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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宝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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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十年冬,大寒这天,刚过寅时,一架马车出了京城往城外驶去,一个时辰后停在金陵城郭外的孟城驿站,车辕上一位老嬷嬷拢拢袖子跳下车,在馆外轻轻叩了叩门。
半响,只听得“吱啦”一声,馆门半开,一灰衣驿卒提着灯笼,半低着腰算是唱了诺,笑道“赵嬷嬷,今日这般早”,这位赵嬷嬷也笑应道:“可不是吗,今儿老太太特地交代了,要早些接了宝生姑娘,一起好好过个腊八。”嘴上说着,人也疾步进了驿内。穿过马场和一排驿馆,再往后隔着一垛低矮女墙,进去一围院舍就是驿丞的内院。
进了内院前厅,那位驿卒忙道:“老爷小姐早就起身准备,赵嬷嬷暂在厅内候着,容小人禀了老爷。”老嬷嬷一笑,“有劳”。不一会,驿卒在前,提灯领着三人到了厅内。
赵嬷嬷连忙福了一福。为首韩驿丞道,“今日寒冷,赵嬷嬷陪着小女回刘府,路上劳烦多废些心,还望明儿早些送回。”旁边系着红色锦缎披风的女孩儿甜甜一笑,眼睛就弯成一枚小月亮,盈盈玲玲,又仿佛一带湖水,温温氲氲。
“爹爹莫担心。我早回就是。”韩驿丞见女儿一派无暇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见了老太太和舅舅舅母,须要乖巧,见到了姐妹们别玩疯了。在长辈面前帮爹爹担待些,只说爹今日公务要紧,不能去看望老太太。”转过身,又对杵在一旁的小婢吩咐道:“杏仁,路上照顾好小姐。”
杏仁早上起的早,现在裹着青布棉袄笼着手,还觉寒冷,睡眼蒙松间含糊应承着,脑袋一点一点,也不知是听清楚了还是在打瞌睡。
韩驿丞还欲叮嘱,赵嬷嬷怕耽误了时候,忙说:“韩老爷放心,时候也不早了,还要早些进城。”宝生又弯眼一笑:“爹爹越来越啰嗦了,宝儿定会帮你兜着。”说着一行人就径直出了庭前。
出了驿站,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宝生在驿站门口顿了顿。天际压得极低,头顶还是一片墨蓝。赵嬷嬷掠开了车前的棉布帘子,扶了宝生上了车,自己仍坐了车门,吩咐马夫启程。
驿馆内,韩驿丞送女儿出发后,方唤过几位驿卒议事。灰衣驿卒低声道,“老爷,驿报,抚远将军连大人一行已经于昨日从北面永兴驿出发,十来个人,这三百里地路程,快的话今日中午就到。”
韩驿丞略一点头:“连将军为人谨慎精细,大家定要布置仔细些,万不可在咱们这驿站接待出了纰漏,失了体面。”“不知要今晚要安排哪几间驿房。”韩驿丞略一沉吟,“这几间房间都有些陈旧。倒是我隔壁的东厢房倒是还洁净,不如就准备东厢几间上房。”灰衣驿卒应道:“是。”
一时间驿站内各人忙进忙出,扫撒布置,不在话下。
不到辰时,驿站内就张灯结彩,焕然一新。韩驿丞领着一众驿卒在前驿馆前厅等候。到了申时,竟飘飘扬扬撒起了薄雪,天气愈加寒冷,然而直到未时,却没有半个人影。一些住附近的驿卒本盘算着傍晚前伺候完毕赶着回到乡里和家人共食腊八粥,见直到此时贵宾还没归驿,更不知要等侯到什么何时,不禁满腹牢骚。
