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呼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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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

　　　　　　　　　　　　　　　　　　“……你还爱着她？所以才把右手保持着那个样子？”

　　　　　　　　　　　　　　　　　　铁的回答很模糊，模糊到听不出在说什么。

　　　　　　　　　　　　　　　　　　“肯定是吧？就是为养死去恋人的家人，你才受雇于我的。”

　　　　　　　　　　　　　　　　　　沉默不语的铁，而桂自得地继续说下去。

　　　　　　　　　　　　　　　　　　“这种情况该说什么好呢？把让杀了你的恋人的编程者睁开眼的钱，拿去抚养恋人的遗族……”

　　　　　　　　　　　　　　　　　　“桂。”

　　　　　　　　　　　　　　　　　　被铁那压抑着感情的低沉声音压倒，桂一瞬闭上了嘴。

　　　　　　　　　　　　　　　　　　“哼，因为我挖苦你是为了钱吧，我没有恶意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还好铁你够上道啊，天才控制者？如果铁都做不出来的话，那就没有谁能做得来了。早一天也好，快点让环睁开眼睛吧。”

　　　　　　　　　　　　　　　　　　“他是你重要的堂弟吧？你就没有些更真心的话要说了吗？”

　　　　　　　　　　　　　　　　　　带着对什么也不知道的环的怜悯，铁无力地垂下了肩膀，而桂无情地再补上了一句：

　　　　　　　　　　　　　　　　　　“心什么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那种神经质的小鬼除了编程序的才能之外根本毫无利用价值。”

　　　　　　　　　　　　　　　　　　桂正说着的时候，忽然传来的咔哒声让铁和桂都屏住了呼吸。

　　　　　　　　　　　　　　　　　　“环！？”

　　　　　　　　　　　　　　　　　　“……桂。”

　　　　　　　　　　　　　　　　　　在那里的，整个人靠在门上的，正是环。

　　　　　　　　　　　　　　　　　　“刚才的……话，你……”

　　　　　　　　　　　　　　　　　　“桂也和……叔父他们……是一样的……对吗？”

　　　　　　　　　　　　　　　　　　环颤抖着的声音里蕴涵着深不可测的愤怒。

　　　　　　　　　　　　　　　　　　“铁也是……果然是为了让我睁开眼睛才来的吧！？……大骗子！！”

　　　　　　　　　　　　　　　　　　“环。”

　　　　　　　　　　　　　　　　　　“别碰我！”

　　　　　　　　　　　　　　　　　　那碰触着自己的手被环猛地拍落。

　　　　　　　　　　　　　　　　　　“出去！桂，还有铁都是！我再也、不想见任何人了！”

　　　　　　　　　　　　　　　　　　对着还在眼前的感触，环狂乱地挥舞着手。

　　　　　　　　　　　　　　　　　　“环，冷静一点听我说话。”

　　　　　　　　　　　　　　　　　　“滚出去！！”

　　　　　　　　　　　　　　　　　　为了避开疯狂地乱打着的环，桂早早地就消失了。

　　　　　　　　　　　　　　　　　　“……出去！滚出去！！”

　　　　　　　　　　　　　　　　　　远远传来桂的车子发动的声音，环向还留在客厅里的铁叫嚷。刚才听到的二人间的对话让环无法置信。

　　　　　　　　　　　　　　　　　　“你们骗了我，骗子！大人们都在骗我！我最讨厌你们！！”

　　　　　　　　　　　　　　　　　　大大地喘息着的环怎么也止不住愤怒的泪水。

　　　　　　　　　　　　　　　　　　这时，他的耳朵里传进了铁的叹息声。

　　　　　　　　　　　　　　　　　　“我并没有骗你。”

　　　　　　　　　　　　　　　　　　“就算你没说，也是一样的！”

　　　　　　　　　　　　　　　　　　声音的距离并不很远，环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转过头去。

　　　　　　　　　　　　　　　　　　“出去，我不会再被你们骗了……正是因为不想再看见你们这样的大人，我才闭上眼睛的。”

