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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宝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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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人冷笑道:“韩小姐,你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我提醒一下。”说着打了个手势,军士领了几个人物进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军士押上三位捆绑武士跪下,端的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之人。连曜一见这三人,心中大叫不好,更不由握紧拳头轻轻砸在木门框上。刘府上下不知何事,只听赵大人道:“这几人就是元宵之夜行刺连将军之人,据他们自己供认,是你们刘府指使,用这位韩小姐受伤做了掩人耳目的噱头!”说着,踱到韩云谦旁边,一把拽住宝生胳膊生生拖起,狠狠道:“韩小姐,你倒是说说,一位世家闺阁女子为何夜间独自流落陋巷,又为人所伤,真是可笑。”

    赵大人脸长的细长,肤色黧黑,面上短须,此时生气起来,容貌扭曲好似黑夜中的秃鹫。宝生被他拽扭住,顿时惊呆了。刘老太君冲过去扑到赵大人面上,捶打道:“造孽啊,你倒是冲着老身来啊。”赵大人哼了一声,甩开宝生,宝生扑到在地,听得啪的一声,珍珠钗冠滑落撞到地面,珠粒哗啦啦四散开来,晃亮了众人的眼睛。

    韩云谦抢上前,紧紧挽过女儿肩头,求道:“此事却有原委,单凭几个武人供词,却不能下如此天大的罪名。还请赵大人明察!”宝生仿佛呆住,也不言语,只是脆生生跪着。旁边刘大人等人知道大事不好,也跪下来说情。

    小厦狭仄,连曜紧紧抓住门栏,强自使镇定下来,之前与太子璁达成暗议,为了表示诚意,就这几个武人为饵送还。只是没想到王喜之人又用上这样手段来倾覆刘家,这样的局面是自己所乐见的,至少能缓解东宁卫和自己的紧张之态。可是不知为何,亲眼看见这一幕,却又有些心酸。偷偷瞥去宝生,却见她红色的礼服已然松垮,脸上的水粉已被泪水糊掉,面无表情,惨淡而不忍目睹。连曜突然不想再看下去,正想从后门悄悄走掉。

    正说着,赵大人带的军士上前帖耳密报,众人正在猜测什么事情。听得呼啦啦进来些人,为首正是谢睿。连曜大感惊愕,心思飞快行转,仍猜不透谢睿来意;却见谢睿目光已经穿过堂中各人,飞快停留在了宝生的脸上,焦灼之意言于意表,不由冷笑数声。

    宝生仿佛明白过来,呆滞望向谢睿,只见他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里是掩饰不住的疲乏之色,一身绯红官袍蹭出在马上飞驰的皱褶,跨入高高门槛朝里大步而来。但是这一刻,旁的人哪怕再惊诧,也不及赵大人心中惊诧的万分之一。

    赵大人见了谢睿,稍稍愕然了片刻,强行镇定下来,淡然问道:“不知谢大人来此是私事还是为何,不过今天这里行使是公务,还请谢大人回避。”谢睿温和笑道:“你是公事,我也是公事。”谢睿进来之时已然瞅见刘家现状,更看见宝生呆跪地上,本来绚烂的礼服已然失去光彩,发髻凌乱,猛然想到当时宝生仰着头,俏生生问自己:“睿哥哥,你倒是来看我不。”顿时止不住的心痛,却强自忍住,冷对赵大人道:“还请赵大人先办完公事。”说完谁也不理,悠悠然在一旁坐下。

    赵大人见谢睿来的突兀,料定他有所依仗,但既猜不透来意,又不能在旁人面前施展威仪恐吓,只得先定定神来,转向宝生,冷冷道:“韩小姐真真是口齿伶俐,既然韩小姐不肯供认,只是此事重大,由不得你们造次。”拂了拂手,转向韩云谦,道:“太子还是有一事。韩大人,十日前,孟城驿站的驿马四匹突然暴毙,导致朝廷至西北西南各地的公文全数堵塞。你可有个交代?”韩云谦无奈叹口气,知道今日事出有因,诚实道:“下官暂时还未查出,供草料的庄子只说草料无误。”赵大人冷笑,道:“好一个还未查出,昨日西南军务叫急,要不是当地快马一路进京,这天大的事情岂不是要你的站上贻误。事态紧急,你却在此国难之际,为一己之私摆酒设宴,于国法何为!”韩云谦无可对答,垂手侍立。

