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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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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遇到一处。倒是有两个人都惊呼了一声。
惊呼的两人是戴悦和姚十力。
戴悦惊呼之后,觉得自己又在傅春儿面前造次了,赶忙向傅老实行礼,口称“傅伯父”。
傅老实原见过戴悦两次,印象已然不深。这时候只道是傅春儿的女伴,搓着手,只“嗯”了两声,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然而姚十力却是认得这是他的“前东家”小姐,而且戴悦也认得他。两人对面惊呼之后,姚十力异常尴尬,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戴悦。而戴悦也并不知道姚十力从傅家铺子出来的事情,这时候睁着微红的双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春儿反应快,挽起戴悦的胳膊马上就往外走,直到离开傅家院门口有一百来步了,才停下来,很严肃地对戴悦说:“悦姐姐,姚十力大哥是被你家的作坊辞退了之后,到我家作坊里来上工的。我家当初只是收留从你家铺子辞退的人,从来起过挖角的心。”
戴悦完全不懂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此刻傅春儿说什么她都信,便连连点头。
“但是,如果十力大哥在我家做事的事情,传扬到你家去,倒会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对大家都不好。”傅春儿继续很严肃地说,“所以我想请悦姐姐不要随意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家作坊的理事之人。姐姐可能答应我么?”
其实姚十力的事情,戴家迟早会知道,而且戴家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但是傅春儿还是想看看戴悦能不能就这件事情对戴家也守口如瓶。
戴悦一口应下了。反正她从来不过问戴家的生意,她从小见到大姐戴茜自信满满地说“女儿家为什么就不能做生意”,然而戴茜一再尝试能够在戴家的生意之中,掌握一点自己的实力,然而最后还不是被一嫁了之。戴悦没有姐姐那样的信心与野心,因此她选择袖手旁观,甚至不闻不问装聋作哑,这样大家只会将她视为一个完全“无害”的,无足轻重的小女子。
即便这样,等待她的命运,依旧是一嫁了之。
傅春儿送走戴悦,忙忙地赶去见杨氏,想听听杨氏对戴悦的看法。
杨氏此时蹙着眉,见了傅春儿就说:“细细看那姑娘,我为什么越想越觉得不适合阳儿啊!”
傅春儿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是听杨氏这样急切地说,心里还是凉了半截下来。“娘,您先别急,慢慢说话。戴姐姐怎么就不适合哥哥了呢?”
“她那个性子,看得出是个纯真不善作伪的,这我倒觉得不错。但是阳儿要娶的,可是家中的长媳啊!将来你嫁了,爹娘老了,想想她要操持多少事啊。你觉得她这样绵软的性子,能帮着你哥哥,约束作坊的工人么,或是她能看账管账么,或是又能管好家中的庶务么?春儿,你是一向什么事都自己动手,忙惯了的,可是你一旦嫁了……”杨氏做出一副不敢想象的样子,道:“娘真的不敢想啊!”
傅春儿几乎要翻白眼,道:“娘,您这是给我哥哥寻嫂子,还是打算请管家婆啊!”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眼下的戴悦,确实太“弱”了一点,似乎除了戴家女儿的这个“身份”之外,对整个傅家、或者确切地说,对傅阳将来的家业事业,都很难有任何襄助。
然后,然后傅家又不可能光为了戴悦的这个身份娶人家过门,说到底,傅家还是想求娶一位合适的长媳啊!
杨氏没有理会傅春儿插科打诨,自己沉思了半晌,突然问道:“春儿,你与你哥哥,与这戴小姐都是没见过几次的。可是为何我总觉得你心里其实是向着戴小姐的,而且我总觉得阳儿心中也一定向着她,这时为什么呢?”
