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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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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杨氏这样一说,碧薇便“啪”地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求杨氏收留。而清芬却只是默默跪下,面上流露出无奈的神情。“说实话,薛家将你们送过来,并没有与我家打过招呼,也许是送错了也未可知,我儿已经登门拜访,一会儿会将你们送回薛家去。”

听到此处,碧薇反而止了哭声,既是能回薛家,她便不担心了。清芬默然,仿佛这些,于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少时傅阳回来,将傅春儿叫到一边,道:“那薛家死活都不肯将人收回来,只说入了我傅家的门,就是傅家的人了,万万没有道理退回薛家的道理。”

傅春儿怒道:“这也太没有道理了。拿人手软,日后他薛家捏着这件事,咱家万事都不好与他们谈。”另外还有一点,她没说出来。薛家这就等于是在傅阳身边安插了两个人。这一点傅阳也懂,眼下很是懊恼,道:“我怎知道他薛家会做这样下三滥的事情。”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杨氏狠了狠心,道:“赶紧找人牙子来,将身契也一并给那人牙子,将这两名女子发卖了。我们回头将卖身的银子一并都送还给薛家,只说我们只是代薛家发卖了这两个女子而已,薛家问起,就装傻,说本来就是以为要托我家发卖那两个女子的。”

“这样好么?”傅阳迟疑道。

傅春儿也在迟疑。她很反感买卖人口这一套,也同情那些从小便被卖了做“瘦马”的女孩子,只是眼下的情势,倒是真的不便留这两个女子下来。

“这样吧,我们还是找相熟的人牙子,给他们一些银两,嘱咐他们将这两人卖到好一些的人家,如果能卖给人家一夫一妻的过日子,那是再好不过。我看那清芬,倒像是书香门第的出身,大约是后来遭了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无力改变眼下买卖人口的风气,也无法阻止那些豢养“瘦马”以谋取暴利的人,她或许也只能为眼前这两个女子稍做点什么。当然了,她做的这些,也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领情。

傅阳点头,又去请示了杨氏,杨氏自然无有不应。傅阳便出去找人牙子来领人,临走之前,傅春儿对他说:“如果真走这招棋,咱家其实就是得罪了薛家,往后只怕薛家一时顾不上戴家,会先来找咱们家的麻烦。哥,你想好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薛家的手段,至少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上得了台面的手段,这样的人家,我可不想一直合作下去。”傅阳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得罪薛家是迟早的事情,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么关系呢?”

傅春儿点点头,觉得哥哥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当碧薇与清芬得知又要到人牙子那里准备被转卖的时候,碧薇撇了撇嘴,面上终于露出了些鄙夷的神色。而清芬面上的神情却是悲凉的,却又有些麻木,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被任人转卖的日子,又有些茫然地面对着一无所知的未来,不知道下一个主家是什么人。

傅春儿忍不住低声对清芬说了些什么。清芬眼中陡然出现了一些光芒,她低低地福身下去,嘴唇哆嗦着,什么都没说,但是这一福身之际,满满地都是感激之意。

人牙子将这两名女子带走,隔了两日,连同买卖两女时所写的契纸,一共送了一百五十两过来。傅阳按傅春儿所说的,将契纸连银两一起都送到薛家门房,与薛家当日所为如出一辙,将契纸银两一留,人就回来了。这番举动自然是将薛家家主薛定贵,与那薛定诺气得直跳脚。

“两个顶顶好的’瘦马’,花了一千五百两白银买回来的,送了给他,这倒好,一百五十两卖了出去,钱还这样大喇喇地留着。”薛定贵说,“还不赶紧找人把那两个再买回来,回头送到金陵府的贵人那里,也给咱家省一点银子。”

“那,傅家那头,还管他们么?”薛定诺小心地问。

“当然得管——雷老虎那条线,千万别掉了。”薛定贵想了想说,“你帮我查查戴家那位新得了管事之权的旁支子弟,看看他有什么嗜好,我要结交于他。”

