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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春-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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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春儿悄悄地探头出去。见那“梁家的”与“袁大娘”,两人一起,将井上的辘轳转起来,将水桶放下井去。袁大娘一边摇着辘轳,一边说:“梁家的。你其实挺聪明,好些活儿教你一回,便做得像模像样的,明明能做的好的活儿,为啥就偏懒,不愿做哩?”
“我以前……”
这回嘴碎的袁大娘又将“梁家的”口中的话给打断了,说,“哎呀,都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虽然不是汉子,以前多富贵儿的日子,都只能在梦里再过了。你还是安省过日子,免得你相公在外担心吧……”
那边厢两人一起在井缘处忙碌着。袁时一扯傅春儿的袖子,就与傅春儿一起悄悄地离开了村口的水井,取道往袁家别院过去。
路上,傅春儿忍不住出口相询:“那刘贤——”
“已经叫了梁云了。他现下为我做事,条件是我让他的妻儿也一并改头换面,与世无争地过日子。”袁时冷冷地道,语气有点生硬。
“可是,那刘贤,不大像是个正经人啊!”傅春儿想起当初傅兰儿与刘贤的乌糟事情,还有那总是不大正经的眼神。难道这人终于改娶傅兰儿之后,便改邪归正了?
“我不用正经人。”袁时这回说得更加*的,只不过他见傅春儿面上一窒,才略略改软了语气,道:“这样的男人,我自然有办法叫他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事。”
傅春儿猜袁时是在说,有弱点被他把握着的人,才能够更好地为他所用。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愿吧,那梁云,容貌全改,而且眼下做起事来的那性子,也叫人无法与原先那个刘贤联系起来。而傅兰儿,似乎也有合适的人可以管束她——
傅兰儿的那个性子,从小被傅元良夫妇给惯坏了,爱慕虚荣不说,别人对她好了,那都是当然的,别人不理她,那便是欠了她的。其实现下想起来傅兰儿的事情,广陵傅家未尝没有责任——若是当年能够拉下亲戚的情面,狠狠地教训一顿傅兰儿,或许她后来也不至于闹到那样。
“这个袁大娘,是村里出名的刀子嘴豆腐心,最是个嘴上琐碎的。外头嫁了多少媳妇子过来,愣是没有人能说过她的。有她盯着,或许能将你堂姐给扳上一扳,磨一磨这好逸恶劳的性子。”袁时猜出了傅春儿在想什么,出言安傅春儿的心。
“这样的村居日子,我兰儿姐,未必能过得下去,她若是起意回江都,或是回广陵,那便又如何呢?”傅春儿忍不住问。
袁时登时笑道,“这个简单,袁家村的村长,不会给你大姐路引凭证。这里出去不到十里,有一处关隘,她没有这些,立马就会被赶回来的。”
原来竟是这样,傅春儿心里微微叹气,或许只有这样,自己这位大姐才会消停些吧。
两人走着,远远地能见到袁家的别院了。这时候袁时的脚步,一时慢了下来。傅春儿心知袁时这便要告辞了,一时不晓得说什么好。
袁时却紧紧盯着傅春儿面上,极冷静地说:“听说纪解元腿毒还有一些无法拔除的,我以前也见过这样的情况。”
傅春儿一愣,连忙收摄了心神,将袁时的话,一字一字都默记于心。
“如果只剩一些肿毒无法拔除,便要问问患者,当初是不是曾经受过水中毒虫咬啮。如果曾经被咬过,先期肿起,后来正在消肿之际,又中湿毒,便会是这副症况,诊治的时候,需要配上用蛇药或是类似去腐毒的药物……”
傅春儿越听越奇,待袁时说完,她由衷地钦佩:“袁大哥,想不到,你于这一道,竟然比纪家老祖所知还要多。”再联想到当时纪家能这样快地通过靖江王寻到蜂场,傅春儿甚至相信,纪燮的腿伤需要蜂毒来治,这也是袁时一早就料到的,因此才会有这样一番安排。
袁时听了她这番恭维,苦笑一声,道:“这个不是医术,只是去毒,都是过苦日子的人才琢磨出来的。纪家老祖见多了榻上富贵病,哪里曾见过腊月里疏浚河道的苦力,还有那三九天里顶着寒风去休整盐田的奴下……他们能活到三十岁上头,已经是少见了,我识得一人,便是因为腿疼难耐,又不得医治,生生咬了舌自尽的……”
傅春儿心中黯然,晓得袁时曾经历遍苦事,可是却没想到,他所经历的人间苦楚,或许远比自己能够想象的,还要多上几分。
“不说这些了,”袁时突然转过了话头,“我刚刚说的,你可都一一记住了?”
