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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宝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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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最后也这般选择,走了举案齐眉的段子。”碧云自端了小杯,自饮了下去。谢睿并不恼怒,淡淡问道:“这是你家主子让你和我说的?”“我没有主子,所有一切都是我自己做主,偶尔为朋友帮忙而已。”
“哦?那你的朋友是连曜。”谢睿似乎被激起了好奇。雪烟瞥了眼谢睿,调笑道:“你倒是将我查的仔细。那就与你说个明白,我的朋友只是程雪烟。”
“程雪烟,程雪烟”谢睿警醒起来,小心斟酌了片刻,“是庆元春的程雪烟了。”
碧云自饮了几杯,话匣子便打开。“当年我是家里穷进了官妓,反正是穷人家女子,到哪里都是这样,能吃饱便好。她不同,到底是官中小姐,人又美,哪里受过那样的糟践。我长她几岁,便认她做了妹妹,同吃同住一起。若说亲人,也只有她了。”碧云似乎有些哽咽,红了眼睛,悄悄拣了帕子不经意搽拭了眼角。
碧云顿了顿,又袅袅道:“我们这样的人,你们这些高贵的公子哥怕是瞧不起的,可谁不是爹娘血肉精华,谁生出来不是被捧在手心里。”
“我没有瞧不起的意思,要是说瞧不起,我更瞧不起自己。”谢睿面无波澜,只是望着栏外残荷,轻轻道。
碧云斜脸细细的瞅了谢睿一阵,只见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碧云竟有些痴了,仗着酒劲,道:“你道我来谢家是为了连曜做探子,是也不是,我做了探子,说到底,但不是为了连曜,也不是为了雪烟,我是为了我自己。”谢睿听得有些吃惊,回过头来。
“你不记得烟雨楼的碧云歌姬,可我记得谢府的大公子第一次去烟雨楼的情形。满座之下,我只为你而舞,人人皆谓你风流,可我看得出,你的眼中无一人。这样算来,你我倒也算一类人了。”碧云似乎陷入了沉思的情绪,越发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样身份的歌姬,可我只要远远看着你,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样的异类,也就够了。”话语愈发沉醉。
谢睿突然有些迷惑,“我只要远远看着她,心中就很欢喜。”尚在耳边徘徊,已是世事人非。“我见过那丫头,说不上哪里美,只是透着股精灵劲儿,你们这些男人都迷的什么似的。我倒是很想你真的能带她远远归去。总好过以后成了你爹这样的腐朽。不过你总有你的路,旁人说不得什么。”
看着秋风卷翻荷塘中残荷,远远飘来一阵笛声忽深忽浅,两人静默下来,竟隐隐有些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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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留宝生一人,便信步在寺庙中。这虽然是处弃庙,但仍能看出当年的规模,前堂是供着观音菩萨,后堂尊着佛祖,左边是文殊,右面是普贤。宝生一一拜过,便穿到了后面的小院。