　　　　　　　　　　　　　　　　　　铁什么也没有回答。

　　　　　　　　　　　　　　　　　　只有安静中响起的打开大门的声音，而后，脚步声消失在外面。

　　　　　　　　　　　　　　　　　　没有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在变得一片寂静的家里，环抱着膝盖蹲了下来。

　　　　　　　　　　　　　　　　　　“……混蛋！”

　　　　　　　　　　　　　　　　　　即使不断地深呼吸着，两个人冲击的对话仍然无法从耳中消失。

　　　　　　　　　　　　　　　　　　“如果我没有对桂说那种话的话，也许不会变成这么悲惨的状态了吧……！”

　　　　　　　　　　　　　　　　　　就是把铁赶了出去，过不了几天又会有代替者到这里来的。而桂也一定会在事情冷掉的时候，以若无其事的表情上门来。

　　　　　　　　　　　　　　　　　　“反正我除了这里以外哪里也不能去。”

　　　　　　　　　　　　　　　　　　也会有用新的手段为了让自己睁开眼睛的人来的。

　　　　　　　　　　　　　　　　　　“……连铁都骗我……”

　　　　　　　　　　　　　　　　　　为什么呢，比起桂骗了自己的事实来，居然是铁的背叛更让环受到打击。

　　　　　　　　　　　　　　　　　　“我们已经不会再见了。”

　　　　　　　　　　　　　　　　　　铁就是回来拿行李，也肯定会一言不发就回去吧。无论怎么寂寞，也无法去追他。

　　　　　　　　　　　　　　　　　　“算了，去睡吧。等睡了一觉起来，就当这是个噩梦好了。”

　　　　　　　　　　　　　　　　　　环想着，在床上躺了下来。




　　　　　　　　　　　　　　　　　　但环的计划被敲在窗上的强烈雨音打破了。

　　　　　　　　　　　　　　　　　　“……雨？”

　　　　　　　　　　　　　　　　　　雨势的强烈让环醒了过来。即使不特意去听也能知道，窗外正下着瓢泼一般的暴雨。在强烈吹袭着的风中，还混着什么巨大的东西轰隆隆转动的声音。这里离山很近，轰响着的雷声大得能震破鼓膜。




　　　　　　　　　　　　　　　　　　“不要啊，又在打雷了！？”

　　　　　　　　　　　　　　　　　　从床上跳起来的环被更加接近的雷声吓得不由抱紧了自己的毯子。

　　　　　　　　　　　　　　　　　　“怎么办……”

　　　　　　　　　　　　　　　　　　今天谁也不在了。

　　　　　　　　　　　　　　　　　　这样想着要站起来的时候，

　　　　　　　　　　　　　　　　　　“！”

　　　　　　　　　　　　　　　　　　即使闭着眼睛也穿透了眼皮刺进来的闪光……然后是炸响的雷声。同时，窗户格格地震动起来。

　　　　　　　　　　　　　　　　　　比雷还要快的是身体擅自的反应。

　　　　　　　　　　　　　　　　　　“不要……”

　　　　　　　　　　　　　　　　　　拽开了寝室的门，直冲到客厅之后，环与什么正撞了个满怀。

　　　　　　　　　　　　　　　　　　“环？”

　　　　　　　　　　　　　　　　　　在那里的是铁，环很熟悉他抱住自己的手臂和他的声音。本来要跌下去的自己被铁的手臂一把支撑住了。

　　　　　　　　　　　　　　　　　　“为什么，铁？”

　　　　　　　　　　　　　　　　　　铁回来的安心从环的脸上表现出来。但是，环冲口而出的却是别的话：

　　　　　　　　　　　　　　　　　　“我不是叫你出去了吗！？为什么你又回来？”

　　　　　　　　　　　　　　　　　　支撑着自己的铁的手臂很冷，而且是湿淋淋的。

　　　　　　　　　　　　　　　　　　“因为环怕打雷，而且我也不放心在这种暴风雨里让你一个人。”

