窘迫,想起自己还傻傻的和人嬉闹,真是丢脸到家了。此时被连曜揽在怀中,四下紧贴,不由得更加囧恼,微微挣扎向外挪了挪。
连曜分神了,手上一划,腰上挺直,好在脚上才得稳当。镇定之下反而去了束缚,五指紧紧嵌进宝生的皮褙子:“别闹,这掉下去就是神仙也就不回了。”恍惚间,觉得宝生身上总是有种好闻的软香,说不出的清甜悠长。
两人别别扭扭了点脚道了地上,连曜方松了手,心里却十分留恋。韩云谦迎上来,急急忙忙道:“连将军,如何要从此处下山,凶险是如何一说啊。”
连曜收敛了心神,正色道:“入夜丑时之后,此岛便是战场,是火场,是尸场。走吧,此事不是你职责之内,无须多理,跟我下山便是。”
这悬洞只是微微空出的溶洞,旁边竟然有些细小的泥土附着,年岁久远了便长了许多蔓藤,慢慢的又集聚了岩石,竟也空了能容人走过的小径。
三人以连曜打头,攀着一手粗的藤蔓,踩着刚能落脚的土路,不到两刻钟也下了山底。此处被滔滔的湖水溶出许多窟窿琼洞,怪石林立,突兀峥嵘。连曜选了一处平坦的岩角,宝生蹲坐在岩角上,只觉此处烟波浩渺,竟有些山高水长的雄浑气势。
却听得连曜用只小哨子呜咽呜咽吹奏了起来,呼声浅浅低低,极其自然,仿佛只水鸟掠过云层向远展开。
突然间两只乌油油的小艇压着水浪向这边飞来,转眼就听到了下方的水涵的苍穹之内。艇舱空阔,上有遮盖乌篷,舒七和阿木约布立在艇首,另一只装载了几只马匹,宝生一看,龙牙也栓了在其中。
连曜转身对韩云谦道:“此事十分紧急匆忙,本想今早便送走韩大人,但韩大人手中又掌握这朝廷的文书,若是不履行公事又怕那水西小贼起了疑心,所以只能让韩大人牵涉其中。其他的以后若是有空必定详细告知。韩大人和韩姑娘的一些用品,都已经让阿木约布收拾了带着,这位是舒袁夏舒七将军,他们会从水路带你们离开德阳直接上贵阳,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待得几日事态平息,这里有一封书信,韩大人直接交给贵阳布政司谭秉章大人,他会安排韩大人的官家事物。”说着,舒七已经伸手拉着韩云谦下了船来。
此时竟是分别,宝生想起那句:此岛便是战场,是火场,是尸场。心中浮起巨大的惶恐害怕,仿佛这山水间的的水雾弥漫了全身。“你们不走吗,你们会没事吗。”语气中竟带了少见的惴惴悲哀,软绵中有了低低恳求。
连曜听得“你们”,知道宝生还在担心谢睿,心中竟然也沉沉起来,勉强咧嘴负气一笑道:“他会没事的,一切一切都万无一失。我说了要护得你,他要是没了,你不高兴,也不算护的你,对不。”
宝生见连曜安慰自己,语气诚恳勇敢,虽然嘴笨话拙,但也知道连曜这人冷傲,说成这样这已是掏心窝子的暖心话,匆匆间竟有奇异的心漾,仰头柔声道:“你也要千万小心,我不要你护我,我自己能护的平安,你。”竟红了脸说不下去。
舒七在下面打着手势催促,连曜知道不容再说,扶着宝生下了岩石:“那柄刀放在龙牙的褡裢里面,你找机会栓到腰上,途中紧紧跟随舒将军,若真有什么事情,你千万不要信人,哪怕,哪怕,哪怕那些人打了谢睿的名号,只有见到真人才能相托。”最后一句压低了声线,却深深钻进了宝生耳内。
宝生听这话说的突兀,虽然不明白意思,但也竟感知了些生死相托的悲凉,不由得手上握紧连曜的手掌,连曜一横心,甩了宝生的手去,又放了揽绳子。小艇得了自由,赢了风面便掉了头向远方的云水中进行撒开去。
船头猛进,打进许多水沫子,冰凉的刺到人脸上像小针似的,唯有手上宛然还徒留了他掌心的温度。宝生跟随连曜行走半年,只是知道他强大骄横,所以从未有对前途有过半分担忧。
今日只觉心神不宁,平生出许多恐惧的忧愁牵挂,丝丝慢慢的缠绕起来不得安宁。