院子竟对着处不大不小的荷塘,已是晚秋,竟仍然田田铺满。院中有口水井,宝生绕过瞥见地上有些血污毛皮,唬了一跳,想起那美妇说起的用人埋在池塘里做肥料才养的荷花,不由心中大跳。西风吹起,荷叶哗啦啦翻滚,十分肃杀。
宝生借了些胆子,走进仔细一瞧,方将心放回原处,不过是些兔子毛皮脏物。突然想起连曜说起借着井水清洗了野狗,方觉自己错怪了连曜。走到塘边坐到石矶之上,一片茫然,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有些暗了。
“这寺庙最多野鬼,小心擒了你去。”突然身后低沉男声。宝生完全没有意料,唬得转头间差点跌下荷塘,见是连曜,虽然心中嗔怪,但也略略安下心来。也不说话,仍然转向荷塘荡着脚丫。
连曜也踱步过来,在宝生旁边并排坐下。两人一时无语,各怀心事。
“那个,那个,我,是不吃狗肉。”宝生清了清喉咙,低低声音道。连曜不以为意,道:“狗肉腥臊,很多人不吃,并不奇怪。”
宝生垂了颜面,看着自己的布鞋尖发呆,想了好久才道:“前几年家中事多,娘病的渐渐重了,整天怏怏的没有精神。我想找只小猫小狗养着,让娘开心。刚好庄子的老孙头家里的母狗下了一窝狗仔,我讨来一只。果然娘看了欢喜,说让我好好养着,不可懈怠偷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起往事,宝生脸上也有了些喜色。
“可是后来娘还是熬不过冬天,我光记着伤心,忘了给小狗喂食,想起时候,小狗也救不回来了。终究辜负了娘的提醒。”宝生不想在连曜面前伤感,只是淡淡说起,但眼圈却有些红了去。
连曜转头看去宝生,平日冷言冷语惯了,此时不知如何说起,竟有些诺诺道:“那不是狗肉,这里也没有野狗。”宝生吸了吸鼻涕,点点头:“我知道。”
连曜又转过头去,道:“我父亲,不是逆臣。”宝生也撇开头,点点头道:“我言重了。”连曜竟有些吃惊,一时不知说什么。
“我听李医师提起过,虽然有些事情不很明白,想来,你父亲也不是逆臣。”宝生歪着头,不知怎样解释清楚。连曜脸上竟有些欣喜之色,随手捡起一粒石子,甩了出去打起水漂,塘面圈圈涟漪起来。
“丫头,你还在记恨昨日谢睿开火之事?”连曜想起一事,饶有兴趣注视着宝生表情,没料到宝生也不遮掩,“刚开始是有些难过,但后来我不怪他,睿哥哥自有他的道理。”连曜本想试探下宝生的反应,没料到听得“睿哥哥”,心中没来由一阵生气,转了头去。
宝生并不知觉,继续道:“我想过了,昨日他若真的想杀我示众,不必搞什么劳什子的火炮,直接抓了我下去咔嚓便是。而且那塔是他母亲生前心爱的地方,他一直视若禁地,却大费周章将塔毁了,大概想掩饰我们离去。睿哥哥总有他的道理。”
宝生说了半日,方觉连曜一句未回,转头望去,却见连曜早已站起,抓着一把石子,不停的打着水漂。连曜手上甚是了得,一石下水,能惊起几处水花。宝生也觉有趣,找了石子也玩起来。
连曜见她掷石便沉,不由得冷哼道:“你们两个倒是心意相通的很。那你怎么不去找你的睿哥哥。”
宝生甩了一粒出去,只听得咚的一声,便没了踪影。“爹爹说过,睿哥哥是有大志向的人。为了放我,将塔也毁了,这份恩我也报不上,何必还去做些不相干的事情总去连累他。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连曜见不惯宝生掷石的傻样儿,捡起一条枯枝,捅了捅宝生的手脚:“姿势不对,这里站直些,这里手弯了,谁教你功夫,规矩这么差。”宝生被捅的生气,道:“我师父教的,如何差了。”