灰衣驿卒不禁想起这位驿丞谪贬来此处不过一年光景,平素寡言沉稳,但处事公正,为人架子也不大,对自己和一班兄弟多有庇护,便开声对众位驿卒说,“各位兄弟,亏得我们谋了这份差役,平素老娘小子才能混个温饱。今天接待的抚远将军可是牵扯到国之根本的人物,若是大家光想着和自己的婆娘团圆而怠慢这位爷儿,耽误这要紧的差事儿,以后的团圆饭怕是吃不上了。”一言既出,众下马上抖擞精神。灰衣驿卒不禁得意,回望了首座的中年驿丞,却只见他端着茶碗眉头,不知想着什么。
直到戌初时刻,众人已是累得东倒西歪,灰衣驿卒低了身子,道:“大人,看这形势,怕是这位爷儿在路上哪个庄子留宿,怕是今天不进驿站了,或是”韩驿丞却一抬眉,目光一紧,“不可,今日将军一定会投宿。只怕今日下了雪,路上打滑,故行程慢些。”灰衣驿卒从未见大人这么固执,只得应了,垂手候着。
突然只听得院前当值的卒役飞报,“大人,有驹马向驿站驶来。”韩驿丞默然一会,起了身,率众出了馆门。马蹄声哒哒渐进,众驿卒举着灯笼,瞬时间灯火和着雪光,映着四周一片通亮。
恍然间只见10骑马拥着2辆马车到了驿站门前,只见为首骏马上一位藏蓝色行装年轻公子负手一揖,“劳烦驿丞久候了,在下东宁铁骑连曜。”说话者轻轻一笑,竟似有些自嘲,“我等因路途不畅,晚了投驿的时候。”这话说的周到而低调,中气悠扬,但声线清冷而疏离,说完翩然下马。韩驿丞忙负手一揖,朗声到:“下官孟城驿驿丞韩云谦恭迎抚远将军大人投驿。”众人不禁借着灯火向那人偷看几眼,只见这位年轻公子平静望向韩云谦,双眸映着火光,竟如黑曜石般深沉炫黑。
韩云谦一点头,侧身一请:“抚远将军大人一路奔波,请入馆内休息。”“有劳韩驿丞”说话间众人入得驿站,不在话下。
晚间接待完毕,灰衣卒役跟着韩驿丞后面到了驿站西面的办公的宅子,待点上烛火,便负手一旁候着。韩云谦在桌前坐了,手指轻轻扣着桌面。
灰衣驿卒素知老爷脾性,马上上前磨开了墨,只见老爷拈了笔展纸便写。一时便满了一笺,折了起来,封了蜡递给灰衣驿卒,“老孙头,例行公事,快马送去行太仆寺主薄李大人。”顿了顿又说,“此事须你亲自前去,如大人有话询问连将军的情形,随从的多少,照直说便是,有就是有,没就是没。”灰衣驿卒老孙头应道:“小人明白。”
韩云谦待老孙头出发后,负手转过驿馆准备回房。刚转角,便听得一间屋内几个当值的驿卒烤火闲话,“咱们干这差事也有些年头,大小人物也接待见识过些,却也没见过今天这位生的这么俊朗的爷儿。那模样儿,啧啧,只怕打扮成女人,比四斤新娶的媳妇儿还俊俏,只可惜眼角也被花了。”“可不是吗,不过看他下马几下子,倒是个功夫极深练家子。”韩驿丞听得闲话,不由得摇头,正要离开,又听到“贾六,你又来了。就会那几下子,到处显摆,倒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行家。也只有宝生小姐那样的丫头被你唬住了,还要偷偷学艺。小心老爷知道了,轰了你出去。”韩驿丞听得女儿胡闹,不由得一阵苦笑,提步回房休息。
东厢这边,房中炭火正旺,不时火星噼啵,几人仍在商议。连曜负手而立,凝望着窗外,烛火将他剪成修长身影投在窗纸上。
“明早我等入城的奏折就该到了皇上面前了吧。”舒安应道:“恩,待入城的准奏批下来,我们可能要在这待上一两日。”连曜哼了一声,“舒安,如果皇上身子真的如所报,那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要抓我们进城了。”舒安应道,“将军别太忧心,现在皇上还在,其他人暂时动不了咱们,乘这个空档儿定能全身而退。”
舒七在旁边烤火总没能插上话,这时便不耐烦的很,说到:“退什么退,咱东宁卫上下一心,直逼到京城,杀他个娘的,看谁还能给老子使绊子!”连曜点点头,开怀一笑道:“你老小子这主意倒是不错。咱们就杀他个娘的!”
