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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美人计-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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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着了道?现在想来,她最后说一句话分明是别有用意。他开始仔细地回忆之前对话,抽丝剥茧地分析出线索。
尹春看他呆在原地仿佛老僧入定,不时点头,皱眉,口中喃喃不知在说什么,还当他入了魔怔,双手呵了口热气就往他背心狠狠拍去。快要碰到他时候,郁沉莲忽地一闪,往前走了两步。尹春拍了个空,哎哟一声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郁沉莲回身扶住他,双目灼灼。“尹前辈,我懂她意思了。”
“什么——”尹春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郁沉莲便已脚步匆匆朝前而去。他擦了把额上冷汗,连忙跟了上去。“小莲子,慢点——你这是去哪儿?”
时值夜半三更,郁沉莲找到东街口首饰玉器铺子,二话不说便要上去敲门,被尹春一把拉住。“你这是做什么?黑灯瞎火乱敲门,不怕人家关门放狗?”
郁沉莲略一思忖,收回手来,左右望了望,纵身从围墙翻了进去。
尹春看得目瞪口呆。难不成这小子受刺激过深,改行做珠宝大盗了?他瞧了瞧一丈多高围墙,往后退了几步,狠了狠心加速跑蹬着墙壁一跃——
只听得嘎啦一声,尹春跨坐在墙头,双手抱墙面目扭曲,嘴一张一合似在发出无声呻吟。郁沉莲听得动静,走回墙头道:“尹前辈,为何还不下来?”
尹春费力地摆了摆手。“腰闪了。你先——去。我歇会儿就来。”
郁沉莲犹豫片刻,点点头。“那前辈你先坐会儿墙头,待我进去摸清状况再回来带你去看大夫。”
尹春无语凝噎地朝他一望,忽然瞪大了眼。“小心——”以他角度,恰好能看见郁沉莲背后悄无声息来了一名灰衣人,正朝他靠近。
郁沉莲蓦然转身,扣住来人咽喉。“什么人?”
被他掐住喉咙男子看上去四十来岁,短眉细眼相貌平常,只是神情镇定不乱,朝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郁沉莲微松了手,那男子勉强出声道:“是我。”
“萧错?”郁沉莲放开手来,仔细地打量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进去慢慢说罢。”萧错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沉莲公子,尹前辈,里面请。”他往里一让。
郁沉莲跟他走出两步,忽然想起尹春还挂在墙上闪了腰下不来,连忙倒回墙壁那边。尹春此刻已是满面哀怨,欲哭无泪,见他掉头回来才稍稍欣慰。“算你小子还有点儿孝心。”
三人进屋,萧错点了油灯倒了茶,与二人围桌而坐。
实际上萧错被傅云和方骓带回天水宫之后不久便已经醒来,但清葵让大家向外界隐瞒他清醒过来消息,又假借那次袁傲行派出刺客混淆耳目,称他已遇刺身亡。这些事情郁沉莲和尹春都略知一二,但清葵出发去北都之后,萧错也忽然没了踪迹。当时又正逢天水门剧变,也就没有刻意寻找他下落。
萧错稍作解释,两人才知道他是正是做了清葵耳目,暗中来往于天水和北都之间传递消息,这家首饰铺子只暂做安身之处,掩人耳目罢了。本来一切都好好,不久之前摄政王府忽然加重了守卫,清葵身边埋伏了不少暗卫,还有个苏颜同进同出,根本没有单独与他碰面机会。所幸他们之前早有约定,若有任何变故便到这首饰铺来碰头,这才得到了些许线索。
“我想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变故。”萧错沉吟道:“所以门主才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向我递了消息。”
“究竟是什么消息?”郁沉莲忙问。
萧错从袖中拿出一小块极小布料,像是被人从衣裳或手绢上扯下来。这块布料被夹在清葵丢还琥珀坠子后头,正是神不知鬼不觉。布料上笔迹像是匆忙之间写下,十分潦草含糊,只能看出大概轮廓,正是个“尹”字。
萧错和郁沉莲不约而同地看向尹春,尹春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小葵果然孝顺,这种情况下还能想起来要托你问候我一声。”他见两人神情转怒,这才讪讪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这么看来,小葵意思是要让萧错把这布料交给我了?”