　　　　　　　　　　　　　　　　　　“！你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

　　　　　　　　　　　　　　　　　　“……对。”

　　　　　　　　　　　　　　　　　　“我……啊！！”

　　　　　　　　　　　　　　　　　　还没等话说完，客厅窗外炸响的雷声就让环在一瞬间陷入了混乱状态。

　　　　　　　　　　　　　　　　　　“不要！不要……！”

　　　　　　　　　　　　　　　　　　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是不断地抽搐着手脚。

　　　　　　　　　　　　　　　　　　“环？环！”

　　　　　　　　　　　　　　　　　　“不要，我不要！…好可怕！”

　　　　　　　　　　　　　　　　　　膝盖簌簌地抖动着，环惊慌得几乎哭了出来。正由于看不见，只能以有限的情报来判断，才更勾起了环的恐怖心。

　　　　　　　　　　　　　　　　　　“好可怕！”

　　　　　　　　　　　　　　　　　　自己身在黑暗里这件事，现在环更有了真实感触。黑暗的世界令感觉因此更加敏锐，所以支撑着自己的铁的右手显得格外冰冷，那冰冷的感觉更加剧了恐怖。

　　　　　　　　　　　　　　　　　　“环！唉……”

　　　　　　　　　　　　　　　　　　捉住他双臂的铁叹了口气，向叫了多少回名字仍处在半狂乱状态的环的嘴唇上亲了下去。

　　　　　　　　　　　　　　　　　　被铁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的环瞬时停止了挣扎。

　　　　　　　　　　　　　　　　　　“唔……！？”

　　　　　　　　　　　　　　　　　　之后，环挥起右手，反射性地一掌打在铁的脸上。

　　　　　　　　　　　　　　　　　　“你、你干什么！突然就……！”

　　　　　　　　　　　　　　　　　　“因为环失控了，刚才那一会儿你不害怕了吧？”

　　　　　　　　　　　　　　　　　　“！”

　　　　　　　　　　　　　　　　　　“……冷静下来，没事的。”

　　　　　　　　　　　　　　　　　　但是比刚才已经好了一些。

　　　　　　　　　　　　　　　　　　“所以我……啊！又来了！”

　　　　　　　　　　　　　　　　　　震裂空气般的声音在近距离响起，随之而来的爆裂声令窗户都在抖动。

　　　　　　　　　　　　　　　　　　刚才一定是附近的树被落雷击中了。

　　　　　　　　　　　　　　　　　　“这个家是装了避雷设备的，家里不会被雷打中。”

　　　　　　　　　　　　　　　　　　“……这、这个我知道！可是知道还是好可怕……哇啊啊！！”

　　　　　　　　　　　　　　　　　　带着哭音的环被铁用力地抱紧了。

　　　　　　　　　　　　　　　　　　“环。”

　　　　　　　　　　　　　　　　　　铁再次加强了臂弯中的力道。然而听到雷声的同时，环仍然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不要……！”

　　　　　　　　　　　　　　　　　　看来雷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的。铁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抱住了环的颈后。

　　　　　　　　　　　　　　　　　　“啊……啊……”

　　　　　　　　　　　　　　　　　　铁的舌头从重合的嘴唇之间滑了进来。并没有产生厌恶感，反而好像一直在希望似的，身体做出了反应。

　　　　　　　　　　　　　　　　　　“铁……？”

　　　　　　　　　　　　　　　　　　这次他没有打他。

　　　　　　　　　　　　　　　　　　“我会陪着你，不要害怕。”

　　　　　　　　　　　　　　　　　　压抑着的铁的声音渗出迷惑般的感情。

　　　　　　　　　　　　　　　　　　“好冷，铁……”

