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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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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糕、参须饮、黑米糊、佛手粥、核桃云片……”头一页都是甜味的粥汤糕点,再翻一页,“虫草百合鸭汤、双鱼羹、什菌煲……”往后就都是可以上得席面的菜品,傅春儿细细地读下去,抬头问李掌柜:“这是当令的食单么?”

“是,是秋冬季当令的食单。”

“嗯,”傅春儿想了想,道:“像茯苓糕、核桃蜂蜜云片糖这样的,倒不妨多做一些。黑米糊最好也能做成可以冲调的。另外像虫草百合鸭汤这样的,可以将所有需要的材料药材包成一包包的发卖,这样上门的客人可以买一些走动送礼,’水绘阁’的名声也更容易打响。”这间铺子开业开得迟,冬季只做得一个多月的生意,而且又正逢了往来送礼的时节,因此还是应该在食盒上面多做些文章才是。

李掌柜在旁边恭敬地听了,应下,掏出纸笔一一都记下了。傅春儿连忙笑道:“李掌柜,我说得不对的地方,您也指出来才好。”

李掌柜笑道:“姑娘打点经营的铺面,都是极红火的,姑娘说的,一定没错。”傅春儿便苦笑,当日“馥春”开业,不也曾是有过波折,后来才慢慢走上正轨的。“大家一起琢磨吧,想到什么,便都说出来,不是说‘众人拾柴火焰高’么!”

“又炎哥,您选了哪位大夫常驻在这里?”这间新铺,最大的特色,就是会有大德生堂的大夫在此常驻,一来能判断一下客人的体质,以此对症推荐适合的菜品,二来也能注意一些禁忌之症。

“易大夫会在这里坐堂。”傅春儿听了便点头,易大夫于岐黄之术,虽然没有周大夫行医多年那么有经验,但是所知的全一些。另外他对食疗一途,很有兴趣,也有些心得,因此是比周大夫更合适的人选。

这时门外有人匆匆过来,纪燮认得是找黄以安的,当下便戳戳黄五,道:“看着样子,你今日又要大忙了。”

是的,黄五见到来人手上一大叠的拜帖,一阵苦笑,突然一摆手,说:“别一家家说了,就报个总数。”

那人说:“七张拜帖,另外有三家盐商请您晚上吃席的。”

傅春儿在旁边听了,都忍不住咋舌,道:“原来黄五爷这么多应酬啊!”

“是呀,黄五爷百忙之中,能赶过这里看一眼,小七实在是感激不尽。”纪七坐在黄五对面,嘻嘻笑着寒碜他,“想必等五爷娶了嫂子,有人帮着打理庶务,就会好些了。”

黄以安听他这样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一眼纪燮,看看傅春儿面上一无异状,心里又有点发酸,干脆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公务要办,你们慢慢聊吧,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表哥最近是在忙下一年的盐引的事情吧!”纪燮顺口问了一句。

他口中的“盐引”,便是盐商贩卖食盐的执照了。

二百二十七章 傅兰儿的喜信儿

傅春儿听了,不免向黄以安多看了两眼,心道,这盐引,真是久闻大名了。

盐商运销食盐,都是向盐政衙门交纳了盐课税银,才能领取盐引,到产盐地区的灶户买盐,跟着到盐引上规定的地方去销盐。

然而广陵府的盐商之所以豪富,却并不全是因为这盐引,而是另一种东西的存在。

这种东西叫做“引窝”。广陵城中,盐商历年来积攒的财富,与这引窝有莫大的关系。盐商只有得了这种引窝,才能向盐政衙门领取盐引。而外地盐商到得两淮,想要获得这等引窝,便只能去手中拥有这等引窝的盐商手中租取,租金往往不下万两白银之巨。

因此,可想而知,这食盐行销过程之中,究竟有多少暴利。

由于这等“引窝”的存在,盐商之中,自然地分出了窝商与运商。运商尚需奔波于产盐之所与销盐的地界儿之间,然而窝商就只需要坐收巨利,一人发家,往往带同整个广陵府的各色产业,酒肆饭庄、浴室澡堂、乃至傅家所在的香粉胭脂行当,其实无一不曾多多少少因为盐商之富而得利。