另两人脸上皆是“这还用问”表情。萧错道:“还好你们来得巧,我正打算动身回天水门,若是再差了一刻,怕是正好错过。”
郁沉莲接过布料看了半响,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又把它递给尹春道:“前辈,既然小葵要让萧错交给你,一定是其中有什么线索。你来瞧瞧。”
尹春右手拈布,左手扶腰,对着油灯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这才放下做正襟危坐状。萧错和郁沉莲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却听他悠悠一句:“确是清葵字迹。”
另两人忽生揍人之冲动。“除此之外呢?”郁沉莲按下冲动,耐着性子问。“难道没有别线索?”
尹春摸着下巴,视线没有离开那块布料。“从料子上看,应当是上好香云纱;从形状来看,是来自于衣袖边缘部分。”他一拍大腿,朗声道:“一定是清葵从她袖子上揪下来!”激动之下,他右手一挥,那块拇指大小轻薄衣料被他动作中带起风一卷,直接飘进了油灯,立刻烧了个一干二净。
三人傻了眼,萧错扶额不语,郁沉莲已经开始思考痛揍未来岳丈算不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尹春再一次欲哭无泪。“我-我是无心……”
僵持之间,三人都闻到了一股奇特香味,正是从油灯里发出。尹春脸色忽变,用力嗅了几下,惊诧道:“这是——迷踪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尹春大笑几声,“真是歪打正着!”
尹春见郁沉莲和萧错疑惑,连忙细细解释。这迷踪粉也是月氏秘药特产之一,凡是涂过迷踪粉东西,在一定范围之内无论藏在哪里都能被迷踪鸟找到。
“小葵一定是把这迷踪粉涂在某种希望我们找到东西上了。”尹春做出断定。
三人稍微沉默,异口同声道:“巫人术。”
尹春喜不自胜,笑呵呵地点头道:“我早说过,小葵这聪明劲儿,没人及得上!”
“既然如此,前辈就快将迷踪鸟召唤出来。”郁沉莲松了口气。“早些找到巫人术,就能早点救清葵出来了。”他看过清葵召出袖尾灵鼹和追食鸟,还当迷踪鸟也跟他们一样,可以通过一些药物叫出来。
尹春面露窘色。“你当是召唤护体神兽?迷踪鸟这东西很难养,通常只跟着一个主子,我确有那么一只,不过带来带去很麻烦,又怕它飞迷了路,我就把它关在笼子里,留在藏音楼了。”
三人一合计,让真尹春易容成路人甲回了藏音楼,而郁沉莲则易容成尹春样子,第二天堂而皇之地去了摄政王府。
一场表面上风和日丽,暗地里电闪雷鸣老婆孩子争夺战,就此拉开序幕。
七十四章 难以相处的岳丈
摄政王府水榭里一张檀木桌,几碟精致小菜,一壶菊花茶。桌边围坐三人,气氛不同寻常。连成碧倒了茶,神情谦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未来岳丈大人wrshǚ。сōm。他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五官十分标致略嫌阴柔,眼神却凌厉得很。虽然清葵长相与他无甚相似之处,但两人间有一种难言默契和亲密,确像一家人。
连成碧仔细地观察过尹岳丈脸庞和后脑,并没有易容痕迹。但他之前跟郁沉莲一起夜闯王府,如今又突然找上门来,不能不令他生疑。
他思量片刻,温言道:“尹伯父,晚辈一直想上门拜访,正式向伯父伯母提亲,奈何清葵她总不肯透露她家乡所在,才耽搁至今,还请伯父不要见怪。”
“尹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想得倒美。”
连成碧一愣,清葵连忙解释道:“我爹意思是,我们家乡很远,想去没那么容易。”
“原来如此。”连成碧恍然。“无论多远,晚辈都该前去以表诚意。尹伯父,不知跟您一同来到北都那位郁公子身在何处?”