　　　　　　　　　　　　　　　　　　环抓紧铁的衬衫，贴近他。

　　　　　　　　　　　　　　　　　　“我、我好害怕……虽然你这么做，还是好像一个人被留在雷里一样。一片漆黑的，太可怕了，我好冷……！”

　　　　　　　　　　　　　　　　　　“你要我怎么做？”

　　　　　　　　　　　　　　　　　　“我怕一个人……我碰不到铁又看不到铁。铁的右手好冷，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铁那温暖的左手抚上了拼命攀附着自己的环的脸颊。向着这份温暖，环像猫似的用脸拼命贴紧。　

　　　　　　　　　　　　　　　　　　“做我的人，铁！用这只左手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的！”

　　　　　　　　　　　　　　　　　　“环。”

　　　　　　　　　　　　　　　　　　激烈地敲打着屋子的雨音，黑暗之中，只有雨在发着光。

　　　　　　　　　　　　　　　　　　雨音让环生出世界上只有自己与铁两人的错觉。

　　　　　　　　　　　　　　　　　　雷是可怖的，想要一个强有力的臂弯。

　　　　　　　　　　　　　　　　　　“所以，来吧。”

　　　　　　　　　　　　　　　　　　能够使理性崩溃的恐惧心呼起了兴奋，点燃了环的情欲。

　　　　　　　　　　　　　　　　　　“环。”

　　　　　　　　　　　　　　　　　　颤抖着的环的样子激起了铁的支配欲，用力地抱紧了环细细的肢体。

　　　　　　　　　　　　　　　　　　“二楼我用的客房是隔音的，虽然不是完全听不到雷声，但总比这个客厅要来得好一些。去我的房间吗？如果去的话……”

　　　　　　　　　　　　　　　　　　最后的话音是那么低微，而环感到了其中包含着的热度。

　　　　　　　　　　　　　　　　　　“去的话，我会安慰环的。”

　　　　　　　　　　　　　　　　　　“……去。”

　　　　　　　　　　　　　　　　　　环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但是干脆地做了回答。

　　　　　　　　　　　　　　　　　　听到答案的铁将环一把抱了起来，轻轻地将他运到二楼，被放在的床上带着铁的香烟味道。

　　　　　　　　　　　　　　　　　　和铁说的一样，在这个房间里听来，雨音变得遥远了，只是偶尔会有轰隆隆的闷雷声从天窗传来。

　　　　　　　　　　　　　　　　　　“……嗯。“

　　　　　　　　　　　　　　　　　　身体向旁边一沉，环知道是铁到床上来了。

　　　　　　　　　　　　　　　　　　无防备地展开的环的两手两脚，令白天看到的与桂的行为在铁的脑中闪现。

　　　　　　　　　　　　　　　　　　为什么会说出自己来安慰环的话呢，铁自己也不明白。是觉得不知道桂的本质的环太可怜了吗，还是说……”

　　　　　　　　　　　　　　　　　　“环。”

　　　　　　　　　　　　　　　　　　还是说，对环产生了情欲呢。

　　　　　　　　　　　　　　　　　　覆上自己的铁的低语，令环的心脏激烈的鼓动着，鼓膜都在作响。与桂不同，铁的体重让环感到了另一种兴奋。

　　　　　　　　　　　　　　　　　　“嗯——”

　　　　　　　　　　　　　　　　　　不断重合着的嘴唇令环沉醉了。尽管雨音变得越来越强，但在环耳中，它却在渐渐远去。

　　　　　　　　　　　　　　　　　　“你开着灯吗？”

　　　　　　　　　　　　　　　　　　“啊，要关掉吗？”

　　　　　　　　　　　　　　　　　　说着，铁只留下窗边的一盏地灯，关掉了其他所有的照明，屋里变暗了。

　　　　　　　　　　　　　　　　　　“铁……我喘不过气……”

　　　　　　　　　　　　　　　　　　粗重的呼吸将环的欲望完全暴露了出来。

　　　　　　　　　　　　　　　　　　将环身着的所有衣服全部剥去，而脱衣者本人也身无寸缕了的时候，铁分开了环的双膝。

　　　　　　　　　　　　　　　　　　“啊！”