“既然傅家不识抬举,那我自然会与戴家一起,先将最小的对手挤出去,再想办法对付戴家那个老的。”薛定贵一只手重重拍在桌上,桌上的茶盏便一阵乱跳。

此时,傅春儿正立在新起的小楼上,望着对门的作坊。在这里,她能将对面看得一清二楚。炎炎初夏,吹拂在面上的风都是暖暖的。但是傅春儿却晓得,再好的天气,也不能掉以轻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或是,一场风暴。

作坊里大家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着。傅家的作坊眼下很明显地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是香粉、头油和藏香。每个部分都需要有人负责配方、生产和包装等等不同的工序。其中,最后的包装和入库,傅春儿打算开始请一些在家闲着的大姑娘小媳妇,每日过来作坊里上工,单独辟出一个院子,作为“包装车间”,她打算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来管,然后逐渐在做活的妇人当中挑一个可靠的,主管此事。

那么其它呢?其它工序是不是也可以比照这般,将一个个工序完全分开,由专人负责每一道工序?这样,每个人负责的内容会非常单一,容易上手,这样作坊人手的可替代性也很高。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那她家作坊可就能打造成为“铁打的作坊流水的兵”。

傅春儿立在楼上看着作坊里每个人都在忙着手上的事情,倒是那个皮油子看似在忙活,其实却是在各处之间逛来逛去,跟这个说说话,跟那个搭搭讪。傅春儿想到了一种可能,便匆匆去寻来傅阳说话。

“哥哥,你说,有没有可能作坊里会有人想偷取咱家的香粉配方?”以前傅家就发生过食单被窃的事情,所以傅春儿在这上头特别小心。

“是么?”傅阳一惊,接着安慰妹妹,说:“若说香粉的配方,只有我和爹知道。头油,头油就难说了,浸桂花油的法子,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至于藏香,我曾经有一本册子,摘抄了各处与香件和藏香有关的记录,但是里面没有明细的做法。这本册子,应该是收在你那里吧!”

“嗯!”傅春儿听傅阳这般说,稍稍放下心来,但是还是与傅阳说了皮油子的异状。她对哥哥说,“不如我们把每个人手上的事都分一分,每个人只管好自己手上的那件。”跟着与他解释了一番“流水作业”的好处。

傅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说:“妹妹说的对,只是我觉得除了我和爹以外,还需要一个能知道全盘工序的人时时盯着。这个人必然会知晓所有的工序和配方,你看,让哪个人坐这个位置合适呢?”

傅春儿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笑着说:“哥哥心里应该已经有人选了吧!是十力大哥不?”

傅阳抬手在傅春儿额头上敲了一个爆栗,说:“你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一百九十三章 馥园主人

傅阳寻来姚十力,当着傅春儿的面,将要提拔十力做作坊管事的事情给说了。

姚十力又惊又喜,道:“这是真的?为何是我?”

傅阳说:“自然是真的。”而姚十力后面一个问题,倒令傅阳略略踌躇了一下。

“很简单,十力大哥,我们信你,信你能管好这个作坊。”傅春儿在旁插口。“十力大哥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就记得爹曾经说过,戴家识人不明,是戴家的可惜,也是我家的幸事。我们其实都希望你,能将这间作坊建得真正兴旺起来。”

傅春儿这番话,令姚十力心中登时开了锅。当日被迫从戴家作坊里出来时候的那种憋屈与不甘,所有的记忆一下都涌上了心头。他一时竟说不出什么来。

傅阳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明日先回家一趟,将这事儿先告诉夏伯。他年岁大了,不妨让他辞了戴家那边的工,在家歇歇,颐养天年。你在我们这边做事,迟早戴家那边会知道。工钱这边,你放心,只要是作坊挣出来的,就有你的一大份。”

姚十力一听懵了,这难道是要在作坊里给自己划份子么?