听得此处,连曜却停了下来坐下,玩弄手中的石子:“丫头,你也想知道很多事情我没有对细说,不是不说,只是时机不对。”
宝生玩累了,也坐下旁边,道:“我也不问,你这种人心机太深,我这样的黄毛丫头问你,你也不会说。而且我与你毫无关系,我可能对你有些我不知道的用处而已,又不是非要把话说清楚长久相处过日子的。”
连曜听了半日无语,想了想方问:“你担心你爹吧。”“担心,也不担心。我担心他,是我没用。若你放了我,我便去寻他。想来睿哥哥定能在朝中维护我爹爹。”宝生两手来回倒着石子。
已是黄昏时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连曜转头望去宝生,见她低头玩着石子,蹬着布鞋甩着脚,平静安然。水塘上微微分明,荷叶下偶尔蹿起一条小鱼,四周一片静谧安详。
第六十三章
第二日甫亮,连曜听得外面有禽啸声,警醒起来,跃身出去。却见寺前老樟树上蹲坐着只金羚鹞子,连曜抿嘴轻喝了声,便见鹞子扑身下来,连曜伸手接了。
宝生也被惊醒,穿戴好就了出来,见连曜解了鹞子脚上的金环,拆出一卷纸条。宝生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猛禽,围着鹞子左右瞅着。鹞子猛然瞅见宝生探头探脑,突然从连曜肩上跳起,冲着宝生就啄过去。
连曜反应过来,急忙喝止了鹞子,宝生惶然退了几步跌坐到地上。连曜轻笑了笑,也不理会,展开纸卷看来。晨光金金穗穗透过樟树叶撒到连曜身上,染得发束也有些金黄。
宝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不服气道:“你们都是这样金毛妖怪似的。”连曜却不答话,只是眉头越蹙越紧,到最后竟冷哼一声,卷了纸条静默了半响。
宝生见他似个闷葫芦不声不响,便自回了寺内缴了冷水搽了把脸,又拉了马四围找了些草料。方见连曜走了进来,“收拾一下,赶快离开此处。”说着从包里拣出一张人皮面具,递给宝生,冷冷道:“戴上。”
宝生见面具惨白薄糯,十分糁人,摇摇头退了一步。连曜不耐起来,扯过宝生硬戴了上去,宝生碎发被拉的生疼,捏紧了拳头。半响,连曜方道:“好了。”又递给宝生一套粗布衣服,便躲了出去。
宝生再出去时,却见连曜也扮作名普通的农家汉子,长相毫无特别。连曜打量了下宝生,道:“还算清秀。”宝生想看看自己是什么摸样,乘着连曜牵马的空挡,跑去井口对着水光,却见自己妆成个的乡下少年摸样。
两人共乘一骑,向东急速行了十多里,来到一处集镇。连曜下了马,带着宝生进了市镇,低低在宝生耳边吩咐道:“此处是西南镇,进京的要口,人多杂乱,你莫开口,话都由我说。”
连曜牵了马到了一处干净的客栈,栓了马,径直带了宝生进去,只说是进城买药材的乡下人,要间僻静下房便好。宝生听得只要一间客房,十分不满,想张嘴再要一间,却被连曜偷偷阻下。待关上门,连曜压低了声音道:“哪有那么阔气的乡下人,进城还能开两间房子。”宝生只觉连曜进了城就十分警惕紧张,也不便说些什么。
连曜打量了四周环境,点点头道:“这里还算雅静,你先在此休息一下。我出去办点事情。”说着留了些银钱给宝生,道:“饿了就在此客栈用饭,记得,不要出了此处。”正准备走时,又冷冷盯了盯宝生,道:“你跑到哪里我都找了回来。”
宝生自留在客栈休息,到了中午肚中饥饿,便拽了连曜给的银钱,自下去客栈一楼叫了些粗浅的食物。这客栈规模不大,来往都是些乡下落脚的客人,舍不得花钱,故而吃饭的人也不多。
客栈为了吸引客人,在一楼开辟了间茶馆,请了先生过来讲书。宝生隐隐听得几段,很是有趣,吃完便又花了些小钱买了些瓜子零食坐到了茶掌柜那边。