说罢大家都笑了。舒安接着问道:“还有一事,这次带来的炭敬礼物是准备送于哪几家,请将军确定下来,我进城就打点开来。”连曜从怀中取出一封文书,“这个我也思虑了好久,今年比往年上上下下要多些人物,你按这个去办吧。”舒安接过打开看看,人物名单多了许多,三人又商议一番,便准备各自休息。
第二日,驿站得到朝廷奏准和批复,请抚远将军第三日进京。韩城驿便过了驿馆告知连曜。
两人正在寒暄品茶间,驿卒报说刘府差了个小厮过来,韩驿丞一愣,出来见了小厮,小厮上前道,老太太见了宝生小姐欢喜的紧,让她在身边多玩两日再送回。韩驿丞无奈,料得女儿正玩得开心,不肯归家,只得叮嘱小厮转告刘老太君谢意。
待韩驿丞再进去,连曜修眉一抬,“我见这内院人口不多,韩驿丞家眷可是都是留在原籍?”“小人内人前年早逝,只有一女在身边养着。”连曜悠悠然道:“难为韩驿丞经纬之才却在此处供职。”韩驿丞见这话突兀,正想如何应对,只说“抚远将军过奖了,闲人不值一提。”连曜淡淡一笑,说了别的闲话,韩驿丞便告别出来。
舒安舒七上前道:“将军今日怎么和这个小小驿丞废这么多口舌。”连曜轻轻一笑,“你们是习武之人,有所不知,此人是嘉和2年辛丑进士,后授户部副主事。朝廷上下都知道他是博学之士,因反对王喜等人,被廷杖四十谪贬至此。”
舒安问:“那主子可是想交结于他。”“我看他待人接物,不卑不亢,在这种地方供职竟也静下心来做事,倒是个人物,有些意思。你再帮我查查他的事情。”舒七忙笑道,“最怕这些动笔的夫子,还是让舒安去查罢。”舒安也笑,道,“就是你会躲事儿。这里倒是有件正事。通州来报,庆州近日有异动。”连曜眉毛一挑:“真是助我,让俞老将军和连磷任由庆州发展,暂不上报,让他们闹大些,搞些声响再让朝廷知道。咱们面子上不做抵御,私下扩充兵马。”
第三日一早,连曜一行人就告别韩驿丞,上马准备出发。这时官道上一辆马车飞来停在门口,只见车帘子掀开,一女孩提着一个墨色食盒轻快跳下了车,扑在韩驿丞面前呼喝“爹爹,看我带了什么给你”。
连曜见这女孩十五六岁上下年纪,穿的实在古怪,一件亮翠绿色短夹袄配了条大红撒腿绵绸裤,活像一只脆生生的红皮萝卜。
韩驿丞见女儿穿的这么古怪,在外人面前也不是好意思,只能轻声呵斥道,“别放肆,见过抚远将军大人。”宝生刚回家,见了爹爹在门口一时激动,虽门口有些人,未曾看清,便未理会。
此时被爹爹泼了冷水,认真一看,竟是些不认识的人,为首一青年貌娴丽玉,却眉目冷峻,眼角有一裂疤痕,更不怒自威。只见他头发束成了髻,中间攒一副金色锦带,身上一件淡蓝色色行装锦袍,虽然简单却不掩风姿无限。
宝生俏生生一笑,不假思索便道:“这位公子好看的很。”猛然醒悟自己失语,转眼见父亲脸都红了,于是咳嗽两声起来,赶紧上前福了福:“民女韩宝生见过抚远将军大人。”
连曜平素最不喜人谈论自己容貌,见这女孩如此言语,脸色微微一沉。又见韩驿丞脸红的像只虾,不由冷哼一下,只是双手一负道,“姑娘有礼了”。宝生又福了福,杏仁赶快上前扶了宝生进馆,两人一对望,一吐舌,相视而笑。
韩驿丞仍有些尴尬,对连曜道:“小女有些娇气,刚从外母家回来。惊扰了将军大人,得罪得罪。”连曜不以为意,说声:“客气”,便策马出发。
第二章 初穿新衣
一时回屋,宝生在前厅等着韩驿丞,见父亲回来,便上前撒娇道:“爹,我等你一起吃腊八粥。”韩驿丞见女儿娇憨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宝儿,今日如何穿成这样,又说出那样的话,你也太没矜持了些。”