傅春儿给他解释:“十力大哥,我回头会把作坊的账给你看,也会解释给你收益是怎么算的。所有作坊的净利,年底结算的时候,会分一成给你。当然这是在工钱之外的。”

姚十力一听,这真是喜从天降——如果能管好这个作坊,作坊的收益,自己能够占到一成!这是原先在戴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不过,还有件事情。”傅春儿又补充说,“我哥哥会帮你在作坊里立威,但是要管起作坊里其余的人,不能光靠我哥哥,多半都得靠十力大哥自己。所以十力大哥还得事先想一想,有哪些人可以结交,哪些人可能会不服管束,该怎么对付。只要需要的,只要你提出来,哥哥会帮你;但是多数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处理妥当。”

这句话让姚十力从狂喜之中清醒过来,既然东家寄予厚望,若是自己不能胜任,那才叫尴尬。他飞快地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已经大概心中有数,方朝傅春儿这边一躬到底,道:“多谢傅姑娘提醒。”

傅春儿笑着避开,不肯受这礼。

兄妹二人见姚十力心中有数了,接着又提醒他注意皮油子。傅春儿直说,觉得皮油子鬼鬼祟祟的,总觉得他好像在打傅家各种妆品和藏香配方的主意。傅阳跟着便道:“十力,我也不与你客气。既然你要管作坊,我回头便会请爹将鸭蛋粉的配方教你得知。你可千万不要让心怀不轨的人给得了去。”

姚十力更加吃惊了,香粉的配方是每间作坊的不传之秘。他自己在戴家的香粉作坊干了好几年,连配方的边儿都没摸着。可是在傅家这里……想到这里,姚十力不禁期期艾艾起来,道:“这,这,东家,这教我……”

在与姚十力说这话之前,傅阳也曾与傅春儿论及此,傅阳有些迟疑,而傅春儿却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哥你既然要给十力哥管事之职,也就该考验考验他是不是?而且,你焉知十力就不能改良咱家鸭蛋粉的方子呢?”

鸭蛋粉的配方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将高岭土、豆粉或是米粉配在一处,再往里加入少量药物如麝香与冰片,最后调入蛋清,便能制成香粉的原坯。此后这些原坯经过香花的熏蒸或者是冷薰,甚至还有些需要窨制,才出产为花香馥郁、经久不散的“香粉”。傅家打算令姚十力知道的,便是第一个,制成香粉原坯的配方。

然而后续加香的配方,则是根据时令香花的数量甚至质量,而千变万化。在整个傅家作坊里,只有傅老实一人有这等经验与能力,可以掌握这些香花的配比。这些姚十力火候还未到,学也学不去,因此这个配方,便真真是只有傅老实一人知晓,其余人等偷也偷不去。

“十力大哥,其实你要是真的觉得咱家方子更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尽管提出来。这方子也是我家自己瞎捉摸出来的,卖得好也不过因为价格便宜,做工用心罢了。”傅阳见到姚十力惶恐,便将妹妹说过的话又掏了出来安慰他。

作坊这边的人事基本确定,傅春儿又开始考虑都是女眷们做活的“包装车间”,她也想依样画葫芦,找个合适的人管着,可是看了一圈,倒不觉得又特别合适的,所谓人到用时方恨少,便是如此。原来不止二十一世纪,古时也一样缺人才啊。

*——*——*——

第二日,姚十力回去见了老夏,将他在傅家的事情都说了,并且满口子地夸傅家仁义。老夏听了,颇为高兴,心里觉得傅老实仁义,嘴上自然鼓励内侄好好干。然而一旦姚十力说到想老夏在戴家退下来,颐养天年的时候,老夏便不干了。

他说:“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算太老吧!”

