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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美人-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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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隆帝赐了座。

龙榻之侧,坐着一位雍荣华贵的美艳妇人,眉似远黛,唇有梅花之艳,莹雪脸庞面泛红润,黑眸秋潭清亮,令桃羞杏惭、莺妒燕怨,眸光流转间吸人视线,竟有说不出的风华绝代。

昌隆帝问:“听说谢南安许给祉儿了?”

慕容祯毕恭毕敬,抱拳答道:“回皇伯父话,已经交换了庚帖,只待五月十五就正式订亲。”

昌隆帝点头,面含浅笑,南康姐妹以前也常来宫里玩,昌隆帝膝下无子女,姐妹的女儿便如公主一般,兄弟的儿子就似皇子一般,因为有了他们这宫里才不至太过冷清。

有宫娥禀道:“娘娘,郑小姐送羹汤来了。”

郑贵妃调头对昌隆帝道:“晚心这孩子最是个乖巧的,今儿起了大早,特意给皇上做羹汤。”

昨儿午后,郑贵妃就听说了郑府赏花宴发生的事儿,听说郑晚心要许给程家那个胆小鬼的结巴,立时就不乐意了,好歹郑晚心也唤她一声姑母,又是娘家人,她能看得入眼的侄女辈里就那么可数的一个。就这个最是大体的,为了维护父母的颜面,竟委屈说要下嫁。当即,就派了太监、宫娥去接人。

郑大小姐领着两名丫头。欠了欠身,“皇上、贵妃娘娘,可以用羹汤了。”

郑贵妃笑道:“你也替豫王世子盛一碗,他可是宫里的稀客。早些年,还常来宫里行走,如今大了,倒不常来。”

这大概是他十五岁以前的事,各王府的世子、长子多是这样,十五岁以前常来,后因多有忌讳。没有要事就不入宫,若遇事禀奏了皇帝就早早离去,更不敢轻易涉足后妃之地。

郑大小姐给昌隆帝、郑贵妃各奉了羹汤,又盛了一碗递给慕容祯。

郑贵妃娇声笑道:“皇上,你看他们。是不是郎才女貌,少有的般配……”

慕容祯一听这话,搁碗起身,直呼一声“贵妃娘娘”,在这宫里,敢打断郑贵妃说话的人屈指可数,他抱拳道:“禀皇伯父、贵妃娘娘。祯是克妻命,不敢误了他人性命。另,早前便与父王、皇伯父约定过,这嫡妃人选由祯自己挑选。”

昌隆帝笑着,眼里掠过宠溺,“没错。这是十年前我就答应过他的。”

与其让郑贵妃求昌隆帝赐婚,倒不如他来开口。

慕容祯抱拳道:“禀皇伯父,祯的五弟祮,比四弟祉儿略幼,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豫王妃育有两子一女。嫡长子祯,嫡次子祉,这嫡女便是禧。祉与南安订了亲,郑贵妃可不敢得罪安康大公主,虽说她不是昌隆帝的同母妹妹,可先帝时安康的娇宠远胜神宁。

昌隆帝突地回过神来,道:“你有八个兄弟,老七早年夭折,还有个小八。我好像记得,这四、五、六三位公子是差不多的。”

“回皇伯父,四弟比五弟略长三月,五弟又比六弟年长一岁,如今都大了。祯今日入宫,想求皇伯父恩典,为他们指婚。三个弟弟大了,总这样闲着颇让父王操心,生怕在外闲逛学出一身纨绔性子来,祯想求皇伯父给他们三人谋个差使,也好收收他们的性子,成家之后也便安心度日。”

昌隆帝笑指着慕容祯,“瞧瞧这孩子,当真像朕呢。朕当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颇是关照皇弟、皇妹们,颇有长兄的风范。”

郑贵妃未曾反驳。

慕容祯的话说得再明显,要是强迫他,他只能给郑大小姐一个侧妃的名分。

慕容祯笑道:“昨日在郑府赏花宴上,五弟对郑大小姐的印象颇好,五弟回府便时不时地提起,我瞧二人的年纪颇为相配。”

昌隆帝立时大笑了起来:“将晚心许给祮儿,好!真是一段良缘。哈哈……”

那可是个庶子!