却听得讲书先生惊堂木一拍,朗朗讲道:“今日讲的正是太祖皇帝驱逐鞑子,立下千秋万代的伟业。却说太祖皇帝出身贫民,金陵人氏……”宝生其人,性行豁达,不拘小节。之前被连曜拘束已久,今日小得自由,又能听书,心中竟欢喜异常。端端正正挤在了前排听了起来,旁人只道乡下孩子没有见识,喜欢新鲜。
那说书先生也是为了糊口,故而将事情无限拉长,硬是从太祖出生瑞祥一直讲到了从军入伍,哗啦啦用了一个整个中午,听书人都是镇上老茶客,故事听得多了,时候差不多便慢慢散了回去午休。渐渐前排听客稀稀拉拉只剩了宝生几个。
说书先生见前排的乡下孩子听得入迷,心中得意,想今日显摆显摆,故而发挥起来:“却说太祖进了行伍,那是英明神武,博得上下一片拥戴。想鞑虏欺辱我中华已久,故国远去,无论是文人士子还是江湖义士无不愤恨。所以这军中也有不少奇人异事。话说有位龙阳山的道长更是了不得,辅佐太祖建章立制,创立九华派。说起这九华派,更是了不得拉,啧啧啧,说出来吓死你们的呀。”说着瞪了一下宝生。
“话归正题,这位道长不仅文采了得,武功更是了得,擅长铸造铁器,见军中武器落后,每每被鞑虏火炮和箭弩所欺,被开始为太祖研制武器。集龙阳山玄铁为浆,采日月精华为引,研制了七七四十九天,方铸得两件,承影剑和龙牙刀。从此军中以此技术广为铸造,终得大业成功。”
说书先生见今日发挥不错,又引得多人来吃茶,心中更加得意,越发想继续讲些,多讨得些赏钱。
“待得太祖称帝,深感道长之功,欲行加封。道长却坚称出家之人,只想静心修行,谢过太祖美意,称辅助太祖是上天之意,便拂身而去。经年后两位道长在龙阳山上羽化成仙,留下承影剑和鸣鸿刀于弟子。太祖大为悲戚,叹曰:龙牙出山,坤之可定,承影出云,乾之可定!欲知这龙阳山的宝物如何辅佐我朝大业,请听下回分解!”
惊堂木拍下,宝生正听得入迷,突然想起连曜提过什么龙牙刀,实觉凑巧,无奈今日这段已经讲完。讲书先生今日得意,低头用了口茶,对宝生道:“小兄弟,看你听的认真,就不要你的书钱了。”宝生心急,道:“世上真有这样的宝物?那什么刀和剑的,后来去了哪里。”
讲书先生也只是听得些野史,今日扩展了下,听得如此问,便含含糊糊答道:“今日已经讲完,明日的讲书再分解。”说着挥挥手就想打发了宝生,心想这些乡下孩子多半住个一日,便随父母回去了,哪里顾得来什么故事。
宝生就着茶磕着瓜子痴痴想了想,大感蹊跷。已经过了午后,却仍然不减连曜回来,只好回了客房休息去了。
直到睡醒,还不见连曜回来。已经快到晚饭时分,数了数银钱,便又下了搂叫饭。正落座,却见几个马贩子拉了些马匹进了前院,吹来一阵马臊味道。小二连忙迎了出去,帮忙拴马招呼进来。
马贩子先点了些吃食,刚落座吃饭,却听得马厩里面闹腾起来,小二跑过来急急道:“几位爷,你们有匹黑犊子太烈,踢了其他客人的马,要不,您出去看看?”
其中一位马贩子刚端了碗,不得不放下,对旁边的兄弟怒道:“都是你要进了了这东西,一路上惹了不少麻烦。”说着便小跑了出去。
其他马贩子继续吃饭,其中一位道:“依我说,许老五说的也没错,要不是你贪图便宜,要了这官家的东西,我们一路上也没这么麻烦。”
旁边那位接着道:“可不是吗,学士是什么人家,他们是官人,多少人服侍,自然养的起这样的烈马。我们不过是二道贩子,入些壮实的马就好了,何必进这样招惹是非的东西,又不好出手,吃得又刁。”
那许三被大伙说的恼火,争辩道:“你们这些就是眼皮子短浅,要不是我的老婆的老叔子在刘学士府打杂,你们能弄到这样漂亮的马。这马要不就不开市,要不就开市吃几年,何苦老是贩些灰不溜秋的货色赚些辛苦钱。”
