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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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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但不是说她以为这是理所当然。

浅寻、陆崖皆为苏景敬爱之人,听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起陈年旧事,觉小师娘做得有些过分还在其次,倒是心里另外升起了一份古怪感觉:说穿了,不就是媳妇不喜欢婆家亲戚么。两个当世大修、阳间东土的绝顶人物,过起日子来竟也不能免俗若能有个好结局,苏景现在多半会笑。

苏景神情沉穆。

这个时候浅寻忽然岔开了话题:“刚才的《齐僮儿》好听么?”

“第一段很听,第二段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单以韵律也听得过耳,第三段就不敢恭维了。”说到第三段,回想那平淡无味的调子苏景直摇头。

“苏锵锵,这就是你没有见识了。”随着说话,拈花神君重返密林,另两个矮子和他同路,脚踏地面后,三尸齐齐对树上的浅寻躬身施礼:“遵奉师娘谕令,福城那边过来的探子都被打发掉了。”

复命后见师娘没什么反应,拈花的胆子大了些,转目望向苏景:“《齐僮儿》来历非凡,它不是人间的调子,而是天上神仙赐下的调子。”

一去一回中,三尸也少不得一番交谈,有关‘齐僮儿’的来历,赤目和雷动刚听拈花说过,此刻现炒现卖,赤目接口:“相传差不多三千年前,一天夜里,汉家名山‘东海乾’山中忽然闷雷叠叠金光暴现,整整三个时辰异象才告消散。转天清早,有些不知深浅的山中人登峰查看,这才发现主峰‘金钊峰’一侧被彻底抹平,石壁平整如镜,整整齐齐地刻了《齐僮儿》的全谱。”

“你我兄弟都已修得半仙之体”在小师娘面前雷动天尊稍作谦逊,没说自己是大罗真仙,继续对苏景道:“抹一片山崖、刻上去些什么也不是难事,不过在凡夫俗子眼中,东海乾金兆峰的异象自然是仙佛所为,那山壁上的谱子也就是仙谱了。”

拈花又接回话头:“名山上镌刻了仙曲,一时间人雅士八方汇聚,共做敬仰,《齐僮儿》的全谱也得以流传。更有数不清的乐家琴士想要解通此调,可仙家意境岂是凡人所能领悟,全都不了了之。”

所谓‘解通’指的是曲中意味,不过《齐僮儿》三节曲风全然不同,无论如何去解都显得牵强,更得不来旁人认可,最后只能归于‘仙家意境凡俗难懂’这句话上。

但是因为第一节欢快爽乐、满带新生娃娃欣欣成长之意,渐渐被后世用做小娃生辰的喜调。

这个时候浅寻重新开口,再次转开话题:“苏景,你可知陆角、陆崖是什么人?”

这一问实在无端,苏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也无需苏景回应,浅寻就给出了答案:“他们都是古时齐国后裔,陆崖年轻时有一阵喜欢自称‘齐人’,囡囡像娘亲,她身上没有一点阿爹的影子,是以乳名的便宜就给了陆崖:她乳名唤作齐僮儿,是齐人的僮儿。”

浅寻的声音寂寥,又再讲起旧事:“一岁生辰时,我带她飞去东海乾看日出,那天到得早了,看她睡得恬美,一时兴起就谱下了那首曲子,《齐僮儿》。”

说到这里,浅寻轻轻撩起眼帘,望向苏景,带笑:“剑气凌山石崩岩裂,是多大的动静啊,小小的狗东西就在我怀中睡,硬是没被惊醒。”

或许是因角度?浅寻垂头、撩起眼帘的时候,苏景忽然从她的眼边、额角看到了细细的皱纹。似乎永远年轻、永远冷漠的小师娘,显出了些许老态。

三尸在树下,苏景眼中景象他们看不到,闻言后立刻马屁奉上:“原来《齐僮儿》是师娘所谱,难怪这曲子如此精彩!说到底还是师娘惊才绝绝,琴棋书画、尸剑法道绝艳乾坤!”

