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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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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往事“嗤”地一笑,拍掌道:“果然,先前听你无凭无据地一口咬定大哥勾结了米狐尝,我就知道你是吓唬她呢。融北是半牧之地,民风彪悍,自古就是出骑兵的地方。近年战乱,这儿的壮丁本就多死在战场上,先前裴初与大哥交战才征走一批,再加上春季例行的修堤劳役,自然剩不下多少青壮,怎见得就成了大哥的暗兵。何况这里是新打来的地盘,人心未稳,自然以安抚为上,大哥要用兵,自然有容府带来的精锐,哪儿会从这里征。总算这米狐兰对你神魂颠倒的,说什么都信。”
李烬之笑道:“我虽说无凭无据,倒也不是信口胡说。大哥要给我们下套,要么勾结米狐哲,要么就是米狐尝。咱们总是两面都留个心眼,尽量挑拨,便不怕吃亏。”
秋往事想想将来无穷无尽的钩心斗角便忍不住皱眉,轻叹道:“可惜这次的兵不是止戈骑,不然管他谁敌谁友,又怕些什么呢。”
“现在叹气未免太早。”李烬之朗声大笑,神采飞扬,“且等先到了北照关,瞧瞧大哥给我们预备了什么样的三边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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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四十六章 乱流(上)
绵绵细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数日,天空无论早晚皆是一片阴沉。又一次换了主人的风都城却一改数月来的沉闷压抑,街头巷尾人头攒动,个个神情激昂,语声高亢。明明是阴湿天气,四处却偏偏涌动着一股燥气,似乎一个火星便能炸开。
“我就说,叶公的女儿怎会无故杀了白大师。果然,又是狐子做的好事!”
“狐子欺人太甚,连白大师也敢下手,这是劈面抽咱们耳刮子呢!这回若不灭了他们,还真当咱风人就任他们宰割了呢!”
“唉,明光院这回也武断了,险些上了当,幸好朝廷还清醒。”
“嘿,朝廷!我只但愿朝廷这回拿出些血气来,发兵灭他娘的。若再缩着不动,哼,那可真还不如北边那位了……”
沸沸扬扬的议论在高耸的皇城墙外戛然而止,宫内一如既往的沉寂。略见斑斓的红墙、独自妩媚的花木、低眉敛目的宫人,显然都早已学会了对纷纷扰扰的世事保持沉默。
江染坐在窗边,出神地望着窗外一地残红,任飘拂的雨丝细细密密地沾湿了眉睫。桌角叠着厚厚的文书信函,面前展着一张透金照花笺,凝霜砚中的青墨已干,纸上却仍只写着寥寥数字。
“公主,两明督抚郎将王宿在宫外求见。”内宫知应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王宿?”江染怔了怔,嘴角微勾,自语道,“流言方起,人就来了,真不避嫌。”拭去面上水渍,将金笺夹在书册内,她起身道,“把人请到有容殿。”
知应应承一声,负手退下。
江染垂眼思忖片刻,理了理衣发,便往有容殿行去。走到门口,才一通报,便见一名幼女蹦跳着跑出来,看模样似要直扑到她怀中,却忽似想起什么,猛地刹住,负手单膝而跪,盈盈行了一礼,娇声道:“参见公主殿下。”
女孩约摸十岁光景,以年龄论,身形有些过于单薄纤细,面容嫩白,颊上隐隐似能见到血丝,倒反而更添色如春花、吹弹得破之感。双眼虽是规矩地垂着,逼人的灵气却藏不住,似能想见抬起眼时婉转流溢之态。
江染暗自赞叹,亲自上前扶起,温婉笑道:“未然,不是准你不必行礼吗。”
江未然站起身,仍是规规矩矩地垂着手,扫一眼她身后的一众侍从,笑道:“人前不可失礼。”
江染畅然一笑,挥手令众侍从留在门外,牵着她走进殿中。
王落已在殿内等候,正要行礼,江染上前拦下,笑道:“这会儿没外人,免了吧。阿落你随我出来,瞧瞧谁来了。”
王落微微一讶,随她来到殿外,探头一望,便见殿外石道上宫中侍从领着一人远远走来,虽隔得老远,仍一眼认出正是王宿。她先是一喜,旋即又微微一沉,料得他忽然前来必是有事,眨眼间已转过无数念头。
王宿见到王落,朗然一笑,轻轻一点头,先上前向江染单膝跪下,行礼道:“参见殿下。王爷问公主安好。”
江染连称免礼。几人回到殿内坐下,正自彼此客套,忽听江未然扯着王宿衣角问道:“宿叔叔见到五叔五婶了?”
