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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天阙-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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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没那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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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黄彩兰真正耽心的是什么,白欣玉和郑平亚早撕破了脸,和湘园山庄是敌非友,偏偏她和自己又是姐妹,虽说因着陌路已近恩断义绝,但旁观者可未必这么认为,蓝洁茵就有好几次拿这做文章对二女指指点点,若非尚光弘硬是压下此事,怕黄范二女早待不下去了,可元松向来是蓝洁茵一派的马前卒,他又是郑平亚信任的人,若他在旁搞风搞雨,这日子确实难挨呀!
  “短时间内倒不用耽心元松那傢伙的事,”
  范婉香微微一笑,元松虽是惟蓝洁茵之命是从,实际上却更是郑平亚的心腹爱将,只要向来照应二女的尚光弘对郑平亚还有点影响力,元松该弄不起什么事来,何况…“经历天门之事后,山庄声势大振,庄主隐有领袖武林之势,为了避免朝廷妄加干预,婉香帮大供奉出了个主意,让元松代表庄主去向华山派和璐王府提亲,若郡主肯下嫁,今后湘园山庄与朝廷就是一家人,行事该当少了很多顾虑。只是兹事体大,三位供奉商议的结果,决定让元松全权处置此事,短时间内有得他忙了,想来大概有三四个月可以耳根清静。”
  虽说元松行事老练,绝不是会轻易将身负的重责大任外泄的人,但他在湘园山庄的位置实在太过重要,加上连战皆捷,对抗的又是势力强大的天门等门派,湘园山庄老早是众人所注目的焦点,连带着元松的举动也是旁人无法忽视的,这般大的事绝不可能保密到滴水不漏,元松的前脚才刚踏进位於长安的璐王府,求亲的消息早已弄的满城风雨,几可说是天下皆知了。
  一来这消息根本瞒不了人,二来汉中距长安也近,李月嫦自也知道了郑平亚派人上王府求亲的消息,她虽原就知道文奕青与白欣玉与湘园山庄的私仇都不小,知道了这消息绝难平静下来,但她还是太低估了两人的反应。当听到元松的名儿时,白欣玉气的脸都红了,粉拳紧紧揝着,还得靠着文奕青安抚才能平静下来,毕竟在山庄时白欣玉虽与两位姐姐貌合神离,表面上的礼貌倒是还有,郑平亚自矜身份,对她也不至於有什么无礼之处,可那狗眼看人低的元松,老是在找机会冷言冷语,甚或主导其他人联合排挤於她,这才真是让白欣玉宁可离开湘园山庄的主因。
  不过文奕青的修养也仅只於此,本来他受文仲宣之教,知道若任得私怨满心,冲动行事,绝对难成大事,但听到外头绘声绘影地将元松求亲时夸大的湘园山庄功蹟当中,把汉中派和文仲宣贬的一文不值,那股火差点没让文奕青冲去长安找元松算帐。连看着两人怒火填膺,好言相劝才总算平息下来,李月嫦只觉疲惫已极,被求亲的人是她,该伤脑筋的也是她,没想到自己还得花心思平复两人的火气,怎么天底下的麻烦事都搅到自己身上来了?可那日解除邪术之后,文奕青的温柔,让李月嫦饱经折磨的芳心找到了一个避风港,她可再也不想离开他了,甚至将两人暗藏居室之内,暗中出力助文奕青打稳根基,准备对郑平亚复仇,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不容易两人的火气都平复了下来,李月嫦喘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到了椅上,“现在…该怎么办?月嫦虽是朝廷郡主,可皇威不振,郑平亚那廝又正值如日中天,师父也未必帮得了月嫦,若父王决定让月嫦嫁过去,尔后月嫦可就没法留在汉中帮青郎了,门内其他人也未必能助你…”
  虽说怒火方熄,但文奕青和白欣玉毕竟都是江湖打滚过的人,深知绝不能任情绪操控之理,虽是思潮起伏,仍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李月嫦说的没错,朝廷亲贵向来不与江湖人混迹,皇室中人拜在华山派门下习艺,已是难得的奇蹟,长孙宗课徒虽严,但对这票皇族亲贵,也不敢太过严厉,因此皇族子弟练武者虽众,却多只是强身健体,像李月嫦这般高手已是少之又少。
  但郑平亚自重建湘园山庄之后,声威正当如日中天,隐有当代武林盟主之势,与一般无权无势的江湖人大异其趣,加上自动乱之后,朝廷威令不行,皇族的规矩已正渐渐崩坏,李月嫦之父璐王虽向来谨守皇族规范,矢志不移,但郑平亚的威名实在太盛,华山掌门长孙宗也未必敢缨其锋,失了这重要靠山,天晓得只是皇族规矩这一条理由,能让璐王坚持到什么时候?