姚十力知道老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道:“姑父,不是……只是我在傅家这边做得还不错,又被提拔上了管事的位子,担心您在戴家那头,会受闲气。”他心中确实担心这位耿直的姑父,虽然资历老了,可是眼看戴家管事的都换了年轻,老一辈留下的越来越少,怕是老夏以后在戴家也混不太开。

“要不,姑父,您跟我一起去傅家?我看傅家的几位,都是待人极好极实诚的。”

老夏在屋里踱了几步,终于说:“不用,十力啊,姑父晓得你的好意。只不过,我这一辈子都只在戴家干活,不像你,你到底还是委屈了,但是戴家从来不曾亏待我,我也做不出来改投别家的事情……”他看到姚十力还想劝他,只说:“十力啊,真的没事的。我在戴家这么久了,与老爷子交情那么好,你就不用担心了。你还是在傅家好好干,攒上两个钱,过了年就娶一房媳妇,你姑姑就欢喜了。”

姚十力一时劝不动老夏,只好回来。

傅家这边,作坊一如往常地运作着。然而对傅春儿来说,似乎连空气之中都有些不一样——因为纪燮回来了。

纪燮回了广陵,便先去拜见杜毓,交了差事。跟着就直接回了大德生堂,只打发了侍墨回自己家,告诉自己的父母,说今日天晚,就直接在大德生堂歇下了,改日再回去拜见。趁着侍墨回去纪家,他便拐了来傅家见傅春儿。

傅春儿带了素馨去见纪燮。

纪燮见到傅春儿,两人见彼此都安好,便相视会心一笑。素馨见到纪燮眼中除了傅春儿,便再无别人,不禁咬了咬下唇,却没有做声。

两人寒暄了几句,傅春儿见纪燮面上隐隐露出疲态,声音也颇为沙哑,便道:“又炎哥,早些回去歇着。”

纪燮笑而不语,仿佛在说:“能看着你便好!”

傅春儿面上一红,垂下头去,低声道:“来日方长。”

纪燮无声地笑起来,似乎见到傅春儿的欢喜早已抵去了旅途的劳顿。他从怀中取了一札纸笺递给傅春儿,道:“你看看吧,回头告诉我满不满意。还有,我明日……咳咳,明日还须得来寻你,我在淮阴想了许多,还有很多要向你请教,请你帮忙的。”

素馨在旁边,一开始甚是沮丧,因为纪燮自始至终,从未有片刻将眼神投在自己身上过。她过来之前,偷空还收拾了一下,自信妆扮之际没有一丝瑕疵,虽然素净了些,可是与傅春儿想比,两人也不差什么嘛。她自诩容貌并不在傅春儿之下,见到纪燮一颗心全萦绕在傅春儿身上,沮丧之余,也有些惊讶与不服。然而此刻她越听越是惊异,什么能令纪小七竟然要出面请傅春儿“请教”的。

傅春儿笑着用男子的口吻答道:“不敢不敢,请教不敢当,与又炎兄切磋计较,自然不在话下。”

一时两人心意相通,纪燮几乎要大笑三声,只是在瓦匠营外未免太过招摇了去,便生生将自己憋了个红脸,这才告辞而去。而傅春儿拆开纪燮留下的信件,一时大喜,高声唤傅阳,道:“哥哥,你看又炎哥给我家院子起的名字——”

纪燮在给傅春儿的信件上写着他给傅家的建议,上面便提到傅家的院子修好之后,可以叫做“馥园”,一来“傅”“馥”同音,二来傅家是经营香粉头油这等妆品的,自然院中遍植香花,香气馥郁,更呼应了傅家铺子的招牌。

傅春儿极得意地将手中的书信给哥哥看,却不防书信最后纪燮写了一小段,只说是傅春儿当日教他做的事情,给傅春儿想个得用的“号”,这事他已经顺带手也办完了。他说,既然傅家的院子得名“馥园”,那傅春儿自然就是“馥园主人”了。

傅阳将书信上这些言语都看在眼里,却丝毫不动声色,待傅春儿喜孜孜珍而重之地将纪燮的书信仔细收好,这才冷不丁才问傅春儿,道:“你若哪一日,不住这馥园了,是不是就不能叫’馥园主人’了?”