郁沉莲不知所踪,成了压在连成碧心头一块巨石。活生生两个人,怎么会只剩了一个?明明已经吩咐看守城门官兵严加盘问搜查,却依然没有郁沉莲影子。他只好寄希望于尹春身上,却又不知道这尹春底细,以及他跟郁沉莲联系。
“尹春”瞥了他一眼。“你找他做什么?他早已经离开北都了,难不成你还想追他回来?”
“伯父说笑了。”连成碧并不尴尬,依然维持着他那番春风拂面般笑意。“我与沉莲公子曾有过数面之缘,私底下对他十分欣赏。只不过——”
他看了一眼清葵,而后者正有些疑惑地望向他,等待他后面话。
“只不过沉莲公子似乎还对从前事难以释怀,对晚辈也有些误会,所以……”他面露遗憾,叹息了一声,颇有种我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无奈感慨,逼真动人。
连成碧捉摸着之前对郁沉莲所做那些事,想必这位尹岳父也一清二楚,难怪对他这般不待见。但清葵如今心在他处,岳父大人也无可奈何。万般计策,攻心为上。他决定慢慢博取尹春好感,想办法抹去之前所做那些事,最好能颠倒是非,赢得他信任。
“尹春”手攥着茶杯,双目垂落牙关紧咬。清葵悄悄移动脚上凤头鞋在他小腿上踢了踢,他这才勉强吐出一句话来。“还真难为你了。”
“我倒没什么,只是怕清葵忆及往事心中难过。”连成碧温柔地望向清葵,轻轻捉住她执筷手背。“当年清葵为了沉莲公子饱受苦痛,至今想起,还令我心生不忍。若说对沉莲公子没有怨言,那是假。但如今我只希望清葵能忘记过去,过得开心些。”
连成碧说这些话,初衷是令尹春知道郁沉莲曾经有负于清葵一事,但说到后头也确多了几分真情厚意。都说谎话最高境界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这番表白倒是把这境界扩到了极致,连清葵与“尹春”听了,心中都难免有几分感慨动容。
清葵心内复杂,表面上却满脸感动,回握住他手指。“我知道——你待我好。这些年若不是你陪在我身边,我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这两人脉脉相望,一旁“尹春”胸中却满是酸楚内疚。虽然他心里清楚清葵是刻意将计就计做出这样反应,但这些话也恰好刺到了他藏在心中多时心结和隐痛。尤其是此刻被连成碧提及,令他加倍难堪,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抬眼望着清葵,怔愣不言。
连成碧看他如此反应,还当他是听到这样因缘受到冲击难以接受所致,连忙安慰道:“伯父请放心,过去事已经过去,今后晚辈定会好生照顾清葵,不让她受到丝毫委屈。”
披着尹春外皮郁沉莲回过神来,迅速地调整了状态。对爱人要如同春天般温暖,而对阴险情敌则要让他尝尝腊月严寒。
他斜睨了连成碧一眼,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先是轻轻吹了一口,蹙了蹙眉又放了下来。“是么?我怎么听说王爷最近要娶王妃了?王爷要娶这个王妃,似乎不是我们家小葵吧?”
清葵闻言,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他似乎正在渐渐进入角色,这种故作严肃模样与尹春惟妙惟肖,也难怪尹二爹喜欢他,还叫他扮作自己,大概也是发现了他有这样搞怪天赋?