傅春儿看向黄以安的眼光,便有点复杂。

要知道,黄家是两淮盐业总商,总商已经跳出了寻常盐商的层次,已经是“亦官亦商”的境界。总商往往家道殷实、资本雄厚,因此才被选为总商,负责协理盐政衙门,收缴盐课。交了盐课的盐商才会有盐引,因此总商实权颇大,是个肥差。除此之外,黄以安联姻的对象,盐运使洪家。则是朝廷下派直接管理盐政一道的长官。

看来这位黄家的嫡子,在“盐业”一途上,实在是“钱”途无量啊!

黄以安扁了扁嘴。不再理会傅春儿与纪小七,自顾自走了。

旁边纪燮就像是知道傅春儿的心思一样。看似自言自语地说:“你放心,黄家表哥是个有分寸的。”

傅春儿双眉一挑,道:“怎么说?”

这句话问出来,纪燮反而皱了眉头,想了一会儿,竟找不到什么理由在傅春儿面前维护黄以安,半晌才道:“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能靠黄家表哥坚持本心了。”

傅春儿那头,原是对黄家印象不太好的。她小时候曾受到翠娘的影响,翠娘总说黄家上下没有一个好人。而且傅家也确实曾经被黄家一个庶子欺侮过。直到后来。傅春儿与黄以安兄妹二人相处日久,印象这才慢慢正过来。只可惜她与黄以安八字不合,见面就会抬杠的。

然而仔细想想,黄家本身也并不全无可取之处。黄以安的父亲,黄韬。以至筠为字,在世人面前标榜爱竹,虽然不能说明什么,然而这般爱好吐属,却至少不会令人反感。此外黄家所结交之人。和日常相处的亲友,如靖江王朱若极,又如姻亲纪家,不仅没有大奸大恶之辈,反而有不少良善之人。

所以傅春儿对黄家的判断是,虽然偶见良莠不齐,总是还算不错,所以黄以安如果真的能够坚持本心……她晃了晃头,心道,想这许多做甚。一抬头,却见到纪燮关切的目光,正朝她这头看过来。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么?”傅春儿笑着,作势用衣袖在脸上抹了抹。纪燮便道:“我想,等进了腊月,找个机会,让我爹娘见见你,可好?”

傅春儿乍闻此话,脸腾地一下便涨红了,这便是传说中的见父母了么?

接着她便记起,纪小七的生母,就是位黄家人,只不知道性情怎样,当日大德生堂中耀武扬威的那位嬷嬷,着实是没给傅春儿什么好印象。

纪燮也觉得此话说得有点造次,脸上也有点发红。

旁边李掌柜见两人都是一副小儿女情态,哈哈一笑,便退了下去。

良久,傅春儿才道:“又炎哥,你是不是担心出门的时间会久,让我能代为侍奉二老和打理铺子?”她知道纪小七不会无缘无故有这等想法,显是有所考虑才会这么说的。

纪燮点点头,道:“昨日又将这计划细细地想了一遍,自己也觉得一年辰光,怕是……不太够。”

傅春儿叹了口气:“我原还想与你一道去的……”

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说来,纪燮心里便又是甜蜜又有些酸楚,他几乎想要张口答应,但是想到一路奔波辛苦,再加上他要去的那些穷山恶水,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半晌才柔声说:“有你在广陵城中,我才得无后顾之忧。”他也想过,若是自己不在广陵府中,万一傅家出什么事,不管是家人有疾还是生意上有事,有纪家与黄家两家在,多半能帮到傅家。

两人都一心为对方着想,故而能够步调一致。

“你实在高看我了——”傅春儿最后苦笑道,“我原是个最没有耐性的人,若是你到了时间还不回广陵城里来,我便会去寻你,将你抓回来。”

“是,得令——”纪小七笑着应道,心里暗暗发誓——春儿,绝不会令你久等的。

*——*——*——*

傅春儿满怀心事,从水绘阁回来,一进“馥园”,便觉得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闹腾。

她穿过院子,走近厅上,便听见大伯娘金氏大声说话的声音。金氏从傅家的院落开始,到杨氏的衣裳头饰,几乎将傅家上上下下几乎全夸了个遍。她见到傅春儿进来,连忙站起来,拉着傅春儿的手道:“哎呀呀,这是我们春儿么?几乎都认不出来了啊!”

