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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美人计-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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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收敛了笑意,盯着沈离的眼。“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个机会。”

沈离的眼睛一亮。

“若你能在武林大会上胜过我天水术使宋成碧,我便让你代替他的位置。如何?”

沈离的神情半是绝望半是希冀。他见识过两年前的宋成碧,那时便已不可小觑,现在更不必说。商清葵的这个条件正可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有了条件,总归就有了些希望。

“一言为定。”

郁沉莲和容舒正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容舒面露不屑和讶异,郁沉莲的气场比周围的冰天雪地还要冷。

“少阳沈离也不过如此,见了她两次,居然就决定背叛师门了?”容舒啧啧称奇。“还好我们越凤没有这样失德无义的弟子。”

“不自量力。”郁沉莲的唇角抿了抿,唇色微白。

“师兄,你是说他打不过宋成碧?”容舒若有所思。“两年前的宋成碧的确很厉害,不过现在他未必打不过。”

郁沉莲没有理会她,径自地转身离开。

“师兄?师兄!”

容舒不明所以地跟上。“你慢些,我跟不上了!”

郁沉莲停下脚,瞥了她一眼,墨瞳冰冷。“别跟着我。”

容舒呆愣在原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梅花小道,衣袂翻飞,身形修挺。她又回过头,看着不远处商清葵挑眉而笑的侧脸,明艳无匹。明明这两个人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为何她却觉得他们其实一直停留在原处,并未离开?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眉眼一惊。

商清葵,清葵……她是——?

容舒终于从记忆中挖出些丝丝缕缕的线索。那时候师兄刚进越凤不久,师父整日赞叹,说是找到了一颗难得的好苗子。

他生得好看,习武的进度也比普通弟子快许多,立刻收到了师门里其他弟子的注意。不少师姐师妹都对他心生仰慕,他却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难于接近。

只有一个人能得到他的温柔。那是个十五六的少女,生得挺漂亮,眼睛却没什么光彩,像是得了眼疾。

那个少女时不时会上山看他,带一些食物和用品。每当这个时候,师兄脸上才会露出笑容,只对着她。容舒有些嫉妒。她有意无意地接近郁师兄,也只不过可以同他一起习武而已。他从未对她笑过。

只是后来——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师兄不再对那少女和颜悦色,甚至每一次看到她到来,便皱紧了眉,沉下脸。

那少女倒也执着,哪怕被他这样对待也坚持着上山来看他。直到有一回,容舒和他一起练剑,被一块石头绊了脚,差点儿摔倒在地。

她没想过,郁师兄居然会扶她,而且还在她耳边温柔地说了一句:“小心些。”

待他们回过头时,那少女怔怔地望着他们,接着低头蹲下身去捡地上散落的栗子。郁师兄走到她身前,没有言语。

那次之后,这少女再也没有出现。而容舒却终于动了一番少女情怀。

细细想来,那少女不正是如今的商清葵?

容舒心惊肉跳,攥紧了袖子。他们果然是旧识,还是感情很不一般的旧识。也许某个时候,旧识会变成新爱,会变成她心头一根无法拔去的刺。

或者说,一切已经发生。

三十章 当年的一些真相

屋内,暖意融融。

商清葵半躺在卧榻上,眯着眼。

“听说你授意别人来挑战我的位置?”宋成碧轻笑一声,将一片削得薄如纸笺的肉脯递到她嘴边。

她把眼张开一条小缝,碎晶般的光亮便从那缝隙里透出来。

“怎么,你不敢?”

她张开唇,在肉脯上咬了一口。“我可还等着看好戏呢。”

宋成碧无奈地看她。“清葵,你是嫌我过得太悠闲,替我寻些事情做?”

“哪儿的话。”她忽地睁开眼。“反正你也要打这一场,替你的对手打打气,你打起来也过瘾些不是么?”