连成碧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伯父,此事实乃不得已,晚辈对清葵也解释过了。娶妃不过是权宜之计,清葵已生怀有孕,她孩子必定是我长子,今后她也会是我唯一正妻,只是晚辈还需要些时间。”
“你是说——她怀是你孩子?”“尹春”眯了眼,煞气四溢。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抢他老婆不说,如今连孩子也要一并接收了?还真是够贪得无厌。
连成碧依然诚恳道:“请伯父谅解。”
清葵见这情形不妙,立刻夹了一只鸡腿送到“尹春”碗里。“爹,你不是最爱吃鸡?来,多吃点儿。”
“尹春”面对鸡腿哭笑不得,表面上依然一本正经。既然她要用鸡腿来塞他嘴,他也只能暂时放弃对情敌严酷打击。
偏偏此时连成碧好心地替他夹了一筷子蘑菇。“伯父,试试这个。”
“尹春”看也不看那些蘑菇,冷淡道:“我只爱吃肉。”
考虑到父女两许久未见,一定有些私密话要讲,连成碧将尹春安排在水榭北面客房里居住。清葵对此十分满意,送他走时候甚至主动挽了他胳膊。连成碧依依不舍地走出水榭,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父亲似乎不太喜欢我。”
“他对谁都那样,你不用理会。”清葵笑了一声。“他会慢慢了解你。”
连成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会尽力让他接受我。不过——”他神情略显怪异。“像他这般年纪,还是少吃肉多吃蔬菜比较好。”
清葵走回水榭,正好看见从门边收回身体作正襟危坐状“尹春”。她带着笑意,意味深长道:“二爹,听到没有?你未来女婿建议你要多吃蔬菜少吃肉。”
郁沉莲一怒,把她扯了过来,低声道:“‘未来女婿’?”这语气里满是威胁。清葵挑眉,示意他小心说话。这水榭里到处都是耳目,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处偷听他们交谈,偷窥他们一举一动。他只得放了手,仍做慈父状,拉了她手到一旁坐着。两人眉来眼去,偏偏说话却不逾雷池。
“小葵,这些日子过得可好?”他用手指在她手心勾画,写下了“想你”这两个字。
清葵会心微笑,回道:“还不错。”在他手心写“我也是”。
表面上看来正是一副父慈女孝画面,言语中也无甚异样,但两人却已在手指间将要说话都说了个明白。只可惜不知暗线在何处,受尽拘束。清葵灵机一动,把他带到了水榭浴房里。这儿四处封闭,不用担心会被人偷看,但也不可呆太久,否则更加惹人怀疑。
刚进浴房,郁沉莲立刻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唇急切地落下。清葵原本已勾住他脖子,但一对上那张尹春脸,顿生异样,随即避开了他唇。
郁沉莲很委屈,双目发出无声控诉。清葵几乎可以想到他要说什么——难不成真是新欢胜旧爱,连碰都不让他碰了?
清葵无辜地摇摇头,指了指他脸。让她对着这张尹二爹脸亲下去么?总觉得是在**。郁沉莲明白了她意思,顿觉后悔。然而要恢复容貌至少需要半个时辰时间,在这等充满危机地方恢复容貌更是危险,他只得放弃这念头。
一脸失落郁沉莲坐在浴池边,垂头丧气。爱人在眼前,他这个正主不能亲不能碰,那个惺惺作态情敌却能光明正大地跟她亲密来去,这是什么世道?
另外一边,连成碧也很烦闷。郁沉莲没了踪迹,这个尹二爹更是查不出来历,难不成清葵这一家子都是山精林魅,查不出来龙去脉?
这还只是开始。连成碧万万没有想到,在接下去日子里,他要接近清葵简直是难如登天。每当他与清葵稍稍靠近些,未来岳丈大人那犹如冰棱子视线便锁定在了他身上,仿佛护食狼,令他坐立不安左右为难。他想尽办法讨好,却也只换来冷言冷语。
女婿和岳丈,果然是天生冤家。连成碧无奈感叹之下,只能敛起性子与未来岳丈保持距离,连带清葵水榭也去得少了些。
这样小心翼翼日子过了没多久,一个轰动大夏消息令连成碧转移了注意力。应夏武帝邀约而来月氏王终于抵达北都,与病危夏武帝密谈了一次。密谈之后不久,夏武帝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夏武帝临去前,留下两道旨意。其一,令三皇子连成碧继承皇位。其二,将前太子妃和前太子长子文启交予月氏王,由他带到月氏加以照料。这第二道旨意相当令人深思,众官员纷纷揣测,莫不是夏武帝认为三皇子成碧继位后会容不下文启,这才把孤儿寡母交给了月氏王照顾?