傅春儿一下就被问得愣住了。她一时细细回想起当日在平山堂自家与戴悦初次相逢,将她从拐子手里救下来;又是当日戴家姐妹遇雨,戴悦出声求恳,希望傅阳能够去她家作坊……戴悦在人前的形象,一直是柔柔弱弱的,让人无端端从心中生出一个“怜”字来。
唯一例外的一次,是戴悦那时在谷林堂出言替自己解围,那估计已经令不爱交际,不爱在人前说话的戴姑娘消耗毕生的功力了,这倒令傅春儿觉得戴悦良心不坏,有基本的是非观念,总的来说就是事事处处与人有善意。
杨氏听了傅春儿的话,想了半日道:“你说的原是有道理,我见了这位姑娘,就是心中一百个觉得她不适合阳儿,也对她生不出反感来。”
她叹了口气道:“这便要看你哥哥的意思了。想当初我嫁与你父亲的时候,两家亲眷,没有一人说这门亲事是个合适的,这么多年不也过下来了?”
二百零八章 议亲
在傅阳的亲事上面,杨氏展现了极高的效率,当晚她就与傅阳的书房,与儿子好好谈了一番。
结果杨氏出来,傅春儿就十分狭促地从门外露头,问傅阳:“哥哥,娘找你……说什么来着?”
傅阳面色很沉着,一点异样都没有,伸手就在傅春儿头上敲了一个爆栗,说:“都是你撺掇的吧!我说怎么娘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
傅春儿叫起撞天屈来。
傅阳坐了回去,淡淡地道:“娘说,要是真娶了戴家女儿,日后怕是有的辛苦。”
傅春儿无语,杨氏说得也是实话。
“可是,娶别人家的女儿做媳妇,难道就不辛苦了?”傅阳淡淡地说,自己回头去,坐到自己的书桌前,打开一本书。只是他的眼光从纸面上直透过去,只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将书本上的任何一个字看进去。
傅春儿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她知道傅阳已经打定了主意。杨氏……还有自家老实爹,应该会支持他吧。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奇怪,一次看对了眼便一生念念不忘,或许在哥哥这里,戴悦软弱的个性,并不是什么缺点吧。唉,哥哥说得也有道理,就算不选戴悦,选了别人,也可能有这样的缺点,倒不如眼下挑个知根知底的。
只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顺利地成了。毕竟戴家也不能算是寻常商贾人家。
傅春儿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事情,走到自家小楼上,见到杨氏正端坐在当日戴茜坐过的美人靠上,也在想什么怔怔出神,见了傅春儿上得楼来,“啊”地轻呼一声,道:“春儿,来,帮娘想想,如果寻人上戴家去说亲。托什么人去好?如果谈妥了放定的时候,请哪位亲眷出面比较好?咱们求娶戴家的姑娘,给多少彩礼才合适!”
傅春儿几乎要绝倒,这位娘也太心急了点。两家这事,还真的是八字都没有一撇呢哈!不过她对嫁娶这等事情的仪程,根本两眼一抹黑,她这辈子唯一算正经经历过的喜事就是傅兰儿出嫁,还是“吞婚做”的,算不得正常的做亲吧——
戴家的事情确实比较棘手。因为戴家没有当家主母——戴悦生母早逝,家中当家管着大事的是戴老爷子。戴悦的亲姐姐已经出嫁。眼下是外姓人。又在孝中,照理无法参与料理妹妹的亲事。若是找人上门说亲,最好是找与戴老爷子相熟的,或是在广陵当地有头有脸的大商户。能与戴老爷子说得上话的,去与戴老爷子商谈商谈。
就在杨氏还在琢磨该请什么人去探戴家口风的时候,没想到,戴家先有人过来了。
来人是戴家旁支的一位女眷,戴茜戴悦姐妹的堂婶,人唤作戴三娘子的,由杨氏相熟的一位妇人陪了,说是来寻杨氏说说话。
戴三娘子进了“馥园”,先是十分艳羡地看了看傅家新筑的二层小楼。和楼前面的小院。恰好傅正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念书,而不是在院子里疯玩。戴三娘子就问道:“呀,小公子这么点年纪,就在读书了呀!真是羡煞我们了,我们家几个小子。都没有进学的心思,都想着以后进能进本家的作坊里混口饭吃。”
杨氏淡淡地说:“我们家这个,送去开蒙一年多了,夫子才开始教他背书认字,可见原来是个好动管不住的。”
“看你们家大公子如今的出息,就知道小公子将来也必是有成就的。”戴三娘子恭维杨氏。
杨氏一听这话,大约便明白戴三娘子的来意。当下迎了人进厅,傅春儿去厨下整治了一些茶点,给这些“婶婶”们送了上来。戴三娘子口中似抹了蜜似的,一个劲儿就夸傅春儿品貌端庄,举止大方有礼。傅春儿退下去,暗笑不住,心道这位婶婶,我当年握着板砖沿街拍人的时候,您老人家在哪里哟!