傅春儿点头,袁时便说:“我这要走了,今日午间要赶到广陵府。对了,祝你与纪解元婚姻得谐,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上门讨一杯水酒。”
傅春儿朝袁时微笑,谢过了他的好意,说:“袁大哥,那时再见!”
袁时的喉咙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好似“再见”两个字像千斤一般压在胸口,就是说不出来。他抬头见到自家别院里正有人出来,便指着对傅春儿说了一句:“你看那人你识得么?”
傅春儿回身,只见是一位纪家下人。她摇摇头,回头正要解释,却发现面前陡然空了。
袁时不见了。
整个人凭空消失在道旁。
这就算道别了?这是什么意思嘛!
“傅姑娘,起的好早!”远远过来的纪家仆下正推着一驾两轮的水车。“大叔,您这是去打水呀!”傅春儿一时顾不上寻人,与来人打招呼:“小七爷醒了么?”
“应该是醒了的吧!小七爷总说是一日之计在于晨的。”
那仆从往袁家村那头过去。傅春儿立在原地,手中握紧了袁时所留下的那柄竹笛,四顾之下,一脸茫然,终于还是往袁家别院过去了。她还记得袁时说的话,因此想赶回去问问纪燮,是否曾经有印象,被什么毒虫咬过。
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脚步,袁时返身,往通向广陵府的官道上赶过去,步履不似来时轻盈,人说了无牵挂,谈何容易!
三百三十五章 衣钵传人
傅春儿回到别院,稍稍梳洗之后,便去见纪家诸人,将袁时的话转述了,只托辞是以前听家中长辈亲眷闲时曾经当做见闻提起,自己现在才想起来。纪家老祖听着觉得有道理,便仔细询问了一番纪燮的伤情,跟着出来,与纪家大爷和易大夫两个细细商议。
过不了多时,纪家便派了人快马加鞭,回去广陵府取药。傅春儿心知定是已经有了处方,登时心里一块大石稍稍放了下来。
然而纪家老祖等人却丝毫不觉轻松——纪燮中毒受伤在几个月之前,又不晓那毒虫到底是何种类。纪家人只得用了各种蛇药的方子成分,将几种有解毒功效的草药组合使用,看纪燮服用之后的效果,再决定下一步的处方。为稳妥起见,每种草药的用量都不敢太大,纪燮的腿疾,一时看着又缠绵起来,人也多吃了不少苦楚。袁家别院里,诸人都悬起了心。
好在易大夫却是个熟识各种毒虫蛇药的人。他直言年幼时候曾经被长虫咬过,因此青年时候发奋好生研习了一番如何配置蛇药。最后,也是易大夫提出了施过“蜂针”之后,血脉激活之际,就势将配好的解毒药敷在纪燮双膝之上,如此反复了三四次,纪燮膝上最后一点肿毒,便也终于消退了去,晚间也没有了痛感,终于能够安眠。只是纪燮受伤依旧,双腿的行动要恢复旧观,还需要时日。
然而即便如此,别院中人都已经是大喜过望。纪家大爷特为在袁家村之中采买了食材,在别院里摆了小宴。村中采买得来的食物,大多有一番田园间的淳朴气象,从鸡圈里直接拎出来的仔鸡,从河湾上捕来的鱼,各种菜蔬大多都是从田埂上择的。傅春儿指点纪家厨下之人,一起忙碌了半日。虽然佐料不那么齐全,倒也制出了一番像模像样的席面。
席间众人都是极开怀的,开的两坛上好的金华酒,一时被大家都饮了去了。连纪燮都破天荒从房中出来。在席上以茶代酒,敬了在场的人,大家更是欣慰。