连成碧心愿得偿,皇位已稳稳在手,只是这第二道旨意叫他如骾在喉,十分不快。几位心腹重臣里,杜乾负责准备新皇登基仪式,尉迟凛与穆千秋则赶到摄政王府,恭贺连成碧心愿得偿。
“恭喜王爷,即将坐拥江山,稳坐龙椅!”尉迟凛容光焕发,声音洪亮,仿佛将要坐上龙椅人是他。
穆千秋察言观色,见连成碧神情隐隐不快,问道:“王爷是否为了先皇第二道旨意烦恼?”
“不错。”连成碧沉声道:“父皇这番举动,分明是担心本王会对文启出手,这才将他们送到月氏。如今舆论哗然,本王决不可在这时对文启做什么。然而他一旦去了月氏,便更难解决了。有这等隐患,叫本王如何安枕无忧?”
尉迟凛不解道:“他们两个孤儿寡母,能做什么?”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虽然文启如今只有九岁,却难保将来不会被人利用,以护长之名意图谋反。王爷这江山得来不易,不能在这一刻心软。”穆千秋沉吟道:“尉迟将军,以老夫看,这件事只能靠你来解决了。”
“靠我?”尉迟凛微讶。“如何解决?”
“王爷不妨颁布一道指令,让尉迟将军护送文启与月氏王返回月氏。”穆千秋向来老谋深算,夏武帝意旨一出,他便已开始思考对策,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行至半途,难免遇上盗匪。将军便趁机——”穆千秋右手笔直如刃,做了个砍手势。“斩草除根。”
连成碧凤目微闪,转向尉迟凛。
尉迟凛思考了一瞬,随即抱手道:“微臣愿依先生所言,为吾皇除此心腹大患!”
七十五章 清葵的真正身份
朔安十六年冬,夏武帝驾崩,举国同悲,全民哀悼。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照夏武帝临终遗旨,三皇子成碧接替皇位,是为夏成帝,年号昭宁。
连成碧入住太平宫,忙于先皇治丧,妃嫔安置遣散等要务,一时之间无暇顾及王府内情况,只吩咐家仆留心照顾着清葵父女俩。清葵身边暗中盯梢暗卫们也少了许多,只有苏颜依然执着地守候在清葵身旁,不让她与“尹春”有什么单独相处时间。
根据夏武帝临终遗旨,夏成帝封前太子之子文启为越王,前太子妃为丰华夫人,调派上将军尉迟凛护送月氏王与越王母子一行人返回月氏。临行前几日,夏成帝在宫中设宴,款待月氏贵宾。
这次应邀而来月氏贵宾中,除了年过半百月氏王,还有月氏王三妹清荟长公主及其夫君。酒过三巡后,清荟长公主忽然起身,朝成帝深深一礼。
连成碧一开始便注意到了这位长公主。虽然她应当已近不惑之年,却依然雍容美丽,风韵天成,如盛世牡丹从容吐蕊。然而她容姿优美却不苟言笑,似乎难以接近。连成碧会注意到她,并非因为她容貌过人,而是因为她五官带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熟悉感。
“陛下,妾身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恩准。”长公主垂眸低眉,声调柔和,吐词果决。
“殿下不妨直言。”连成碧忙起身相扶。“月氏与我大夏乃良邦友,殿下所求,朕自当尽力满足。”
长公主抬眸道:“妾身平生只有一女,自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数年前小女以游历之名来到贵后,便再也没回去过。妾身实在牵挂担忧,这才随兄长一同来了贵,以寻找小女下落。”
连成碧了然颔首道:“朕必定举之力,为殿下寻找贵千金下落。”
长公主身旁驸马朗声道:“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我们近日查探得知,小女阴错阳差之下,现正在陛下府中居住。有劳陛下对小女照顾有加,不知可否令小女与我夫妻二人重逢,同归月氏?”这位驸马眉目英挺,眼神犀利,气势逼人。
连成碧愕然道:“在朕府中?”