郑贵妃想要反驳,但又想着,好歹是比程府那个胆小鬼、结巴要强,再则这是皇帝赐婚,程家人就不能说郑府悔婚。虽没如她的预期嫁给慕容祯,但是嫁到了豫王府为嫡妻。

“臣叩谢皇上隆恩!”慕容祯半跪于地。

“好!来人,令翰林院拟旨,谢丞相府嫡孙女谢南安许给豫王四子慕容祉为妻,户部郑尚书嫡女许给豫王五子慕容祮为妻,这小六……”

慕容祯抱拳道:“皇伯父,六弟禄儿与兵部左侍郎李伦嫡次女。”

昌隆帝含着笑,他无儿女,他弟弟的儿子就跟他自己的一般,“兵部左侍郎李伦嫡次女许予豫王第六子慕容禄为妻。”他捻着胡须,“慕容祉武功如何?”

慕容祯答道:“回皇伯父的话,是跟着府中侍卫学的,不比二弟的武功差。”

“明日就着他到金吾卫担任副指挥使一职。至于另两个,你与侍卫总指挥使商议,给谋个中郎将的差。”

“侄儿慕容祯叩谢皇伯父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昌隆帝朗声大笑着。

郑贵妃看了眼殿中的郑晚心,她提裙下拜。

这皇帝近来是怎了,频频召见慕容祯还与他下棋,且是每下每输,明明输了一棋,还输得哈哈大笑。“祯儿,来,再陪朕下几盘棋,昨儿那棋局我想着破解之法了。”

“臣领旨!”

郑贵妃起了身,陪着昌隆帝折至偏殿,看昌隆帝与慕容祯奕棋。

郑大小姐原也懂棋艺,瞧了不多会儿,就从中瞧出了端倪,这慕容祯当真厉害,每次胜皇帝,不多不少,或一子、或半子,最多两子,接连三盘皆是如此。

郑贵妃瞧得累了,领了郑大小姐出来。

郑大小姐快走几步,垂首道:“姑母,这豫王世子的棋艺不凡。”

“可不就是个胆儿大的么,文武百官,连着祎儿都不敢胜皇上的棋,偏他就敢赢,皇上每次都想赢他,却怎么也赢不了,这不,惹得皇上心里痒,就这么的,也就喜欢与他下棋了。”

数日前,朝堂人的文武百官就提出要慕容祯去西北赈灾、督促黄河河道通渠的事,可昌隆帝因为迷上了下棋,竟一搁再搁。

昌隆帝与慕容祯下到了午后,留了慕容祯用了午膳,最后一局竟是和局,乐得昌隆帝很是欢喜,约他明儿再入宫下棋,他仿佛定要胜了慕容祯才肯罢休。

慕容祯未回府,传旨的太监却先一步到了。

待慕容祯回府,慕容祉领着五公子、六公子在曙堂院门口候着,个个神采飞扬。

慕容祉笑道:“大哥,你总算回来了。听宫里的人说,你给我谋了金吾卫副指挥使的差使。”

不仅是慕容祯意外,就连慕容祉也喜出望外。

慕容祯伸手轻拍着慕容祉的后背,“明儿就去金吾卫上差,到了宫里,多用些心,莫要让我小瞧了,万事多个心眼。便是你二哥、三哥也想去呢,这回竟被你谋到了。”

金吾卫副指挥使,这可是从二品的武将大官,慕容祯原是想谋个正五品的中郎将就好,不想昌隆帝出口就给了副指挥使,现下细想,只怕昌隆帝一早就有这意思,这金吾卫按例是一名指挥使,为正二品,副指挥为两名,皆是从二品的官。而侍卫总指挥使则是正一品的大员,通常任这官职的皆是皇帝的亲信。

慕容祉乐呵呵地抱拳,“多谢大哥!”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他径直入了曙堂,“五弟、六弟收拾一下,打扮得精神些,一会儿随我去侍卫总指挥使那儿,得给你们谋差使,这是皇伯父下了口谕的。”

五公子、六公子顿时神采飞扬,呵呵笑了起来。

二人一走,慕容祉跟着慕容祯进了偏厅。

慕容祯道:“四弟怎么看这事儿?”