傅春儿不曾在席上,她第二日才听说,纪家老祖决定选了易大夫做衣钵传人,将自己积攒了多年所写的药书方录传了给易大夫。傅春儿听说之后,颇为惊奇,她总以为纪家老祖的衣钵,是会通过纪家大爷这一房一代一代地传下去的。然而她还是前往贺了易大夫一番。易大夫有些羞赧,轻声道:“我也想不到。老爷子竟会如此决定。”
“纪家老祖在妇科与儿科之上,造诣甚深,这原先是我的短板,能向老爷子请教,原是我的运气。可是竟没想到。老爷子竟然愿意将一身的医术和多年著录都传授与我。这真是,这真是……”易大夫一边搓手,一边说,但也始终没有想好,“真是”什么。
傅春儿想了想,倒很是钦佩老爷子的心胸。只是当时纪家老祖曾经当众逼问过自己,纪燮的腿要不要截去。甭管老爷子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傅春儿一想到这里,便会气呼呼地直磨牙。
——纪家老祖就在纪燮房中打了几个喷嚏。纪家大爷担心地问:“老祖,您没事吧!”
“没事!”
纪家大爷很有些郁闷,出言询问:“老祖,您这衣钵传人。选了小七难道不好么?为何非要传了外人?”
纪家老祖瞪了一眼纪家大爷,大声说:“我在纪家看了这许多年,都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眼下好不容易见着一个,你们千万莫要把人给我吓跑了。”他说着,指着纪小七。柔声说:“小七走的,完全是另一条路子,另辟蹊径,将来就算不成大家,至少留下的东西有用,泽被后世。然而我这头的东西,路数不同,而且没有个几十年全心投入,也很难将这盘东西全盘接下来,再发扬光大。”
“我这摊子,若是交给小七,便会耽误了他那头。相比之下,易桀生,是个更好的人选。”纪家老祖解释了一番,突然又瞪着纪家大爷,道:“你跟老二两个,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们精通书屋,还是将纪家的产业打理打理好,以后可以让小七不事劳作,坐吃山空……”
一屋子的人,连同纪燮自己,都笑了起来。纪家大爷笑道:“纪小七将来的媳妇是个伶俐的,我瞅着能顶十个厉害的掌柜,小七将来不愁……”
“哎,”纪家老祖摇摇手,“两家之间,名分未定,不要说这样轻浮的话——”
纪家老祖说到这儿,屋里便有点安静。众人都不说话,看着纪家老祖。纪小七则更是面露几分紧张。
“——叫老二回头赶紧下聘才是正事啊!”纪家老祖把下半句说出来,屋里人人都笑了,便有人上去给纪燮道喜。
然而这一切傅春儿都不知道。纪家一行人回到广陵城之后,纪小七被父祖们好说歹说,答应回纪家先修养一阵。傅春儿则自行回家,虽然她在袁家村的时候,曾经托人往家里去过信儿,但是在外住了这许久日子,杨氏等人,也着实是担心坏了。
*——*——*——*
广陵城中,纪解元回归的消息不胫而走。还没等纪家有所动作,倒是不少人家先上门,想先探探纪家的口风,看纪家有什么打算。有不少人是托了黄氏的嫂子,黄韬的夫人丁氏,上门前去说项。
黄氏似笑非笑地道:“嫂嫂还真是来晚了一步,小七的事情,我家老祖亲自发的话,过两日便要央媒上门去下聘了。”
“什么,真的是那个孩子?”丁氏听黄氏将详情一说,惊讶地道。
“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黄氏见丁氏这样的反应,不免也紧张起来。
“没事没事!妥当得紧!”丁氏将袖子里,其余几家人家托付过来的女孩儿姓名八字之类,都往袖里藏了藏,跟着又小心翼翼地说:“那女娃娃,妹妹见过吧!”