    赵大人厉声道:“圣上和太子殿下震怒,要严查刘家参与元宵行刺之事,并要拿了韩云谦问罪,有太子旨意:韩云谦管理不善,贻误军机,辜负圣恩有忝祖德,着革职处理,并查处刘家失察之责。刘家身份不清,着刑部处理。”说着赵大人使了眼色身边武士,一叠声叫:“拿下韩云谦其余皆看守,刘家分头按房抄查登帐。”一言未了军士番役已然想领路分头查抄去。

    形势突入其下,刘家众人唬的一愣。刘老太君此时也无话可说,紧紧搂着宝生。却听得谢睿决然道:“且慢,我这里还有道圣旨。”说罢端出一副锦盒,展出一折黄本。众人见状,匍匐在地,谢睿冷然宣道:“奉旨意:皇恩浩荡,上天有体恤民情之心,元宵行刺之案牵涉复杂,朕深感证据不足,为此驳回重新侦查,切不可妄下定论,错怪良臣,钦此。”直到此时,连曜方知道事有变化,冷笑几声。
第三十章 风霜刀剑严相逼
    一时间厅内寂静,唯有数寸春光沿着漏窗格子缓缓移动。众人各怀心思,暗自揣度。连曜瞥过赵大人观察,只见他脸上黑的看不出表情,只接过黄皮折子翻来覆去的查看,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谢睿冷冷对着赵大人,满是胸有成竹的气势。赵大人沉吟片刻,只是阴着脸冷冷看过谢睿,酸酸道:“谢大人到底有板有眼,能拿到圣上的手谕。赵某人甘拜下风。真不负外面所传玉面神算一说了。”说着假惺惺负手作揖,猛然又狠狠道:“只是,皇上说的是元宵之事,并没说赦免韩云谦失职之罪!”此话一出,掷地有声,众人无可回应。

    谢睿冷冷道:“谢某今日前来,既没有贸然顶撞赵大人行使公务的意思,也没有强权干涉赵大人决断的资格,只是想顺从圣意,妥善传了这份从玉熙宫出来的旨意,还望赵大人海量。至于超出这份圣旨的事情,谢某无权过问,也无心纠缠。”

    赵大人听了此话,反而笑开:“我倒不知你怎么拿到那份黄片折子,可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谢大人说的也是爽快的很,好的很,好得很。来人,先押下韩云谦到吏部。”

    几位军士抢了上来,将宝生推到在地,一把反转了韩云谦的胳膊,生生压下去。韩云谦顿时动弹不得,狼狈不堪,但还是扭过头看看宝生跌伤了没有。宝生望向父亲,韩云谦被人押着,向着女儿淡然一笑,道:“父亲没事,你勿要担心。”话没说完,就被人抽着要出去。宝生怔了怔,神情满是中了魔怔之态,呆呆看看右边的军士,见他腰间挎了把筒刀,突然站起,豁然挡住军士,划一声抽出他的佩刀,抵住了其颈部要紧处,冷冷的决然道:“放下我爹爹,不然大家都别想出这个门。”

    众人惊呆,韩云谦反应过来,大声道:“放下刀,还有商量。”谢睿站的远,一个闪步正欲跨到宝生身边夺下铁刀。赵大人使了个颜色,底下一位军士也跳出拦住谢睿对峙起来,另一个却飞身抢到宝生背后,一刀劈下,直刺中肩胛。只见大袖撕裂,露出皓腕,一股鲜血涌出,染红了半件礼服。形势转瞬之间,已然不堪。刘老太君猛然扑上去,却被刘大人和丫头扯住,无法可施。

    宝生吃痛的睁不开眼,听得后面来人,只得按声音躲开,两个军士见得了空,双面进攻。宝生手中虽有佩刀,左肩受伤施展不开,左躲右闪之下勉强抵挡了几刀。连曜心中暗骂宝生蠢物,如此拳脚功夫却展匹夫之勇,正欲跳出,却见谢睿已然放到一个,赶到宝生旁边将其拉开。连曜暗收脚步,心中又是庆幸,点点头赞许,好漂亮的身手。