慕容祉不假思索,脱口道:“皇伯父待我们真好!”瞧见慕容祯神色里的失望之色,转而又道:“大哥,你是不是要放外差了,否则皇伯父为什么让我做金吾卫副指挥使。”

他含着一抹欣慰的笑,“不错,如今知道想问题了。皇伯父虽然没提,可这几日朝臣们说得最多的便是西北的黄河水灾、徽郡的旱灾?”

慕容祉道:“我听幕僚们说了,说是徽郡从去岁入冬以来就没下过雨,地里都生半尺宽的旱缝了。西北那边,原是派了赈灾银子的。徽郡这边正催着户部拨银子……大哥要去便去西北。”

“刚才还夸你会想问题,又说孩子话?”他始终笑着,“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学会冷静应对,这些日子我教你棋艺,教你审时度势,就是希望你能学会沉稳。”

正文 180 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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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祯继续道:“父王和二弟、三弟在豫郡,你得学会独立应对。酉时前记得入宫领副指挥使的将军袍,明儿一早就得入宫当差,虽然还得过两年你才成亲,可谋了差使就得尽心尽力。得了空,去宫里陪皇伯父下棋,你不必让着皇伯父,用心下好每一局就是,对皇伯父要敬重、要仰慕,更得有一份孺慕之情……”

慕容祯仿佛明儿就要远行,许慕容祉说了很多话。

慕容祉一直静静地听着。

小邓子弯腰禀道:“世子,五公子、六公子来了。”

慕容祯审视了二人一番,六公子的倒还光鲜得体,五公子相比之下显得怪异了一些。

五公子他的脸色,忙道:“大哥,我这就回去另换一身。”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还这般,看来得让你尽早把郑大小姐娶进门。”

六公子笑道:“大哥猜得真准,我这身衣帽鞋袜,是千绿帮我配的,嘿嘿……”

慕容祯道:“小邓子,陪五公子回房,帮他另换套衣衫来。”

六公子颇是得意,看来有个丫头用心就是不同,连穿出来的衣服都入了慕容祯的眼,他也要当官了,要跟着大哥去谋差使,回头看那些人再说他是无用的纨绔,想到这里,他就笑得越发灿烂了。

不会多儿,五公子来了。

慕容祯携了两个弟弟去侍卫总指挥衙门。

郑大小姐许给了五公子为妻,郑四小姐的着落就成了一个问题。

何妃想请慕容祯来议事,刚听说他回了府,一回头又有下人来回话“世子领着五公子、六公子去侍卫总指挥衙门上差去了。”

她还真没猜到,不过才十七岁的慕容祉就谋到了金吾卫的副指挥使,只不晓得五、六二位公子又谋到什么差。

何妃有些懊悔,当初自己过来代替豫王妃办理三位公子的订亲琐事,怎么就没把自己的儿子给领过来。要是他来了,这金吾卫副指挥使的位置许就是他的了。还有,这四公子与谢南安订亲,六公子与兵部左侍郎李伦的女儿订亲。这些都是照着之前说好的来,偏这五公子怎就订了郑大小姐,这又是演的哪出啊?

一边的何嬷嬷道:“何妃就别再想了,定是宫里出了什么岔子,这五公子原是要订吴家小姐的,怎的就改成了郑小姐,许是有什么缘故?”

何妃轻叹了一声,“我家礼儿的亲事订得太早,要是再晚上两年,也能订公候伯爵的嫡女。”

郑四小姐亦听说慕容祉谋到金吾卫副指挥使的差。这可是皇帝跟前的近卫差使,又听说五公子、六公子也要谋到差了,无论是跟了谁,都是风光无限的。虽说她还带着童音,这会子也跟着乐了起来。一听说五公子订亲的人选是郑大小姐、是她的嫡妻,便想着自己也许只能跟着六公子,却又忆起慕容祉来,这才是嫡次子呢。