“那曲子得于一时兴起,却未能一气呵成。”不理三尸恭维,浅寻声音不停:“还有许多地方没能想好,比如三节彼此割裂、串承不好;比如最后一段实在太平淡,我想能平淡,但也不要那么平、没味道了。”

师娘耍剑厉害大家早都见识过,她还会谱曲可是第一次听说,于情于理于巴结三尸都得多问几句,尤其她今天的情形,三尸都想惹她开心,拈花语带崇敬:“弟子喜爱音律,奈何资质浅薄,欲求解音精琴而无路,若师娘有暇,弟子想求解《齐僮儿》三重境意。”

今天的浅寻,耐心不是一般的好,有问则答:“第一节,欣欣快乐,盼她长大、盼她漂亮,我心里快活那曲子就快活了;”

“第二节,越是高兴得忘形,之后就越是担心。世间风波恶,人浮于世谁能幸免?莫说还只是个孩儿,即便强若你师尊陆角八又如何,齐僮儿那么柔那么软,她能应付得来么;”

“第三节,忽然想通了,她若能富贵、若能长寿自是最好,可如果什么都没有,至少我还要求她能安乐,哪怕一辈子平平淡淡也无妨,只要她安好,康健。”

镌刻东海乾的仙家琴曲,浅寻谱给齐僮儿的《齐僮儿》,它的意境说穿了,也不过三个字:父母心。

不值一提的父母心。

第四九七章今生了断,不存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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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人能解出曲中意思,不过仙家曲子,又岂会如此浅薄?解出《齐僮儿》三节意境之人自己都不相信

“囡囡满岁时,我谱下一曲,可惜未尽全功,当时我不急,时间还有的是,大可留待以后再慢慢思索,大不了就暂停修行去拜访名师再深学音律琴艺,她到了‘正冠名’的年纪前,我总能送囡囡一首真正好调子的。”

说完,浅寻微微侧头,好像琢磨了下,很快又纠正道:“说错了,是我以为在齐僮儿五岁前,能送她一首好调子没等到,她死了,两岁时。”

最后九个字,声音平平,语气平平,连她的表情也一样平平。

从眼到口,从神到声再到整个人,平得不见一丝起伏,绝非活人应有的样子说那九个字,浅寻fǎngfo行尸走肉,丢了魂魄的女子!

所幸,浅寻并未就此沉默,她浅浅的叹了口气。

一声轻叹远不足以呼出心中黯淡,但叹气有情绪,有了情绪就有了神髓、有了生气、有了活着的证据可也是这一声叹息、这一份‘我还活着’的证明过后,那个斜倚枝桠、执长剑着黄裙、比着寒霜更冷漠但也比着冰雪更晶莹更剔透更美丽的女子,两鬓飞霜青丝披雪!

十万乌黑长发,尽化苍苍白发。

一声叹,一眨眼。一瞬间,她活了,从双十年纪活到白头!

三尸拜身树下,苏景投跪枝桠,齐齐向小师娘叩头,可一贯心思活络伶牙俐齿的四个家伙,今时此刻却谁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是不会劝人,不是肚子里缺少言辞。甚至早在半晌前浅寻开始讲述旧日往事时,苏景就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师娘说到‘囡囡早夭’时该如何相劝,可是没有用。以浅寻的心性。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显苍白。

苏景还是吃力开口了:“往事已矣,师娘节哀师姐早入轮回,来世也定会开怀快活”

“来世?”浅寻摇了摇头,即便三剑破血海时苏景也不曾见她如此用力:“走时已经魂飞魄散。今生了断。不存来世。”

那时浅寻身边有一尊尸煞。唤作‘阿添’。

沉世渊毁灭后。一具‘天尸’侥幸存活,被浅寻带了出来。陆崖九不在乎浅寻的门宗家事,但是对炼尸的法门一向不是很喜欢。这是人之常情。何况丧修炼尸是为了斗战所需,浅寻本身剑术出色,身边根本用不着摆一具凶尸相护。

天尸,十重塔,尸中上品,已开通灵智可以自行修炼,也不用再追随主人。

有了囡囡之后,陆崖九就对浅寻明白提出:

不要让尸煞接近小娃,最好是她能把它打发掉,当然不是说斩杀了那怪物,而是遣它去荒僻地方,不得为非作歹从此自己修行;若浅寻实在不愿舍了尸煞,陆崖退而求其次,就让它留在凝翠泊附近,但浅寻须得设下一禁,绝不许尸煞登上她们母女所住的小岛。