　　　　　　　　　　　　　　　　　　在淡淡的光源中，环的身体显得格外洁白，铁将脸颊与嘴唇贴了上去。

　　　　　　　　　　　　　　　　　　“铁，好扎。”

　　　　　　　　　　　　　　　　　　“是吗？”

　　　　　　　　　　　　　　　　　　铁的脸颊贴过来的时候，两三天没刮的胡子碴就擦过环柔软的皮肤。铁自己也知道会扎到环，仍然一次又一次地蹭着。

　　　　　　　　　　　　　　　　　　环的皮肤比想象的还要细腻。虽然和女性的皮肤不同，但是柔软得仿佛会吸住手指一般。

　　　　　　　　　　　　　　　　　　铁慢慢地将自己的嘴唇移向仍然年幼的环的分身。

　　　　　　　　　　　　　　　　　　“啊！铁！”

　　　　　　　　　　　　　　　　　　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对桂以外的男人打开双腿，而且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对一个从来没有看过的人产生如此的感情。

　　　　　　　　　　　　　　　　　　由于看不见，皮肤与耳朵都加倍敏感，产生了过剩的反应。

　　　　　　　　　　　　　　　　　　但是，环并不害怕。

　　　　　　　　　　　　　　　　　　“铁……铁。”

　　　　　　　　　　　　　　　　　　“嗯。”

　　　　　　　　　　　　　　　　　　铁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环，不是冰冷的右手，而是温暖的左手。

　　　　　　　　　　　　　　　　　　“你疼吗？”

　　　　　　　　　　　　　　　　　　“……不疼……”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桂发生关系的呢？铁出神地想着。这个寂寞的孩子，不只封住了自己的视力，也封住了自己的心灵。

　　　　　　　　　　　　　　　　　　“啊……”

　　　　　　　　　　　　　　　　　　环的眼睑敏感地颤抖着。

　　　　　　　　　　　　　　　　　　“虽然能够微微地睁开眼睛……但还是看不见是吗？”

　　　　　　　　　　　　　　　　　　看着那微睁的眼睑，铁问。环的表情既畏惧又僵硬。

　　　　　　　　　　　　　　　　　　“你要我……睁开眼睛吗？”

　　　　　　　　　　　　　　　　　　“你不想的话，那就不看吧。”

　　　　　　　　　　　　　　　　　　这样说着，铁伸出右手，遮住了环的眼睛。

　　　　　　　　　　　　　　　　　　环听到铁的低语，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不知何时，爱抚迎向热烈的顶点，在痛苦与快乐的隙间，环接受了铁。被汗濡湿的铁的身体是那样坚实，正是这强健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了环，给了他全部的爱。

　　　　　　　　　　　　　　　　　　雷声仍在轰响着，但再也传不到沉溺于铁的身体的环的耳中了。

　　　　　　　　　　　　　　　　　　醒过来的时候，是雨声已经消失的时候。仍然蜷缩在铁腕中的环张开口。由于喘息与叫喊，他的声音都嘶哑了。

　　　　　　　　　　　　　　　　　　看看时钟，快要天亮了。

　　　　　　　　　　　　　　　　　　在激烈的相互寻求之后，两人去浴室洗了澡。因为不想就这样回到弄脏的床上去，二人围坐在客厅的暖炉前，生起火来取暖。

　　　　　　　　　　　　　　　　　　从坐着的环的身后，铁为他裹上一条毯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失明吗？”

　　　　　　　　　　　　　　　　　　要开始这个话题了吧。把从瘦得尖削的环肩膀滑下来的毯子掖回去，铁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我听说是事故。”

　　　　　　　　　　　　　　　　　　“我坐的车发生事故，伤到了视神经。伤本身并不重，早就完全治好了。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偶然听到了大人们正在说我的事。”

　　　　　　　　　　　　　　　　　　“什么事？”