“正是。”长公主微微一笑。“小女闺名清葵。”
对连成碧而言,这实在是场惊吓连连筵席。先是听闻清葵乃是月氏长公主之女,他勉强镇定下来,随即想起了清葵身边那个诡异岳丈大人。既然长公主和驸马是清葵爹娘,那个又是谁?难不成真是个冒牌货?
长公主好意地替他解开疑惑,同时又给了他第二个惊吓。原来长公主竟然同时拥有两位夫君……
连成碧在想象力受到挑战同时,敏锐地感受到了危机。一个岳丈大人已经令他应付不暇,现在再加一个,看上去也不好想与。再加上笑里藏刀长公主……他生平第一次生出一种无力感。
月氏王慈祥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敬。“月氏风俗与大夏不同,陛下不必惊讶。听闻我那侄女儿与陛下交好,想必在大夏期间多得陛下照顾。本王在此谢过了。”
“哪里哪里。”连成碧强作精神应酬,心思却已经不知转到了何方。
长公主与驸马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筵席结束后,爱女心切长公主和驸马跟随夏文帝去了摄政王府。清葵和尹春闻讯而出,四人呆愣片刻之后,抱头痛哭。
夏文帝把水榭留给了他们,自己则回了皇宫,独自一人在书房内沉思。长公主要接清葵回月氏,他自然不好阻拦,但一旦她回了月氏,不在他掌控之中,怕是会生出变数,令他之前苦心设计都付诸流水。
穆千秋步入书房,见到正是新皇心神不宁脸。他心中暗暗叹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候,顺便恭喜他又迎来一桩喜事。
连成碧不解,穆千秋便将目前形势细细分析。若能与月氏联姻,对连成碧帝位自然是又一助力。既能得心中美人,又能益于巩固帝位,怎不算是喜事一桩?”
连成碧摇摇头,手中把玩着翡翠镇纸,心情烦乱。“先生不明白。朕不能确定回了月氏后——她是否还愿意嫁给朕。”
“陛下此言差矣。”穆千秋淡笑道:“若这桩婚事成为了两个家之间联姻,又如何由得了她自己?”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若月氏王不允,难不成他还以大夏权势相压?落到民众耳朵里,不成了活生生笑料?
穆千秋却早已成竹在胸。“陛下完全不用为此事担忧。”他拱手道:“此事微臣已有谋划。月氏王带越王母子同归月氏,却在半途中遇上盗匪,越王母子不幸罹难,月氏王想必对大夏深感歉疚,又怎会舍不得自己一个侄女儿?即使他真舍不得,我们亦能以越王之死为由,要挟月氏。”
连成碧已了解了他意思,眉间一松,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穆千秋又道:“陛下,月氏那位宗室公主虽可娶,却只可为妃,不足以母仪天下。以微臣之间,陛下还是尽早完婚,以冯将军之女为后,采选秀女扩充后宫,以尽快诞下龙子。”
“朕心中有数。”连成碧微笑道:“得先生相助,果然是朕百年修得之福。”
月氏王一行人离开北都,成帝前往相送,提及欲迎娶商清葵为妃。月氏王和清荟长公主以清葵早有婚约为名,委婉地拒绝了这桩婚事。成帝掩下怒意,谦然有礼地表示理解。
清葵将眼前这一幕看在眼里,静静放下了车帘。马车缓缓地开动,华盖下铜铃发出清脆鸣响。【。。】
“还未结束。”一个柔和却果决声音响起。“他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我知道。”清葵转过头,微微一笑。“娘。”
月氏王车队在两侧种着白杨官道上缓缓行使,上将军尉迟凛带着三百骑兵,分成前后两组护送。
马车里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着。终于有人不安于这种寂静,拍腿大声道:“终于解脱了!小葵葵计策果然是好……”
“春儿。”清荟公主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有些压迫。“要不是你一直瞒着清葵事,如今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尹春抱头喃喃道:“就不能别在外人面前这么叫我么……”剩余三人做正襟危坐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到。
“什么?”清荟挑眉。
“没什么。”尹春讨好地朝她笑笑。“夫人继续。”他对面另一名英挺男子发出一声不屑嗤笑声。尹春怒:“老三你——”
“好了二爹。”清葵摆了摆手。“巫人术呢?”