宝生听得提到“刘学士”,心中一跳,强自镇定下来,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上前做了个揖道:“各位哥哥,我跟着掌柜的出来贩卖药材,正缺脚力运回乡下,听得哥哥手上有好马,不知能否借光瞅瞅。”
众人见着孩子衣着简单,面目清秀,听得说是跟来镇上交易的学徒,也不热忱,便道:“你去看看吧,许老五在那里呢。”
宝生谢过便提了脚出去,却见刚才的许老五正在鞭笞一匹乌黑毛色的犊马,嘴上唠叨着:“你丫的不能老实点啊,耽误老子的饭食。”
黑马性子也烈,被打了也不老实,反而踢去许老五腰上,人马顿时闹成一团。那马毛色乌黑,额上一道白毛,但长途跋涉有些邋遢,不见光亮。
宝生嘴上诺诺,小声叫了声:“龙牙,我的好龙牙。”那马远远不知是否听得,竟然停下了胡闹,许老五不防,争执间失了力道,撞到马厩上。正想一鞭子打下,突然见一少年扑了过来,抱住大黑马的脖子,急忙收了鞭子。
宝生抱着黑马的脖子,用头发蹭着粗糙的马鬃,又哭又笑,喃喃道:“龙牙,我的好龙牙。”那马仿佛沉静下来,也用脖子蹭着宝生的眼睛,人马用这样的方式互诉着思念。
宝生被刺的痒痒,咯咯笑着躲开。许老五连忙上来,道:“小兄弟,你如何识得此马。”宝生想起自己身份,清清喉咙道:“这位哥哥,这马是从我乡下出来,我做了马倌养了段时日,后来就不知到哪里去了,今日见得,实在是欣幸。”
许老五见得如此说,悻悻自回去吃饭了。宝生又蹭了蹭黑马,对着马鼻子吹了口气,道“你乖乖在这里,我去买了你回来。”
第六十四章
宝生见那群马贩子还在用饭,想了想前因后果,便叫小二热了壶酒上前,诺了一诺,道:“几位哥哥,我家掌柜出去置办货物,嘱咐我看定匹脚力,真是机缘巧合,我又刚刚好识得哥哥的一匹马,就想在掌柜回来前定下此事,不知哥哥怎么看。”说着给各人斟了酒。
马贩子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见有人来要马,又是匹烫手的货,不好开价。这些人都是老江湖,听得宝生这么问,反而道:“小兄弟,坐下说话,听许老五说,你以前还做过马倌儿。”
宝生依言在板凳边坐下,道:“我在乡下养过几天马,也是与这马有缘,请问后来这马去了何处。”
许三心想吹嘘下这马的出处,抬高价钱卖个好价钱,便开口道:“这马,可是从金陵刘学士府上接过来的。你也看得出,这可不是普通的货色啊。”宝生压住心中的不安,诚恳道:“我们乡下也有个表妹在京城刘府上做丫头,也不知是不是这刘学士府。”
众人喝了几口酒,就热络起来,许三接着道:“金陵刘府也多,可这刘学士府就只有一座,刘学士的母亲还是诰命夫人,官居一品呢。”宝生心里扑通扑通直跳,顺着说:“只怕就是这个刘学士府上,爹还让嘱咐我去进城去看看那位表妹。”
没想到许三连忙打住,道:“我说小兄弟,见你有缘,才叮嘱你一句,你千万别去,这刘府出大事儿了!”宝生唬了一条,不知如何应答。
许三接着说:“听我那打杂的老叔子说,六七月间吧,不知何故,刘府就被牵连到什么案子中,不仅刘家女婿被带走,一位外家小姐也被拉走,还猝死在了狱中。刘府因此乱了套,听说刘老夫人伤心过度,言谈不得。现在家事儿都由着刘学士的夫人掌管。实不相瞒,嘿嘿,我老叔子也是乘着这个乱档儿,将这小黑马拉住来,私了给我们。这货色,啧啧。”
宝生听得“猝死”二字,顿时愣住,心中扑通扑通直跳,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许三见宝生脸色惨白,直道乡下孩子吓到了,连连唤道:“小兄弟,小兄弟,依我说,你也别太紧张,你这表妹只是个下人,扯不上那些主子们的事情。”