傅春儿眨眨眼睛,“大伯娘,有这么就没见么?我瞅着您和香儿姐可是一点都没变。”傅香儿此刻正坐在金氏旁边,眼观鼻,鼻观心,文文静静的,颇像个大家出来的姑娘,实际上这位姑娘正盯着自己手指上的“箩”在看着,丝毫没有将金氏的话听进去。傅春儿进来,她也不晓得打招呼。

金氏立刻有点尴尬,连忙岔开话,说:“春儿啊,你听说喜事了么?”

“喜事?”傅春儿的眼光移到傅香儿身上,见傅香儿一点异色都不见,便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傅香儿定亲,她眼珠一转,便道:“恭喜大伯娘,想来是兰儿姐那头,有了喜讯了吧!”

“是呀,”金氏喜道,“兰儿那头,姑爷是个常年在外头跑的,我和你大伯,一直盼着兰儿快点给咱家传喜信儿,这不,左盼右盼,终于盼来了。”她说着,便合掌念了一声佛。

杨氏也颇为高兴,对金氏道:“正好,我们家还认识生药铺子的大夫,明日可以问问,兰儿这个月份,有什么可以补身子的,正好给她送过去。大嫂子正好从江都上来,也正好陪兰儿几日,她这是头一胎,最是要经心的。”

金氏高兴地直点头,絮絮叨叨地和杨氏一起盘算给傅兰儿做点什么补身的汤水比较好。这时候,素馨与玉簪两个进来,向杨氏请示摆饭,金氏的眼光就在两女身上转了个不住,待两人一下去,便问道:“弟妹,我想着,兰儿有身子了,身边也没个人服侍,你家这两个丫头,看着都是伶俐了的,我这边可不可以借一个,待兰儿生完了,便还你。”

杨氏淡淡地道:“这两个都是春儿的丫头,原该问她的。”

金氏便扭头往傅春儿这边看过来,这时候傅香儿也有点吃惊地抬起头,面上划过一丝嫉色。

傅春儿有点怀疑杨氏是故意的,就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有礼有节”地回绝亲戚的要求。

“大伯娘,兰儿姐是有身子的人,最需要的是有经验的媳妇子,要这两个丫头有什么用,别看现在这两个老实得紧,人后可是比我还要顽皮的。”

“再说了,兰儿姐夫那里,家境优渥,上上下下服侍的人也不算少,若是咱家这头,贸贸然就塞了个人过去,人家会不会觉得不舒坦。我看不如大伯娘明天先去兰儿姐姐那头看过了,看看她缺什么,再定下来给她送什么便是。”

金氏自然听得出广陵三房这头是婉拒了自己的请求,只是傅春儿这话说得没有说漏的地方,也没有说死了不给人,大家面上都过得去。金氏有点郁闷,看了一眼身边木头似的傅香儿,心里就叹了一口气。

当晚金氏与傅香儿就在“馥园”住下,金氏带来好多东西都没有打开,打算第二日直接带到刘家去。她满心打算了这回要在女儿女婿那里住上几日,好好照顾一下女儿,招呼一下女婿,起码住上十日,再回江都去。

岂料第二日晚间,傅春儿忙完一天的事情,直起腰休息的时候,玉簪笑嘻嘻的进来,说:“好教姑娘知道。江都来的亲戚,又回咱们馥园来了。”

傅春儿一惊,连忙赶出去,只见大伯娘金氏正满脸惭色地与杨氏说话。“我们姑爷就是太疼惜兰儿了,给她的院子里安排了好几个人照料,一时住的地方都占满了,我总觉得不好意思叨扰女婿,所以才厚着脸皮过来,在你这里再寄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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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八章 没有最阔,只有更阔

杨氏听了这话,欲言又止,脸色有点难看。

晚饭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当下支开傅春儿和两个丫鬟,拉着金氏,开口便问:“大嫂,兰儿也是你自己的闺女,她在刘家到底过得怎样,眼下也只有你一个知道。万一有什么事儿,你若是不说出来,我们这头可怎么帮她?”