宝生见父亲并不生气,心里一松,挽着父亲的手臂:“不好看吗,我和宝蝉姐姐昨儿捣鼓缝制了半天,这套衣装就叫怡红快绿:短袄束腰,大摆妖娆。老太太见了,都夸奖说是大绿大红方是大雅。”说完,就得意洋洋大摇大摆走了一圈。
宝生顿了顿,嘟嘟嘴说道:“父亲觉得我不矜持吗。老太太可赞我端庄大方呢。再说,那位大人确实好看,下次我给话本画小像,就可照着那样儿下笔也不差了。”说着用小匙从食盒分了一碗递给父亲。
韩驿丞接过吃着,只觉入口即化,确实细软香甜,不住赞叹,“比城南的李记粥品都不差。”宝生想起父亲近年来难得舒怀,这次父亲吃的开心,不由大喜,笑眯眯的夸耀道,“这可是女儿那天吃的可口,特地今天要赵嬷嬷一早就央厨房准备了。”
韩驿丞又问:“老太太可好。”“老太太见了我可高兴了,说我长漂亮了。哈哈,灵哥哥也赞我高了一点啦。”宝生一得意,用手比划了一下,“他说就是这么一点”,又托腮回味了一番。
宝生这两日心情大好,一来爹爹格外宽松,任自己嬉戏闲逛,不问功课,还请人到金陵城里的锦绣布庄给自己缝制两套棉绸衣裙过冬。二来,近过年,驿馆事务不繁重,偷偷找贾六学学小擒拿手也不打眼,贾六为人江湖义气,也不拘男女之防,每次总细心指教。所以,每日一过午后,就过了前面的驿馆找了贾六比划。
这天两人拆过几招,招式十分容易上手,宝生大感新奇,就问:“贾师傅,今天这是招式,怎么觉得比往日容易。”贾六憨憨一笑说,“小姐有所不知,这几招是我这两天才想到的。前两日,我教的一招一式都是擒拿手的基本套路,可看小姐练的辛苦不说,女子的体质也不适合贴身重拳搏击,就试着改良了这几招阴柔轻巧的拳法招式,小姐只要注意闪躲和拳位,然后快速打出,就能以小博大。小姐本有些轻功底子,就更容易上手,反正都是防身健体而己。”宝生连声称好,又觉十分有趣,就接连耍了几回。直到傍晚才回屋同父亲吃饭。
过了几日,驿馆有人进城交接公务时顺便去了锦绣布坊拿回了宝生的新衣服,杏仁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裹,一套粉蓝色儿,一套绯红色儿,都是城里最流行的花色款式。宝生见杏仁喜欢的紧,便说:“你若喜欢,就拿去一套,别让人家看见就行。”杏仁摇摇头,“喜欢是喜欢,可给了我,我也不敢穿出来,让人看见还说我偷了小姐衣服。”宝生说道,“那要不你拿我那件厚棉绸袄子去穿。”
说着,两人比试着新衣,宝生说到:“衣服上是芍药花样,可我还是喜欢金银花样,不如在衣角衣袖都绣上上两朵金银花,可好。”杏仁说,“金银花不够富贵,只是寻常花藤,到底还是芍药花雍容华贵些。”
宝生说:“我小时候,曾和父母在道观寄居,那里有一面矮墙上爬满了这花,每次父亲教完了功课,我都溜到这花墙下默念一番,对着这些莹莹灿灿的花儿,那些功课我记得特别熟。现在想起来,还是最喜欢这花儿。”杏仁笑着说,“我只是知道这花儿能清热解毒,还有让人读书识字的功效不成。那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可要多多对着这金银藤了。对了,咱们这驿站后面有一垛矮墙上好像也有些这花儿。”宝生大喜,说道:“那开了春,咱们就去寻寻。”
连曜一行先进了城,直接回了城东的连家老宅。连母甄氏早在花厅等候。甄氏见得儿子回来,欢喜的不由哽咽起来。连曜上前一拜,起身轻扶母亲,见母亲四十来岁人却已经满头银发,强忍住心酸安慰道“母亲怎么像个孩子似地。儿子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甄氏忙用帕子拭泪,“是母亲糊涂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又拉着连曜的手坐下,细细的说了些闲话。