浅寻选了后者。但只是‘选了’而已。那是她的尸煞,陆崖九不信任,她却踏实得很,心中万分把握,阿添绝不会害了齐僮儿,实情也确是如此,阿添忠心耿耿,对小主的百依百顺、爱护之情尤甚主上。

十重塔,就和现在的阿二、阿七一样,修持内敛煞气于脉,绝不会外溢染到小娃。除了‘出身’,他们和东土修家全无区别。

浅寻未设禁,也根本不禁。在陆崖来时,她会着阿添躲开,平时自己修行或是炼剑时,还要阿添帮忙照看囡囡。

说到这里,浅寻问弟子:“万无一失,绝不可能出问题的事情,偏偏就出了问题,苏景,你知这叫什么吗?”

“意外吧。”苏景回答。

浅寻摇头:“命!”

惨事过程,浅寻不曾细说,只一句话:“囡囡两岁刚过七天,阿添发狂了,夺了她的魂髓魄精,我发现时为时已晚。”

浅寻未流泪,但原本清白的眸子侵染血色,fǎngfo失了幼崽的母狼,哀伤到凶狠,恨不得咬碎明月抓破天空的凶狠!

“是命,却不怪‘命’,罪在我。”浅寻每个字就讲得吃力,偏偏话说出口,声音却是轻飘飘的:“陆崖劝我搬去离山,我不愿意;陆崖让我打发了阿添,我答应了却没做,不怪我又怪谁他赶来后,他气疯了。”

真的气疯了,上天入地,焚海断岳都不足以平息的狂怒,无以排解永远结压心底的憋窒。

陆崖九暴跳如雷,不可遏制之中‘铮’地一声剑鸣冲天,陆九动剑,直劈浅寻。

那时浅寻像一块木头,呆呆站在原地不挡不避,若真能死在他的剑下是不是解脱啊。

剑劈下,但堪堪要斩入浅寻肩膀之际,百炼好剑忽然爆碎成一团齑粉,飘散了四方。陆崖九是正道修家,即便狂癫到几近入魔,神志里依旧会保持一丝清明,终还是没能挥下利刃,及时发力将佩剑震碎。

剑崩碎,陆崖九单手捂心,哇地一声呕出一口水,清澈到只能用明亮形容的水,修自乾坤、凝于造化、养在体内的至粹真水,那是他的元基。至性之人,经历这等大悲恸,尤甚要害遭天魔重创!陆崖九重伤。

不是陆九脆弱,只因那件惨事本不该发生!他想不通。

对苏景时,陆老祖说自己是痴迷剑术以至耽误了修行进境,这话是没错,却不全。他被困于欢喜儿、修行变得无比缓慢,也与受过这次‘重伤’损及元基有关。

比精血还要重要无数的一口水落地,陆崖九重重喘息,声音嘶哑:“齐僮儿非你所杀,但我痛丧爱女也和你脱不开干系,沉世渊浅寻,你欠我,要还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补还!”

说完,陆崖九撕掉长袍下摆仍在地上,转身走了,离开时老祖泪流满面。

割袍断义,从此陌路,这本是朋友间‘仪式’,何时都不曾用于夫妻之间,可陆崖九心智恍惚下哪还顾得了这些讲究,他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风又渗入林中,吹在苏景身上,从发肤一直冷到了骨髓。浅寻又问苏景:“他最后一句话,你怎么想。”

苏景努力让声音柔和些:“他老人家还是在意师母的,他怕您会”忽然,苏景声音一窒,浅寻抬起了头,苏景发觉她‘变了’。

刚刚青丝变白发,可她的容貌仍年轻,头发白了并不显得苍老,而是添出了几分诡异和凄厉;可现在,浅寻好像‘长大’了几岁,从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变成了三十上下的妇人模样。

“他怕您会想不开。”苏景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话说完。

听上去的决绝之词,但那份苦心也再明白不过:你欠了我,我说什么时候还、怎么还,你才能还,在这之前你得活着。

浅寻竟笑了,满头白发、面色凄然和缓缓变老的女人,笑起来时没办法言喻的古怪:“他是好人,我害死了囡囡,他怪我怒我也仍怜着我他是好心,可他不明白的,就是这一句话,让我多出了一个‘蚀骨烧心的必杀大仇、偏又不能杀的人’!”