金氏咬了咬嘴唇,眼神直愣愣的,半天没有言语。她一时想起在刘府的见闻,又想起傅兰儿坚决反对让广陵三房知道这些事情。她当时在刘府傅兰儿的房间里,反复地劝说:“都这样了,你还与你三叔家争个什么闲气唷!”

在杨氏面前,金氏一时难过,便哭了出来,半天才道:“兰儿,兰儿她小月过一回……”

“什么?”杨氏惊得从座上站了起来。

她一时忍不住,出门将傅春儿叫了进来,确定门外没有人,将门在傅春儿身后关上,批头便问道:“春儿,你可知道你兰儿姐曾经小月过?”

傅春儿登时惊呆了。她依稀能记起曾经遇到过傅兰儿上门去抓药,所抓的药物都是可能令妇人滑胎的。难道傅兰儿小月的事情,与此有关?她一时觉得身上寒冷,如果确实如此,那傅兰儿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己去抓滑胎的药物?

金氏看了傅春儿的神情,只道她不知道什么,连忙去拉杨氏,说:“别吓着春儿,孩子还小,这些事情只怕她不懂的。”

杨氏却知道傅春儿应该听到过什么风声,便让傅春儿自己回房,自己留下安慰金氏。

傅春儿知道母亲必定会来寻自己的,只在房中等着。果然杨氏安排金氏与傅香儿在客房安顿下来,这才过来傅春儿的房间,道:“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春儿赶紧三言两语对杨氏说了。杨氏皱起眉头,道:“我也觉得那刘家的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你这么一说,我更担心了。”她将金氏在刘府的见闻一一转述了,傅春儿听了,吓了一跳,傅兰儿那儿哪里是养胎,听上去简直是坐监啊!

难怪傅兰儿不愿怀胎!但是,她不会就因为这么个原因,就自己让自己滑胎吧!

听金氏说,傅兰儿进出都有人看着,一日三餐反而没什么人照料,都是与下人一样,吃大锅的饭食。金氏过去,竟也没有人请吃个午饭。傅兰儿以前小月过,金氏等人都不知道,因此也没有人替她调理身子,这回她又怀上,脸色极其糟糕,应该是要请大夫过来,开些养胎的方子。然而刘家连请个大夫的打算都没有。金氏在刘府问起,哪晓得竟被傅兰儿怪作多管闲事。

金氏向刘大志提出来想在刘府住上一段时日,也被刘大志婉拒了,意思是说他刘家的媳妇,自然会有刘家的人安排照料。

“刘家真的连大伯娘要住几日都不让?那大伯娘怎么说?”傅春儿问。

杨氏叹了口气道:“大伯娘没说啥,只说明日就要回江都去了。她口头上说要咱家照应着兰儿,但是我看她那意思,是不想咱家插手的。”

一时屋内母女两人便都静默了一会儿。

“不行——”傅春儿突然冒了一句,道:“都说女人那啥,生孩子是道鬼门关,万一兰儿姐得不到照顾,那是要出人命的啊!”她有点儿激动,平时傅兰儿与自己那点小小的过节,在傅兰儿的安危面前,其实都不算得什么大事。

“也是,万一兰儿真出点什么事情,别说是兰儿了,哪怕不是咱家亲眷,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理啊!”杨氏也觉得有道理。“可是你大伯娘已经开了口,说不要咱家过问,看她这样子,怕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等兰儿临产的时候,再从江都上来,指望那时候刘家好歹看在刘家子嗣的份上,能让你大伯娘去照料兰儿一番。然而眼下这段时日,叫咱家怎么过问才合适呢?”