然后她便躲在一边听壁脚。
戴三娘子将傅家几个小辈都过问了一遍,最后还还是落在了傅阳身上,将这位傅家长子恭维了个不住,最后说:“傅家娘子,你真是好福气,长子这么出息,几个小的想必也是令你省心的。”接着她话锋一转,转到了戴悦身上,连连夸戴悦怎么怎么好,说到最后,道:“只可惜这个孩子,从小没爹娘,但总是她亲爷爷一手教养拉扯大的,礼数上没的说,又懂得孝敬长辈……”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好话。
杨氏不曾接口,直到戴三娘子把话都说完了,这才跟着圆了几句,说戴家二姑娘她原也是见过的,品貌都不错,与自家女儿原是闺中好友云云。
戴三娘子听了便心喜不已,话里话外就透着戴老爷子挺看重傅阳的意思,甚至暗示,只要傅家上门提亲,这事儿肯定能成。
戴家的人第一回上门,杨氏不好把话说死,只不咸不淡地与戴三娘子聊着。然而傅春儿早就吩咐玉簪出门去买了两盒上好的京果粉和金刚脐,另外又包了两匹尺头。她另外又包了一匹尺头,和傅家自己产的妆品,打算送给杨氏原就相熟的那位娘子。
走的时候,杨氏送了东西,又留下话说是改日会登门拜访。戴三娘子见来意算是说明白了,又得了实惠东西,心满意足地走了,临走还不忘了暗示杨氏,提醒她莫要拖延,尽早上门提亲是正理。
杨氏送走戴家的人,皱起眉头。傅春儿问她,她只说:“对方是戴家,照理说都是男方家中着急的,生怕一家好女百家求,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怎么戴家人的态度确实反过来,像是生怕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傅春儿虽然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是道:“或许戴家老爷子真是相中哥哥了呢?”
“那也没有女方着急成这样的,听得出来,那戴三娘子话语之间,与戴家二姑娘也并不那么熟稔,但是她偏说起话来几乎就是像是亲娘夸闺女似的,就是这样的态度才叫我心里摸不透,戴家就这样着急嫁闺女么?”
“娘,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傅春儿问。
“明日先请媒人过来坐坐,就算不马上上门提亲,也先探听探听消息再说。”
*——*——*——*
第二日,杨氏请了一位认得的窦婆子上门。这婆子虽然不是官媒,但是也做了十好几年的媒人,撮合了广陵城中无数对男女。她原来就喜用傅家的头油,待到傅家出了冰麝油,用后更是赞不绝口,倒是一直给傅家做免费广告来着。
窦婆子听说杨氏来请,便知道是为了傅阳的事——傅家也就长子到了成亲的年纪。
她是个爽快人,直接问了杨氏的意思,听说是戴家的次女,登时便道:“吓!这可真真是应了‘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句话了。我眼下,就有三四家人求到头上,想要说戴家的二姑娘。不要说我了,听说官媒那头,也有几家人家,抱着一样的打算呢!”
“傅娘子,要不,我再给你寻摸寻摸,广陵城中并不是只有戴家的闺女到了年纪呵!”