宝生呆卧在船头看着礁石上的连曜越变越小,最后只剩一个细细的黑点,突然很想对他说,自己不恼他说了那些糙话了。刚想出口,话却被水风轻轻吹散了去。宝生点点头,心里道,下次,下次见到一定亲口告诉他。
折戟沉沙铁未销
这座浮在仙女湖上的岛屿入夜之后更加气氛热烈,仿佛人间的极乐园,浓炽的男女的情义化作火焰舞蹈,情郞妾意的绵绵山歌随着浪涛的节拍送入耳中,那一刻连曜心中是柔软到底了。
再下一刻,当迷迷排排战甲紧贴着水面在浓雾的遮掩下像水燕子般冲进视线时候,这柔软被连曜迅速折叠好深深藏进心里的最底层,裹上了最坚固的保护。
连曜深深洗过一口气,脚上运力沿着礁石怪岩飞身而行,片刻便到了一处平缓的浅滩,掏出一方绸旗子冲着远方打起旗语,战甲见到旗语便沿着水线直奔此处而来。
忽然间,衣衫飘飘,一人轻轻盈盈落在连曜身边:“你送走了那个黄毛丫头。”连曜并不回转头去:“你来这里是为何?”那人负气冷笑道:“本想来杀了那个丫头,却发现不值当。我心疼雪烟,竟然为了这样模样的臭丫头伤心。”这人确是陈彤铎。
连曜不理会陈彤铎,准备翻身向更高处的跃去:“你这么多年躲着我们不见,此时却说为了雪烟,实在牵强,不干你今日所为何来,若是阻挡了眼前的铁甲船,即使是你也怨不得我见佛杀佛,见鬼杀鬼了。”
陈同铎也随身跃起:“你还是那个爽快人。你抓了我的人,我想讨要回来,另外这水西部落藏富一隅,若是我也想沾了点战功,抢到的财富分我三成便可称霸边陲,你说如何。”
连曜立定在一处更显眼的巨石之上等待战甲靠近,眯着眼不说话,只是一味辨着风向变换旗语。乌篷战甲发力冲过越演越烈的湖浪,驶进视线,连曜此时方微微放下紧张悬挂的心思,嘴角微扬。
突然陈彤铎听到从巨响,仿佛万马奔腾之势轰隆从山坡轰隆而下,又如惊雷从天眼泻下,只见从半山崖乌鸦鸦的千把水西步兵,多人一组推着高约数十丈的滚轮原木栅栏而下,仿佛割草而过。
连曜心中一凛,陈彤铎冷笑道:“这诸葛侯打孟获时候留下的木牛牛马倒被他们捡到了。”战甲已经快进可以抛锚处,但水深潭奇还不能放人上岸,此时若是横横生生被栅栏挡住就无法登陆进岛屿。
瞬间是进是退之间的抉择,连曜紧握着信号旗的手中竟然冒了一层热汗。转眼间,水西步兵已经快速推进到浅滩,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形呈几字形状摆开。
连曜知道此等阵势可攻可挡,十分稳固。此时若是抢滩,水西步兵便可用前锋冲破浅滩的勇士,再用后翼原木栅栏排阵压破进攻的气焰,将战甲阵钉死在浅水之中再无生还。
突然间,水西步兵督统命号兵吹起牛角,又一拨步兵向后赶上,用弹力车数十丈的沿线统一发力弓弹了凭空向空中抛出硕大的牛囊带,直指战甲排阵。数十斤的牛囊带吃不足力道向下压去,“放箭!”水西弓箭手听得号令,搽燃火箭,引弓向上!
先是“嗖嗖”牛囊带被击中的破皮声,紧接着便是“砰”的着火爆炸声,装满火油的牛囊带泄了力道,宛如巨大的火球只向下抛下,顿时砸中了战甲的皮帆或是桅杆,浅滩上一片火舌狼藉,战甲甲板上的水手被火球击中者鬼哭狼嚎,直直跳入湖水中。更有被击穿了乌篷顶,连带烧着一片战船。战甲上的信号旗不停挥舞求救想要撤退。
连曜手心发冷,万没料到水西部竟然部署如此紧密,阵法如此娴熟,此时只能做鱼死网破,破釜沉舟的打算,可若是在这孤岛上失去了战船,便再无退路,生生死死便是这一刻的决定。
陈彤铎斜眼瞥了一眼连曜,风轻云淡道:“昔日你父亲对我们讲授兵法之道,只说兵家之事,死生之地,不可不查。战场之上人畜一般,看你往日举动都是干净利索至极,现在难道心中有了杂念,心思也优柔寡断起来了?”