王宿朗声大笑,抱她坐在膝上,说道:“你倒嘴甜,这就叫上五婶了,回头宿叔叔替你向五叔讨糖吃。”
王落也挂念此事,接口问道:“有他们消息了?”
王宿还未回答,江未然已抢着举手道:“自然有了,不然宿叔叔哪儿能坐得这么安稳,早嗷嗷叫着找人去了。”
众人都笑起来。王宿咬牙掐着她脸蛋,恶声恶气道:“小丫头,学会笑话你宿叔叔了。你的钧天法可是又长进了?”
江未然骄傲地一挺胸,喜滋滋道:“师傅说我已可论品了!”
“哦,当真?”王宿眼中发亮,却做出不信之态,斜睨着她,摇头晃脑道,“那你倒猜猜,五叔五婶现在在哪儿?”
江未然咬着唇,歪头思索着,许久不做声。王宿正待嘲笑,忽听她脆生生大叫一声:“燎邦!”
王宿的笑容登时凝在脸上,愕然望着她,作声不得。江未然见状欢呼一声,拍掌叫道:“猜着了猜着了。若不是父王要打燎邦,这几日满城的流言又从何而来!”
王宿大觉尴尬,暗扫江染脸色。王落也微一皱眉,沉声道:“未然,先回屋去,我们要谈正事。”
江未然顿时撅起了嘴,紧紧拽着王宿衣襟道:“我也能谈正事,我明明都猜着了。”
王落板起脸,正欲训斥,江染却抬手制止,笑道:“童言无忌,何必在意。未然也能顶半个谋士了,听听无妨。”
江未然一喜,立时自王宿膝上跳下,奔到江染身边黏着,偷偷冲王落做个鬼脸,伸手在嘴唇上一抹,示意不会开口。
王落无奈,只得暗暗使个眼色警示,正了正神色,问王宿道:“这次的事,王爷那里怎么说?”
王宿对江染微一欠身,说道:“白大师一事绝非往事所为,这一点还请公主务必相信。”
江染温和地一笑,答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见外话。此事牵涉燎人,原是我查出来的,又怎会再去疑心扶风妹妹。”
王宿点头一笑,接着道:“公主明鉴,还有一事要请公主帮忙。王爷的意思,这事牵扯到两处,一是枢教,一是燎邦。枢教这头自成体系,内幕太深,眼下裴初未灭,不宜轻易触动,徒惹纷争。因此不如便略过枢教,死咬燎邦,既可息乱于内,又可挫敌于外,不知公主以为如何?”
江染微微一笑,答道:“容府与朝廷同体同命,容府有事便是朝廷有事。如今情势,确实舍此无他,容王是要我向皇上代请出兵?不必容王开口,我也自有此意。皇上与扶风妹妹本也是自家人,自无不应承之理。何况,”她眼光轻轻一瞟王宿,笑道,“民间声势如此,只怕朝廷不出兵,百姓也不答应啊。”
王宿尴尬地笑笑,垂下眼道:“公主愿意相助,容府感激不尽。王爷已遣人往永安请旨,届时还请公主关照。”
“这个自然,容王只管放心。”江染轻轻点头,优雅地勾起嘴角,眼中却隐有锋芒,“不止如此,我还打算向朝廷请命,亲自率兵北伐。”
王宿原本预备着她定要提些条件,听她应得爽快,正自松一口气,哪知她竟要抢着做主帅,不免大吃一惊,愕然失语,半晌才道:“这……虽说咱们是替天行道,想必马到成功,可长途征战,一则艰苦,二则险恶,怎敢劳动公主,自有我等代劳便可。”
江染摇摇头,朗然笑道:“王将军不必担心,我虽生于皇室,但自认并非弱不禁风,当日赴西北十六族,情形更比今日危殆。此番出兵,一是要给枢教一个交待,二是要替百姓出一口怨气,三是要为容府洗清冤屈,四是要重树朝廷威势,让北边民心重归正统。这四样,恕我直言,若非朝廷亲自出面,只怕旁人都未够分量。”
王宿听她这话说得颇重,心下一震,暗叫不好,手心渗出汗来,急道:“可风都初定,兵力也不足,此时调兵北上,岂不是对裴初大开门户?恐怕不妥。”
江染浑不在意地摇摇手,泰然笑道:“我又何必非从风都调兵,融洲不有现成的容府兵么?朝廷北伐,容府难道不出一分力?”
王宿心头“咯噔”一下,听她竟似要染指容府兵权了,不由大为惶急,正自绞尽脑汁想着说辞,忽听江未然拍掌叫道:“好啊好啊,我们帮着染姨灭掉燎邦,这便能上千秋壁了吧!”