傅春儿想了想,道:“咱们明里肯定不能做什么,免得削了大伯家的面子,但是暗地里打听总是没问题的。”她打算安排“馥颜坊”的女娘们,机灵八卦又能打探消息的,在刘家附近转转,没事便拉着刘府里做事的婆子丫鬟聊聊,同时在城中几处药房医馆也着人留意着,万一刘府有什么动静,便直接给傅家这边送信。

她心里有点责怪傅兰儿,傅兰儿那头,到底在闹什么呀这是,若是她真拿了自己的身子在较劲儿,那可就太过分了。

当下傅家这头,人便安排出去了,但是刘府那头,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过了几日,刘府那边故意放出风声,说是傅兰儿的胎相很稳,身子眼下也不错云云,据说这信儿也往江都傅元良和金氏那里都送了一份过去。傅春儿觉得很是诧异,刘家这番做作,倒是像故意做给傅家看的一样。

*——*——*——

过了两日,傅春儿亲自道花园巷去相请苦瓜老王爷朱若极,请他去水绘阁赏景品茶。其实她心里面打的主意,一来是想请老爷子品评一番水绘阁的楼舍与景致,二来请朱王爷能够点评一下水绘阁为客人准备的食单,若是能请动这位书画皆佳,堆石更是一绝的老人,给水绘阁留下些墨宝,就更好了。

她这么与老人家一说,朱若极欣然应允,兴致勃勃地便应了隔日去了问月桥。

傅春儿赶紧与李掌柜与易大夫打招呼,将水绘阁的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老王爷朱若极第二日便一身青袍,独自一人过来水绘阁。傅春儿在问月桥畔等他。

朱若极在桥上眺望此处的水绘阁,只见临河水阁数间,金色稻草为顶,木板为碧,窗上糊着天青色的窗纸,水榭之间,以曲廊相接,景致动人,便赞了一声:“好!”

傅春儿心里便十分得意,十分欢喜。

待将老人迎到水绘阁之中,先是易大夫上来与老王爷打了招呼,大夫往他面上定定地看了一阵,点点头,便下去了。

李掌柜跟着奉了重新修过的当季食单上来,递到老王爷手边。

朱若极一边看,一边用指节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少时一盏清茶送了上来,老王爷饮了一口,奇道:“这是什么茶?”他好奇地朝杯中看去,而杯中却一片茶叶也无,想是事先滤掉了。

“这是丹参、杜仲、三七、……”他报了好几味药名,“再加上丹桂、花茄等香花配制出的一味茶。老人家觉得茶味如何?”

“唔,还不错,一点茶叶都无,竟然配出这样的味道来,真是难得了。不过,为何是药茶?”朱若极再去闻那茶香,这才觉出那茶香之中,能够勉强辨识出几分药物的味道来。

“小人是名大夫,刚才看老人家面色,应该是平时喜食寒凉之物,夏季尤甚,因此体内寒气聚集,长久不散,因此眼下发青,齿龈发紫,都是寒气侵袭之态,莫若入冬之后用温补的药材,慢慢调理。”易大夫面不改色地缓缓道来。

“是么?所以你说,老夫喜食苦瓜乃是不好?”朱若极故意虎起脸来,他好歹曾是一方藩王,板起脸吓人,确实有一番气势。

易大夫完全不为所动,只说:“苦瓜是好,但是也要凉热调和。平日里老先生温补一二,待炎炎夏日之事,便可尽情享用各式清爽凉快的菜肴,岂不是好?”