傅春儿一怔,才省过来,傅阳是在调侃她哪一日嫁了人,出了自家的门子,登时红晕双颊,心知自己这点心事,除了母亲杨氏以外,哥哥傅阳也是十足十明白的。

一百九十四章 冲击

皮油子这几日都非常郁闷。他那日被雷老虎叫去,灌到七八成醉意了,对方才问:“皮大,听说你新进的那间作坊,好得很,吃喝不愁,工钱多到烧手,哥哥日后怕是要你多照应才成啊!”

“哪有的事!”皮油子带着酒意,拉着雷老虎大倒了一番苦水。

“原来这样,工钱没有传言中的那样多啊!”雷老虎笑笑,这就好办了。“皮大,你或许不知道吧,在傅家作坊里做活,哪怕傅家一文工钱都不给你,也能发笔小财。”

皮油子的酒意突然就去了七八分,清醒了不少,道:“老雷,有这等好事,你可千万不能藏私,好生指点我一下!”老雷故意卖个关子,待皮油子心痒难搔了,才附耳对皮油子说了一番话。

皮油子的酒全醒了,瞪着眼看着雷老虎。

“怎么,你不敢?”雷老虎冷笑一声。“是怕钱烧手还是怎地?要是你没这心思,那就当我今日这番话白说,你反正在傅家吃喝总是不愁的。”

“咕”的一声,皮油子喉咙里吞了一口口水,看着雷老虎。

“要我说,你有什么好怕的?”雷老虎觑着眼,瞥着皮油子,“这事儿你要是能办成,傅家就算知道了又能将你怎么样?从傅家出来,就凭你手里的配方,我包你能在薛家作坊里得个管事的职位当当——”

“真的?”皮油子想着他与傅家签的那契纸,心里就有些不踏实。但是想来想去,那只是一张纸而已,能将自己这个大活人怎么样?再说了,自己与傅家的关系,才是最后一张护身符。万一傅家要发作他,他就能立时将傅元德和邵氏抬出来,整治人难道能够整治到亲戚头上么?

“自然是真的。”雷老虎冷眼看着此人。

“好——我干

的!”皮油子竟也豪气云干起来,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可是豪气云干归豪气云干,待到酒醒,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干,皮油子一点数都没有。

他已经在这间作坊里转来转去转了三四天了,作坊的人头一回见他干活这样“积极”,纷纷侧目。而皮油子自己也觉得怪怪的,有时傅阳或是姚十力的眼光看过来,皮油子觉得心惊肉跳的。

跟着,傅阳便在作坊里宣布了姚十力管事的“任命”。作坊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佩服姚十力的,又两三人还是他从戴家带过来的亲信,听了这个消息,都十分雀跃。皮油子心里酸溜溜的,不由得埋怨起傅元德和表姨邵氏来——要是当初两人直接跟傅家明说了自己是亲戚,哪里还会有这个姓姚的小子得意的时候。

他倒丝毫没有想过,如果当初傅元德摆出皮油子是亲眷,那么傅家还是会像婉拒傅刚一样,将皮油子拒之门外。

然而作坊的人事已定,皮油子先打起了姚十力的主意,打算“请教”一番姚十力,看看能不能从姚十力口中,掏一点什么出来。

他去找姚十力的时候,正巧傅阳在找姚十力说话。

“我知道了——”姚十力点点头。

“我也不知道薛家这样能撑多久,但是看他家这番阵势,像是有备而来。我们须得想个对策!”傅阳说。

“嗯!”姚十力眉头紧皱。

“还有……若是戴家也掺和进来,’馥春’的压力就会比较大。”傅阳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姚十力面上便立刻有一时的茫然,“戴家会自降身份,做这等事情么?”

“难保——”傅阳与他说完,看了皮油子一眼,自去忙了。

皮油子便问:“哎呀,十力呀,东家说了什么呀?”