王宿听得头大如斗,叫苦不迭,若当真走到这一步,朝廷以定国之功将江一望刻名千秋壁,容府又拿什么立场再去推翻靖室,取而代之?到时实利被朝廷占去,容府反被虚名困死,岂非将大好基业拱手相送。左思右想寻不出什么借口反对,只得连给王落递眼色。她却仿如未见,只是默默坐在一边,淡淡笑着,似是出了神。王宿大为气结,只得无奈道:“我这次来,一是就出兵一事与公主通个气,二是接姐姐与未然回去,其余的不好做主,还要回去问过王爷再做定夺。”
江染嫣然一笑,起身道:“也好,近日你们府内想必事多,我便不虚留了,何时想走,我叫人备好车马相送。回头我写一封信,你替我带给容王。”
王宿恭声应过,与王落一同送江染出殿。待她走远,便一把拉起王落,匆匆进了内室,遣退侍从,闭起门窗,急道:“姐姐,你方才怎地也不吭一声?这次北伐若让临风公主牵了头,咱们岂不是白出苦力,算个什么?这也倒罢了,关键是此头一开,今后咱府里的兵岂不由着朝廷说调就调,咱们只有白白卖命的分了!”
“公主此招对我们大大不利,这我岂会不知。”王落侧对着他,双眼望着别处,眉宇间净是倦意,“我之所以不反对,是怕若非如此,你大哥会做出更错的事情来。”
秋往事一行三人一路向北,兼程而行。米狐兰思虑沉沉,时不时仰头往天上看着,再不复先前的开朗多言。李烬之本就少话,随着北照关越来越近,陷入沉思的时间也越来越多。秋往事也似别有心事,时不时便出了神。每逢晚间驻扎,三人常常是各自外出,整夜不碰面,彼此也保持着互不相问的默契,第二日才轮流驾车,轮流歇息。
第五日傍晚,终于到达了望山城。此处是北照关前最后的重城,位于数条官道的交汇处,四通八达。融洲北线遇有战事,粮草兵器人马调遣皆经由此处周转,南来北往的商旅也是络绎不绝,规模之大,仅次于首府临川,护城河之深广、城墙之高厚,更是犹有过之。此处正属风境北线三边之一,历来为风燎交战之前沿,防务最是重中之重。当日裴初设三边铁卫,东北铁川卫便置在这望山城。
融洲新近易主,各城都不免有些萧条肃杀之象,此处却偏偏不同。或许因为见惯战乱,早已习以为常,城中仍是该出门的出门,该上街的上街,熙攘不减往日。三人此行本是秘密,虽到了目的地,也并不张扬,先寻一间客栈安顿下来。
米狐兰知道此处是军事重地,以她外族身份不宜随便走动,也自识趣,吃过晚饭便早早回房。秋往事心不在焉地扒完饭,见李烬之坐在一旁看她,微微一怔,问道:“又要出去?”
李烬之定定望着她,忽轻叹一声,摇摇头站起身,拉着她回到房中坐定,说道:“往事,这两日晚间我去了哪里,你一直没问。”
秋往事被他一提才觉这几日确实对他有些忽略,尴尬地笑笑道:“我想你是去联络你那一路人,或许不便说。”
“你我之间,又有什么不便说。”李烬之轻轻一叹,坦然直视着她,“往事,你这几日有心事,若没到想说的时候,我便不多问。只是眼下已到了望山城,一旦去卫尉处上任,便要预备开战,这一战会遇到些什么,无法预料,非全力以赴不可。你若带着心事上战场,未免太过凶险。因此你若还需要时间,我们可以先在这儿住几天,待你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秋往事见他如此坦诚,顿时内疚起来,用力摇头道:“五哥,我不是不同你说,只是我自己也还没弄明白,也不知从何说起,待我想清楚了,一定告诉你。眼下此事与这一战无关,这几日走神是我不对,明日起我会专念战事,不会瞎想些有的没的,你放心。”
李烬之仍有些担心地望着她,问道:“你当真没事?”
“没事没事。”秋往事粲然一笑,“放心,这条命我还喜欢得很,不会随便乱扔的。”
李烬之见她目光清透,并无勉强,也便放了心,起身笑道:“好,那这条命你可自己看紧了。我现在出去转转,你可要同去?”