晚饭过来,上了点果品茶点,甄氏和儿子说说话,摒去了下人,丫头上了茶也都退下。甄氏道,“你妹妹听得你要回来,跟她婆婆告了假归省,这两日也要来看你,到时候顺儿也一并带来。唉,你也大了,这个年纪人家都是几个娃娃啦,这些年辛苦你了,如果你父亲还在……”说着又是一阵哽塞。连曜听得“父亲”,心中一阵激荡,却连忙安慰说:“儿子长期在北边,家中是要个人照顾。母亲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帮儿子定下就是。过些时候,待儿子安排妥当,就将母亲接过和儿子一起。”
甄氏听的如此话语,不由的抓紧连曜的手,正色说道,“我知道你不易,你打算好了,切勿以母亲为顾。我一把年纪,这些年已是苟且偷生,”话未说完,连曜打断道,“母亲严重了,儿子自会理会。”甄氏点点头,“我知道你能干,这一阵只怕要多留一阵了,家里下人不免人多口杂,也要小心。”连曜冷笑一声,“他们的爪子也敢伸到家里,趁我在这里慢慢整顿一番。”
连曜准备翌日准备进宫上朝请安,正准备歇下,舒安过来禀报说带来的炭敬礼物都按礼单打点下去,不过有多几家态度不明,竟将礼物私下悄悄退了回来。
连曜问道:“为首哪几家”“东城刘家,中殿大学士王家,吏部副监察郎中邝家。”连曜冷笑一声,“关系撇的倒是干净,生怕咱们给他们惹了晦气。”低头思索了一阵,又问道:“谢家收了没有?”舒安答道:“谢家收下。谢家的公子还送来书信表示感谢。”
连曜点点头,又问:“还有哪几位藩王都进了京。”“赣州的梁王,冀州的陈王。你上次要我打听的韩云谦的事情,这次倒是意外知道点。”“哦,说来听听。”“探子听刘家的小厮喝酒说漏了嘴,这韩云谦就是竟刘府刘老太君的女婿,当年刘家的小姐生的可是一个花容月貌,竟然偷偷和寄居刘府的韩家二公子韩云谦好了,可刘家小姐订了亲,两个人就跑到外面飘荡了多年,韩云谦也耽误了几年仕途,为此刘韩两家几乎闹的差点掀了天。后来这事儿慢慢过了,加上两人生了个女娃儿,刘老太君也思女心切,看在女娃儿的份上,也让他们回来相认。不过这刘小姐命薄,前两年就去了。”
连曜听了点头说,“我说韩云谦得罪了王喜,还能留在京畿附近,看来韩刘家还是暗中调和了不少。”“那主子,现在局势对我们这番冷淡,看来太子那边也是对我们下了心要禁锢。”连曜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说了句“不急,再看看。”舒安抬眼望去,见连曜一脸寂寥,竟是少有的落寞。
次日,连曜由小太监领着从安定门进宫上朝,卯时时分,寒风吹到面上,如刀割一般,天还是青黑青黑的,地上都结了薄冰,点点宫烛更四周宫苑更显得寂静深远。
朝堂上,连曜站在群臣前,礼毕,只听得英宗说话也大不如以前中气足。而太子神态自若,平静如常,“时进年底,朕昭诸王进京聚聚,今诸王难得进京,定要留些时日过了年才好。”众大臣互相对视,皆称是。
散朝后,群臣散去,连曜随梁王等王公跟着大太监李公公入了中殿。此时皇帝头戴金丝白玉帽,身上换了五蟒枣色常服,连曜刚才在大殿上远远未看的真切,这时见英宗的眉目如旧,但眼下却一片青黑,确实有些病症的样子,心里也确认了几分。
英宗命梁王等入宫觐见母妃,留下连曜。皇上神色淡淡的,“子璋,东线现在如何。”连曜应道“臣回皇上,庆州暂时无事,我军防务严密,请皇上放心。”“这些年靠你们的东宁铁骑,北边才有些安稳的态势。”