  但若让两家亲事谈成,对文奕青而言更是糟榚,一来失去了李月嫦的掩护,换了其他华山派中人,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给予文奕青发展的空间;二来娶了朝廷郡主之后,郑平亚名号更响,成为武林盟主犹如探囊取物,光现在的湘园山庄势力之强大,已是文奕青极难应对的强敌,若再给郑平亚拿到了武林盟主的尊衔,文奕青想要报家门大仇,只怕更是难上加难了。
  “若是…若是月嫦表态反对,王爷会不会强月嫦之所难?”
  “这个…很难说。”
  皱眉苦想了半晌,李月嫦咬紧银牙,摇了摇头。虽说她向来深受父王溺爱,在华山派习艺时也是一路顺景,几乎从没有遇过逆境,但自从那次在天门失利之后,虽说身中邪术,日常行事难免有些异常,但总归是知道了江湖中事不会永远这般顺利,李月嫦倒也稍稍成熟了些,不像以往那般不知天高地厚,湘园山庄的威势实在太强,郑平亚也是一时俊彦,若没有了皇族诸王不愿与朝廷中人混迹一处的顾虑,这人倒也算得好女婿,璐王的心意实难逆料。
  “不如这样,”
  苦思半晌,白欣玉好不容易才整理好思绪,“月嫦你好歹也是朝廷郡主,就算不管武林人的分野,也不可以卑屈自己,郑平亚的妻妾已经不少,何况蓝洁茵、蓝玉萍的庄主夫人名分早定,就拿这一点来劝王爷,相信王爷也不会让月嫦低伏做小,你说是不是?”
  “这…倒也是个主意。”
  听白欣玉想到了方法,文奕青和李月嫦同时吁了口气。白欣玉这理由确实堂堂正正,李月嫦无论如何,也是身份尊贵的朝廷郡主,就算要下嫁予武林中人,对方也该明媒正娶,除非是嫁给皇帝,否则绝不能委屈做人小妾,对皇室中人而言,名分之别是最重要的一点,以此切入确实是个好理由,而且李月嫦还可以用撒娇或撚酸吃醋的方式提出,任郑平亚智比天高,也难想像李月嫦不愿嫁的真正原因,是为了帮文奕青打好根基,此计确属可行。
  “不过除此之外,还要多加把手,”
  一边沉吟着,文奕青一边缓缓陈说,“一方面用欣玉的高招拖延时间,让郑平亚那贼子先为了闺房中事伤回儿脑筋,一方面我们也要加紧脚步建立势力,郑贼敢提求亲之议,就表示他确实有挟朝廷自重的想法,若再这样下去,要对付他就会变得加倍困难,无论此事是否成功,至少郑贼都可以以此宣传,好招徕更多高手,真亏他想得出来。”
  “这个嘛…无论父王是否应允,礼貌上湘园山庄都得送个礼给师父那边,还有月嫦这边也会送到,”
  听文奕青一提,李月嫦不由冒了一身冷汗,听到此事之时,她心底只在暗骂郑平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倒没想到这竟是郑平亚用以扩展势力的奇招,“在这点我们可以想点办法,若送礼的人在半途就出了事,礼根本就到不了华山派,不但可是削了湘园山庄的面子,月嫦还可以用这个理由兴师问罪,看郑平亚有什么脸面敢再提求亲之议。这就得看青郎和欣玉的手段了。”
  同样的消息既能传入李月嫦耳中,自不会漏了与湘园山庄距离极近,几可说是唇齿相依的排帮。绛仙绛雪和郑平亚关系非同一般,当年郑平亚大婚之时,甚至还令绛仙一路哭回排帮总舵,使得排帮四大长老与绛仙绛雪姐妹间风流韵事不断,这回郑平亚又传出了喜讯,对象还是贵为朝廷郡主的李月嫦,接到这消息的风采旬自不敢有半分耽搁,忙不迭地就将信息送到了绛仙桌上。