从始至终,浅寻的语气不带一丝激动,此刻也不例外。她低着头、翻起了眼睛,目光里满满怨毒:“那个人就是我自己。我与我,不共戴天。”

任谁心中都有绕不开的弯子,何况浅寻偏执。心中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孩儿,早已动了求死的念头,但因陆崖九的一句哈,她死不成了,她还有债要还!

常人而论,既然决意赴死,又哪还管什么‘债’,可浅寻、陆崖皆为固执之辈,他们的道理实在不能以平常计较。接下来的‘活’无异煎熬,浅寻挨不住,几次主动去往离山求见陆崖九,想要他给出个痛快话,自己替他完成了‘补偿’,再得自裁解脱。

陆崖九避而不见

苏景依稀记得,光明顶山核小院,刚见到大师娘蓝祈时曾提到过‘黄裙浅寻’,陆角八只道是浅寻痴恋陆崖九,但陆崖九心静如水不解风情。

现在看来,原来是陆角八误会,他不知道前面的那些事情,只看到浅寻多次来离山求见自己兄弟,陆崖九却冷漠回绝,所以才会有了‘她落花有意、他流水无情’的猜测。

其实话说回来,陆崖九又岂会不知浅寻的性情、岂能不晓得这般‘拖沓’对她是痛苦炼狱!但精修之人更qingchu,人世间威力最大的‘东西’莫过:时间。迟早会冲淡的淡了么?彼时撕心裂肺,今时一叹白头!

一边听着,一边琢磨着,忽然苏景神情一振:“当年师叔让我去凝翠泊向您学剑!”

苏景去凝翠泊,就是陆崖九传递给浅寻的一个消息:往事已矣,你不欠我什么了。

一个馒头中,藏着两段‘机缘’。前者是苏景修习巅绝剑术的机会,不必细说;

后者囡囡的惨事已过了许多年,陆崖九仍不敢确定浅寻能否真正放下,可他自己已经被困青灯,几乎不存出头之日,以后怕是再没机会见到浅寻了。

是以陆崖九把这件事的决断交给了馒头、交给了天!

三尸偷偷对望,恍然大悟,难怪当年凝翠泊小岛上,浅寻得知陆九遣苏景来习剑时曾泪水流淌,曾轻声说出一句:总算他肯让我为他做一件事了。(未完待续)

第四九八章百年障

“不过你来晚了。”浅寻望着苏景,说的话莫名其妙。

苏景却满目慌张,慌张到话都说不清楚了:“师娘保重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莫再多想什么,过去就过去了。”

慌张,因为浅寻在变老,肉眼可见,她在一点一点的苍老,皮肤悄然失去光泽,眼角与额头缓缓蔓起皱纹,于她身上时间仿佛快了万倍,黄裙女子的绝艳颜色正被迅速得风蚀、消磨!

四十岁的浅寻。

她已白头,二十岁时不显什么,三十岁时勉强看不出苍老,可四十容貌再配以苍苍白发她老了。

浅寻摇摇头,示意自己无妨,口中说话不停:“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为他做什么了,一件他不能拒绝之事。”说着,她话锋一转:“陆崖在这世上,有三个亲人。陆角八、浅寻、齐僮儿。囡囡走了,我再不配做他妻子,他就只剩一个兄长了。后来,陆角八也死了。”

“陆角八的事,我听陆崖仔细讲过,以他的修持竟未能飞升,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实在让我意外。但闻之他的死讯时,我想到了补还陆崖的办法:入幽冥,把这个人带回去!”