宋成碧摇摇头。“只怕想打败我的可不止他一个。”

“一个也好,多个也好。”清葵伸出新涂了玫瑰色蔻丹的手指甲,在他下巴上刮了刮。“天水门需要的是真正的强者。我也一样。”

宋成碧望着她如工笔勾画而出的优美侧脸,唇角微勾。

“我不会让你失望。”

武林大会一共分为三个阶段,初赛,复赛和决赛。决赛出的胜者与当今武林盟主对战,若是战胜方可代替他成为新一任盟主。

初赛的形式每一年都不同,今年是英雄箭。武林盟事先将三十支刻着武林盟象征狼头标识的黄金箭射到了襄阳城外二十里处的普尔山绝壁上,所有参赛者均可上山摘箭,或是在山上凭武功从他人手里抢夺,不可用暗器,不可用毒,只能凭真本领。

三日之内能拿着英雄箭出山的,便可进入复赛。

很明显,这样的项目除了要有不错的轻功和武功之外,还得有好眼力,以及心细如发观察入微的性情。而进行比赛的前一天,普尔山正好下了场鹅毛大雪,更增加了困难和危险。

十二月十五日清晨,各门派一共派下五十二名弟子进了山。越凤本打算派程宣和郁沉莲,奈何程宣遇害,于是只能临时让容舒代替程宣跟郁沉莲进山。

天水门去的则是宋成碧和苏颜。苏颜是宋成碧一手带出的弟子,在天水术部算得资深的元老。清葵曾留意过术部的训练,她的术法进步得相当快,完全有可能在初赛这三十个名额里占据一席之地。

各门派的门服款式颜色都别具一格,远远望去正似各色从各处汇集。

清葵站在窗前,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些溪水渐渐流入普尔山的一片浓白之中。

“清葵,为什么不让我去?”丹君看得颇有些羡慕。“武林大会啊——我这辈子能有多少次机会参加武林大会?”

清葵转过身来,慢吞吞地坐在暖炉旁边的软榻上,端起小桌上的一盏暖身茶喝了一口。“普尔山地形复杂,又落了雪,更难辨认——你确定你去了之后还能找得回来?”

丹君一愣,费力地想了想。

“可能——也许——说不定——”

“回不来。”

清葵嗤笑一声。“你的迷路症,怕是这辈子也好不了喽。好在秦峰他不嫌弃。”

丹君不满意地抱着手肘看她:“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是我高攀了他似的。”

清葵挑眉看她。“大夏国女子普遍十六七便已经为人妇,如今你已经超龄不止七岁,算得上是颗老黄花菜了。怎么,还当自己是颗嫩葱哪?”

丹君怒:“清葵,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头拐的么?照你这说法,你不也超龄不少了?”

“我不一样。”清葵眨眨眼。“这辈子我也不打算嫁人。”

丹君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清葵,初恋失败这种事,忘了就好了,难不成你被猪咬过一口,这辈子就不吃猪肉了?”

清葵抽了抽眉毛:“你这比喻用得倒是挺恰当的。”

“是么?”丹君揪着自己的发梢咳了咳。“反正差不多就那个意思。郁沉莲虽然不咋地,不代表没有别的好男人可嫁不是?我看咱们傅云……”

“打住,打住。”清葵吃不消,赶紧地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不嫁人,可没代表不纳夫。”

丹君脸上的神情变了几下,激动得话也说不利索:“你——你的意思是——要纳好几个?”

“不行么?”清葵挑眉。

“行,太行了!”丹君热泪盈眶。“要是夫人在这儿就好了……她一定很欣慰……”

清葵打了个哆嗦,摇摇头。“受不了,真是受不了。”

“那傅云也可以……”丹君满眼期待。

清葵叹了口气。“你就是不忘他。他是给了你什么好处怎么地?我要祸害,也不至于祸害到他头上。”

丹君扭了扭手指。“那你打算要谁?难不成还要宋成碧?”

清葵双手握着茶盏,双目盯着三足铜暖炉,似有所思。

丹君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回答,渐渐睁大了眼。“你还真打算要他?”

“不止是他,还有萧错。”清葵敛去了笑容,握着茶盏的手用了力,微微发白。“萧错所犯下的罪,得用一辈子来偿还。只要他呆在我身边,我就能让他痛苦。”

丹君摇了摇头,上前坐到她身边。

“清葵,我总觉得——你是在折磨自己。你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扛这些仇恨?”

“山寨里的四百口人又何其无辜?”

清葵魅目微闪。

“不光是这样罢?”丹君不忍,别开了脸。“你还记着四年前郁沉莲说过的话。”

四年前,郁沉莲从越凤山上下来,跟商清葵最后的一次交谈。

那次之后,两人正式决裂,各奔东西。

丹君和秦峰在一旁偷听,只依稀地听到郁沉莲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知情不报……若你还有心,便每年回去祭拜一番……不想再看到你……”

当时丹君忿忿地想冲出去质问,却被秦峰给拦了下来。她对郁沉莲的怒意,却因此而埋下了根源。

“他说是你的错,你就真把这当自己的错了不成?”丹君现在想起,还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清葵,你明明比我聪明,怎么就在这事儿上犯了糊涂?”