连曜连忙答道:“是皇上英明,才有这固若金汤的防线。”皇上端详连曜一阵,道:“当年我还很小的时候,在王府上远远瞧见过你父亲也是这般英挺气魄。”连曜听过这话,竟一时怔住说不出话,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拽住朝服。
君臣又说了些别话,皇上摆手道,“下去吧”,连曜忙跪罢下去,出了大殿恍惚向外走去。出了宫外舒安等人在武定门旁的小道外等着,见连曜出来,笑道:“将军回了就好。”连曜方觉自己手掌生疼,低头一看,见朝服下摆已撕裂开来。
刘学士下朝回了府,先去书房坐了坐,一众清客见刘老爷今天气色凝重,大家也格外肃然。一会儿许师爷过来请见,落了座,刘学士遣散了旁人,道:“老爷,听闻今日殿上皇上发了话,要诸王留京中一些时日,这可是开朝少见的事儿啊。”
刘学士一笑,“你消息如此灵通。是啊,看来流言有点确实了。”许师爷点头道:“皇上身体怕暗疾不好了,太子一党要开始禁锢藩王。”刘学士疑惑道“这招实在出乎意料,按说此时应禁诸王近京畿,反而昭诸王进京。”许师爷道:“这几位诸王势力倒是不大,只是那位抚远将军连曜,这五六年东宁卫军在他手下倒是整顿的有声有色,比起当年的抚远将军李尧明更是意气风发。想不到连承宗的儿子如此了得。”
刘学士扣了扣茶碗,黯然道:“想当年连承宗下狱,满门遭罪,是何等惨状,门生同僚一个都没跑掉。”许师爷接下去说,“所以树大招风啊,咱们还是小心翼翼才行。”刘学士点点头。
晚间,刘学士进了内屋请安,妻子邝氏正陪着刘老太君说话。老太太见了儿子回来,“刚说着过年要筹备些东西,你就来了,我们列了个单子,你找个可靠的人采办了。”刘学士点头称是。刘老太君又说了,“过年早些将宝儿接过来,让她在这里好好玩一阵儿,在那偏僻的地方可拘着她了。”刘学士和邝氏连连点头。
刘学士顿顿道,“母亲,还有一件事儿”说着使了个眼色给邝氏,邝氏退下。“母亲,今天上朝……”话未说完,刘老太君淡淡的打断,“我都知道了,你那些没眼色的清客暗地里都在议论呢。以后在这宅子里都不许混说了!这事儿别急,谁家都不得罪,先看看吧。”刘学士见母亲发话就先退了。
大年三十晚,驿卒大部分归家过年,只留下几个当值的。韩驿丞和宝生父女加上杏仁三人准备了些菜肴酒糟,给当值的差役送去一些,便在内院自过年来。
晚饭过后,韩驿丞带着女儿给妻子的牌位上了香,烧了些纸钱,纸钱一放到炭盆中便“哗”的腾出火苗。父女两人在牌前默默站立了良久。
韩驿丞黯然道:“前几年我们一家三口这个时候是如何开怀,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人了。”宝生心里难过,但还是打起精神劝慰父亲:“爹爹,这两年我总是想念母亲,想得难过。母亲临前握着我的手说,让我一定要过的快活。所以总是要自己打起精神来,不让母亲在天上还为我担心。想来对爹爹也是一样期望。”韩驿丞又默然一阵,说起“宝生,你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娇俏。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正是夏天,她挽着裤脚在家中花园的小池捉青蛙……”宝生静静的听着父亲如倾诉般的回忆,仿佛也走进那个凉风细细的夏天。
第三章 跃跃欲试
大年初二,下雪方停,天气放晴。宝生一早随父亲进城给刘老太君请安。