酉时分,慕容祯领着五公子、六公子回府。

五公子谋到了监门卫左郎将的差,主要是负责查核进出宫门的官员。慕容祯觉得五公子心细,胆儿小。就适合做监门卫的差。

六公子则是千牛卫右郎将的差,负责保管侍卫、羽林军的兵器等物,而这六公子最是个爱惹祸的,让他去千牛卫也最恰当。

一回府,二人就往慕容祉的院子里去,兄弟三人打趣了一阵。

五公子低笑道:“六弟和总指挥大人说。得过十五才上差。大哥追问原因,他竟说要办些私事,幸好大哥没再问。”

慕容祉看着案上的灯烛,愣愣地道:“皇伯父什么意思?要派大哥办外差,又让我们兄弟谋到差使。我瞧着,只怕大哥这次的外差不大好办,是先赏我们豫王府三个甜枣,再让大哥去办苦差呢。”

五、六公子面面相窥,只顾着个儿高兴,不想这背里还另有原因,敛住笑意,愣愣地望着慕容祉。

慕容祉这话最是明显:我们的差使是大哥的苦差换来的。

慕容祉是要他知道,不要以为什么事都是天上掉下来,就拿此次的官职来说,这也是慕容祯跑腿说了话。接下来,无论昌隆帝派了什么差使,他们兄弟都必须去办。“大哥要办外差了,这段时间我们不能再生出事来,要是出了差错,少不得被蜀王党的人利用、说道。五弟去了监门卫,要摸摸监门卫里的门道,你接触的文武百官多,也能把他们各人的事给摸清楚了,看看哪些是蜀王党的人,哪些是两派都不是的。”

五公子点头。

慕容祉又对六公子道:“你进了千牛卫,接触的都是羽林军及各侍卫营的人,六弟,这些人里还有一些是蜀王党的人,先摸清门道,了解更多对我们总是有利的。他日也备大哥所用,别以为是个中郎将的五品官就气馁,我们……得和大哥站在一处。大哥待弟弟好,我们也得全力辅佐。父王也说了,在这当口上,最忌的便是自家兄弟不和,可不许生了二心。有了大哥的好,自少不得我们的。”

六公子连连颔首,轻声道:“四哥可有银子,我要去千牛卫当差,少不得请同僚们吃饭喝酒。”

慕容祉将手探入怀里,抓了几张银票,“你们各二千两,我这儿就剩一千两。”实则在别处还藏有,他就是要让五、六二人看到,他这个当哥哥的没有二心,是真心待他们好。

有婆子站在院子里,俯身禀道:“五公子、六公子,何妃问,这郑四小姐是你们谁的贵妾?”

五公子见他们盯着自己,摇头道:“那姑娘也太小了,瞧上去还是个孩子,如今我是要娶郑大小姐的,把她弄回屋里来……”越想越不是那么回事,娶姐姐、纳妹妹,不成,这在哪家后宅也都是犯忌的,怕就是姐妹联手算计其他侍妾姨娘,“郑家既是给六弟的,六弟只顾收下。”

六公子翻了个白眼,早前想要的是五公子,这会子一订亲就不要人,“我在五哥眼里是不是就是个捡漏的。”

五公子赔着笑,一脸谄媚,“捡漏的都是宝。”

六公子微敛双眉,“四哥以为呢?”

南安是安康大公主的女儿,就算是瞧在安康的份上,在南安进门前,他也不能给自个屋里弄个侍妾,他不比五、六公子原是庶出,他是嫡子,若是慕容祯成了储君,照矩他就是豫王世子。旁人如何,他不管,但他慕容祉只能暗里行坏事,面上行善事、好事,这是打小父王、母妃就如此教他的。

慕容祉道:“五月十五,我与南安才正式订亲,如今有了皇伯父的赐婚圣旨,甚是荣誉。我再纳妾,那不是在驳皇姑母和皇伯父的面子。”

六公子如恍然大悟,他也是昌隆帝赐婚,这种情况下可不能乱了规矩。“明儿我去回何母妃,先说几句好话,求着她把郑四留在身边调养两年,好歹得待李氏过了门才提纳妾的事。”

慕容祉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五公子道:“既然何母妃着嬷嬷问话,六弟还是过去一趟的好。”