这话毫无任何情感,仿佛正月的泉水冷冷凉凉灌进连曜心中,仿佛醍醐灌顶,连曜定了定神,终于握紧手中锦旗,迎着湖上的火风发出了“咧咧”的呼啸。战甲上的旗帜也回应起来,似乎是在质疑,连曜不做任何犹豫,只是按一个方向指挥。
几次三番下来,终于明白了连曜的意思,皮帆被水手再次迎风拉升开来,却微微斜了方向灌满了风,开足弩机划桨,轰轰轰的运转起来,仿佛被围困刺伤的猛兽集聚起最后一阵力量向敌人冲来!
这些战甲,柁楼三重,底尖上阔,首尾高昂,一般必须在水深五丈的地方便要抛锚,若是再要前行,便会胶着沉下,此时开足最大马力向岸边前进,前船领着后船,便是排山倒海的力度。只见湖水软沙都被船底的涡轮卷到半空中,直直有数丈高,沙尘之猛竟如飓风,又华丽的扑打下来重重撞到水西步兵的栅栏之上,直在人脸上刮出血痕。
水西步兵严阵以待,都统想再次发射火箭进攻,但又恐空虚了防范,一时间只能命令集中全副人力物力,以人身死死顶住栅栏大排。
水深已然不够战甲前行,凭借最后一次动力,战甲终于脱离水面,向上轻飞直插入半空,然后重重砸下撞向木栅栏,只听得“嘎吱”一声,战甲压制着整排的木栅栏向后倒下,大部分水西步兵深知无法再呼唤一声,便被成垛压在木栅栏之下。
战甲终于人骨断裂声和惨叫声中中缓缓失去动力,终于停顿下来,四周松散着一片肉酱血泥参合着肮脏的薄雪,在冬夜的惨白月色照应下宛如人间地狱。
战甲上隐藏的士兵迅速抽出展板,搭出栈桥,引了准备好的战马直冲了下沙地,马蹄的咄咄声践踏着地上的血肉,污物四溅,染红了士兵的靴子。
逃出的水西骑兵有些已经向更偏僻的山岭窜去,连曜的快马营于马战甚是熟稔,一马当先者追上便直砍敌人马脚,乘骑马着翻身之际,再一刀直砍首级,两刀之下,人畜皆无完尸。
连曜与陈彤铎对望一眼,陈彤铎唏嘘道:“想来当年我与你同学兵法,一直依你为榜样。若还能回到那时该多好,你,我,雪烟,就在一处,何苦来这江湖之远,看着遍地修罗惨状。”
松明楼上已是一片狼藉,胡风吹送着风帘,惊动起风铃叮叮咚咚的响。安世荣怒目道:“如何前脚来送感召文书,后脚就来轰我的岛子!”谢睿不答,挑着承影剑对峙道:“安大人,你匿藏朝廷钦犯,暗中与朝廷作对,这可怎么说呢?”安世荣透过风帘远远向湖边望了一眼,听得自己安排的步兵已经到位,笑道:“谢大人说我与朝廷作对,可有什么证据。”
谢睿也看出湖边事情有变,知道时机紧迫,必须尽快占据主动,剑花一挑,向着安世荣要害刺去,旁边的护卫冲了上前,用刀背撞开了剑锋,两下之间,席上器物用品被砸的稀烂粉碎。
厮打声音传去了山腰间嬉闹的人群。
这些人本是安世荣安排的武士,此时听到动手的信号,只拿起砍刀和火把就要冲出楼上,汉人军官多是邓中宽低级军官,事前并无消息,刚才被水西女子纠缠亲热起来,事出突然,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就被一刀砍下头颅,咕噜噜滚得老远。
一时间欢乐场变成屠杀园。
谢睿见安世荣的人马涌了上来,对邓中宽使了一个颜色,邓中宽会意,从左边佯攻安世荣的护卫,护卫急于防备便撤了刀来挡。
谢睿虚晃一剑,直中安世荣喉间。突然湖边火光雷鸣,湖上的战甲竟然烧了不少,惨叫一片。谢睿心中微慌,剑心偏离,穿过了安世荣的坎肩。
安世荣斜瞥了一样湖边的战况,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傲慢,不慌不忙笑道:“若是谢大人又证据说我私通钦犯,还好,若是没有,那情形可以就不妙了咯。”