“这茶便是你刚刚只见了我一面,然后便下去配出来的?竟能有这种味道?”老王爷又追问了一句。

“自然来不及现配,”易大夫这时候终于现出了两分局促,“但是小人平日里试制了几十种药茶的配方,配合不同年纪,不同体质的人物,见到老人家,只是依以前的方子都配出来而已。”他说着,脸上有几分不好意思,道:“现场配其实也并无不可,只是怕,那茶味就完全走样了。”

“哈哈——”老王爷闻言哈哈大笑,指着姓易的对傅春儿说:“丫头,此人你哪里寻来的,倒是一副能说会道的好材料。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夫。”他刚想说起宫里的御医如何如何,看看自己身上的青袍,话到口边,还是便忍了回去。

傅春儿见老人家心情正好,便轻声细语地将纪燮有此念,打算借这边的生意所赚的利润,来贴补大德生堂的生药铺生意,造福一方百姓。

朱若极听了,面上的神情便严肃一些,思索一阵,将茶盏里的药茶一饮而尽,接着又站起来,来到水绘阁阁中窗口,向窗外静静的河道凝望片刻,突然转过身对傅春儿说:“丫头,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呢?”

听了这话,傅春儿心里像打小鼓一样。眼前的这位老爷子,地位尊贵什么的都不用多说了,智商更是一等一的,从他的角度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怕便真的是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老王爷又回到桌边,打开了刚才李掌柜送上的那份食单,看了一会,释然道:“便是了。”

傅春儿第一次在自己的阵地上,有一头雾水的感觉。

“丫头,来陪我坐会儿,与我说会儿话。”朱若极想通之后,便招手教傅春儿坐到身边,道:“我与你说几个小故事听听,你便一定会明白的。对了,那位大夫,你也一并来听听。”

苦瓜王爷朱若极所说的是关于广陵府盐商的故事,他隐去了姓名,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是认识的盐商。

“有这么一位盐商,家中聘了一位厨子,自从聘了那位厨子之后,便觉得每日所尝到的鸡子特别好吃。然而某一日,他翻阅家中的账目,正看见一条,’鸡子两枚’,下面写着一行小字,曰,纹银一两。”

傅春儿听见吃了一惊,与易大夫对视了一眼,便道:“纹银一两,只得两枚鸡子?”

“是呀,那盐商也是这么问的,他说:‘眼下物价虽贵,也不得这等地步!’便叫来厨子询问。岂料那厨子说:’一两纹银,只得两枚鸡子,已经很便宜了啊!’”

“岂有此理!”傅春儿笑道。

“那盐商当即便辞了那厨子。换了厨子之后,他再吃一样做法做出来的鸡子,就觉得淡而无味,失却了原来的鲜美。最后他还是将那厨子请来,重新再做那鸡子菜肴,立即又回到原来的味道了。盐商问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厨子说:‘我家养了上百只母鸡,每天都用人参、白术、红枣,研磨碎了,加到鸡食之中,得到的鸡子才有这般味道。您要是不信,不妨遣人,过来我家看看,便知我所言不虚。’那盐商遣人去厨子家里看过,便再也不提换厨子的事情了。”

易大夫觉得老王爷这故事说的精彩,不禁轻轻鼓掌,道:“果然有趣!”而傅春儿则睁着圆圆的双眼,觉得朱若极在指点她什么,可是自己尚未完全想明白。

“还有一次,也是那位盐商,与他朋友在长江南岸的镇江焦山相聚。在焦山之上,南风渐起,几名盐商聊起,如何才能最快地回到广陵城中去。先前那位便道:‘莫若身轻如燕,好风借力,一举北归。’”

傅春儿心道:这回难道这位豪富的盐商,还真的能变出航空器来,从镇江焦山飞回广陵平山堂不成?

“接下来,几位盐商便约定比赛,看谁能先借风之力,飞回长江北岸去。”

“难道他们用信鸽?或是风筝?”

“都不是,那盐商们是在金箔上写了各自的名字,然后将金箔散至空中,由江风吹过江去。众人所比赛的,便是在广陵城这头,谁的名字所在的金箔,最先被人捡到——”

傅春儿登时觉得自己的智商,在这些豪阔的巨富面前,根本就不够用了。金箔虽然质轻,但是也少有能吹过长江的,所以这些盐商就是在将金箔往长江里扔着玩儿罢了。唉,跟这些盐商一比,后世的土豪们,怕是要纷纷表示压力山大了。

而易大夫此时面上肃然,恭敬地对老王爷道:“果然,听闻广陵城中,百万家资之人,只能算是小商,听老人家说了这两个故事,才明白所言非虚。”

而老王爷朱若极此刻只紧紧地盯着傅春儿的面孔,突然问:“小丫头,你明白了么?”