“何止见过,还一起住了十几日。原来就是街坊邻里,话说这女孩儿,与你们宛如也很是要好啊!”黄氏笑道。
丁氏一时被噎住,张了嘴发不出声音来,听黄氏提起了自己的亲女,往下便什么话都不好说了。
黄氏没注意丁氏的神情,顺嘴问起黄家的近况,“小五已经重新回衙门了么?他媳妇如今怎样?亲家那头的事情眼下还没结,别添新事儿才好。”
丁氏一提起这茬儿,便满脸的烦恼:“唉,别提了,他媳妇还是那样,隔三差五就会闹上一场。儿子房里的事儿,我与你哥哥又都不好管。你哥哥又总是盯着小五敲打,我瞅着,再撑过一年,就给小五安排个房里人,或是想办法谋一门贵妾。虽然是御赐的婚姻,但是看在我们老爷这么帮洪家,而且小五媳妇又三年无出,总也说得过去。眼下夫妻两个总是动不动就要置气的样子,不成话啊!”
“嫂嫂,听我一言。”黄氏想了想道,“小五和小五媳妇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决定,你与哥哥,还是莫要掺合,回头掺合了,落不是。”
丁氏委屈地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小两口能跟宛如他们似的,和和美美,不斗嘴不动气的,三年抱俩,我们也不愿意掺合不是么?”
“是么?”黄氏又惊又喜,“是不是宛如那头有动静了?”
丁氏笑着点点头,“说是咱家刚刚出事那阵子,宛如在京里也跟着忧心,便懒食懒动的。姑爷请了大夫过来看,才晓得不是病,是喜。这不被这喜事一冲,咱家不就缓过来了么?”
黄氏点点头,也很是高兴,说:“哥哥自从上任以来,样样事情都是行稳坐正的,我自然信得过哥哥,有哥哥在,黄家便不会有事。”
她看了丁氏一眼,道:“唯一不那么顺的,便是小五结的这门亲了。”
丁氏便讪讪地将话收了回去。当年,与洪家结亲,也是她左看右看看好了,才力主黄韬想法去求来的,却不晓得洪氏竟是这么个性子。小姑子这么看她,丁氏心里自然不舒服的,一时心里一堵,回去的时候,就没有跟那些求上门的女眷们说清楚。
导致的结果便是一时之间,上纪家有意为纪小七说亲的人几乎是踏破了门。连黄氏也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了,广陵城中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与纪小七适龄的闺女。
然而纪燮有腿疾的事情,不知为何也在广陵城中渐渐传了开来。开始只是一家两家被纪家所婉拒的人家才知晓,后来不知为何,竟然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纪燮因算是广陵府尹杜毓的门生,杜毓还亲自上纪家看望过一次,给了些勉励,同时也更加坐实了坊间传言。
然而傅家这头,也渐渐听到了风声。有一日,傅氏匆匆地从仙女镇上来,特为寻杨氏说话,道:“听说你们要与纪家那位解元公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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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提前说个事儿,小非最近会外出旅行,所以从明天开始起到八月初的一段时间里,会改为日更一章,不过编辑大人鼓励了一把,所以8月1日前后还是会有加更的。等小非回来了再努力地多更吧~~~~ 看文的亲们,夏天了,连小非这里都已经每天觉得很热了。祝大家身体都棒棒的,心情好好~~~~ 么个!
三百三十六章 饮茶
杨氏因与傅氏交好,以往曾经将傅春儿的事情隐约向傅氏提过。然而傅氏这样兴冲冲地上门询问,杨氏不免也有点着慌起来。
“你想,总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儿。你总不想春儿一嫁过去,不得丈夫疼爱照料,反过来要照看人家一辈子吧!”