“丹君,你不明白。”清葵摇摇头。“我这么做,不是因为我觉得是自己的错。而是……我在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要做的事。”

她叹息了一声。

“郁沉莲对我说,若我还记得那山寨,便每年那个时候回去祭拜一番。我花了一年时间周游大夏,最后才回到天女山,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的用意?”

“你以为他当时那样对我,真是因为恨我知情未报,或是因为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清葵轻笑了一声。“他是故意要赶我走。”

丹君一脸见了鬼似的惊悚表情:“故意?!”

“不错。镇国亲王连时棠曾在湖州住过一段时间,在那儿置了一所宅院,里头住着他最心爱的妾室华蝉玉,也就是郁沉莲的娘亲。后来大夏初定,连时棠被召回北都,没来得及同时带走华蝉玉和郁沉莲,镇北将军徐守立趁机让人放火试图将华夫人和亲王的长子郁沉莲都烧死,好解了这心头大碍。未想到郁沉莲却被华夫人想办法从河里送了出去。”

“弑母之恨,再加上山寨的那场浩劫,他怎能不报?而我跟随在他身边,只会妨碍他做事,甚至还会让他担心我会受到伤害。为了报仇,他宁愿把我赶走,好解了这后顾之忧。”

丹君愕然,想了许久才跟上她的思路:“镇国亲王就那么窝囊?自己的老婆孩子被人害了,还一声不吭?”

“他不能不这样。镇北将军手握重兵,更何况没有证据能证实当年的事。虽然恨,却也只能隐忍。更何况镇国亲王虽然名头威风,手里却没多少实权,更没有多少兵力。”清葵微微一笑。

“就算是这样,郁沉莲他为何不直说,反而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来伤害你?”

“他知道如果直说,依照我的性子一定会阴奉阳违,不肯离开。所以他就用了这个方法。”清葵冷冷一笑。“也许他也希望我真的放手,去过自己的生活。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太危险。”

“原来是这样……”丹君喃喃。“既然是这样,你们——”

清葵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提前一刻摇了摇头。“他自以为是地决定了我的去留,从那一刻起我已经对他失望。就算知道他的用意,我也不会原谅他这样做。”

“清葵,这样很辛苦。”丹君的鼻头一酸,握住她的手。“你不原谅他,却也忘不了他不是么?你把天水宫建在天女山,你不肯接受别的人,难道不是因为他?”

清葵闭上眼,又睁开。“待到报了仇之后,我便与他真正再不相干。”

“报仇?”丹君一愣。

“不错。”她眸色一厉。“天堑寨四百口人的这笔血债,我也同样从未忘记。郁沉莲想用什么方法我管不着,但我也有自己的方法。”

丹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脸:“清葵,你是想——”她忽然想到什么:“难怪你当时明知道宋成碧的身份不简单,却还是坚持收留了他。”

“不错。我不仅收留了他,还让他做了天水术使,让他尽可能地看见天水门的能耐。”清葵的脸上生出一丝倦色。“我可以帮他,而他也可以帮我。”

“可是宋成碧胸中城府很深,清葵,我怕你会养虎为患。”

“你说得没错。”清葵皱着眉,注视着她的眼。“他可以在北都处心积虑蛰伏这么多年而不为人所知,可见其心之深,其意之坚。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这能力帮我报仇。朝堂中人,自然还得在朝堂中解决。”

“你利用宋成碧,就不怕他反咬一口?”丹君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不妥。“我看他对你动了心,要是他知道你的心思……”

“我和他彼此都有隐瞒,说不上谁亏欠了谁。就算他是真心待我,你当他会为了我放弃他长久以来的苦心追求么?”清葵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他要天下,可以。他要我,也可以。只要他能帮我报仇,他要的东西我自然都会给。反正我也要纳君,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丹君皱着眉:“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清葵,一切真会如你所愿么?”

“我也不知道。”清葵的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他的意志日益坚定,而我的媚术又迟迟未能突飞猛进,我早已经看不透他的心思了。”

丹君叹息了一声,替她的茶盏里加了些热茶。

“有时候真不懂你们的想法。好好过不行么?既然都要报仇,干嘛不齐心协力?再说了,不就是报个仇,找个武功好些的人杀掉他不就完了?”