  只是这回不只绛仙,连绛雪的反应都不像当日听说郑平亚迎娶蓝家姐妹时那般巨大,绛雪接过信息时只是苦笑了一下,一脸“又来了”的表情,接下来看的绛仙虽是皱了皱眉头,却不像当日那般强自镇定,反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严重的大事般,顺手便将东西交给了坐在一旁的管桓。
  与前次的反应落差实在太大了,风采旬原以为接到这消息后,绛仙和绛雪姐妹又会失态一回,两女正当青春年少,又被自己与白山君的娴熟技巧调教的没一日离得开男人,今晚以两女那亟於发泄的心态,也不知四大长老能不能受得了?管桓虽说老当益壮,范达理更是威风不减,白山君床上的强悍,更令他自己也为之汗颜,但四人终究已有了年纪,可容不得夜夜挞伐。
  不过看两女现下的反应,竟似已不怎么将郑平亚当成心头肉的那种感觉。是因为两女嚐到了云雨滋味,又有四人轮番侍候,恋奸情热之下,再管不得其他的男人呢?还是郑平亚的好色之名已流传久远,两女对他奢望已绝,是以对他再娶美女的冲击,已远不如当日了呢?
  “管长老你看如何?”
  传来的讯息并不甚多,短短的几行字,管桓几乎是一眼就看完了,他将信息交给了另一边的范达理和白山君,也不管面前的风采旬一幅发白日梦的呆然模样儿,一时间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直到绛仙垂询,这才抬起了头,脸上虽不至变色,眼中忧色却是更浓,“帮主想必也看出了问题所在,这实在是…真想不到湘园山庄会想出这条计,确不可小觑了。”
  “什么计策?”
  看完了消息,范达理真想笑出来,这郑平亚也当真好色,妻妾如云也不管了,竟把主意打到了朝廷郡主上头。击破天门之后,湘园山庄如日中天,庄中的食客更是愈来愈多,为了供养众人,对四周门派的压榨可是愈来愈过份,连排帮都逃不过湘园山庄的年年需索,幸好凭着绛仙绛雪与郑平亚的特殊关系,元松还不敢太过火,这负担排帮倒还担得起。不过虽说范达理对湘园山庄的印象本来不好,但眼见他竟和自己染上了一模一样的毛病,想到湘园山庄时心头的火也不由小了许多,他偷撇了一眼绛仙,说了下去,“不过只是又想高攀而已嘛!”
  虽说没有听到,但管桓隐在口中的叹息却很明显地从脸上瞧的出来,表情分明是在怪自己心不在焉,范达理不由缩了缩头,这才发现白山君也皱起了眉头,难不成其中当真有什么诡计?他趁机轻踢了眼前犹然魂不守舍的风采旬一脚,着他坐了下来,转移了注意力,解了不少窘迫。
  “不只是这样,”
  将讯息放回了桌上,管桓一边说着忧色愈增,“一方面郑庄主的确想高攀,更重要的是湘园山庄势力愈盛,难免受朝廷侧目;但若联婚成功,湘园山庄和朝廷成了一家人,一来朝廷再不需对湘园山庄左防右防,没有掣肘后发展上少了不少顾虑,二来有朝廷在背后支援,郑平亚威势更盛,武林盟主之位指日可待。你想想看,这种状况值得不值得耽心?”