    赵大人却不罢休,又左右使了眼色,马上两个军士涌上。谢睿拉了宝生到一边,接了她手中铁刀,狠狠开弓,旁人只见白花花刀光闪过,为首两名军士惨叫开来,捏着手跳到一边。谢睿暗运真气,直甩了铁刀到赵大人脚前,恶狠狠地大声恼道:“够了!今日都是公务,如何有生杀之权,赵大人你就不怕惹出应急不当的事端!”赵大人被谢睿态度震慑吓倒,又见脚底铁刀竟直插入地数尺,气短之下,平日跋扈之焰短了几分,只是冷冷说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说着对着各人负手一揖,忙忙赶着军士押注韩云谦出去。韩云谦挂念女儿的紧,一直偏着头回望,被押解的的军士一个耳挂子打过去,嘴角都是血迹。

    宝生见父亲被人惨然押出,不由得全身发软,腿脚不支,一个猛子后退跪下。刘老太君紧紧揽过宝生,哭将开来,赵嬷嬷连忙拿了帕子压住宝生肩头。谢睿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撕开宝生左肩的残袖断布,中指按压施力,,点上穴位已止血,从随身的口袋取了金创药粉尽数撒了上去,又接丫头递上过白布紧紧扎上。收拾妥当,一把抄起宝生,直奔后院。

    外面乱成一团,连曜在内厦站立了半日,直到看到谢睿为宝生疗伤,方略略放下心来,目光一路追随人群散去,更觉心神疲惫,突然恍惚起来,忆起十三年前那个冬夜,父亲也是这样被押走,自己苦苦跟随其后,父亲昂然回首,爽朗一笑,道:“儿子,勿要担心,为父自有命数。连家的男儿,顶天立地,万不要在外人面前丢脸。”十岁的自己咬的嘴唇出血,也不肯再抽泣一声,从那之后,无论遭遇何事,都生生忍住力求奋力求存,不肯让人得了便宜。忽忽往事,只觉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了。人事轮回,今日又见了这般情形,宛如瘢痕揭皮,痛楚不堪。又想起宝生惶惶然做最后一搏,虽然愚蠢的紧,但实则也孝良至极。心中又多了一丝温柔,平添了几分担心。

    宝生只觉左肩痛的无法可想,直直扑到在地,双手尚强撑住。待感觉刘老太君揽过自己,顿时心中一暖,只能低低的道:“对不起的很,牵连大家了。”刘老太君哭的像泪人般,全无平日的冷静果断。谢睿撕开袖口,宝生顿时羞不可仰,一时晕了过去。

    谢睿抱了宝生回到宝华斋的西厢,放于胡踏上,扯过棉被盖上。众人不敢阻拦,忙传了小厮去请相熟的李医师过来。李医师忙带了位中年医女过了来,众人退出,医女为宝生褪去衣物,检查了伤口,隔了布幔向外面的李医师传话道:“左肩胛为刀具所伤,伤处肩中偏手臂一分,伤口深约三分,插过锁骨,伤了肩胛韧带。”李医师听了,不知何事如此,微微惊骇道:“为何伤的这么重。”众人无语以对。又听得医女报道:“似已然撒入金枪药粉,伤口并不红肿。”李医师微微点点头,叹道:“那这药粉确实有神效,竟然能保得伤口不腐。”刘老太君听了心下更是感激。