宝生方低声诺诺应道:“那是,那是。”想了想又问:“这又奇了,那位外家小姐怎么就猝死了。”许三抿了酒,咂咂嘴道:“这些就不知道了,主子们的事情说不清楚。”
大家由胡乱说了一阵,宝生越发觉得心惊胆战,勉强定了定神,道:“各位哥哥,不知这马得什么价钱。我好和掌柜的拿钱。”
马贩子又互看了一眼,想要个好价钱,又怕吓跑了买主不好脱手,沉默了一阵,许老五道:“不如这样,你给个三两银子就拉走。”
宝生点了点手下剩余的银钱,却不够了,犹犹豫豫间,许老五连忙道:“二两六钱银子,再不能少。”宝生急忙道:“各位哥哥,要不这样,我这里只有半两银子,我先交了定金,看各位哥哥也今天不走,待我家掌柜今晚回来,我说明了此事,定能结了余下的银两。”众人皆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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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曜自离开了集镇,一直往西来到下一处市镇,来到镇上窜进一处赌档,对坐庄的小厮道:“今日手气不错。”小厮会意,使了个眼色,让旁边一个帮手自去,连曜跟着后面,来到一处四合宅院。
却见亮子等人都在等待,连曜见到后面绑了几个,道:“问出是谁呢?”达哥回答:“没有,这几人是我们营下的,我们抓到了,深感事情重大,发了信儿叫你岔开此路,转向东镇。”
连曜仔细瞧了几人的牌符,“千机营,九机营。都是跟着邓中宽的九门卫过来的杂营。”达哥道:“贵州那边传来的消息,现在舒安扮着你装病,暂时还算安稳,想来只是邓中宽疑心,想过来查实情况再向他主子做下一步打算。”
连曜捏着牌符想了想,又对着阳光照着。木牌包着黑铁,光线照着,隐隐有一丝锈迹。连曜心中一惊,道:“这牌符是假的!”众人皆惊。
连曜对着光擦拭了木牌,道:“我们的牌符都是老木刻成,再用树胶镶了铜铁。而这道牌符用的是竹,还刷了清漆,外面看不出,但对着光线就显出竹纹。而且生了锈,定不是铜铁,而是普通的生铁。这东西做得如此用心,看来背后之人心思极其深沉。”
达哥亮子等人听了十分吃惊,道:“邓中宽这厮,一路上对我们专行监督防备之事,我们开始就认定他是来刺探你的行踪。不料还有这么多名堂,那专门做了我们营下的牌符,可不是为了挑拨离间之事?”
连曜想了想道:“若说是为了挑拨离间,出来行事还这么张扬带块牌符,生怕我们不知道似的,那就是故意想让我们进圈儿,你们在哪里遭遇这几个厮。”
达哥仔细想了想,斟酌答道:“就在我们接应你们的路上,本想汇合就走,但路上遭到这几个货的伏击,几个半桶水的功夫,爷爷们收了他们,又摸出这些物事,感觉不对,便传信儿让你们改了道。”
“半桶水的功夫,你确定这几个手脚一般。”连曜紧紧追问,亮子肯定补充道:“很是一般,我们收了他们不是很吃力。”
连曜听了,上前挑了了刺客的手上的锁链,拿了亮子手中的长剑,猛然就刺向刺客手腕,刺客脚上被缚,但手上松懈,火光之间反手便掂了剑尖反折回去。连曜却倏然甩了剑柄,刺客被失了力道,想跳起回旋,却碍于脚上捆绑,一下子撞下地来。
连曜对着亮子道:“绑了。”想了想,突然脸色大惊,对着余人道:“中计了。召集其他人,赶紧回京,雪烟有事。”