杨氏脸色有点不好看,想了想,吩咐傅春儿将事先给窦婆子备下的礼取了出来,说:“这件事情,原是我有些唐突了,前几日有人与我提起戴家姑娘,我才起了心思想找窦婶子来问问。若有别的合适的人选,窦婶子千万帮我留心着。那戴家姑娘若是花落谁家,也请窦婶子给我透个信儿,我家这头就死心不再高攀了呗!这点薄礼,婶子笑纳。”
窦婆子什么事没见过,心中晓得杨氏是已经相中了戴悦了,但是却又想等等看看戴家的态度如何。她看见傅家的礼里头“冰麝油”与“桂花油”都有,已经非常高兴了,当下连声应了,告辞而去。
傅春儿见杨氏十分恼怒,扯扯她的衣角,道:“娘,怎地了?”
“戴家、戴家……”杨氏气不打一处来,道:“戴家定是每家像拜访咱家这样,一一拜访过了,然而各家上门提亲,他戴家就比比哪家彩礼出的多,价高者得,这……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有这等事!”傅春儿被惊到了,若真是如此,那位戴二姑娘简直就是史上第一悲催啊。
“那娘,咱家就袖手……旁观?”傅春儿脑中转得飞快,正想着,冷不丁杨氏也与傅阳一样的手势,在她小脑门上敲了一记,道:“千万被想什么鬼主意,出什么花样。阳儿的媳妇,咱们要么就堂堂正正地娶了,要么就连沾惹都不要沾惹。你要记住,阳儿下头,还有你,你再过一两年就要说亲的,而且怕是比阳儿眼下说亲还要难些。你后头,还有正儿,正儿可是读书的材料!”
傅春儿委屈地说:“我哪里就出鬼主意、玩花样了啊!”
但是她心知杨氏是在警告她,傅阳担着傅家一大家子和未来的家业,只要傅家想在扎根下去,傅阳的亲事,便不能行错一步。
杨氏见傅春儿应下了,就叹一口气,不再说了,只留下傅春儿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事告诉傅阳得知。
ps:
大家都觉得戴悦的性格不太讨喜那,某晓得了~~~
二百零九章 萝卜丝油墩子
傅春儿忍了半日,还是没忍住,去找了傅阳告诉了他这件事情。傅阳将傅春儿往屋外推出去,道:“瞧你这番瞎操心,家中有娘一个烦着这些事情,难道还不够么?”
“你要是有这时间烦这些神,倒是帮我看看正儿在学什么才是好事。”傅阳对妹妹说,“最近正儿就像魔障了一样,一回到家就缠着我问这问那的。”
傅春儿被推出门,还有些不甘心,小声地问道:“若是那位……姐姐嫁了旁人,哥哥,你会怎么想?”
傅阳有点愣神。
傅春儿不知道傅阳会作何反应,但是她知道哥哥绝对不会死缠烂打,伊就不是那种人。果然傅阳只淡淡地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戴家小姐嫁了旁人,只要她过得好,那便好。”说完,他便回去,坐在自己桌前。傅阳最近从傅春儿手上接了不少账目过来,说是要多看看,才能想明白日后作坊集中做哪种妆品比较好。
傅春儿在傅阳的门口立了一会儿才咂摸出味道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傅阳的话虽平淡含蓄,但是却稍稍透露了些他对戴悦的一番心意。傅阳没有为自己去想,心中装得也不是傅家未来要如何如何,他只真心地期盼,戴悦的日子能够过得好一些。两人亲事能成的几率眼下看起来低得很,日后没准就是男婚女嫁两不相干的。虽然两人此生仅仅有过寥寥可数的交集,但是眼下傅阳却只希望对方能够过得好。
她一时想起纪小七来,虽说两人自有默契,然而总是不曾过过明路的,而且就如杨氏所说,自。。己这门亲事,才是真正困难重重,前途未卜的。如果自己与纪燮之间,也有这样那样的阻碍,他会怎么想。而她又该怎么做呢?