“我害了陆崖的至亲女儿,我找回陆崖的手足兄弟!这算得补还了再就是,陆崖九心肠太好,他一个人在这世上,不行的。”

她下来为寻找陆崖九的兄长、陆角八。

以前苏景无数次猜度,小师娘以阳身入幽冥究竟是为了什么,想来想去只能一语以括:定是惊天动地的大图谋。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啊,她来这猛鬼世界,只为‘补还’夫君。

这么简单的理由。

她老得更快了,三句话后又是十个华年流逝。五十岁的老妇人了,原饱满红润的双唇瘪了下去,嘴角也随之塌陷。苏景泪盈于眶,他亲眼看着她老了。

浅寻自顾说着,不理自己的‘年纪’:“只是陆角死得太突兀,我全无准备,只能从头做起,以沉世渊秘法,重拾连尸法门。我要入幽冥,非得以十二具七重塔尸煞才能成阵打通道路。”

“炼尸、炼阵,耽误了许多时间,我心中惶急,怕陆角八会转世投胎。但这种事情急也没用的,后来就想通了,去晚了大不了再去追他转世何处,今生哪里,然后再想办法为他还回记忆。无论如何,这一趟幽冥我总要来。”

“但我最担心的还是陆崖九我怕他等不及。年头过得太快,囡囡离开仿佛还是昨天事情。不知不觉里他已经到了三千年大限,所幸,他得了青灯,还能继续活着。”

又是三句话。浅寻又老了十岁,六十老妪,目光不再空洞,而是浑浊。她的眸子浑了,目为心窗。老去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她那颗心。

苏景的眼泪止不住了,随着说话不断变老的女子,那份震撼直恸心底!

人老了,毛病也就跟着来了,浅寻咳嗽了几声,勉强止住、深深几次呼吸,继续她的故事:“总算炼好了尸煞,打通了阵法,我来到幽冥,这里和我想的有些差异不过这样很好,只讲剑不讲理的地方,做事会更方便。”

“茫茫世界,找一个不知还在不在的游魂,不算一件容易事情,且又时隔多年,但手中的剑锋利,脚下的路就会好走得多,到底还是被我探到,陆角来了他未入轮回,但也不像普通游魂那样被阴阳司拿去,他下来、然后打翻鬼差遁身而去!”

“他就在幽冥,却不知去了哪里,让我吃惊,可在仔细想一想,好像也没什么意外,他是陆角。”

脸上还挂着眼泪,苏景错愕当堂。他现在就是判官,虽然修家游魂不归他管,可基的道理他大概清楚:

修家炼气焠身、聚元健魂,他们的魂魄远比普通人强大,可身死入幽冥的‘游魂’,仅只是魂魄中的‘灵智’而非魂魄全部。

就算在阳间炼就了元神也没用,因为下来的不是元神,严格以论,游魂不过是一团‘记忆’罢了,弱小得不能再弱小。至于在幽冥中重新修炼、成为一方猛鬼,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是以‘游魂’打翻鬼差,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知道弟子的疑惑,无需苏景来问,浅寻就给出了解释:“以我探知,陆角不是靠自己,他带了‘碗’下来。游魂无力可法宝了得陆崖和我说过,他兄长将一枚宝碗炼化成剑,发动时威力惊人。凭着这件宝贝,击败几个小小鬼差又算得什么。”

不解释还好,解释过后苏景更加糊涂了。

须得明白,师父陆角八不是如浅寻、苏景一般破界而来,他是身死道消!又怎么可能把生前的法宝一起带入幽冥。

游魂持剑而来?这比着陆角八赤手空拳杀退鬼差更匪夷所思。

但浅寻所知,也仅止于此,想要一个彻底明白的真相,除非能找到陆角八。

“找游魂陆角无异大海捞针,所幸他的碗算得特殊,是以我开始找碗,哪里有了碗我就去哪里,当初想办法生擒肆悦,就是因为听说他有一只碗”说着,浅寻皱了下眉头:“只是和阳间不同,幽冥中的‘碗’实在不少。”

说话不停,衰老不停,鹤发鸡皮的老妇,脸上一块块灰斑横陈,苏景看在眼中,心底颤颤。

花甲到古稀,古稀到耄耋,再之后人太老了,也就没了样子,皮肉似都萎缩了,身体佝偻着,她还斜依在枝桠,干枯瘦小的那一团,风烛残年的浅寻。

故事说完了,老妇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很轻的喘息,呼吸之间离她而去的,尽为华年!忽然,浅寻开始咳嗽。

一声、一声,窒闷而费力,枯瘦的手倔强挥动,不许苏景和三尸上前相助。

这是她的苍老、她的咳嗽,浅寻不要别人帮忙!