    待医女诊断完毕退出,李医师开了药方,道:“依我看来,这伤口是重,伤筋动骨一百天,无论如何是要个数月,方能完全愈合。但要不落下隐患,这期间要确保手臂不受冷凉,不提重物。以后好到一定时候,再慢慢练习,以逐步恢复臂力。”刘老太君听了连连点头,李医师便自带了医女回去。
第三十一章 把酒长烟一空
    刘府闹哄哄凭空折腾半日,待安排收拾妥当,已是小傍晚掌灯时分。刘老太君和着刘老爷约着谢睿移步内堂,摈弃了下人。刘老太君道:“今日刘家劫数全靠谢大人,方能保得一时周全。老身在这里有礼了。”说着竟欠欠身子,福了福。谢睿忙还礼道:“折煞小郎。还请刘老夫人勿要客气。”刘大人旁边冷眼打量谢睿,一直没有言语,此时方道:“看来谢大人对赵大人的打算早有了解。”谢睿掩饰道:“刚刚在外面听到些风声,便赶了来。”刘大人追问:“那黄皮圣旨也是偶然得之?”谢睿正色道:“此事关系重大,各世家门阀都脱不了干系,如果刘大人执意要打听些什么,那请恕谢某也是无可奉告。”刘老太君和刘大人对望一眼,见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只好挽回道:“只是事情太过突然,而且妹夫又被拿住,心慌的很,说话不周到,还请谢大人谅解。”谢睿叹口气,道:“韩大人只怕真是无法可施。”

    送了谢睿,刘老太君对儿子说道:“看来皇上那边是没指望了,也只怪我们这些年位居高位,惹了多少人眼红。又怪我自以为找些旧人能周旋开来,只是没料到太子血气方刚,定要拿个出头鸟。只是苦了伯斋,他之前一直跟我说过要离开京城,我只是顾着宝生,不肯放他走,早知道就顺了他们的意思,此时回到江西,岂不平安。”说着就抹开泪来。

    刘大人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也是没可法的事情。哪里知道这么快就动手了。我昨儿还托玉熙宫的司礼大人打听,说是皇上有些回转的迹象。”停了一会儿,有道:“只是这谢家小郎的圣旨实在诡异,他在户部挂职,只是二品,却能拿到皇上的手谕,又好似事前知道许多东西,实在古怪,实在古怪。”刘老太君想了想,道:“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但看他行为,并不是姓赵那厮一伙,怎么看都是帮衬咱们。所以也别惹了他。”刘大人问道:“那妹夫怎么办。”刘老太君失神道:“看谢家小郎的口气,这次真的要损兵折将了。”刘大人也只能默然,半天道:“我再去打听打听,顺道打点,让那些人手下留情,狱中少受些苦楚。”

    刘大人回了房,见妻子邝氏和儿子刘灵还在等着自己,邝氏一见丈夫,就哭了起来,道:“平日大家都是亲戚就算了,今日你也见了,若不是那丫头出去顽皮惹事,我们家怎么会出了这么大的祸端。老太太只是偏爱她,这些年对灵儿蝉儿多不上心,就是这么惯着才无法无天。依我看,你妹子就是个不守女德的,当年给家里添了多少口舌是非,这丫头倒是随了她娘的性子。人押走了,还有回旋的余地,她倒是逞强,搞出血光之灾,把我和蝉儿都吓坏了。还有那个谢家小郎,不顾体统,竟然抱了这丫头,只怕这丫头迟早也像她娘一样做出些不轨的事情!”一时间唠唠叨叨个不停,刘灵听了也不好叫停母亲,只能偷偷溜出来。刘大人初始尚且忍得,末了也大声急道:“妇道人家说话如此不堪,你少说两句就不消停了!今日事情就够多了,你就小声点些,不怕被人听去笑话。”

    这边厢房,烛影留在黄皮灯笼皮上跳跃,宝蝉帮着杏仁赵嬷嬷照顾宝生。见宝生沉沉睡去,不禁歪在旁边连连失神,回想起日间事情,谢郎踏进前庭门槛那刻,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已然刻在自己心上。即使他的目光肆无忌惮的系在宝生身上,自己仍然无怨无碍。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心中就很欢喜。至于他做着什么,欢喜何人,却都有什么关系,想着对着烛火,呆呆黯然一笑。

    连曜逮住没人的时候,找了条小路翻出刘家,上马折返回家。刚到西城转角,就看见王二带着些人急急等在车马上张望,见了自己就赶上来,道:“我带着母亲妹子出了刘府,回头去你家,就找不到你人,揣摩着你还有事情办,就赶来这里等你了。”连曜点点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俩喝杯去。”王二见连曜神情疲惫,不似平日精神警觉,觉得奇怪,附和道:“正好我也想去喝两杯,走,去东湖那家醉霄楼。”连曜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就自己拉了缰绳往东湖转去。