傅春儿点点头,拿起了那份食单,颇有几分惭愧地道:“老爷子,这份食单,对于家资千万的人家,怕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整个这间铺子,也没有真正的卖点。本来开这铺子的初衷,就是希望能从豪富之人那里赚取一些利润,好用在穷人身上,然而眼下这般经营下去,只怕是短时间内难以见功。”

她明白自己的问题在哪里,还是目标客户定位不准确,或者,她自己从来没有这般豪富过,因此不懂得富人究竟是何等心理。所以她虽然事事想得周全,但是最终达到的效果,还是有点跑偏,更像是做城中像傅家这样的殷实人家的生意的,这样便难免走“薄利多销”的老路,而与原先的初衷不合。

“这该如何是好呢?”前段时间里,大家伙儿都已经投入了不少时间与精力进去,眼下若是达不到效果,虽然被人未见得会怪她,但是她自己心里却觉得极不好受,郁闷了个不住。

“丫头,你自己先想想吧!老朽要先回去了。老妻刚到广陵府,不好意思将她一人撂在家中。”朱若极这时候已经有了主意,“你明日再来寻我!”

二百二十九章 如何得赚富人金

送走老王爷朱若极,傅春儿陷入沉思。

过不了一会儿,纪燮匆匆地赶过来,见傅春儿一人坐在窗边发呆,与李掌柜换了个眼色。他上前与傅春儿说话,傅春儿却只是懒懒的,道:“没事,让我再想想。”

她依旧沉浸在刚才老王爷给她说的故事里——那些巨商富贾的心理,她怕是这辈子都不能理解的了,然而不能理解,就不能赚这些人的钱了么?

纪燮还是有些担心,坚持将她送回家,一路上看着傅春儿神思不属的样子,实在是心疼,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拉你来管这摊子事情的。你本来事情就多……”

傅春儿强笑道:“没事,又炎哥,我挺乐意的,这件事情我既已应下,就不会轻易放下的。只是你,若是觉得我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也千万要说出来才好啊!”

纪燮还是有些后悔,将她送回傅家之后,自己将傅阳请出来,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纪燮这才告辞去了。

傅阳送走了纪燮,去寻傅春儿说话,见到傅春儿确实有点恍恍惚惚,也担心起来,安慰两句。傅春儿笑道:“没事,只是最近过得太顺了,整个人都懒下来了,就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然后,陡然遇见个聪明人,便发现脑筋不动便生锈了。所以啊,哥哥,这便是给我一个提醒,挺好的!”

“你哪有躺在……那啥上睡大觉了?”傅阳对有时候妹妹口中冒出的一些俗语还是不太感冒,能理解,但是说不来,“咱家就每日见你在家中忙里忙外的,每日忙这许多事情,偶尔有些疏漏,没想到的,那便怎样?再想想便是了。”

“不过,我是觉得,趁最近这段时间。妹妹不妨理一理手上的事情,平日里好些琐事,都可以交给旁人去做。再有做不来的,咱家便要考虑另行雇人。”傅阳为妹妹着想,不愿她太过辛苦了。

傅春儿听了这话,抬眼看傅阳,过了一会儿,突然失笑道,“也是,我现下做的不少事情。回头等嫂子进了门。就可以交给嫂子。我就轻松了。”

傅阳一抬手,傅春儿已经抱着头求饶,“哥哥莫打我啊!”

傅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个淘气的——不过他一时想起戴悦,手又缓缓地放下来——等戴悦进了门,妹妹怕是不久也会出阁的。妹妹这样聪明伶俐,一人顶了快两三个人的活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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