傅春儿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眼下就担忧这个,担忧那个,实在是有点杞人忧天的意思。还是哥哥说的对,傅春儿转身朝隔壁傅正的书房走去,帮傅正补习一下才是正经,免得他在学堂丢人。
岂知傅正哪里是要她帮忙补习的。
傅正这会儿,正坐在他的小书房里,面对着眼前的一条条幅发呆。条幅上,正是一个“永”字。傅春儿只知道傅正入学开蒙之后。在“深柳读书堂”玩了将近一年。终于李夫子开始教他一些类似《千字文》、《幼学琼林》之类的蒙书。然而所有的书本。傅正就只需要夫子解说一遍,就能完全记住,据说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会砸向夫子,令夫子有时候都应接不暇。
除此之外。傅正还开始了另外一项基本功操练——习字。奇怪的是,李夫子竟只让这些孩子们将这样一幅条幅带回家,令他们将其挂在墙上,自行观摩,甚至都没有要求这些蒙童家中置办笔墨纸砚。
而傅正就只坐在房中,旦夕都望着这幅字,见傅春儿进来,立即扑过来,拉住傅春儿的衣角。道:“姐姐——”
傅春儿刚想问傅正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结果傅正一脸苦相,对傅春儿说:“姐姐,肚饿——”
傅春儿几乎失笑,心里不禁抱怨这个小弟偏心,怎地去找傅阳就是正经问进学的事情。扑到自己身边就是讨食吃。要知道她自己就算不是学富五车,也可以说所知不少了吧,只是所学的都不是这个世代的东西而已。
然而她自己也觉得腹中空空,眼看这离晚饭还有点时间,她干脆叫上玉簪,两个人一起下厨,去给家人做点点心吃食来。
她今日想做的,是一种油炸点心,叫做油墩子。玉簪手快,在傅春儿挑着面糊的时候,就已经切了一堆白萝卜丝出来,加了点葱花,调好味,并且帮傅春儿起了油锅。傅春儿手底下也不含糊,面糊一旦调好,就将做油墩子的模具取出来。玉簪先将模具在油锅里稍稍浸上些油,再沥油提出,旁边傅春儿则快手快脚地先在模具里打上一层面糊,然后铺上一层萝卜丝,最后再封上面糊,整个模具放入油锅中,用小火慢慢炸。最后将炸好的“油墩子”从模具中脱出来,放在一旁的大笊篱上沥干表面的油。
“好香!”背后有一个人说话。
傅春儿没有防备,几乎跳了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纪燮。他能找到厨房这边来,真是出乎傅春儿的意料。
等看到后面的人,傅春儿便不奇怪了。纪燮后面跟着素馨,一脸的不自然,似乎带纪小七过来厨下极是违逆她的心意。
傅春儿双眉一挑,便道:“素馨,快去给小七爷沏茶,然后送到这里来。”
“送到这里来?”素馨愣着,越发的弄不懂了,眼前的这对男女,一个非要来厨房见人,一个非要在厨房待客,这叫什么事儿!
素馨看了一眼她心中应该一点俗世烟火气都不沾的纪小七,头一低出门去了。傅春儿手下不停,一边继续做着油墩子,一边吩咐玉簪帮忙摆一张小桌出来,然后又拎了一张“小爬爬”出来,请纪小七坐下来。
纪小七二话不说,将自己身上对襟长衫的衣角一撩,便坐在小爬爬上,仰着头,微笑着看着傅春儿在这边忙着。
傅春儿先是取了一只小碟,里面淋上一勺虾子酱油,放在纪燮面前的小桌上,说:“小七爷,这些油墩子我还没有试过味,万一味道不够,小七爷就蘸点虾子酱油吧!”
“好!”纪小七继续温煦地笑着。
几只已经沥干了油的“油墩子”就这么放到了纪小七面前,他手中还塞了一双筷子。
傅春儿与玉簪两个继续在厨下忙着,要把剩下的都做完,然后给家人分送去。
纪燮尝了一口,赞道:“好香!”
傅春儿背对着他忙着,但是面上却浮出笑容。剩下的油墩子都搁在笊篱上沥油的时候,她便回过身来,对纪小七说:“又炎哥,这在厨下吃独食,该是头一遭吧!”