    春日黄昏时分,东湖边的醉霄楼最是迷人。此酒肆立在东湖边,建了数栋吊脚水榭,面对浩淼东湖,文人雅士饮酒赏玩,却是金陵风流人士一大去处。此时湖面波平浪静,上面下面天光水色辉映着,又笼过大片水汽,只见一片碧绿,无边无际;点点沙鸥时而飞翔,时而栖歇,鳞光闪闪的鱼儿或浮或沉,湖岸上的香草和沙洲上的兰花,香气郁浓,颜色青翠。

    王二与酒肆相熟的很,直接点了偏僻的小间,连曜跟着进去,颓然倚靠着水榭木柱,坐到凭栏处。王二叫了酒母送酒菜上来。连曜见了酒来,也不客气,自己倒了一碗,直直灌下,又自倒了一碗。王二也不劝阻,先吃了些酒菜,才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平日要你吃酒,都是拿捏了分寸,生怕人家暗算了你,误了事情。”连曜也不接话,只是对着湖水呆呆看着。

    过了好半响,方道:“不知怎么,就想起十三年前的事情。心里烦乱的厉害。”王二瞥了一眼,又低头夹了些酒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片刻,道:“还提过去的旧事情作甚……今儿难得我们兄弟俩就对着这良辰美景,只要好好乐乐。”连曜点点头,强自收敛心神,振作精神道:“是我多想了,王二你小子说的很是。”王二叹气道:“不是我说的对,古话说的好,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眼下的情形就。”说着用了支竹筷在酒碗里搅和了一下,连曜会意点点头。
第三十二章 灯下美人
    水榭外传来阵阵丝竹音乐声,合着酒客喧哗吵闹,王二皱皱眉头,又道:“今日刘家不知道怎么收尾。”连曜愣了愣,想起所见所闻,深深叹了口气:“刘家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老臣,不肯服软。只是太子璁血气方刚,怎么都想把新政搞出些声色。若不是我托你暗中想新党示弱交权,只怕这次整治的就是东宁卫。”王二凑上来,小声说道:“刚刚我送母亲妹子回去,路上看见谢家那小子带了人往刘府赶去,我瞅着奇怪,派人跟着,听人回道,那小子进去了好些时候,赵官那厮出来了,还留在刘府。不知作甚。”连曜嗯了一声,不想将今日所见道出来,只是说:“谢家的事情,谁人能知晓。”王二咪了一口酒,瞥了瞥连曜,道:“那你自去刘府猫了半日,可不要说是和刘家那小妞儿**去了。”

    连曜心中一堵,不耐烦又拿起酒碗灌了数口,颓然道:“你要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你的大学士父亲,何必问我这个被拘回来的闲人。”王二见连曜语气不善,只得道:“我那个老爷子现在防我的很,总觉得我和你走的近,生怕我说漏了事情。临了到这儿,你也是怕我坏了风声。你们个个都是有打算的人,说闲人,哼,我倒是是天下最大的王八闲人。”连曜反而笑道:“你就是个王八闲人,又怎的。“

    王二自饮了一口酒,辣的眯了眼睛,啧了一声,道:“我已经按你所述转达给父亲,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应该早传话去慈庆宫那边。”连曜点点头,轻晃一拳捶到木柱上,道:“你小子早些做好准备,去北边执掌军印不是件简单的功夫。”王二站了起来,拍了连曜肩膀,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舍,担心我败了了你的家底。可我王二既然受你之托,接了这份担子,自然忠人之事。我也知道自己资格浅薄,毫无前线御敌的经验。去了那边,万事听从俞将军安排调遣。你呢,就放宽个心把。”