六公子抱拳出了屋,随着婆子去了何妃院里。

六公子小心地瞥了眼站在何妃身后的姑娘,是小了些,但那眉眼倒也不差,忆起郑二小姐的模样,想来再过两三年等她长开了,定不会比郑二貌丑,心里也就乐了。说了几句好话,方才说了自己的意思。“何母妃这次上京,甚是辛苦,把我们兄弟三人的婚事都给办妥了,小六心里都记着呢……”

何妃抿嘴笑着,几个孩子里,就这六公子的嘴巴最油滑,见人就说几分好,夸得个个都乐。

六公子又道:“大哥请了赐婚圣旨,将李侍郎的女儿指给我为妻,她未过门,小六也不敢逾矩纳妾,好歹等她过门了才能纳。”

这多是各大户人家的规矩,妻妾有别,嫡妻未过门先有侍妾,通常会被世人说道,也容易乱了规矩。先入为主,若是侍妾先进门,少不得与嫡妻为难。就算是为了后宅安宁,六公子也不能这么做。就算他平日行事混账,但在这关键时候,慕容祉、五公子都是谨慎小心的,都在竭力维护着豫王府对外的形象。

何妃笑道:“我且将她留在身边教养着,等过两年你再接回自个屋里。”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帮着六公子就等同帮了自己儿子一把,如今豫王府的几个孩子是同心同力,他日如何就难说了,多个人多个帮手嘛。

何妃又问了他们兄弟三个谋到差事,六公子一一回了,何妃面露羡慕之色,她所生的三公子谋到的可是豫郡的文职官差,哪比在京城当差来得好,不由得勾唇一笑,叮嘱道:“如今也是副将军了,万事不可再像小孩子,听说李小姐是过了及笄的,只怕回头就得商议婚期。我已经写信回洛阳告诉了王爷和王妃,就等他们的回信儿。”

六公子垂着头,在长辈面前扮出乖儿子的模样:“父母命、媒妁言,儿子都听长辈们的。长辈们定明儿成亲,儿子绝不会说后日娶妻。”

“你这孩子……”何妃笑了起来。

又寒喧了几句,六公子起身告退。

正文 181 天灾

郑四小姐微低着头,不敢看六公子,每一眼都看得极是小心,生怕撞上他的目光,见人还算长得得体,即不如她预想的纨绔样,也不及她早前心中的白马王子,好歹过得去。

何妃令婆子在自己院里给郑四小姐收拾了一间厢房出来,供她们主仆住,是做侍妾的,不需要学主持主馈等事,想着教郑四小姐一些厨艺、让她学些女红,襄助主母等。

千绿听说郑四小姐还是定给六公子了,不过得过两年才正式给他做妾,心里就堵得慌,六公子都说送给五公子了,居然赖上了六公子。回头又想,毕竟是两年后的事,那时候是怎般模样谁又能说得清楚。

次日,慕容祉、五公子而要入宫当差,个个都起了大早,同慕容祯一并入宫。

六公子则因拖迟了几日,抱着千绿继续睡大觉。

*

云罗身上舒服了,她每月这几日,通常是前两天血量最大,两日一个就极少,一过六日就算结束。

十四这天,外面的天气晴朗

袁小蝶捧着果点进小院,见她立在院子里看天,笑道:“公子是想出去走走么?”

云罗呢喃道:“今天的端阳雨还没下呢。”

在她的记忆里,几乎年年这个时节都是要下雨,可今年端午节前后都不曾下雨,“一会儿收拾一下,备上马车去郊外走走。晴带雨伞,饱带饥粮,这话是有道理的。”

袁小蝶抿着笑着,搁下果点盘子就折回自己的屋子。待她出来时,依然扮成了男装模样,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比寻常男子倒更显俊美。“今儿我也学公子,就着男装。”

云罗笑赞“好”,拿了雨伞、干粮出门。

五月的郊外。暖风习习,衣染馨香,一片片油菜摇起阵阵菜浪,虽无海浪拍岸的壮观。却自有田园风情的悠闲自得。悠扬的牧童短笛飘入耳中,给一副宁静的世外桃源画面增添了几分生气。农夫们在地里忙碌着,有收割油菜的、除草的、忙着在地里堆番薯拢的,真一副忙碌的画面。