身体抽搐了起来,瘦弱的肩膀高耸,几乎都要刺到了自己的脸颊,片刻过去,一口浓浓鲜血自她口中咳出!

不腥不臭,却扬溢出浓浓苦味的血。

咳嗽不停,抽搐不停,呕血不停,甚至让人生出了一道错觉:她咳出的血,比着她体内所蕴所藏的血还要更多!拈花哭成了泪人,雷动与赤目目光悲苦。

三尸都飞身上树,却因浅寻将几道剑气行布身周,他们靠近不得!

拈花急得咬牙,伸手去抓苏景的衣袖:“快想办法!”

苏景非但不出手,反而伸手扬起一道阴风,将三尸卷了一起离开大树,落地后脚步不停,再后退十丈。

赤目大怒:“苏锵锵你作甚!”

苏景肃穆摇头:“安静等候,莫再打扰她老人家,否则适得其反。”说完双膝一曲向着浅寻所在大树认真跪好,再无不稍动也再无半字。三尸未跪,各自焦虑,在苏景身后走来走去。密密的枝叶遮挡,他们看不到浅寻的情形了,那一声声的大咳清晰敲入耳鼓,让人心焦难耐!

好半晌,苏景突然开口:“止步,听!”

三尸登时将自己钉在了地面,不敢稍动、连呼吸都一并屏住,侧耳仔细倾听,仍是咳嗽声,又哪有变化。赤目的性情最急,听了几声便忍不住顿足:“还是咳嗽啊,止不住啊!”

雷动要沉稳得多了,仿佛听出了什么,刀条子脸上显出欣喜:“年轻了,声音变了,仔细听仔细听!”

听到的,咳嗽的声音从嘶哑无力、从衰老苍凉正慢慢变得响亮,变得清透,虽然那咳嗽满满痛苦,可明明白白的,她的声音正一点一点,年轻回来。

看不到的,一声咳、一声血,而后是几天还是几月?一时难辨,不过‘积累’以查便欣喜可见:她正回来,那些因伤心而逝的年华,正在苦血离身中,重新回到浅寻的躯壳!

赤目听得入神了,不知不觉里嘴巴咧得老大,欣喜的样子傻得要命;拈花哭得更凶了,怕打扰师娘他不敢闹出太大动静,用力憋着、憋着,把哇哇大哭憋成了嗓子眼里时大时小忽高忽低的哼哼。

雷动则已跪到苏景身旁,直挺挺的矮上尊一大截,安静等待着

又过了良久,终于,清风掠过黄裙女子跃出枝叶,落足于苏景面前。

如瀑黑发垂肩、如爽冷漠盈面、眸子是明亮的再没一丝空洞,嘴边血渍擦拭干净、唇上还有薄薄一层鲜血残存、却显得她的唇更加鲜艳,二十出头的浅寻重新回到苏景眼中。

“今天是齐僮儿的生日,整百生辰,廿六百年。”浅寻淡淡开口,望着苏景点了点头:“多谢你。第二十六次,是最轻松的一回。”

爱女百岁生辰,母亲心中会是何样感慨,浅寻心中又得何等苍凉?自从小娃离开,每到百年今日她都会迎来这一场‘心苦劫’。

从修行来看,这是一障,百年轮回一次的‘魔障’;对浅寻来说,则是一场巨大煎熬。

无以复加的痛苦,伤修伤身更伤心!

好端端的忽然说起自己与陆崖九的往事,以浅寻的性情根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会如此只因今天是齐僮儿百岁辰、今天是浅寻的百年之障。

因为倾诉,今日破障比着以前二十五次都要疼得更狠;

也因倾诉,第二十六次‘百年障’对浅寻伤害,比着往日每一次都要轻得多。可即便如此,她的脚步还是有些虚浮。

第四九九章王之王

身体虚弱、修为折损,可是浅寻到底破了这一障,应大碍了,苏景长出一口气:“您身体欠妥,先请移驾弟子的阴阳司略作休整,待元气尽复再寻找师尊。欢迎来到阅读本文来自”

浅寻摇头:“不用,我探得消息,南边又有一碗现世,我要赶过去看看。”

“那只碗可是在一个实力不错的鬼王手上?”