突然间,湖边传来巨响,从楼上望下去,只见树立的高大栅栏轰然倒下,洪若雷鸣,只听得惨烈悲戚的哭喊声笼罩了整个岛屿,闻之则心肝剧裂,形势倏忽间倒转,安世荣脸色灰白,奔到凭栏处大声呼号。
谢睿冷笑一声先发制人,带着凛冽寒气逼向安世荣,寒气相摩化为白光,想一举拿下安世荣来压制水西部其他兵士。
从楼道上涌出许多武士,为首奔来一位红衣女子,手持双刀直逼谢睿。刀剑对抗间竟然火光石电。正是白日间约宝生谈心的安世荣长女阿夏。
阿夏手晃双刀,紧张临敌,谢睿只是向其右侧轻闪,以剑挡刀,将对方之力弹空,夺其声势。阿夏并不示弱,刀法勇猛粗狂。
谢睿稳住阿夏,知其只用蛮力,故将手中承影剑抽的千转百回,静止的空气被剑气所迫,化为厉风。长剑未曾出鞘,阿夏只能轻巧闪躲,好似少女舞姿优美至极,不乏刚毅。
谢睿处处为攻,阿夏劣为守势,毕竟是女子,而且动武过久,心浮气躁,面色苍白,气息紊乱,谢睿为使对方早些认输,竟然招招夺命。果然阿夏躲之不急,被一剑刺伤左肩。
阿夏本来自持武力了得,想在此攻下谢睿换掉形势扭转,此时也知大势已去,扭头对着部下大吼几声,其他武士便拥着安世荣匆匆撤离。
邓中宽抽刀便上去拦住,谢睿却巧妙拦住,阿夏见得了喘息之机,便一跃从楼上跃下追着自己的人马奔去。谢睿道:“跟紧了他们,他们必定是向溪火部余党而去。发信号给连将军,让他迅速指挥人马围了此岛。”
邓中宽点头称诺,掏出一只小哨子鸣笛,声音呜呜嘀嘀穿过云霄,连曜在湖边集结人马,听到山巅召唤,跨上马匹发令道:“九字营的由邓勇先指挥,从西麓扫清余下骑兵,快马营随我,从东坡上山追讨安世荣,其余水师兵勇集结,就地修复战甲等待发令。”
连曜心无旁骛,直指山寨口的木塔,一口气赶到塔下,陈彤铎冷笑一身,也抢过一马赶上。却见安世荣等人闪进塔内,拴上塔门。
舒安领人上前想砸了塔门,却发现塔门全铜铸造,已经由里面反栓起来,外面却无法可施。舒安请命道:“是否通知水师用战甲上的火砼炸掉。”连曜想了想,正欲回答,却听得谢睿飞马赶来:“万万不可。”
谢睿甩了马缰继续道:“川西之人信奉火教,火教是由梵地高僧星火传来,讲究铸塔凿地。铸塔便是坐标,凿地便是通衢。每个部族都会建造自己的地宫,但其中机关密布,外人不得进入。现在全岛都以被我们围住,水西部败北的消息无法由水路传出,安世荣必定孤注一掷从地道去追随溪火部大祭司。”
陈彤铎在一旁静静听得,此时忽而扬眉冷笑起来,轻飘飘道:“谢大人,你这话说的真是,早不早迟不迟的,人都跑了,才提起这话,倒是不是故意放过了安世荣也难说的很。好在咱家命大,没被那安老贼的原木给砸死。”
连曜在一旁并不说话,听得此话,忽而跃起跳上木塔三层,从三层镂空的木窗往下探,只见塔内早无人影,地中的莲花座塑金佛像纹丝不动,连曜记得在南苑中按着谢睿的法子强开了那座佛像,便想跳下一试。
谢睿也暗运轻功挑了上来:“每个部族都有不同机关技巧,南苑的塔是由我父亲亲自设计建造,机关也不复杂,但若是水西部真正的禁地,只怕我们贸然进入,便会无全尸回来。”
湖风冷冽,吹得踏上铜铃咚咚叮叮。连曜冷然道:“谢大人再三阻挠,似乎对抓捕安世荣和溪火部大祭司,已经胸有成竹,不若说来听听。”
谢睿仔细斟酌了片刻,逐字逐句道:“你看,跨过仙女湖被西部的格姆雪山包围,而寨子就在安宁河东西两侧河谷平坝之上,南北部是阿牛山,自北向南纵贯全境,构成安宁河与仙女湖的分水岭,三面环山,他们只能向东,东边。”
连曜心头一惊:“东面,是安庆草坝!”