姚十力非常不习惯皮油子这般腆着脸凑上来,但是还是转述了刚刚傅阳说的事。

原来,薛家在降价。

薛天赐这几日在各间铺子外面都打出了大招牌,以极便宜的价格出售香粉和头油,价格比“馥春”还要便宜上一两成,而且更加诱人的事情是——多买即赠。买两盒香粉,赠一瓶头油,若是买五瓶头油,便赠一盒香粉。

傅春儿听到这个消息,极其无语,这不就是价格战么?而且还用上了现代依然十分风行的促销招数,多买多赠,谁说古人没有经营智慧来着的。她打发素馨和玉簪两个小丫头去埂子街的薛天赐铺子,买了不少香粉与头油回来,自己仔细地研究一番,然后叹了一口气。薛家这些按“地板价”出卖的妆品,不是经过什么工艺改良的出产,就连包装都依然极尽奢华精美,与薛家原来的风格如出一辙。

换句话说,薛家眼下正在赔血本赚吆喝,卖得越多,赔得越多。

傅春儿觉得有些头疼,薛家此举,看上去甚是疯狂,这是针对傅家的么?是因为上次傅阳直接拒绝了薛家送来两名婢女的好意么?

她将心比心,觉得自己若是要凭价格战去打薛戴两家,必然会精心计算,并且安排一批能够将成本降到极低的产品,而且会周密计算供货时间,和这批货对薛戴两家的影响,并且派人密切薛戴两家的反应,以随时调整自己的计划。

然而薛家就像传说中的“土豪”一样,价格战说打就打,而且就是用薛家平时发卖的妆品,一模一样,只是价格瞬间砸到地板上,令广陵府的百姓登时为之趋之若鹜。

傅春儿想了想,叫过玉簪,嘱咐她明日上街采买食材的时候也注意一下,戴家有没有动静。

戴家的反应很重要,如果戴家也跟着动,那薛戴两家便是有了默契,要将傅家的生意一举赶出广陵,但是如果戴家不动,薛家这般明晃晃地往水里扔银子,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样往水里扔钱玩儿。只要傅家能够靠广陵周边的生意多撑住一些时候,熬过这段苦日子,等薛家自家银钱上压力大起来的时候,这等作怪,便自会结束了。

然而,戴家的反应,却是极暧昧而低调的。

戴家没有马上宣布降价,而是依托戴家在城中的几间铺子,给自家的老主顾们“赠送”新品。等老主顾们纷纷反应效果不错,想单独再买些新品的时候,戴家将价位亮了出来——自然是便宜得令人掉眼珠的低价。

戴家依托的是老主顾,是人脉,是口碑,因此他家从来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过“降价”这事,然而很快地,广陵城上下都知道戴家出了两种新的妆品,售价极便宜。只要到戴家任何一间铺子里,说要这两种妆品,以往那些会围着主顾问前问后的“导购”姑娘们,就会二话不说,将搭配好的妆品拿出来,然后主顾可以立即到柜台那头付钱走人。

戴家降价的消息一传出来,广陵府不少原来买不起戴家妆品的人家,都不淡定了,纷纷行动起来——要知道戴家可是百年老店,除了历史悠久之外,更是出产贡粉的。试想下,以这样便宜的价格,能够用上与宫里皇后娘娘一样的香粉,那会是怎样一种人生体验啊!

最后,戴家各间铺子,不得不申明每日限售新出的这两种香粉与头油各五百件,虽然五百件也并不是小数目。在东关老店和埂子街上,戴家铺子前头,每日早间来排队的百姓渐成广陵一景,还有锲而不舍的,今日排不上,明日再来的。更有代人排队的,只收取几文钱,方便那些住在四里八乡,没办法那么早赶到广陵府的人们。

相比戴家与薛家的火爆,傅家这头直可谓是门庭冷落。

傅春儿这日在查看徐凝门铺子的账目,她指着货物账目与银钱账上对不上的地方,问阿康与素馨两个,叫他们两个先自己对上再来回自己。接着,她便自己走到窗前,徐徐地看着窗外那片的绿意。