清葵啼笑皆非。“你当是江湖恩怨,杀掉就算了?且不说要杀一个镇北将军有多困难,就算真的能杀他,所带来的后果也不堪设想。他是跟随皇帝陛下打天下的人,地位尊崇,还挺受人爱戴。明目张胆地杀他,你想让我们成为全天下得而诛之的对象么?”

“再说,只是要他的命,这算得了什么?”清葵双眸微眯。“要叫他身败名裂,叫涉案人等都得到应有的下场,这才算报得了仇。”

丹君打了个哆嗦,心生敬畏。

人若犯她,她必还以颜色。爱憎分明,有仇必报,这一点她倒是从未改变。

接近黄昏的时候,宋成碧和苏颜带着两支金箭,满身霜雪地回到了客栈。

“辛苦你了。”清葵退去众人,让他脱去已湿透的外套,披了一件狐裘。“只用了半日便拿到了金箭,想必守在山外头那些武林盟的人都吃了一惊罢?”

宋成碧的脸颊被冻得微微发青,睫毛上也沾染了水汽,略显疲惫。

他把清葵拉到自己身边,唇角上扬。“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

她微微一笑,拿了一盏热茶递给他。“暖暖身子。”

他伸手去接那热茶,却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进怀里。茶碗翻落在地,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清葵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软倒在他怀里。“这算是你要的奖励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多一些。”宋成碧轻笑一声,将唇贴进她的耳垂。“为你做什么事都很值得。”

“真的?”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望着他的眼。

“真的。”

商清葵默然注视了他一会儿,像在确定。最后她低下头,幽幽地说了一句:“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屋外忽然一阵喧闹之声。

丹君猛地推门进来,见两人亲密之状先是呆了呆,而后立刻又想起自己要说的事。

“清葵,刚刚越凤派的容舒回来,说郁沉莲在山里失踪了!”

三十一章 郁沉莲失踪之谜

“怎么回事?”清葵神情凝肃。

“刚刚越凤派的容舒一个人回来,虽然拿着金箭,样子却狼狈得很。”丹君连忙从头道来。“后来我让人去打听,才知道容舒说他们在山里碰上几个看上去武功很高的黑衣人,上来便打,全是狠招。郁沉莲让她先走,她便只得一个人跑了回来搬救兵。”

“那越凤派可有派人去寻了?”

“李掌门已经派了几个弟子去寻了,不过山上的雪积得很深,而且天也快黑了,怕是很难找到。”

“武功很高的黑衣人?”宋成碧略一沉吟。“这倒让我想到一件事。今天我寻箭的时候,在山崖上发现了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金色飞镖。这飞镖呈蛇形,接近蛇首处还有两翼,看上去颇有些诡异。

“魔门的金翅蛇?”清葵立刻认了出来。“这标志出现在这儿,难道魔门果然也来了襄阳城?”

“难道那些黑衣人是魔门的人?”丹君惊讶不已。

“魔门的人,为何要杀郁沉莲?”宋成碧不解。

清葵垂下眼,没有回答。

宋成碧略一沉吟:“门主,我们是否要做些什么?”

“不必了,静观其变即可。成碧,你吩咐下去,让人仔细注意着越凤派的情况。”

“是。”宋成碧点头退下。

宋成碧离开之后,清葵立刻转向丹君:“秦峰呢?”

“他听到这消息急得要命,已经跟越凤派的人一同上山去找了。”

清葵快步走到窗边,往外头瞧了瞧。“丹君,你看这天色发黑,风又这样大,怕是夜里会有一场暴风雪。要是他们不能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找到郁沉莲,只能折返。”

“魔门的人为何要杀郁沉莲?”丹君终于也问出了口。

“我听闻魔门有最好的杀手,只要能出得起钱,就能让他们为你杀人。”清葵抿唇,双瞳发冷。

“镇北将军居然会请魔门的人来杀郁沉莲?”丹君反应了过来。“这么说,他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很危险?”

“传说魔门中人武艺深不可测,郁沉莲敌不过也是自然。”清葵虽然表面上还保持淡定,内心却已是一片惊惶不安。

她望着窗外低压压的一片墨云,听着呜呜尖啸着的风声,越发不安。

郁沉莲如今的功力她并不了解,但就算他能打过那几名黑衣人,也难免会受伤。一旦受了伤,在暴风雪里呆上一夜,这生还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清葵,你别担心。”丹君看她发白的脸色。“他们一定能把郁沉莲找回来。”

清葵勉强扯了扯唇角。“他会如何,与我有什么相干?”