“我问过春儿,总说是小七爷的腿伤,已经医得差不多了啊!”杨氏看着傅氏,心里惊疑不定。
“三弟妹,这是孩子一辈子的事儿,总要打听清楚了才是。”傅氏说到这儿便打住了,留下几个“你懂的”的眼神,将难题抛还给杨氏。
杨氏听了这话,心里多少有些膈应。当天晚上杨氏睡下去,便翻来覆去地没法入眠,将旁边傅老实也给翻醒了。傅老实听了杨氏说了她心中的顾虑,便道:“其实春儿自己来拿主意就好!咱们两个管那么多做啥?”说完这句话,翻身又睡过去了
“老实——”杨氏嗔道,手底使劲,又将傅老实推醒过来。
“老实,你我好歹痴长了这么些年岁,大姑说得对,哪儿能由着孩子的性子来?”杨氏很严肃地说。
傅老实睁眼睁了半晌,总算明白了杨氏在说什么。“淑卿,你莫要瞎操这份心了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啊,莫说小七爷从小看着就宅心仁厚的,况且待咱家这么大的恩情,老天必不会薄待他的。就算是人家日后真的有腿疾,春儿跟着他,替咱家慢慢还欠小七爷的恩情,也绝对不会吃苦。”
杨氏一听,怒火中烧,两只粉拳就像雨点一样打在傅老实身上,道:“你这老家伙,混说什么?小七爷的人情,放着你一把骨头。又没老,又没烂,哪里就能叫春儿去还了,早晓得你存了这等卖女儿报恩的心思。我……我……”她“我”了半日,眼里憋出一泡眼泪,也没有说出个“我”什么来。
傅老实吃疼,道:“我……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小七爷那头,我明日,明日便去大德生堂看看有什么活计可以帮手的去……”
他一向笨嘴拙舌,再加上这副老实面孔得罪人的时候也并不多。只是杨氏知道丈夫是个直肚肠,心里想什么嘴上就会说什么,再加上杨氏心中存了事儿,愈发听不进傅老实的解释。拳头继续朝傅老实身上吃痛之处落下去。
夫妻两个晚间都是没睡好。第二日早起,杨氏还是气鼓鼓的,给傅老实没有好脸色看。傅春儿从杨氏那里旁敲侧击,问清楚父母两个闹翻的原因之后,也有些无语。
她晓得杨氏担忧。也晓得父母都是为了她着想,可是这个问题眼下无解。要杨氏放下心中的担忧,大约只有纪小七好端端地走上门来给她看见,才最管用。
*——*——*——*
傅阳见傅春儿回到家中,面上就浮出暖暖的笑容来,此前他总觉得家中缺少了什么似的。一时傅春儿便问起生意上的事情,傅阳便说尚可。傅春儿奇道:“这时节。怎么才是尚可?”
傅家的生意有一定的季节性,香粉胭脂,是一年四季都好销的,但总在过年过节之前,销得更加兴旺一点。然而冰麝油,则是天气开始渐暖之后。才渐渐销得动。藏香总是在几大佛教庆典之前卖得最好。除此之外,就要看北方那边行商进货的情况了。
傅阳伸手拍拍妹妹的手背,说:“你放心,我说的尚可,便是平稳的意思。”傅家今年的生意。与去年相当,但是想到去年傅家一下将销量冲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上,今年又加了往宫里送的妆品,铺子里的人手还不打算大规模地加。这样能稳上一段时日,其实也挺好。
傅春儿又赶紧问起戴家那边的情况。傅阳刚刚要说,却听见戴悦进来,连忙住口不提了。
戴悦也不以为意,以长嫂的口吻问起傅春儿回家之后,吃穿用度上有没有什么缺的。她还提起了下午叫上了素馨过来饮茶。傅阳见两人一时絮絮叨叨地说起好些极细碎的小事,心里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借口,又往作坊那头去了。
“饮茶?”傅春儿奇道:“素馨能喝茶么?”
“不是真的喝茶,就与广陵府人吃早茶一样,就是吃吃点心,聚在一起说说闲话。素馨有身子,这点分寸,你嫂子还是有的。”戴悦笑道。
傅春儿这才放下心来,又问戴悦:“嫂子,天也暖了,咱们家经常这样午间饮茶么?”
戴悦笑着答道:“是呀,前些日子我姐姐也过来了一趟,也是和娘与素馨一起。”
傅春儿心里微微有点吃惊,陡然觉得家中多了几分悠闲的情致,而戴悦本人,竟多了一些少奶奶做派。这是她以往没有注意到的。
想到这里,傅春儿干脆转了话题,问道:“嫂嫂,眼看就要端午了。家人的夏衣都得了么?”