  “怎么…怎么这样…”
  想到这种后果,范达理不由背心发寒,连一向任事不管,只知沉溺脂粉丛中的风采旬,都不由认真了起来。现在湘园山庄的需索,已到了令排帮只能勉强支撑的阶段,若再让湘园山庄强悍下去,以后元松这狐假虎威的傢伙只会愈来愈趾高气昂,那还得了?
  同样接到了消息,赵平予虽不知这其实只是范婉香一时兴起给元松出的难题,与柳凝霜等人寻思之下,仍高估了湘园山庄,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但赵平予的反应,与管桓等人的忧心忡忡,可是大成对比的轻松,完全不把这当作一回事,看的让绛仙差点以为这小师弟是傻掉了呢!
  原本当日救出柳凝霜时,与郑平亚交手的结果,赵平予该是远胜於他,但这回在叠云塔外交手三招,表面上却不分胜负,虽说郑平亚为了天门之战,用功远较旁人为勤,但赵平予进步也不少,为何胜败之数会完全调转过来?难不成尚光弘授以秘艺,还是服了什么灵芝妙药?更甚是阴京常所说的心魔作崇?不只项家姐妹,连众人中最为沉隐镇静的蓝洁芸也忍不住瞎猜起来。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赵平予,却是一点难过的样子也没有,反而像是从什么桎梏中解脱了似的,一个劲的陪妻子们游山玩水,逗的还是孩子心性的项明玉天天乐不可支,连带着众人也都轻松起来,看的绛仙好生羨慕,好像光和这群人混在一起,心情就可以平顺下来。尤其赵平予最有说服力的一点,是指出若此事当真能令郑平亚威势更盛,阴京常必会想法破坏,根本无须旁人伤脑筋,虽说这讲法有点一厢情愿,但受那气氛感染,绛仙紧绷的心,也不由得轻松了下来。
  而且当真如赵平予所设想的,湘园山庄的求亲大事,的确遭到了意想不到的破坏…
  官道之上,大车正缓缓驶了过去,车旁只有两骑人马像是练武之人,其余的十来人都只是负责搬东西的庄丁而已。虽说人马不多,表面上不像送礼的队伍,但光看车上插着的大旗,便知其来路,树上监视着的文奕青神情凝重,目送着大车缓缓离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也难怪文奕青患得患失,首先是璐王的反应大大出人意料,竟完全不顾皇族与平民之别,一口便答应了元松的求亲,而下聘的礼队一开始就跟着元松走往长安,简直就像是一开始元松便知璐王必然答应亲事似的;更出人意料之外的是,湘园山庄的礼物一往长安璐王府,一往汉中派而来,全没运向华山,使得文奕青原本在往华山路上的设计完全派不上用场,如今只能试着拦阻正前往汉中派的礼物,好给正如日中天,骄的眼睛生到了额角上的郑平亚一点教训。
  不过这回送礼的队伍,也未免太警戒轻忽了些,送往长安璐王府的礼队由元松带队押送,听说没派出几个高手,这边厢的礼车,也只有平山双燕“乳燕”姜絮和“羽燕”饶婉琪沿途押送而已。当日在湘园山庄追击阴京常与杨逖的时候,两女差点儿就和伏在林中的文奕青交上了手,虽说平山双燕武功不弱,尤其擅於联手合击,一旦联手连郑平亚自己都可能会吃亏,在人才济济的湘园山庄中也算得一号人物,但这回的礼物何等重要?竟只派两人护送,难不成是陷阱?
  轻飘飘地在文奕青身边现身,白欣玉望着逐渐远去的车队,完全不露任何表情,光从她这般轻巧地落在文奕青身边,连枝叶也不带动一下,显然轻身功夫又有精进。这也难怪,白欣玉当日受雪青仪点拨,武功已是大有进展,后来从了文奕青之后,也学习了些文仲宣当日纵横天下的武功要诀,功夫与以前被阴京常所擒时自不可同日而语。自从知道湘园山庄舍华山不由,直接送礼汉中的消息后,白欣玉就四出打探消息,也只有在让白欣玉打探过四周,确定再无湘园山庄的暗哨埋伏之后,文奕青也才敢下手,毕竟这是重兴汉中派的第一战,也难怪文奕青有点患得患失。
  “怎么样?”