“今年怎不涨端午水呢?还等着下了雨,好插番薯苗。”

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农夫仰头看天。

一边的年轻农夫道:“爹,听说徽郡大旱呢。”

“那是徽郡,可与我们这里没关。”

徽郡与京城、秦郡原本相隔不远,但对他们来说,仿佛那是遥远得如同另一个国家的事。

老农夫道:“还等下雨好种呢……”

云罗笑着走在田埂地边,“老人家。你放心,幸许就这一两日就要下雨了呢。”

老农夫摇了摇头,带着急切的情绪,“你瞧这天,连云都没几丝。能下雨吗?”他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一对长得俊美的少年,个比个的长得好看,活了这大半辈子,这样的人物当真是第一次见到,就跟画里走出来的。

“会!一定会的。”

老农夫笑道:“借公子吉言。”

云罗往庄稼田的深处走去,她喜欢这样的田园风,就连袁小蝶都似换了一种心情。

“公子。你怎么知道这一两日下雨。”

“安慰老人家的,他们一年的收成可都指望在庄稼上,我想……上天总是眷顾好人的。”

袁小蝶好久没见云罗这样轻松了,勾唇笑了。

两个人还没走出庄稼田,一股清风拂面。

袁小蝶用手挡额,远眺着:“公子。天边有团乌云,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云罗道:“有雨天边亮,无雨顶上光。”

袁小蝶一脸错愕,这倒像是农人们常说的,“要下雨了。回到我们的下车的地方,只怕又得大半个时辰呢。”

云罗笑道:“既寻户农家吃午饭。”

二人说笑着往就近的农家奔去。

敲了村头第一家的门,里面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来了。”

开门的,是一个大户人家丫头装扮的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她一脸惊愕,忙欠身道:“你是谢公子?”

“谢公子?”云罗吃惊。

袁小蝶在惊诧之后,扮着男人的语调,“怎了?来这里不可以吗?”

那丫头忙道:“不,这里还没收拾好呢,能劳公子明儿午后来么。”

“哦。”袁小蝶应了一声,“那我们明午再来,你得备好了。”

那丫头又欠身应了声“是”,她一脸迷茫,“不是说好了明儿来的么?怎今天就来了,是六公子听错了?”

袁小蝶拉着云罗,待走得远了,方低声道:“公子,那丫头是昭宁郡主身边的栀香。”

栀香?云罗回头,那户小院的院门已经合上。

“公子还记得早前我们的人回报消息,说栀香奉昭宁郡主之命在城外租了院子,正在准备新房的事。”

难不成,就是在这里?

云罗放缓脚步,栀香准备的新房是给凌雨裳用的,凌雨裳要和谁成亲?堂堂神宁大公主的女儿没有私下与人成亲的道理。

袁小蝶道:“公子,这天真要下雨了,快走吧。”

“前面有家山神庙,就去那儿吧。”

主仆快奔几步,还未进山神庙,就听到头顶电光一闪,紧接着便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云罗笑着、跑着,与袁小蝶一前一后的进了山神庙。

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

对于农人们来说,盼的正是这场甘霖。

主仆二人坐在山神庙里,看外面的雨,吃着果点,笑眼微微。

下了一个时辰后,雨终于小了。

山间有雨水潺潺的声响。

主仆二人出了山神庙,往回赶路,赶了不多久,又遇上了一场,只得在就近的农家安顿下来,不曾想近暮时分又放晴了,方又继续赶路,回到下马车的小镇乘车回城。

一路上,云罗都在想凌雨裳的事。

雨后的山野,空气清新,有一股泥土的芬芳。

农人们正顶雨在地里插番薯苗,即便浑身湿透,却是湿得欢喜,忙得开心,还连连夸赞着这雨下得好。

回到绿萝别苑,阿青送来了两大碗姜汤,生怕她们淋了雨。

袁小蝶连说“我们没淋着雨,雨停赶路,雨一下就近寻了农家避雨。”

阿青并不坚持,笑着离去。

云罗喝了姜汤,轻声道:“再打听一下凌雨裳的事。”