连素穗血色染
小艇靠着风力向东快速前行,正是中夜,天气也越来越寒冷,无论韩云谦怎么劝导,宝生就是不肯进乌篷舱内。韩云谦见女儿呆呆的斜靠在舱头,望着岛上的方向,只能叹了口气,脱下了自己的羊皮娄子让宝生披上。
韩云谦憋着气犹豫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道:“宝宝,那个,那个,你心里是不是有事儿啊。”宝生又听得韩云谦唤自己宝宝,想起这昵称被连曜听到的情形,急急道:“爹,我大了,你别当着人叫我宝宝,怪不好意思的。”
韩云谦愣了愣,温温笑道:“宝宝就是宝宝,你大了还是爹的宝宝。我想问你,你和那连家将军,是不是有些什么事儿啊,这话本也不该问,可我一早瞅着你们,怎么这么别扭呢。”说完自己就先腼腆起来,讪讪的不知怎么好。
宝生不自在的心虚,娇嗔道:“瞧你说的,能有什么事儿呢。人家护得我们平安,我多谢人家而已。”
韩云谦还是不放心,神情紧张追问道:“那他送你来贵阳来的路上,没有什么越礼之处吧。”
宝生越发脸红:“人家是正派人,规规矩矩的很呢。”
韩云谦想了想,方安慰自己道:“我说也是呢,他是武将,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们能有什么别扭呢。我只是越发担心你了,姑娘家家的,哎,你母亲的最后的心事就是你的归宿,我现在思来想去也是这件事情。”
宝生听得这话头不对,想起连曜曾说起想了办法,便笑嘻嘻试探韩云谦道:“那个,那个余家公子,爹给我说说他的情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韩云谦就牙疼似的裂开嘴,闪躲道:“我也不是很熟,容我想想再和你说吧,免得说的不好你不喜欢。”
宝生似乎觉察事情有变,但又不好多问,便依偎着韩云谦肩头打起盹来。
仙女湖上那座浮岛早已不见,只有些火把扰动的颜色,夜色朦胧,周围都被雾气遮掩,宝生只能通过船底划桨的寥寥水声大概知道走了多远。
突然间,只见远远的响起山崩似的轰鸣,韩云谦和宝生被惊吓起来,只见刚才离开的岛子一围都烧灼起来,立在小艇上望去,便如湖面升腾的火圈环住岛屿,十分诡异灿烂。
阿木约布立在舱头,披风颤栗,握紧了拳头怒目注视着摇曳的火焰,面容扭曲可怖,似乎就要跳入水中重回岛上决一死战。
宝生心中升腾起巨大的不安,想起连曜说起:“入夜丑时之后,此岛便是战场,是火场,是尸场。”急忙问道舱后的舒七道:“舒将军,这便是打起来了吗。”
舒七也不知岛上情形,更担心岛上的兄弟,无法再说多话,只是“嗯”了声,宝生着急追问起来:“那,那他们不会有事吧。”语气又是焦灼又是担心。
舒七是个粗人,跟随连曜多年,于儿女情长毫无了解,只道这韩云谦是有用的人物,连曜想拉拢过来。所以舒七对这女娃娃不甚耐烦:“我呸,有什么事儿,没事儿的。我们连大将军是什么样的罗刹,什么水深火热刀剐油煎的没见过,就凭的这些南蛮子,也想来挑事儿,我操他奶奶的祖宗。”
话说的极其粗俗,韩云谦不想宝生污了耳朵,想拉了她躲进舱内。宝生刚才心思不宁,听了舒七的话反而兴致盎然起来,挪了去舱尾追问道:“水深火热刀剐油煎是怎么个说法。”
舒七见这小女娃娃嘴甜捧场,心里便得意了分,故意哼哼道:“说起这话,嘿,你还真问对了人!那连家小子的故事没有比我更清楚的。十几年前我还俞亚夫老将军手下的千总,那年冬天大寒的时候,锦衣卫用囚车拉了几个人过来我们东宁卫,我负责前门接待,只见那牢车门一开,锦衣卫拉扯下一个女人和两个娃娃,大的十多岁,小的才五六岁,咱北边最冷的天,他们也只穿了粗布夏衣,冻的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要是普通女人家早就哭的喊爹喊娘,这女人和娃娃也硬气,咬着牙什么也不说,就光着脚在雪地里面走路,那几尺深的雪堆啊。连我们看了都不忍。后来那女人和那小娃娃被打发到下马房做杂物,大的娃娃就编入神机营。”