    连曜被说中了心事,又见王二说的真切,不便再教训写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不是我不信任兄弟,我朝开国已将蛮子推至山海关,只是眼下北边蛮子柔然部有出了个人物,名呼业俺答,此人精通汉文,喜读史书,而有韬光养晦之策,之前抛弃蛮人喜游牧的习性,联合了几个部落,在山海关北侧划地定居下来,又与朝廷达成互市协议,无论在我朝还是北胡都有极高的声望。表面上朝服我汉人,但据我的探子报,私底下竟然与百丽朝廷来往密切。百丽国一直是我朝藩属,但几次战役,拥炮兵自持,丝毫不肯援救我东宁卫。所以和你提个醒,到了那边,一切一切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要沾惹这金陵子弟的纨绔习气,以免为人利用了去。”

    王二听的认真,一项项将连曜交代的事情记在心上。听完心气激愤,昂头喝了一口酒,道:“今天咱们兄弟俩就这几口酒,誓要平定北胡!”听了此处,连曜方舒心朗声一笑。

    正说着,酒母轻轻敲了小间的竹门,小心探头进来问到:“两位爷是否需要陪酒的歌姬助兴?”连曜自望向东湖,负手而立,默不作声,春日的水边荡漾着慵懒和煦的微风,让人有些熏熏然。王二笑道:“今日咱们难得出来一聚,不知何事才有如此良宵美景了。”转向酒母,道:“进来几个美人跳跳舞,给爷们乐乐。”连曜暗自皱了皱眉。

    几位年少歌姬怯怯进来,夕阳映照着涂满彩粉的稚嫩脸庞,双唇厚厚点上胭脂,只有偶尔轻灵一闪的眼神才透出与妆容不相衬的疲惫无奈。连曜心中恍惚,又不禁想起宝生那泪水冲花的妆容。歌姬们瞅过连曜,只觉是少见的好看,不由得红过脸福了福。

    待吃了半夜的酒,连曜也少有些醉意,而王二已然醉倒,满嘴胡话,由着小厮扶着上了马回去。连曜目送了王二去便自回了连府,见花厅还亮着灯,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请安,听到甄氏的大丫头翠墨上前请道:“大爷回了,老夫人等了你半日,还请进去说说话。”连曜给点点头,大步进了去,猛然见到雪烟也在房内。

    甄氏正在灯下做着针线,见了儿子,展开手上的棉衣,道:“你看,我做了件秋衣给磷儿,你赶明儿回北边,就带过去。”连曜瞅着雪烟,不忍说些什么,只是“嗯”了一声。甄氏放下衣物,又问道:“今儿我等了你一下午,你可是在刘府看到些什么,逗留了这么久。我的心里就是不安定的很,一个人在这家里呆也呆不住,就打发人去偷偷接了雪烟过来一起吃了晚饭,你又总是不回,还是雪烟体贴,留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话到现在。”

    雪烟也笑道:“你回来倒是个哑巴葫芦似的,可是不喜欢我在这里?”连曜笑道:“你说这些话干嘛。只是今日遇到些事情累的很。”雪烟瞥了眼过去,道:“累,你倒是很少如此丧气。”甄氏也说:“该不是刘府的事情牵涉到我们?”连曜道:“那倒不是,只是朝中纷争愈加难料。”一时厅内静默。

    连曜见甄氏也有些乏了,道:“母亲先去休息,勿要担心,万事有我。”甄氏点点头,瞅了眼雪烟,道:“只怪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先说说话,我也乏的厉害。”说着就下了炕,雪烟要上来扶着,甄氏只是不让。

    待甄氏出去,只留下连曜雪烟两人,连曜盘腿坐上暖踏,躺下双手反手抱了头,道:“今日太子璁动了刘家。”雪烟道:“我知道了。”连曜道:“太子璁那边已经准备让王家二郎接手东宁卫,至于我,暂时没有调遣。”雪烟轻轻坐到连曜旁边,连曜的脸庞却显得俊秀,只是右额上一拉疤痕触目惊心。雪烟细长的手指抚上连曜的眉头,一直抚道嘴唇。连曜有些尴尬,直了身子做起,低低道:“雪烟。”