尹春从怀里掏出一张织锦递给她,幸灾乐祸道:“真想看看连成碧发现巫人术失踪时表情。”
清葵仔细看了看,又递给郁沉莲。“没错,就是这张。”
清荟长公主打量着郁沉莲,说道:“现在难道不该先介绍我们认识一下么?清葵。”
清葵无奈,握着郁沉莲手向众人介绍道:“娘,二爹,三爹,这是郁沉莲,我孩子他爹,你们未来女婿。”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清荟长公主脸色发青:“你已有了身孕?”她转向缩到角落里恨不得隐形尹春:“春儿,为何没听你提及?”
尹春作无辜状:“夫人,我忘了。”
清荟长公主怒道:“这么大事你也能忘?”一旁三爹连忙劝解:“夫人,事已至此,怪二哥也没用。”
清荟公主又转向清葵,恨铁不成钢道:“没错,要怪也只能怪我养了这么个不懂事女儿!自己有了身孕,竟然还去做那么多危险事!”
清葵涨红了脸。“这是我自己事。”郁沉莲连忙道:“伯母,此事都怪晚辈,不该让清葵涉入险地,差点受人暗算。”面对未来丈母娘,他十分内疚。
清荟长公主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若不是本宫有远见,替清葵做过免咒之仪,这一次怕是她也难逃巫祝术控制。”
尹春在一旁插嘴道:“还好咱们清葵聪明,来了个将计就计,否则哪有这么容易拿到巫人术,又成功脱身?”
“你以为当真脱身了么?”清荟长公主冷笑一声。“我看那送行尉迟将军神色不定,行动诡秘,所谓送行一定没那么简单。”
“据我对连成碧了解,他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越王母子。”清葵道:“怕是路上还有玄机。”
“无妨,我们早已布置好一切,若他们敢来,定是铩羽而归。”三爹朝清葵和蔼一笑。“清葵,你娘这些年时时念起你,如今总算能迎你归,实在再好不过。”
清葵勉强朝他笑笑,依然有些不自然。三爹苏德,原本是北戎将军。北戎曾试图侵犯月氏,却未想被清荟公主带领月氏军大败。苏德被擒,做了清荟公主战俘。
从战俘到侍从,最后成了爱人。这段离奇古怪情史在月氏亦为人津津乐道,却是清葵心里一道不大不小坎。其实现在想想,她心里也明白母亲并非是刻意选在那个时候与三爹成婚,而自己亲爹死实际上也与他们成婚一事毫无关联,但这道坎已存在多年,一时之间难以迈过。
英挺三爹苏德神情微涩,与同样表情清荟公主对视了一眼。清荟公主转向郁沉莲道:“沉莲公子,你与清葵事本宫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如今清葵身怀六甲,你打算如何?”
郁沉莲执了清葵手,正色道:“晚辈早已许下诺言,愿娶清葵为妻,一世追随,不离不弃。”
清荟长公主微颔首,视线落在清葵身上一顿,很快转开,掩下眼中湿意。“这个不省心孩子,今后就交给公子了。希望公子记住今日之言,如有违背——”
“如有违背,愿受天谴,永世不得善终。”郁沉莲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连清葵也惊讶了一瞬。
尹春抹了一把眼泪。“真感人……”
苏德鄙弃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注意点儿,别在孩子们面前丢人!”
清荟长公主咳了咳,两个男人立刻噤声。“别忘了,我们还有场硬战要打。”她望向清葵小腹,目露温柔。“沉莲公子,保护好清葵。”
七十六章 丑小鸭和白天鹅
连成碧坐在楠木漆金九龙宝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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