  “四周我都查过了,没有湘园山庄的暗哨。”
  轻轻地吐了口气,白欣玉虽没喘息,但光听她呼吸之间气息微促,文奕青乃此道行家,也知白欣玉远途而来全没休息,是靠着一股气支撑着,显然她对湘园山庄怒气未休,又一心想帮自己重兴汉中派,才会这般紧急地回到他身边。
  “是这样吗?”
  照说四周没有敌人的埋伏,对文奕青该当是件好事,但这一战的意义实在太重要了,若稍有疏失,不只文奕青气势受阻,连那些已召集的人马,对文奕青的信心也会消失无踪,何况湘园山庄人强马壮,竟只派两个女流之辈护车,也难怪文奕青疑神疑鬼,深怕中伏。
  “另外欣玉还探得了个消息,只是还不知真不真确。”
  深深长长地将一口气吐了出来,白欣玉硬是将长途赶路之后,胸中那股翻腾不休给压了下去,运流全身的功力却不敢稍歇,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身心平顺下来,尽速回复可以动手的情况,一旦一口气稍松,以她赶路至此的疲惫,接下来只怕是绝对无力动手,这一场只有她、文奕青和李月嫦可以下场,不小心不行。
  “嗯?”
  “湘园山庄本来打算盛大其事,向各个门派帮会广散武林帖,请他们提供珍奇异宝,以供下聘之用,”
  嘴角浮起了一丝不屑的冷笑,白欣玉也明白,郑平亚这种作法迹近於强取豪夺,绝难见容於谁也不服谁的武林,“只是各派未必都买他的帐,连排帮都表面合作,内里拖延,因此郑平亚大派人马向各派兴师问罪,又怕阴京常趁机暗算,所以实力完全分散了开来,再加上这一队车里没什么珍宝,纯是女儿家绫罗之物,也不会有高手劫夺,小贼更不敢妄自动手…”
  “夜郎自大、井蛙观天!”
  文奕青冷哼了一声,他对郑平亚的印象本来就差,一听到他这般仗势欺人的行径,更是冷笑连连,“要各个门派提供奇珍异宝以供下聘,他真以为自己是武林皇帝了?稍有门面的门派都不吃他这一套!只派平山双燕护车,哼!就连当日天门势力最盛之时,运个“芸萝花”也是大队人马出动,五个堂主全不敢稍有懈怠,那像这些傢伙这般托大?”
  “欣玉此行探到了湘园山庄些许内幕,关於此事,欣玉倒有个主意…”
  缓缓地驱车而行,虽说一行人中只有“乳燕”姜絮和“羽燕”饶婉琪两个高手,但那些运宝的庄丁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一来在他们眼中,平山双燕已是一等一的高手,虽是女流之辈,在山庄中却已崭露头角,两人联手之时,就连大供奉尚光弘也要小心以对;二来自从天门之战后,湘园山庄在武林中威名一时无二,再无人敢予轻忽,天底下又有那个没眼光的小贼敢动他们?
  见庄丁们人人精神抖擞,“羽燕”饶婉琪微微一笑,她微微伸展着柳腰,修长的玉腿微微一夹,驱马靠近了“乳燕”姜絮,在出神的她肩上轻轻拍了一拍,两人本是无话不谈的师姐妹,出江湖以来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彼此间的情谊再好也没有了,“好师妹,在想什么?”
  “也…也没在想什么…”
  外型与身段修长,几不下於郑平亚的饶婉琪完全不同,“乳燕”姜絮生就娇小玲珑的身材,若非身佩双刃、英气勃勃,怕真会给人以为还是个孩子。两女均出身於南方异族,虽是一个高挑、一个娇小,却都属於纤细型的,肌肤上都带着阳光的痕迹,比起中原女子的白皙秀丽,那小麦色的健美肌肤,配着纤细灵巧的神态,反显出了一种异样的美丽。
  “还在想你的他吗?”