秋往事忙不迭点头,与他一同向外行去。
日头正渐渐隐没于远处平头山又长又直的山脊线下。城内华灯初上,正是宵禁前最热闹的时候。街上人流熙熙,各地风味的酒肆饭馆皆是喧声笑语。秋往事在几间豪华的酒楼前都见到官府车马,不由冷哼道:“真悠闲呢。这一战需要隐秘,大哥便还当真一点风声不透,连官府都显然未得消息,备战的事想必是一点没做了。到时国中伐燎风声起来,我们这里还动不了,还成个什么偷袭!那时候我们再叫打不了,只怕勾结燎人谋害白大师的传言立刻满天飞了。”
李烬之倒是不放在心上,泰然道:“打是一定要打,现在这情形也未必不好。奇兵突袭最要紧便是出人意料,若大哥都觉得我们打不了,燎人更不会防备,我们一旦动手,没准便一击奏功。至于军备,若是轻兵上路,边打边征,事前也要不了多少准备。这里到底是边关重城,马匹军械总是常备的,费不了多少事。”
“哪有那么容易。”秋往事忿忿道,“若是止戈骑,自然是说打就打,今日令下,明日上路也不成问题。如今这一班不知是什么人呢,裴初当日后撤能带走的自然都带走了,剩下的恐怕都是不好使唤的。”
“这倒也未必。”李烬之缓步走着,一面四处张望,一面道,“若真是裴初麾下三边铁卫,那倒是出名的劲旅,只是既被留下,想必是有些问题,咱们先摸摸底细再说。”
秋往事见他要私下查访,顿时来了劲,压低声音道:“咱们夜里去城外军营转转?”
话音方落,忽听一阵雷霆般的马蹄,行人惊呼碰撞之声自远而近。秋往事一扭头,便见一队人马声势浩浩地在大街上呼啸而过,足有三五十之数,皆佩着长刀,穿着军服,个个神情凶悍,奔跑间肆无忌惮,不避行人,狂风般往北城官衙区域奔去。
秋往事见这拨人兵不似兵,匪不似匪,更夹杂着不少或是一头卷发,或是满面胡渣的异族人,不由愣了半晌,方低呼道:“这便是我们的兵?”
李烬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有些无奈地笑道:“唔,至少质素不错,看着挺能打。”
秋往事一面随着他们疾步往北城方向行去,一面皱眉道:“三边铁卫竟有外族人?怎地从未听说。”
“外族多彪悍勇猛,边境之地用外族兵本也不算奇怪。”李烬之沉吟道,“只是裴初素来痛恨燎人,连带把其余外族也一并厌恶了。借外族戍边恐怕也是不得已,非他本意,因此不愿对外声张。你瞧这些人衣着统一,胡子也都勉强刮过,想必是裴初的严令,不准他们保持原本形貌。加之他们只在边境,不入内地,外间便从不知道原来裴初也用异族。”
两人加紧步伐,匆匆向北。一进官衙区,便听得一片高高低低的争执怒吼声。循声赶去,只见府库之前两拨人马对峙。一拨正是方才的马队;另一拨只有十来人,皆是官府侍卫服色,领头的身形高大,右边袖管空空,只余独臂,却是昂然无惧,左手持刀,大剌剌立在马队前,双眼轻蔑地眯着,面上分明写着“寸步不让”四字。
秋往事与李烬之悄悄掩近,躲在街角暗处。细看那人面容,却正是当日飞隼队中的同袍沈璨。他自井天一役折臂后,本应退伍回乡封爵享禄,却不知为何会在这里做起了侍卫。秋往事一见是他,二话不说便自藏身处冲出。李烬之拦阻不及,只得也跟了出去,大声叫道:“几位是铁川卫的兄弟?”
那马队头子是一名精干瘦削的中年男子,双眼细长,面如刀削,一道伤疤自前额划过鼻梁直至唇角,更显得神情乖戾狠辣,虽是混在一众又高又壮的大汉中,却丝毫不曾短了气势。他听得喊声,回过头来,只见一对年轻男女走来,尚未发问,却听沈璨忽大叫一声,冲过去纳头便拜,口里叫着:“将军!”
那头领虽瞧着两人一个是女子,一个像书生,都不似沙场征战之人,但听沈璨这么叫,知道有些来头,便大剌剌骑马踱过来,居高临下地瞟着两人道:“哦?终于来了个能做主的?”
秋往事全不睬他,径自扶起沈璨,自有一番激动。李烬之微微一笑,朗声道:“今后很长一段日子,诸位恐怕都要听我做主。”
头领双眼一眯,精光暴现,嘴角冷冷勾起,仰天笑道:“哈!原来你便是那个新近要来接管的人?好得很,兄弟们的饷银欠了四五月,你是一会儿送来,还是我自己这会儿带回去?”