“馥园”——按照纪燮的意思,傅家干脆就将新建的院子叫了这个名字,只是大多数人都只道是“傅园”罢了。

园中的二层小楼前面,修了一座小小庭院,如傅春儿所希望的那样,庭院没有做成传统的“”式样,而是挖了一个小小的池塘,从附近的小秦淮引了活水进来。池畔建了一座小榭,旁边她与父母哥哥一起手植了不少树木香花,寿家送了不少桂花苗过来,傅家谢过了,都一一栽在楼前。

傅春儿正看得出神,傅阳突然进来,急匆匆地取了桌上的茶壶,往杯中倒了,然后一扬脖子全数饮了去,这才平了平气,苦笑道:“妹妹,我真有点想将徐凝门的铺子也赁出去算了。眼下真是……真是难捱啊!”

傅春儿很能理解傅阳的郁闷,她刚才看过铺子的账,粗算下来,自家铺子的生意只有不到平时的三成。

“我去看过,有好些人守在咱家铺子门口附近,见有人要进咱家铺子,就会上去拦着人家,说薛家与戴家有便宜卖的妆品。”傅阳一边说,眉头郁闷得几乎都拧成一个疙瘩,“我也没法说什么,那起子人也赶不走。”

唉,这次,薛戴两家,看着是要联起手来想挤垮傅家。这一切,都做的太明显了。傅春儿叹了一口气,道:“仙女镇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仙女镇那边送信过来,说近日货走得慢,咱家本来安排初九再送一次货的,现下看起来不必要了。”

一百九十五章 盗方

得到仙女镇那边的消息,傅家人的心情都不算太好,尤以傅老实为甚,戴家似乎永远是挡在他心上的一道阴影,以前挑货郎担子的时候是,眼下自家开作坊铺子了,戴家轻描淡写地调了这边两种妆品的售价,就让傅家接招的时候,倍感吃力。

饭桌上,傅老实一直闷闷不乐,导致傅家其他人纷纷表示吃饭吃得有点郁闷。

傅阳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桌上有道韭菜炒螺蛳,原是他最爱吃的。只见他挟了一粒粒螺蛳,也不用筷子或是签子,只轻轻一吮,那螺蛳肉便整个起出来。这个时候的螺肉,嚼起来清脆鲜香,与韭菜同炒,别有一种风味。

然而傅老实有时候会望望傅阳,大约不清楚这个儿子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的。而杨氏看着傅阳这副态度,见傅春儿也神情平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事,便去剖了一只咸鸭蛋,将淌着红油的蛋黄剔出来,一半给了傅老实,另一半则给了傅春儿。

傅春儿事后问起傅阳,问他竟怎能这般镇定自若的,傅阳便笑说:“在饭桌上板着个脸,也于事无益不是么?反而叫娘和弟弟担心。”他咧嘴一笑说,“我当日只想着,妹妹没准能出个好主意,所有的事情便都可以迎刃而解。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

其实那会儿傅春儿心里也紧张得很,她心中一遍一遍地在过广陵城中薛、戴两家的情势,而手上则在将鸭蛋的蛋黄捣烂,让红油和鲜亮的鸭蛋黄拌到晶莹洁白的米粒上去。

突然她停了下来,与傅阳咬了半天耳朵。傅阳停了筷子,点头道:“我一会儿便去寻老曹说这件事情,要不你先以我的口气,拟一份给刘行商他们的书信,我回头自己誊一遍,明早就去钞关,找人捎过去。”

傅春儿提醒傅阳的,是关于从傅家作坊购货,再到周边市镇去销售的行商们。傅家作坊中,大约七成的出产,是从出给收货的行商们,在仙女镇和徐凝门零着发卖的,只有三成左右。

她仔细计较过一番,傅家在城中和仙女镇的生意,收到冲击最大,一来因为傅家在城中的铺子开得少,只有一家;二来薛戴两家选择与傅家相争的方式,也是透过在零售的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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