  “也…也没有…”
  听饶婉琪讲到了他,姜絮美目中浮起了一丝茫然,轻轻地吁了口气,摇了摇头,“和他本来就…本来就不会有什么缘份,有那一夜…对絮儿来说已经够…够了…”
  “这样啊…”
  本来想说你想的开就好,可两女自幼一起长大,彼此间默契十足,虽比不上挛生姐妹那传说中的心心相印,却也差不得多少,她自知道这妹子较死心眼,对於男女之事嘴上说想得开,实际上可难了,何况他又是夜夜春宵,此事连饶婉琪也知道,自怪不得妹子难受。
  听姐姐说到了他,原本已微现茫然的眼儿更见波光,虽说人还在马上,但姜絮显已陷入了回忆之中。
  ──已经到了晚上,众人各自立起了营帐,准备在这儿过一晚上,明天就回庄里。
  众人手脚都快,加上早从出击时便是晓伏夜行,立营这等小事根本已是熟习而流,只是这回的气氛却完全不一样,在出庄时众人精神抖擞,个个意气昂扬,连行军当中都忍不住兴奋地私相细语,全靠三大供奉和元松等人严律规矩,才能保持勉强的安静,不致於被天门发觉行踪。
  但回师的时候却完全不同了,一来连番激战之后,便是湘园山庄实力之强,死伤也是难免,便是全身而退之人,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叹;二来这一战天门虽灭,但却逃了阴京常和杨逖两人,杨逖不过承父之荫的花花公子,还没什么,那阴京常可是威名在外的幻影邪尊,便原不知其能为的初生之犊,在眼见他毁弃南天剑,迅雷不及掩耳地造成湘园山庄百多高手死伤沉籍的威势,也不由不心生懔然;尤其那伏在林中的高手,光一招便毙了“千手佛”方观青这等高手,可见这班天门余孽中,绝不只阴京常一人厉害而已,想到这危险已极的漏网之鱼,那教人不担心?
  更糟榚的是后头紧追不舍的结果,首先是在叠云塔处受到机关暗算,又死了人,然后是在闯叠云塔时遭受的机关,虽说因着人人小心谨慎,未有丧命,但负伤之人也是不少,然后又发现在众人小心翼翼闯关的当儿,阴京常早带着杨逖扬长而去,那种心理上的打击才真教人泄气,偏偏众人深追近百里,却是连阴京常的一点点痕迹都找不到,付出的死伤根本是毫不值得!
  给这样连番打击下来,便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难免意气消沉,何况连湘园山庄高手当中最为高明厉害的三大供奉,梁虹琦和骆飞鹰都在阴京常手下负伤,至今沈痾难起,尚光弘更是自当日追击掳去柳凝霜的阴京常,途中遇神秘高手伏袭之时,所负的伤势直至今日仍未痊可,反而日甚一日,余人自知武功尚不及三人,却亲眼见到敌人实力如此坚强,气氛那里还哄抬得起来?
  坐在河岸旁边,茫然地望向小河对岸,虽听着身后数里之地众人立营搭寨的声响,却听不着多少人语,光那声响都似如此无力,郑平亚听若未闻,只是呆呆地望着对岸。好不容易击溃天门,该当意气风发的他却是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阴京常既逃离法网,天门再兴只是指顾间事;更令他心情颓丧的是,当日天山派一战当中,他明明已证明自己武功远胜赵平予,为何这次道旁偶遇,和赵平予硬拚三招的结果,却是斗了个平分秋色!虽说自己千里追敌,又连遭心理上的打击,实力发挥不到极致,但赵平予的进步也未免太快了吧?难不成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费?