　　　　　　　　　　　　　　　　　　“我母亲是个大小姐，就是结了婚以后也没有做母亲的自觉，所以她完全放着我不管。”

　　　　　　　　　　　　　　　　　　“……”

　　　　　　　　　　　　　　　　　　对铁的无言感到安心，环继续说下去。

　　　　　　　　　　　　　　　　　　“我有做程序员的才能，从小时候做的软件就能拿去卖钱。因为我是被扔下的孩子，所以我很想有人来夸奖我。”

　　　　　　　　　　　　　　　　　　铁能够了解这样说着的环儿时是多么地寂寞了。

　　　　　　　　　　　　　　　　　　“亲戚的大人们夸我是个聪明的孩子，为了让我做出更多更多的‘朋友’，还给了我更大的计算机。那时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怎样利用我。”

　　　　　　　　　　　　　　　　　　“而你出事后就不同了吧。”

　　　　　　　　　　　　　　　　　　“我只是个除了编程序以外毫无利用价值的小鬼。我很任性，他们则是因为我还有价值才会忍耐的……所以，我就看不到东西了。”

　　　　　　　　　　　　　　　　　　“是不想看到吧。”

　　　　　　　　　　　　　　　　　　环对铁转过头来。

　　　　　　　　　　　　　　　　　　“是在我住院的时候听到的话。一年多以前，某个企业的一个小研究机关里发生了爆炸事故，在那里工作的人死了。”

　　　　　　　　　　　　　　　　　　“……！”

　　　　　　　　　　　　　　　　　　环淡淡地说着，铁顿时睁大了眼睛。

　　　　　　　　　　　　　　　　　　“我想要那个企业的数据，擅自侵入了电脑，把数据拿了出来。但如果不是我们公司的网络防火墙，有时就会有追踪不放的情况。”

　　　　　　　　　　　　　　　　　　“那样一来怎么办？”

　　　　　　　　　　　　　　　　　　“放出‘蜜蜂’去，被抓住的时候，就趁着蜜蜂刺敌人的机会逃走。”

　　　　　　　　　　　　　　　　　　“蜜蜂？”

　　　　　　　　　　　　　　　　　　“是个概念而已。蜜蜂会让对方的电脑程序失控暴走，就像发了狂似的，这样一来就不会继续被追踪了……我很少会用到它。”

　　　　　　　　　　　　　　　　　　“……”

　　　　　　　　　　　　　　　　　　“但是，就在这偶然中的偶然里，那个失控的程序怎么也停不下来了……杀死了人。死去的人是位女技师，听说她马上要结婚了。”

　　　　　　　　　　　　　　　　　　“……”

　　　　　　　　　　　　　　　　　　“我只是按别人说的造出了那个程序……从没想到它会害死人。我做的东西让很多很多的公司受到了损失，让很多的人走投无路……我、我从来都不知道，被利用来做了这些事！所以，我……还是看不见的好吧？”

　　　　　　　　　　　　　　　　　　环的眼眶被流出的泪水濡湿了，铁颤抖着手指，抚了上去。

　　　　　　　　　　　　　　　　　　“公司把发生事故的责任全部推给了那位女技师……如果那个死去的女性的未婚夫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的话，一定会恨我的……一定的吧？”

　　　　　　　　　　　　　　　　　　泪水从环紧闭的眼睑中不断地涌了出来。

　　　　　　　　　　　　　　　　　　“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我和桂的对话的？”

　　　　　　　　　　　　　　　　　　“铁给我换睡衣，抱我回床上……从那时起，我就一直醒着。”

　　　　　　　　　　　　　　　　　　“那不是……从一开始就全部听见了。”

　　　　　　　　　　　　　　　　　　“如果我的眼睛又能看见了，我说不定又会害死不认识的谁的，我已经不想再被利用了。”