纪燮极爽朗地笑出声。玉簪这时恰好送了茶水过来,傅春儿在他对面坐了,抬起手在额头拭了拭汗,对玉簪与素馨两个说:“用食盒盛了,给娘、哥哥和弟弟送些去,剩下的全部拿到作坊给爹。”
玉簪应了,快手快脚地收拾,傅春儿不忘了说:“你俩别把自己的份儿给落了!”
而素馨这会儿手扶着门框,眼看着纪小七,毫无形象,坐在一只小爬爬上,手里托着碟子,大口大口地吃油墩子。她心中真是不知道作何想法。玉簪却是个天真不晓事的,赶紧招呼了素馨一起装起已经做好的“油墩子”,然后故作神秘地在素馨耳边说:“素馨姐姐,我给你留了两个大个儿的——”
素馨更加无语。
一时两婢出去,而纪燮则放下筷子,饮了一口茶,道:“外脆里嫩,真没想到,萝卜也能有这样的味道。我应该天天这个点过来府上的,看看能不能照样溜到这厨下吃点独食。”
“秋后萝卜塞人参,”傅春儿笑道,“味道么,其实还不能算顶顶好的。早知道小七爷要来,我就该炸些小河虾填在馅儿里面了。”
说得纪燮一时更加神往,然而傅春儿却说:“这个点心是炸制的,多食于身体无益。你要是天天来,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吃到。”
“那也无妨,我每日就到你家厨下点个卯,有什么吃食我就都顺手牵一些,有姑娘在,想来我这辈子应该不愁吃不饱的。”纪燮开起来了玩笑,跟着肃容道:“春儿,你倒是清楚得很,什么食材该怎样搭配,什么样的烹饪对身体有益或是有害。结棍啊!”
纪燮最后说了一句广陵土话,就是厉害的意思。傅春儿经不得夸奖,当下就扬起头,说:“那是!”纪燮便望着她直笑,活得这样鲜亮的女子,他生平只见过唯一,便令他决定此生也必是她唯一。
“对了,春儿,我倒是有事相求。”纪燮跟着肃容说道。
他说出了近日他所烦恼的事情,也是为了大德生堂。
原来,大德生堂虽然不是善堂,每年却旨在不计成本地治病救人,利润不是第一位的,但是每年账上都是红字,要靠纪家贴补才能维持下去。然而纪燮日前在皇帝面前求了恩典,不愿再行科考,只愿济世活人。这话虽然打动了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还允了他个小官职,但是这事却真真将纪燮的生父惹恼了。他一气之下,断了给大德生堂的补贴,因此大德生堂支撑了几个月之后,便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有这等事?”傅春儿吃了一惊,要是说大德生堂关门大吉,那广陵城里那么多蓬门小户,该去哪里看病抓药。
“你倒不用过于担心,我想,父亲只是想给我个教训,告诉我我不是打理药铺和做生意的料,他还是盼着我能够回头,毕竟科举入仕,才是正途。”纪燮安慰一句傅春儿,跟着又说:“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大德生堂不是善堂,但也不能在这上头图谋利益。因此我想来想去,便想自己再另外做点生意,比如说,可以做点大户人家的生意,以此来贴补大德生堂的亏损。”纪燮说了他的打算。
“小七爷想’劫富济贫’?”傅春儿问道。
二百一十章 药食同源
听到傅春儿这么说,纪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是有点那么个意思,从富人那里赚取钱财,帮帮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他随即陷入思索,面上渐渐肃然起来,最后道:“我这次去淮阴府,去过城外两三处贫民所聚居的地方,好多人因为治病,将所有的钱都花掉,最后却无钱买粮,最后不是因病而亡,却是饿死的……”
“我那时一时激动,便将全部银两都给了那些贫民,然而杯水车薪,又能济得了什么事了。最后倒是令我自己误了关城门的时间,在城外露宿了一宿,饿了一宿。”
“那会儿觉得哪怕能给腹中灌一碗米汤都是好的,”纪燮回想着,淡淡地说,他确信只要人曾经经历过那么一次,此生便不会再忘。
“因此在春儿这里,能吃到点春儿手制的点心,已经觉得人间天堂,莫过于此。”难怪纪燮就这么随随便便就在厨下一坐,也能照样吃得这样津津有味,原来这番经历在先。
“现在想想,当日所教的那些规矩,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失饪不食,割不正不食……那些在真正饥饿来袭的时候,通通都是笑话。所以我想,还是应该随势变通,若真是’劫富济贫’,那我也认了,只要‘劫之有道’便好。”
傅春儿盯着纪燮看了半晌,觉得此时的纪燮与以往似乎又有些不同。此人一向正直,而又温和聪敏。然而此刻的纪燮,在识得如何变通之际,却更透出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来。
纪燮见到对面小人儿一双温润如黑玉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心中满怀期盼。他晓得傅春儿一定能明白自己,能帮到自己,他也知道,自己其实还有好多要向眼前这个小人儿学的。
“又炎哥,那你想做什么生意呢?还有,就是本钱从哪里来?”