达哥不解其意,但也知道事情危机,便对几个刺客使了迷药,绑上了马匹,几人跨马前行,马不停蹄往金陵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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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终于在日暮时分混进金陵城,小心翼翼绕进下城,直奔庆元春。连曜等人从后门进了宅子,却见房内一片狼藉,屋内尚有迷烟熏熏,雪烟和小红伤倒了在地上,口中还有血迹。众人连忙用帕子缴了冷水罩上口鼻,连曜冲上去抱了雪烟,搭了把脉象,对其他人道:“开窗透气,用百凉草熏着。”
连曜扫视了屋内,道:“迷烟如此旺盛,贼子尚未走远,你等在此检查巡防。达哥跟我去瞧瞧。”两人跃上屋顶,连曜趴上瓦顶,低头用力嗅着,在一片瓦上搓起起少许沫子,放进鼻下,脸色凝重下来,呆滞片刻。达哥小声道:“这迷香味道很是少见,我想起一个人。”
连曜望向东边,声音竟然有些嘶哑,道:“我也想起一个人。他终于忍不住了。”两人对视一刻,奋力向东疾行。
不到两里路程,却见一矮壮黑衣人正骑了马在水边向着东边上城区飞驰。连曜拔剑直下,飞身就砍去,只听得马匹嘶叫,顿时扑倒在地。黑衣人防备不及,一并冲向前面。连曜急急又砍去第二剑,没想到黑衣人反应奇快,抡起背上的五齿流星轮就甩了过来,连曜低头折腰躲避。
达哥来不及阻止连曜跃下,眼见两人已经交上手,斗得圈圈紧密,而且两人功夫相当,黑衣人甚至小胜一筹。达哥心生一计,从黑衣人背后跃下挥掌过去。没料到黑衣人耳力奇佳,掌风未到,已经闪身躲避,达哥来不及收掌,竟对着连曜打来,十分狼狈。
连曜达哥两人心中俱是惊诧,顿时三人对峙起来。
黑衣人冷哼了声,又甩出五齿流行轮横扫过来,那五齿流星轮十分锋利,黑衣人的推力又凌厉之极,横行之下,便如千百把钢镖、飞刀一般。连曜达哥跟着躲开,竟躲闪不及之处,被齿轮刮了右肩,满手都是鲜血。
连曜大怒,运气只提了宝剑扑向那五齿流星轮,一剑下去竟用足了十成浑厚内力,剑锋之巅,便如千万片花束飞来散去,仿佛料峭春分的皎洁梨花,肆然飞舞,皎洁万方,五齿流星轮竟被逼得直跌落了地下。
黑衣人失了武器,一个翻滚想夺了回来,达哥看准机会,直迎了上去,一个飞扑将五齿流星轮踢得老远,黑衣人冷笑,飞手出了暗镖,达哥躲开间便被黑衣人抢了轮去。
黑衣人见连曜和达哥两人轮番攻击,自己略感吃力,便乘机会使了诈撂脚逃去。连曜和达哥紧追不舍,却见黑衣人直直翻入一处大宅,连曜和达哥不假思索也翻身上墙跟了进去。
连曜心中有事,又杀红了眼,欲片刻间了结了此案,乘黑衣人躲避之间,聚凝力气,只听得嗤嗤声响,一股力道激荡直拍向黑衣人的天灵。
黑衣人被达哥夹住,使不出力道,眼看就被连曜拍了天灵,惊骇之下喊出:“你就舍得如此了结了我!你家的冤屈可就太便宜了。”
这句之下连曜心中激荡,内力竟然有所错落,失了方向,黑衣人乘机一脚下去踢开了连曜腰间。连曜刚才用尽了毕生所学,但仓皇之间伤了内力,只觉胸口疼痛异常,再也使不出功夫。
黑衣人哈哈冷笑,道:“连承宗的儿子也不过如此。”说着竟提了轮齿劈了过来。
星火飞轮之下,连曜躲闪不及,唯有苦笑一声,轻轻道:“爹爹,儿子实在没用。”达哥见失势态猝变,想都没想直扑了上去挡住连曜,哗啦被剐了一块肉去。
却听得哐当一声锐利刺耳的声音,一柄长剑直穿五齿流星轮中,直直钉住轮芯。轮剑在空中纠结,齿轮尖锐锋利,剑锋提拔利索,两股内力激荡对峙之下,两物竟然无法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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