“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这一家子的来历,只道是罪囚的家眷,虽然李尧明大都督向下面放了风,说不得动那女子和娃娃,可是一些在军营中憋的久的老军棍,看得那女人实在标致,被那通身的气质迷的七荤八素的,总是借着洗衣的机会去调戏一番,那女人也无法,后来这事情不知怎么传到那大小子耳中,竟然找了机会混出营中,半夜提了刀将调戏他娘的老军棍斩了,抛了尸首在大营前,将首级挂到旗杆上示众。这事也不难查,半天就查到了他,就算李尧明大都督有心庇护,也终是杀了人,违了军纪。”
“后来这大小子被剥光了吊在旗杆上,做薄皮光猪。你知道什么是薄皮光猪?”舒七吐了口口水问宝生道。宝生摇摇头。
“薄皮光猪,就是把人吊着,大冷天的用雪水浇透,浇一通水就等着片刻,等着身上结半层薄冰,然后用带钩子的皮鞭抽,那人身上都结了冰,被鞭子一抽,那血肉连皮都能打下来,然后再浇水,再等着结冰。那大小子被打得浑身都是血凌子,就剩一口气了,瞪着眼睛伸着脖子竟也不嚷嚷一声,倒是那女人跪在大营前的雪地里不停的哭,不停的喊连承宗的名字,李尧明大都督在营里听得实在不忍,出来命再打了一阵子便打了圆场,压下了此事。终是没要他的命。”
韩云谦知道这些事情的渊源,此事听得当事人说起往事,也忍不住一阵唏嘘感叹。
舒七是个粗人,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受:“这小子真是命大,被打成这样拖回去炕上躺着,就硬挺挺的躺了半个月,竟然也活了过来,你看,他额角那疤痕就是那时候打下的,那一鞭子打的血珠子直冒,眼睛都是红丹似的。嘿嘿,要是鞭钩子歪了,就是个瞎子了,嘿嘿,那打鞭子的是我兄弟舒六,他把式好,一打一个准,从不打偏。”
“后来他捡回了条命,李尧明大都督就让他随身跟着处理些事情。那一年,柔然部老单宇呼业俺答急于扩张,李尧明将军亲自带兵进入草海谷,不料被奸细下药,旧疾复发,我们十万人被围在了里面,吃喝全断,整整挨了一个月,不断突围也不见朝廷来救援。十万人,就只剩了几千人被那连小子带了出来,我那打鞭子的兄弟就是那时候被埋在了草海谷里面,再也没出来。”
舒七说起了伤心事,拉拉扯扯又说起其他。宝生却听得心直往下沉,沉的都提不起来了。连曜仿佛是个绕不去的名字,在哪里都和他打上交道。
正元节上无端端被他抓住挡了刺客的剑锋,命在刀上。后来被他粗鲁又无礼的闯进闺房,威胁自己,那时候对他真是既怕又恨!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并不那么讨厌他,也愿意和他说说心里话,虽然他总是板着一张臭脸,一开口便嚣张的惹人生气咬牙。渐渐的,他似乎毅然站在中间,甚至隔阂了她与谢家哥哥。对于这个渐渐清晰的念头,宝生吓了一大跳!
那时候听得杏仁说起谢家哥哥和皇家公主走的很近时,心里不是不温温难过的。后来在西南镇上,当那些衙役吹锣打鼓扛着指婚的皇榜从面前大摇大摆走过时候,她心里难过的像是落了风,但失望之下更似乎堪破了自己和谢家哥哥的身份前途。
连曜有时候借题问起她的心事儿,她也半真半假说些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的酸话,可心中还是惹不住的难过,自己再也不复是那个心无芥蒂,鲁莽无瑕的自己,那个花树下脆脆为自己折梅的清朗如玉身影也似乎已经渐行渐远!
小艇进入一片芦苇荡,茂盛的水草两人多高,将船身包裹起来。小艇行走的缓慢起来,阿木约布在舱头用长长的木浆无声息拨开绵绵絮絮的芦苇。入夜的寒风极是冰冷,吹的人头疼欲裂。宝生这时才发现自己口鼻厚重,着了凉。人就是这么怪,真的身体不舒服了,反而想不了太多的杂念,宝生甩了甩头,似乎想把所有的烦心事摔开,只想躲避进混沌黑暗的梦中。
又不知多了多久,听得阿木约布在舱头唤道:“起来,起来,到了。”舒七也警醒起来,见阿木约布已经在木栈的杩头上拴好了缆绳,便想跳上栈道。却被阿木约布拦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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