丹君摇了摇头。“还嘴硬。”

戌时初,天已全黑,狂风大作。

李乐水和几个越凤弟子已经返回,没有找到郁沉莲的下落。先是程宣出事,而后郁沉莲始终,这连番打击使得李乐水疲惫不堪,看上去也像是老了十岁。

容舒听说没有郁沉莲的消息,红着眼睛掉了泪也想冲出去找,却被李乐水让弟子们拦了下来。

“师姐,要是你也出事,那我们越凤还有何指望?”

秦峰也同样没有回来,据几个越凤弟子说他们看着暴风雪将至,只得先行返回,但秦峰无论如何也不肯随他们折返,执意要深入山腹继续搜寻。

清葵在房间里忐忑不安地等待了许久,依然没有消息。

夜色渐深。

她听着外头的梆子声敲过了两更,终于坐不住了。翻了件最厚实的裘衣裹上,又从包袱里寻了些东西带上,吹熄了蜡烛,偷偷地打开门。

丹君正站在门外,见她这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会偷偷跑出去。外面就要下暴风雪,你不要命了?”

清葵讪笑两声。“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守着你,以免你做些傻事。”丹君皱着眉:“你不能上山去,太危险了。”

“难道你不担心秦峰?”

这句话正是戳中了丹君的心事。

“担心又如何?以你我之力,怎么可能找到他们?”

“可以。”清葵无比自信地点点头。“你忘了,我们月氏国有的是寻人的本事。”

丹君眼睛一亮。“对啊,那我们再叫些人一同去。”

“不行。”清葵垂下眼。“月氏国的秘术,绝不可在外人面前展露。再说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丹君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们两个一起去。”

两人牵了两匹客栈里豢养的老马,带了暖身的烈酒姜茶和蓑衣斗篷,偷偷地从客栈溜了出去。还没走出几步远,只见宋成碧便一脸寒霜地拦在路上。

“门主,天色已晚,你要去哪儿?”

“别拦着我。”清葵心中焦灼,哪儿还顾得上其他。

“你要去找郁沉莲?”宋成碧面色发青。“你不知道现在上山有多危险么?你先回去,我让门下弟子去找他。”

“不。成碧,别忘了我才是门主。”她神情一冷。“让开。”

“我不会让你走。”他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清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姿态放软。“好罢,既然你那么坚持。”她伸出右手,按住他的手掌,忽然魅目盈动,光芒闪闪。

“成碧。”

宋成碧一愣,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恍惚。

“你现在立刻回去,好生安睡一直到明天早晨,可好?”她的声音柔媚动人,带着一种丝丝缕缕渗入人心的魔力。“今天晚上什么事也没有。”

宋成碧双眸停滞,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松开手,默默地转身回了客栈。

清葵松了口气,擦了擦鼻尖渗出的汗滴。“还好成功了。”

丹君有些疑惑。“清葵,你不是说宋成碧意志坚定,怎么还是着了你的道?”

“那是因为他此刻心神不定,再加上我对他用了药。”清葵摊开手心,还残留着些许浅灰色粉末。“否则我可没把握能制住他。快走罢,多耽搁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丹君点点头,和她一起跨上马,朝普尔山奔驰而去。

山路上积了厚厚的雪,虽然马蹄上都裹了鹿皮,行走起来亦十分困难。

两人寻了一处平坦避风处下马,清葵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铜鼎嵌入雪面,从荷包里拿出一根香点上,插入鼎中。

丹君点了只火把,好奇地看她动作。

“这是什么?”

“这叫诱香,用来召唤替我们带路的灵物。”

丹君很有些懊悔之意:“当初我怕麻烦没学这些秘术,现在想想真是可惜。”

“怕是学了你也不会用。”清葵嗤笑了她一声。“别忘了,你连穴位图都记不住……”

丹君正要辩解,却听得雪层中悉悉索索之声。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那片雪层渐渐隆起一个小小的雪包,从里头露出一个灰不溜秋的小脑袋,粉嫩的鼻尖东嗅西嗅。

“别出声,它来了。”清葵轻声道。

不一会儿,那小家伙终于从雪层中钻了出来,丹君却赫然发觉那家伙是一只通体发黑,尾巴却泛着红的田鼠。

田鼠略一犹豫,便朝铜鼎所在的方向跑去,在那柱香面前蹲了下来,两只绿豆小眼盯着清葵乌溜溜地转。

清葵连忙将手中准备已久的蜂蜜核桃仁递到它面前。它嗅了嗅,似乎很满意,拿起小爪子抱起便啃。趁它啃银杏果的工夫,清葵拿了根红线,一端轻轻地在它右后腿上打了个结,另一端则持在手里。