  “庄…庄主…”
  一个清雅娇柔的声音,怯生生地自身后响了起来,也不知唤了多久,才让神游物外的郑平亚惊醒,背后那人见郑平亚如梦初醒的浑身一震,显然已经回神了,这才敢接着说话,语音放的极轻,生怕惹怒了他,“姜絮办事不力,特来请罪…还请…还请庄主责罚…”
  “没什么,你不要自责,这次…这次不是你的错…”
  吐出口的声音如此萧索,毫无生气,连郑平亚自己都吓了一跳。其实若照郑平亚原先的性子,光姜絮等人没有拦得那伏在林中的神秘高手,便不严加责罚,也要好好地大发雷霆一顿;但自己既也让阴京常逃了,回过头来又没能击败赵平予,郑平亚心中的失落已到了极点,甚至无力去怪责旁人,“先回去吧!别再说这事了。”
  “可…可是…”
  听姜絮还在那儿嗫嚅着没有退下,郑平亚颇有些不耐,若非“平山双燕”也是江湖中有名高手,连在人才济济的湘园山庄门下也还能崭露头角,换了旁人他早出声喝斥了。他转过头来,却见姜絮正跪在他身后尺许之地,娇柔婉怯地全不像江湖侠女,反似做错了事的小姑娘,只待主人责罚才能安心,那模样儿令人不由怜意大生,郑平亚心中原充塞着无力感,此刻更生不起气来。
  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姜絮瑟缩的香肩,郑平亚只觉鼻头处一股幽香传来,再看姜絮衣衫精洁,泛着些许女体香气,不似长程赶路后的风尘仆仆,显是立下营寨,都已经沐浴了,多半已准备好上床就寝之后,心中那自责与不安仍驱使着姜絮无法入眠,这才趁着众人皆睡的时候,前来向自己请罪,这念头使得郑平亚不由得藉着营地那儿传来的微光,仔细审视着跪在眼前的姜絮。
  原本姜絮擅於近身搏战之名,早已不迳而走,身段娇小玲珑,并不引人注目,又兼她出身异族,无论身材、肤色都与郑平亚的爱好大有不同,是以他并未多加注目於她,但现在郑平亚眼中的姜絮如此娇怯温柔,瀰漫娇躯的幽香衬托之下,虽说躯体娇幼,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身段之美绝不输中原美女,在这触手可及的近处,那温柔羞怯的模样,更是美不胜收,令人心动。
  “你…真的希望本庄主怪罪於你吗?”
  “是…是!”
  听郑平亚的声音传来,似有怪罪之意,姜絮原本七上八下的心,陡地定了下来,今日堵截那神秘人没有成功,虽说是因为那人一击而退,溜的全无痕迹,乃非战之罪,但她心中总觉得不踏实,郑平亚原说无罪时,她虽有些放心,心中那不踏实感却是一点也消不掉,如今听得郑平亚这样说,反而有种奇异的快感,“姜絮办事不力,致敌人逃走,请…请庄主重责!”
  “怎么罚都行吗?”
  “是…是。”
  好不容易将这话出了口,姜絮心中一痛,虽说武林打滚久矣,但她也是个女孩子,难免有爱俏之意,郑平亚如此俊雅年轻,她其实自初见之时,一颗心便已系在他身上,只郑平亚那时已有蓝家姐妹的婚约,后来又收了黄彩兰和范婉香两女,个个美色都令姜絮自愧弗如,她的相思之心早已死了大半,只想好好为他办事,算是种安慰,没想到自己这般没用,竟连堵截敌人这等小事也办不成,现在的姜絮只想他狠狠重罚自己,算是绝了她那仍在徬徨的心意。
  见姜絮如此娇柔可怜,完全一幅任由自己责罚的模样,令人看了又爱又怜,郑平亚不由食指大动,自己今儿个连受打击,确实也需要美女的抚慰,好生让自己放松,更难得的是这异族的风情,比之中原女子别有动人之处,最多是事后再收一房妾侍罢了,“那…我就要罚你了…”
  在到此之前,姜絮胸中满溢着失落,她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当做没这回事,就这样放过算了,反正阴京常和杨逖都逃了,在这么大的失败当中,自己堵不住林中神秘人这等小事算得了什么?但心中千思百回之下,她还是来了,心中隐隐有一丝想头,经过了今儿的事后,自己心中那微不可言的思念,或许就要绝了后,以后也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留在山庄里?但她虽是武林中人,仍是个女儿家,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光听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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