戴悦面上微微红了红,道:“娘发话了,说大家去年的夏衣都还能穿,这一季就不做新的了,万一有缺的,就上街买成衣去。对了娘还说,还说……”戴悦说到这儿,欲言又止,笑着往傅春儿面上瞟了一眼。
“娘是说要嫂子监督我学女红?”傅春儿大惊失色。
“其实女红也不甚难学,而且妹妹以后嫁入大富之家,定然有针线娘子,不用妹妹自己动手的。妹妹只需要学学怎么裁制贴身的衣物,日后妹婿的这些物事,总是妹妹自己的针线比较好些。”戴悦一边说,一边抿着嘴笑。
然而傅春儿一时听戴悦说着这些,倒真觉得戴悦成了个甩手掌柜,不理俗务的少奶奶,总要将日子过得越雅致越好。
这时候,婧娘在门外远远地招呼一声,道:“少奶奶,衣裳都洗得了,该熨的都放在您屋里了。玉簪姑娘下厨弄中晌饭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了,谢谢你啊,婧娘!”戴悦对外间应道。
傅春儿问:“婧娘在家中活做的怎样?”
戴悦听傅春儿提起婧娘,神色里也都是赞许,道:“婧娘不错,有她在,家里的活计轻省了很多。”
傅春儿冷不丁便问了一句,说:“那家中的账目现在是谁在看?”
戴悦闻言怔了怔,说:“是玉簪在记着,素馨妹妹时不时过来帮忙看看。我也颇承她的情。”
傅春儿登时无语,半晌才说:“玉簪与素馨两个,玉簪没两年就要嫁人了。素馨已经嫁人了,眼下还有身孕。嫂嫂不考虑考虑另外寻个妥当的人儿来接过这摊子事儿?”
戴悦听她这么一问,便愣住了,想了想,“妥当的人儿?婧娘不认得字,玉簪嫁人之后,便只得芙蓉了……”
傅春儿心中一千一万个想伸手去拭脑后的汗,但是好不容易给忍住了。她突然觉得,傅阳怎将这位嫂嫂养成了这样一个悠闲的当家少奶奶,这日子,这心思,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傅春儿能理解戴悦原先在戴家的时候,就是过的万事不经心的日子,每日里做做女红,饮饮茶,将日子过得精彩些便成了。然而广陵城中,出了门子的女子,大多致力于帮助丈夫打理家中的庶务,尤其是看账目,不少人是看账管账的一把好手。傅春儿且不说她自己,戴家那位大姐,管着徐家家业的那位,想来也是个每天抱着账簿与算盘不撒手的。
傅春儿看着戴悦,心中思量着,戴悦这样,也不晓得她天生便是这样一副性子,还是根本是傅阳希望戴悦成为这样性子的人。傅阳眼下已经是家中的顶梁柱了,戴悦也迟早得是一位能撑事儿的当家主母。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傅春儿想着,戴悦看见她沉思,不禁面上有点发红。
午后素馨过来,她早已显怀,算来再过三个月,就要生了。居移气,养移体,素馨这时候,已经着实像是一位小康之家的少奶奶,面上泛着幸福的红光。
素馨见到傅春儿,便找个机会将傅春儿拉到一边,问了问纪燮的消息。当她听说纪燮无事,腿伤也治好了的时候,忍不住便念了一声佛。
傅春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倒觉得你这口气真跟我娘一样。”
“姑娘别闹!”素馨嗔道。
傅春儿笑着说:“好好好,我不闹了。回头十力大哥跟我过不去。”
素馨板着脸道:“总是以前的恩人,总不能叫我不闻不问吧!”她刚刚一本正经地说完,马上便掩口笑道:“姑娘与小七爷,好事将近了吧!”