“说到本钱。我又得谢你——”纪燮笑笑,“你还记得那时你劝我,多结交些人脉,对未来的事业将大有裨益么?”
“啊?”傅春儿几乎记不起了,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时候是因为傅正得了急症,城中的大夫束手,纪燮自己做主,带了自己一家人去广陵城外求的纪家老祖。那时自己好像确实说了这么一番话。
“当日认识的一些同年。颇有家中有些产业的。感激我没有去赴春闱。多多少少给他们腾了个位置出来,纷纷表示愿意入股,出本钱。”纪燮开了个玩笑,逗得傅春儿展颜一笑。她自然明白纪燮的意思。
“又炎哥是做的大善之事,他们又怎不愿出手相助?”傅春儿笑道,“只不知道眼下已经筹到了多少款子,另外更重要的是,贴补大德生堂,需要多少银钱才够!”
纪燮微微皱眉,道:“总要五六百两银子才够吧!”
“那本钱有多少了?”
“一千两上下——”
“呃——”傅春儿愕然,一千两本钱,每年要生出五六百两的净利。什么生意能有这么高的净利。
“除了收到这些现银本钱之外,黄家表哥借了个地方给我。他家在接驾之前盘了城西问月桥沿河的一块地方,临水建了一排屋舍。但是当时皇上还是选了驾临他黄家自家的院子里。因此,那个地方眼下空着。因此黄五哥借了把我,不收租子。”
“嗯——”傅春儿飞快地在心里盘算。若是有这么大的一块地方,确实还是做茶社或是食谱的生意比较好啊,等等——
“又炎哥,你说,那排屋舍在哪里来着?”傅春儿突然激动起来,问月桥沿河,那不是……
“城西,过了问月桥之后,往南有个斜坡,斜坡往下那一排新修葺的房舍,大概是黄家表哥在三四年之前买下的,直到去年才修了一排房舍。”
“……”
傅春儿觉得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排屋舍的位置,不应该就是后世久负盛名的冶春茶社么?
她还记得黄以安当日曾经负气说过,他也要开一间茶社,与“富春”竞争,干脆叫做“也春”,自己当时还惊觉这竟然与“冶春”音同字不同。算下时间,黄以安买下这块地皮,也正好就是富春开业没多久的时候。
难道,难道黄以安就为了这一口闲气,当初真的曾经买下了地皮,想开茶社?然后又因为自己中毒的事情,将计划搁置了?
想到这里,傅春儿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黄以安,真是——孩子气啊。
“要不,再开一家茶社?”傅春儿想着,如果是茶社,经营得好,确实能有不错的盈利——已经有了免费的屋子,那一千两银子的本钱可以用来装修、雇人,外加周转,一年五六百两的净利是完全能做到的。
“这个不太好吧!”纪燮想了想说,“富春后面的本钱是老仇出的,我们这样与他的茶社竞争,不太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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