    雪烟认真看着连曜,道:“你是东宁铁骑的一品将军也好,是着赋闲在家的连家大爷也好,在我心里,都不及当年教授读书识字临帖的连家哥哥。”连曜想起往事,也轻轻笑道:“你那时候还是个臭丫头。”雪烟拉住连曜的手,按上自己心口,涩涩道:“你那时候不也是个臭小子。”连曜想抽回手,却被雪烟紧紧握着,只听雪烟低沉着声音道:“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心吗?还是嫌弃我入了贱籍,不是干净的身子?”灯火昏黄,映的雪烟一头青丝温滑,眉目似水,脉脉传情。

    连曜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抚摸着雪烟的头发,叹息道:“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有人想到嫌弃二字。”雪烟攀上连曜肩头,道:“你不嫌弃,可也不喜欢。”连曜搂着雪烟,柔声道:“我喜欢,是对亲妹子的喜欢,我怕你受了别人的委屈,怕你以后遇人不淑。”雪烟咬着连曜耳朵吃吃道:“我才不要做妹子,刚才连伯母才对我说,要你收了我做屋内人。”
第三十三章 流觴曲水
    坤宁殿后的东苑御河边,宫姝们正忙忙的赶着入夜前为流觴曲水宴会端菜送果。首席上座,端坐着正是淑贵妃,一旁圣公主苓苒伴着母亲,再下首坐着是一些相要好的嫔妃。贤淑贵妃缓缓道:“皇上龙体欠安,三月三留在玉熙宫休养,也不过来咱们这流觴曲水宴,只有几个老姐妹聚在一起,过个节气。”众嫔妃皆叹息称是。贤淑贵妃又道:“大家不要拘束,就着这流水祝愿皇上早日康健。”

    说着斜了手中的酒杯,泻出半杯清酿。大家依言而行。正说着,内侍过来报:“太子在前殿求见。”贤淑贵妃点点头,正想离席前去。苓苒起身道:“母妃,既然哥哥来了,我陪你过去吧。”贤淑贵妃笑望过女儿,眼角不由浮出浅浅皱纹,道:“最是你事情多。”

    前殿,太子璁不安的踱来踱去,甚至贤淑贵妃轻轻过来也没发觉。圣公主苓苒跳到太子璁背后,伸了手捂住哥哥眼睛,本想哥哥像平日般笑着掰开,没想到太子璁猛然甩开自己,之后更是一把推开。圣公主猛不及防,差点跌倒,贤淑贵妃吃了惊,扶住女儿,叱喝道:“你这是作甚。”

    太子璁心中烦躁,经母妃问责,道:“那倒要问问这个好妹子。”贤淑贵妃冷冷道:“我问的是你,有什么事情径直说了边是,问你妹子作甚。”太子璁冷笑道:“今日我遣了赵又廷去刘家问元宵行刺之罪,本来已经可以缉拿归案,却不想从天跳了个谢家小郎出来,领了父亲的黄折子手谕,硬生生阻了赵又廷的路子。我倒要问问妹子,这折子是哪里来的。”

    贤淑贵妃听了,暗暗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阻了就阻了,何必失了风度。此时先给刘家一个提醒,却留条后路,赢得世家的惧怕和敬畏。也没有什么差错。”太子璁还欲分辩。贤淑贵妃转向圣公主,和煦道:“苓苒,你哪里拿的折子,为何要与以谢睿。”圣公主微微一笑,平静道:“我去玉熙宫探望父皇时候请的旨意。哥哥,我这应该也是助你。退一步,你今日派人去抄捡刘家,缉拿了犯事罪人,可你真的能撼动世家门阀?余下的只会惊惧自保,父皇此时也许不会说什么,可你能保得人心不会倒向其他藩王。”

    太子璁被妹妹说的气堵,却无可辩驳。圣公主接着道:“而这几年,你一心改革积弊,却触犯了许多禁忌。要不是母妃暗中帮你调和安排,许多老臣早就想参倒你。为了扶你正位,父皇已然冷淡母妃。你还是急急独行。这三月三的好时节,早年都是父皇带着我们一起河边取乐。可近年,父皇何曾踏足过坤宁殿!”太子璁生气喝道:“够了,本宫不需要你教训。”

    贤淑贵妃被女儿说出了心事,无限伤感,冷冷对儿子道:“你不要在此大呼小喝,苓苒说的有理,此事到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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