　　　　　　　　　　　　　　　　　　这就是环封闭自己双目的最大原因。

　　　　　　　　　　　　　　　　　　“你，很恨我吧？所以……为了向我复仇，为了嘲笑看不见的我，才来这里的吧？”

　　　　　　　　　　　　　　　　　　声音颤抖着。铁更用力地抱紧了环，而后，慎重地张开了口。

　　　　　　　　　　　　　　　　　　“的确，最初我为此而来。”

　　　　　　　　　　　　　　　　　　“……！”

　　　　　　　　　　　　　　　　　　环的全身猛烈地抽搐了一下，但铁没有放松抱着他的手臂。

　　　　　　　　　　　　　　　　　　“我是知道自己被桂……被公司利用来到这里的。为了让环睁眼，他们拿了一大笔钱出来，因为之前的精神医师全失败了。”

　　　　　　　　　　　　　　　　　　“铁……”

　　　　　　　　　　　　　　　　　　“听下去，环。所以不是精神医师的我被安排到了这里。最初的时候，他们说只要不复仇我什么都能做，就是虐待你也可以，反正除了我之外也没有谁能让你睁开眼睛。我想，我可以利用环来做任何事情。”

　　　　　　　　　　　　　　　　　　环咽了一口口水，白皙的咽喉一阵发紧。

　　　　　　　　　　　　　　　　　　“可是，见了你我就知道了。我看见的只是一个被桂利用的可怜的孩子……环，那就是你。”

　　　　　　　　　　　　　　　　　　环隔着毯子握紧了讷讷而言的铁的手腕。

　　　　　　　　　　　　　　　　　　“所以，所以你才抱了我吗？尽管你很轻蔑被桂抱了的我？”

　　　　　　　　　　　　　　　　　　“不是的。”

　　　　　　　　　　　　　　　　　　“那又是什么！？”

　　　　　　　　　　　　　　　　　　无言地，铁温暖的左手温柔地梳理着环的头发。

　　　　　　　　　　　　　　　　　　“我离开这个家回到市区去的时，发现要下雷雨了。这时我就想马上回到这里来。”

　　　　　　　　　　　　　　　　　　“……”

　　　　　　　　　　　　　　　　　　铁静静吸了口气，向腕中的环施魔法般缓缓地、严肃地低语：

　　　　　　　　　　　　　　　　　　“我不会丢下环单独一个人，所以我才回来。”

　　　　　　　　　　　　　　　　　　“可是，杀了铁的未婚妻的，是我啊！”

　　　　　　　　　　　　　　　　　　对声音急促的环，铁摇头道：

　　　　　　　　　　　　　　　　　　“那是……事故。”

　　　　　　　　　　　　　　　　　　“是我杀的！是我的程序！”

　　　　　　　　　　　　　　　　　　“是事故，环。”

　　　　　　　　　　　　　　　　　　“为什么铁失去了恋人还要这么说！你要就这样放弃吗！放过了杀了人的我？”

　　　　　　　　　　　　　　　　　　“……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这样说着，铁的右手触着环的脸颊，无机质的冰冷触感让环的肩膀抖动着。

　　　　　　　　　　　　　　　　　　“我的这只手与恋人在一起。”

　　　　　　　　　　　　　　　　　　“唉？”

　　　　　　　　　　　　　　　　　　“那间发生事故的公司是我设计的。公司里的设备周围有很大的落差，通向设备的机械吊桥用电脑管理的，可以自由移动，都是太节省设备投资的缘故……故障发生的时候，最先发生异常的是一段桥的操作盘。”

　　　　　　　　　　　　　　　　　　“那是……”

　　　　　　　　　　　　　　　　　　“主电脑恢复正常前，那段桥失灵了，在她通过桥的时候，那桥……掉下去了。”

　　　　　　　　　　　　　　　　　　“……”

　　　　　　　　　　　　　　　　　　“与同时失控的其他桥撞在一起，发生了爆炸。那时我赶到用右手抓住了掉下去的她。但是，我没能救得了她。”