小师娘反问:“你怎么知道?”阴间有‘一碗幽冥’的说法流传,有些势力的鬼王,都会尽力给自己炼化一只碗形法宝。苏景把自己所知相告浅寻。

拈花举着袍子下摆抹掉满脸鼻涕眼泪,声音还哽咽着就急不可耐地插口:“莫说像样的鬼王,就是马家小鬼刚刚收服的摘裘王,也有一只碗。。。。。。师娘要不要审他?弟子这就去抓人!”

浅寻微扬眉,刚破障,沉冷的心境还不够稳当,反倒让她的表情丰富了,意外模样:“只要是像样的鬼王就有一只碗?”

这下轮到三尸意外了,“您不晓得?咳。。。您说您,来幽冥这些年不就是为了找碗么,这种有关‘碗’又流传甚广的消息,总得留意一下吧。”赤目眉头大皱,大大一场担心过后,莫名其妙地觉得和小师娘亲近了,说话时带了埋怨语气。

浅寻未怪罪,侧着头思索一下,居然笑了:“我说幽冥里怎么那么多碗呢!”她性情冷漠,找碗就是找碗,着手下买通四方,打听‘碗’的消息,一有发现就赶过去,至于其他她才懒得多问。别人又都畏惧这位阳身***凶残,没谁敢和她多说半句话。。。。。。所以赤目教训得对,她真该把功课做得细致些。

浅笑,不等完全绽放就已告收敛,浅寻迅速变回原来的样子:“多就多吧,总要一个个找下去。”

谁敢肯定,如今陆角八不会是一方鬼王!

苏景又问:“您着我入主阴阳司,也是为了寻找师尊吧?该如何做,还请您指点!”这件事情苏景一定会尽力。可浅寻依旧摇头:“先做好你的判官,将来若需你相助,我自会吩咐。”

跟着不等苏景再说什么,她就岔开了话题:“你那两千僧兵,还有十七头迦楼罗。我都要带走。”

苏景立刻点头,拈花不忘巴结:“够不?我们哥仨也跟您走!”雷动一旁添计:“让滑头王传令,把那四家鬼王也归在您老麾下。”

唯独赤目最是财迷,闻言惊讶:“又要僧兵?莫不是‘恶人磨’已经打光了?!”

“放心,恶人磨还在。之前怕苏景要用人,就把僧兵给他留下了,如今四王归福城。滑头王是义气之辈,他这边暂时稳当下来,我就可以再要人了。”

浅寻只要僧兵,不要其他。苏景一道灵讯传回去,不多时损煞僧与迦楼罗赶来相见,浅寻把素手一招,清越鸣唱中。仍留在枝桠间‘喝酒’的薄剑返回主人手中。

刚刚好,那一坛酒此刻漏尽。饱饮美酒的长剑,剑身上竟飞起一抹绯红,好像微醺的女子。浅寻欲走,临行前望向苏景:“两件事,其一,我不想别人知晓我来过此间。”

“弟子遵命。”之前哨探赶来,三尸只说苏景修持秘法,连阿二都瞒了过去。

“其二,你得明白:许多人都老了。你正年轻。”言罢不解释,身边空气陡掀涟漪,小师娘就此消失不见。

一道魔障,一场大恸,之后继续完成她的心愿。

浅寻走后,那些受她元气滋养而暴涨的密林,枝叶摇晃树干乱颤,连串怪响之中,尽数缩回了泥土,大片空地重裸露,一切又恢复原状。

苏景长长呼出胸中浊气,因为师叔和浅寻往事而起的唏嘘犹存,带上三尸返回福城。

飞遁之中,忽然雷动开口:“苏锵锵,求你个事儿。”

痨病鬼雷动,堂堂‘天尊’啊,什么时候和苏景说过一个‘求’字,苏景吃一惊、吓一跳,再加受宠若惊:“您说。”

“下次你去青灯境,带上我一起,我有话想和师叔说。”雷动很认真,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

苏景答应:“好!我也想见他。。。尽见他。”

雷动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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