袁小蝶应声离去。

云罗还是不明白,凌雨裳要准备新房做什么?不由得忆起那日在郑府赏花宴上听到的事,郑二小姐说过,凌雨裳忌恨三月二十六那日去添妆的小姐们,怀疑是她们在她绣阁埋下了诅咒她的小人,才使得她姻缘受阻。

想到此处,她顿时只觉豁然明朗。

袁小蝶已经回来,折入内室,喝了几口水,方道:“昭宁郡主还住在宝相寺。”

云罗走近桌案,拿了笔,在纸上写道:“鬼神之说,信则有之,不信则无。姻缘之事,属你难溜,非你难留。望自重!”写罢之后,云罗看了一眼,她用的是朝廷通常官文的标准字体,也是童试、乡试、会试时规定的专用的字体:楷书。这种字体,很难辩认笔迹,看起来似乎都一样的。

袁小蝶迟疑道:“公子,这是……”

云罗看着纸片,“凌雨裳着了魔,认定她和慕容祎难结良缘,是被人诅咒的,所以她要与人成亲解了诅咒,才令栀香在山野准备新房。”

袁小蝶诧异出声,颇是不敢相信。

有时候,一个人走进死角,便认死理。

凌雨裳许是对慕容祎的感情陷得深,陷得太深了,也至于难以放手。

“公子这是要我把这纸条送给她?”

云罗点头,“但愿她有所顾忌,不至于一错再错,我是要报复神宁府不假,但我更多的是针对神宁和凌德恺。”

是她令慕容祎与凌雨裳退的婚,她报复神宁与凌德恺时,凌雨裳和凌学武都是她要利用的棋子。

“以属下对昭宁郡主的了解,不会因为这张纸条放弃计划。公子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知便罢,既然知道了,就得奉劝一句。我已劝过,她若坚持,若是他日痛苦,便是她自找的。”

袁小蝶咬了咬唇,小心地看着云罗,“在公子的心里,到底……”却没有说出来。

云罗冷笑道:“可怜之人必可恨!凌雨裳如斯。”又道:“让她看到就行。”

袁小蝶接过纸条,转身消失在夜幕。

外面,又下起了大雨。

袁小蝶进了宝相寺,避开僧人的视线,大大方方地走在香客院附近。

后园里,凌雨裳领着奶娘、桂香正在散步说话,语调倒是平静的,谁能想到,这个容貌美丽,声音温柔的女子会有一个狠毒的心肠。

袁小蝶进了她住的香客房,将纸条搁放到床上,一个闪身出来。

过了半炷香时间,凌雨裳回屋,正要歇息,却看到床上有一张纸,看罢了字,大喝:“谁?刚才谁来过?”

桂香瞧了一眼,可不是古怪么?她们就在外面呆了一会儿,怎就有人送了纸条进来。

凌雨裳挑着眉,望着黑夜:“有本事,你别藏头藏脑,放下一张纸条要胁本郡主,算什么本事?给本郡主滚出来!”

袁小蝶藏身暗处,那不是要胁,而是在提醒她,摇了摇头,当真辜负了云罗的一番好意。

正文 182 冒名顶替

栀香与豫王府的六公子勾结,只怕这背后还另有文章。袁小蝶想到这儿,便拿定主意,明儿就盯着王家庄那处被栀香租下的院子。

次日巳时二刻,凌雨裳唤了奶娘与桂香,冷声道:“奶娘在屋里呆着,我有些闷了,要带桂香去郊外走走,我们会尽快回来的,若是回来得晚些,你也不必大惊小怪。要是赶不回来,自会着人给你捎消息的。”

奶娘只觉得凌雨裳似有心事,昨儿有神秘人留下纸条,凌雨裳一看就颇是生气,“郡主这是……”

不待她说完,凌雨裳的眸光里掠过一道寒光。

奶娘再不多说了,“昨儿下雨,郊外路不好走,郡主得小心些。”

凌雨裳起身,携了桂香自寺中后门离去,外面有一早雇下的轿子。

王家庄某小院,凌雨裳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一袭大红衣袍的女子,美艳动人,她曾想过就这样嫁给慕容祎,可她们竟解了婚约。只要她用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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