　　　　　　　　　　　　　　　　　　“为什么？”

　　　　　　　　　　　　　　　　　　“安装的防范系统的激光误认我和她是异物……就在一瞬间切断了我的手腕。”

　　　　　　　　　　　　　　　　　　“！”

　　　　　　　　　　　　　　　　　　“和我被切断的右手一起，她向着数十米深的底部落了下去。”

　　　　　　　　　　　　　　　　　　环抚上了铁摸着自己脸颊的右手，用力地握住。所有的组织都与真手没什么两样，也听不到任何从手中发出的声音。

　　　　　　　　　　　　　　　　　　但言语中无法表现的铁的悔恨，无论怎样后悔也无法减轻的胸中的疼痛，都通过那只义手传进了环的心里。

　　　　　　　　　　　　　　　　　　“铁。”

　　　　　　　　　　　　　　　　　　“这不是谁的错，是我没有能救下她……所以，环也不要再责备自己了。”

　　　　　　　　　　　　　　　　　　“可是……可是！你要原谅我？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故，所以你要死心吗？！”

　　　　　　　　　　　　　　　　　　“不是死心，只是，我们既然生存了下来，那就必须继续向着明天活下去。”

　　　　　　　　　　　　　　　　　　“铁……”

　　　　　　　　　　　　　　　　　　毅然而哀伤的铁的语言在宣告一个事实。

　　　　　　　　　　　　　　　　　　“我并不是在说漂亮话。不想面对现实的话，那就这样做也好。不想看见的东西那就不去看它……这样也好。”

　　　　　　　　　　　　　　　　　　“可是，这样一来铁就会被解雇吧？你很需要钱的不是吗？正是因为这个你才不得不照顾我的。”

　　　　　　　　　　　　　　　　　　“环自己也知道原因，但是，就是睁不开眼睛。”

　　　　　　　　　　　　　　　　　　这样说着，铁小声地笑了笑。

　　　　　　　　　　　　　　　　　　“既然本人没有看的意愿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可是，这样的话你不就会离开这里吗？”

　　　　　　　　　　　　　　　　　　环低下头。

　　　　　　　　　　　　　　　　　　“环……”

　　　　　　　　　　　　　　　　　　铁深深地吐出近乎叹息的气息，再一次从后面用力地抱住了环。

　　　　　　　　　　　　　　　　　　“我不会离开的。”

　　　　　　　　　　　　　　　　　　“……！”

　　　　　　　　　　　　　　　　　　“和我签协议的不是桂个人，而是公司，期限又是没有期限，直到环睁开眼睛为止。”

　　　　　　　　　　　　　　　　　　“……”

　　　　　　　　　　　　　　　　　　“桂也不会就此死心的吧。环的技术对他来说太有魅力了，不能再利用环更会让他失去地位，他一定会重新再打别的主意。”

　　　　　　　　　　　　　　　　　　“……那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会再放我一个人了？”

　　　　　　　　　　　　　　　　　　“啊。”

　　　　　　　　　　　　　　　　　　铁点头，环的脸上浮起安心的薄薄笑意。

　　　　　　　　　　　　　　　　　　“呐，那个……嘎吱吱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嘎吱吱？是卷发条的声音吗？那是音乐盒。”

　　　　　　　　　　　　　　　　　　“音乐盒？”

　　　　　　　　　　　　　　　　　　“对，把转轴安上尖针，转动它拨动铁的梳齿，就可以奏出曲子了。我为了给这只手复健，从事故以后一直在做那个。”

　　　　　　　　　　　　　　　　　　“我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真东西。那，已经做好了吧？”

　　　　　　　　　　　　　　　　　　“现在还没有。”

　　　　　　　　　　　　　　　　　　铁回答，环稍想了一下。

　　　　　　　　　　　　　　　　　　“这样的话，你就继续在这里做音乐盒吧。”

　　　　　　　　　　　　　　　　　　环低声地说着，捧起铁的左手，将脸颊贴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