只见初晓的阳光映着苍茫大地,无垠的瑞雪罩着辽阔四方。马车一路晃晃荡荡驶进城内,各处街市景致热闹非凡,宝生心里快活,在车里坐不住,一直挑着帘子往外瞅。
突然前面几人骑马直面过来,车夫忙着避让,不料地上湿滑,车打了个晃儿才猛然停住,宝生没扶好,一头扎出,好在反应的快抓住车辕,浅浅一偏身,轻轻落地。
此时骑马的人也停下,为首一位年轻公子忙下了马,过来查看,宝生生气道,“你们在这小街巷如此纵马,不怕冲撞了别人。”此时韩驿丞也下了车,那公子见到忙作揖道:“韩先生在此,谢睿适才得罪了,姑娘没事吧。”
韩驿丞看宝生没事,放下心来,还礼道:“原来是存昕,这是去哪里这么着急。”谢睿道;“今日要拜会几位朋友,又要下午赶着回去家中,所以急了些,冲撞了姑娘实在抱歉。”宝生原本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现在见这位公子年约十**岁,清秀俊逸,风流婉转,音容皆美,而且说话体贴温文,不由得也消了气。
韩驿丞见没什么大碍,就告辞说:“存昕先走,我们也赶着去刘府,就此告别。”上了马车,宝生问到:“爹爹,这位谢存昕是谁啊,怎么爹爹会认得。”“哦,他是谢修的儿子谢睿,曾拜在我名下,讨论了些学问。”
到了刘府,向长辈拜年行礼毕,宝生没见到刘灵,趁大家不注意径直到刘灵住的云苑雅筑去寻。刘灵昨夜晚归,一早正裹着丝被睡回笼觉。
宝生悄悄进去,在脸盆架上抓了条毛巾,沾了冷水,就捂到刘灵脸上不放,刘灵朦胧间一个激灵,甩开毛巾蹦跳起来,待清醒过来,见宝生正笑的打滚,不由的怒道,“叫你捉弄我。”说着就伸手要痒痒宝生。
宝生笑着连连求饶。两人嬉闹了一阵,宝生央求刘灵:“灵哥哥,听说你日日出去玩耍,过年难得我长住一阵,要不哪天也带上我出去逛逛,看看你们公子们耍些啥子。”刘灵一听,马上跳开,只说不行。宝生求了半天也不应承。
宝生偷偷哼了口气,“不带我去,我摸清你哪时出门,就跟上,看你甩的掉我不。”打定主意,不由心情大好,哼着小曲自走开了。
第二日用过午饭,刘灵带了几个小厮出了门,一路上总觉得后面有人影,回头几次都不见有人,直到穿过几道街巷,直奔江边的官道,转到码头,只见一位小子冲出来拉住自己的马缰,俏生生瞪着自己,刘灵一个吃惊,勒住马,仔细一看竟是宝生穿了自己的衣服扮成年轻公子跟了出来。
刘灵在外面不便发作,低头鼓着腮帮子小声道,“给我回去。”说着唤过小厮让把宝生送回去。宝生抵着马头死命拉住缰绳不肯放手,两人僵持一阵,刘灵无法,想到现在离家已远,让宝生回去不便,而且平日只是和城中公子喝酒行令,并无越轨,便让小厮再牵过一匹马,与宝生并行。
宝生眼见自己得逞,十分得意:“灵哥哥,我这身打扮可好看?”刘灵斜过眼,见她穿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件宝蓝色厚绸袄,想是她说通了屋里的丫头拿到,只觉一阵不屑一阵心疼,复杂的感觉搅合在一起竟不知说什么。宝生见刘灵横眉冷对,得意的问道:“灵哥哥,你这是去哪里玩。”刘灵听这么问,认真嘱咐道:“只是几个朋友聚聚,你别吵闹,乖乖陪着哥哥,一会儿就回家去。”顿了顿又说,“等会你别出声,就在我身后呆着。”宝生连连称是。
说着来到江边,随着江风隐隐飘过些丝竹声,宝生四处张望,见远远前方的码头上停泊着一艘画舫。冬午时分,江流静默,四野清净,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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