“丹君,我记得你说过前两天秦峰给了你一块他曾经带在身上的玉佩?拿来给我罢。”

丹君连忙从荷包里掏出玉佩递给她。

这时田鼠君也啃完了果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原地舞了个圈儿,然后盯着清葵眨眨眼。【。。】

清葵将玉佩递到它面前。它拿粉红色的鼻尖仔细嗅了嗅,立刻在原地摇头晃脑。

“我们跟着它走就行。”清葵把玉佩还给丹君。

两人收拾了东西,牵着马跟在田鼠君身上的红线后面。清葵从荷包里拿出两颗药丸,递给丹君一颗。“先吃了它,能让我们在两个时辰之内不惧风寒。”

丹君接过来吞了下去,指着那只田鼠说:“清葵,这老鼠也是灵物?还会为咱们带路?”

“这不是一般的老鼠。它叫红尾灵鼹,是一种山中特有的灵物,爱吃甜食和干果。”

风势越来越狂,两人裹紧了披风,只觉得风里夹杂着雪粒,吹到脸上干剌剌的一阵疼。

红尾灵鼹不辞辛劳地奔走了许久,也不知是绕过了多少个山头,终于在一片白茫茫的中看得了秦峰的身影。这时他正蜷缩在石缝之中,看上去已经冻晕了过去。

两人连忙上前,把他从山峰里拉了出来,狠命儿地灌了一口烈酒,喂了一颗暖身药。

丹君紧紧地抱住他,唤他的名字,他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所幸他看上去并未昏迷多久,寒气还未侵入心肺。烈酒下去之后,心口处便渐渐回暖。

“还来得及。”清葵松了一口气。“丹君,你快带他回客栈。”

“那你呢?”丹君忽然开口。

周围并没有郁沉莲的影子,看来秦峰并未找到他。

“总之你先带他回去!”清葵别开眼。“否则就来不及了!难道你想做寡妇么?”

“那你呢?!”丹君急了。“难道你想一个人去找郁沉莲?暴风雪已经开始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丹君。”清葵咬牙。“我得找到他。”

“不行,你这不是送死么?”丹君的脸庞通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急的。

“我有灵鼹,怎么会送死?”清葵盯着她的眼。“带秦峰走!我保证,一定会好好活着。”

丹君流了泪,在脸上划下两道泪印,还未滴下便结成了小冰渣。

她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我得跟你一起!”

“那秦峰怎么办?”清葵揪住她的肩膀:“丹君,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有办法带着他一起出来!”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她带着哭腔喃喃。

“难道你要让我对你用媚术?”清葵无奈。“再不走,你就真成寡妇了。”

丹君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秦峰,又惶急地看着一脸坚决的清葵。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你要做的,就是带他回去,还有——相信我的能耐。”

丹君终于点了头。“好。”这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

清葵松了口气。

清葵帮丹君将秦峰扶上马背,叮嘱她道:“这匹马儿能识途,你只要让它走便是。记得每隔一会儿给他喝些酒。”

丹君点头,上马,最后看了清葵一眼,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清葵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终于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风中的雪粒冰渣渐渐稠密,清葵躲到避风处,又给灵鼹喂了一颗果仁。

灵鼹啃了果仁,又心满意足地等着干活儿。清葵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到它鼻端。

这荷包里装的是秋天采集的桂籽和初夏时的莲实粉。她没有郁沉莲的贴身之物,却还记得他身上的奇香,如莲如桂。这荷包的香味虽与他身上的异香有所差距,但好歹有些熟悉,只希望这灵鼹够机灵。

灵鼹在这荷包上嗅了半响,终于在原地蹦了蹦,朝一个方向奔去。

清葵连忙跟在它身后,在风雪中不辨去路,眼前只剩下一根红线,在雪地里蔓延着,通往远处。她的脚不断地陷进雪地,又不断地拔出,已经渐渐耗去了所有的力气。冰冷的水意已渗入脚中,渗入四肢,也渐渐渗进了她的骨髓。

灵鼹的小短腿跑得灵活,一直到一面山壁前才停了下来。山壁上落满了雪,只能依稀看见一些黄绿色的枝叶露在外头。灵鼹抓耳挠腮了一会儿,竟然跐溜一下,往山壁里蹿了进去。

清葵愕然。她上前拨开雪层,拿手一探才发现这里头竟然有个隐秘的洞穴。洞穴外长满了杂草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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