这下子轮到傅春儿红了脸,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一下素馨的手。素馨就笑起来,道:“唉唉唉,我现在可是有身子的,有身子的人最大,你要是打坏了我半块油皮,我家十力可是一定与你过不去。”
傅春儿故作夸张地叫起来,“哎呀呀,十力大哥对你这样好,素馨姑奶奶我还真不敢得罪你!”
两人笑闹一番,联袂去戴悦与杨氏那里。大家除了坐下来闲话之外,戴悦竟然还张罗着大家打叶子牌。这下轮到傅春儿傻了眼,她长到这么大,叶子牌怎么打,还真没学过。一时戴悦笑道:“那敢情好,妹妹好好学学,以后有了婆婆家,闲时打上一手,还能赢上婆婆几个小钱儿。”
杨氏就笑着嗔戴悦,“这孩子,真是胡闹!”
三百三十七章 老夏的麻烦
杨氏便问起素馨好不好,身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适之类。
素馨笑道:“我身子很好,只是十力成天担心,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我说是上这儿来,十力才许了。十力姑母那边,也经常过来看的,所以我好得很,一点事儿都没有。”
“哦?老夏叔那里也经常过来呀!”傅春儿忍不住插口问了一句。
“是呀,姑父姑母昨日还来过,姑父与十力说话说了好久。”
“嗯!”傅春儿应了一声,便再不发问了。只是她想,姚十力的姑姑过来,照看侄儿媳妇,还情有可原。而老夏过来,只怕不是为了照拂素馨吧!
*——*——*——*
傍晚快要下工的时候,姚十力过来接素馨。素馨与杨氏等人告辞,夫妻两个慢慢扶着手回去。然而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候,却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傅康去开门,叫一声:“哥,是十力大哥过来了。”
姚十力又扶着素馨进来,素馨不晓得是不是受了惊,脸色有些发白,但是双目之中满是疑云。姚十力匆匆与傅阳说了几句话。傅阳点点头,道:“也好!这样好歹今晚能够安生一些,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姚十力面上难掩忧色,点点头,向傅阳道谢。傅阳摇手,说:“你我兄弟,客套这些做什么。我与娘和妹妹打声招呼去,她们可以好生陪着你媳妇。”
傅春儿听说姚十力与素馨去而复返,赶紧通知了一下素馨,要她弄晚晌饭的时候经心着点儿。她接着就出来寻傅阳,这事儿透着蹊跷,不能不早早地就问清楚了。
她见到傅阳与姚十力在书房里说话,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却被傅阳看见了。傅阳便对姚十力说:“十力,你且去将老夏叔他们都接来吧。我且与妹妹先透个底。”
姚十力很坚决地摇摇头,道:“这是夏家的事情。即便是我劝,姑父也绝不肯过来的。我就想着,先把姑姑姑父接过来,住在我那个院子里。好歹离这里近。两家能有个照应。万一有个事儿,便朝这头求援,也好过远在土坝桥那头。”土坝桥是姚十力的姑父老夏的住处,在涌金桥附近,离瓦匠营有些距离。
傅阳见姚十力坚决,便不再说了。姚十力只道:“素馨怕是要劳烦夫人和嫂子了。”跟着便出了书房。
傅春儿进来,见傅阳坐在桌旁稍稍沉吟了片刻。她便不出声,等哥哥先开腔。
“十力的姑父老夏叔,想从戴家的作坊里脱身出来。然而戴家眼下管事的三叔,硬要说老夏叔是想跳槽来咱们家或是薛家。愣是不放人。”傅阳有点发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老夏叔要从作坊里出来?我瞅着前一阵子他还硬朗得很那。”傅春儿吃了一惊。老夏是戴家作坊的老人儿,只比戴老爷子年轻个几岁,当年随着戴老爷子一起将戴家的香粉作坊又振兴起来的。当年姚十力因为受了戴家人的排揎,被戴家作坊辞出来,曾经也有意劝自己姑父到傅家这头来。也被老夏婉拒了。可以想见老夏对戴家作坊的感情有多深。
“不止老夏叔,前几日遇见老洪叔,他也想从戴家出来。”
“这是为什么呀?”傅春儿敏感地觉着,戴家作坊里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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