李烬之微一皱眉,回头问道:“欠饷银,当真?”
沈璨冷哼一声,答道:“呸!每月五钱按时好好发着,这班兔崽子贪心不足罢了。”
头领狠狠啐一口,嗤道:“五钱?兄弟们一贯领的一两,凭什么换个主子便无端端削去一半?”
沈璨冷笑道:“我容府规矩寻常兵士便是五钱,想要一两?当你是止戈骑么!裴初给的多,你当日怎不夹着尾巴随他滚出融洲去?一群没种的降兵,不老老实实呆着,还有脸跑来讨钱!”
铁川卫诸人顿时哗然,不堪入耳的叫骂之语震天响,更有人挥着长刀便欲冲上来。那头领倒不生气,挥手拦下,翻着眼懒洋洋道:“投裴初,你当我不会么?一点银子催了几个月,每次都推说接管之人没到,这下人终于来了,若今晚还拿不到钱,我们便自开府库,领齐了钱卷包裹走人!”
沈璨大怒,冷冷道:“府库便在这里,你碰一下试试,瞧瞧今晚可还有命出城!”
头领大笑一声,傲然道:“我城外五万兄弟,我出不了城,你倒瞧瞧城内剩得了多少活口!”
沈璨怒吼一声,挥刀便欲冲上。李烬之一声喝止,缓步上前,沉声道:“不过是钱,也值得动刀动枪?几位不妨随我走一趟卫尉府,待弄清原委,自有解决之道。”
“要谈?好啊!既然如此,便请将军跟我回营同兄弟们一道说说清楚,顺便把咱军中规矩也和将军好好讲讲。”那头领蓦地面色一沉,牵动面上伤疤,一脸戾气扑面而来,手一挥,大喝道,“兄弟们,接将军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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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四十六章 乱流(中)
但听一阵铿锵乱响,众骑士皆已拔刀在手,高呼怪啸着一拥而上,尘沙一起一落处,早已将李烬之团团围在中央。
沈璨怒吼一声,招呼身后众人便欲冲上,一步尚未迈出,却忽被人从旁拉住,愤然回头一看,只见秋往事扯着他空空的右臂袖管,气定神闲地望着重围之中的李烬之。
沈璨大急,叫道:“将军,这帮兵匪子心里可没法理人情,真会下狠手!”
秋往事上前两步卡到他身前,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悠悠然道:“怕什么,五哥又不是打不了架。”
沈璨哭笑不得,急道:“五将军再能打,咱们做下属的也没有站在一旁看戏的道理呐。何况他们头儿,那个疤面鬼,是燎邦贺狐氏人,手底下颇硬扎,没那么容易应付。”
“燎邦贺狐?”秋往事吃了一惊,讶然回头,“外族兵不算奇,可三边铁卫吃的可是抗燎饭,居然会有燎人?还是七狐之一的贺狐?”
沈璨满脸鄙夷,狠狠啐道:“你瞧他为了几两军饷便能为仇家卖命杀自家人,就知道是何等的亡命徒了。贺狐一族据说自幼与狼为伍,勇悍冠于燎邦,将军别太大意。”
“现在大意的不是我,是他。”秋往事悠然而笑,指指大剌剌环着双臂背对着这边的疤面男子,“他若知道我是谁,或许好歹能走上几招,可既然全无防备,就是卢烈洲再世我也一招收了。他们想先声夺人,我们若要靠你保全,岂不折了威风。喏,你瞧五哥那油盐不进的神仙脸,像是要人帮忙的样子么?总之你只管放心,我自有分寸,五哥也自有分寸,你就安心看着这疤面狼怎么变成偎灶猫。”
沈璨到底知她能耐,见她说得笃定,也便安下了心,将刀一甩,盘腿坐下,挥挥手高声招呼道:“兄弟们,看将军给咱来出热闹的!”
众侍卫虽不明就里,见他如此,也都来了劲,“呼啦啦”席地而坐,呼喝着给李烬之鼓起劲来。
疤面男子听到这边鼓噪,讶然回头,见方才还杀气腾腾的沈璨正领着众人说说笑笑,看戏一般,哪有半分紧张。他心下大奇,又往李烬之处望去,细细打量,寻思这白面书生莫非当真有这等能耐。
众骑士围着李烬之示威地转着圈,时而举刀猛地劈出一道破空声。渐渐地圈子越收越紧,其中一人蓦地呼啸一声,刀交左手,一脚勾着马镫倾身挂下马侧,伸臂向他腰间挟去。李烬之纹丝不动,任他搭个正着。那人心下一喜,抬头扫向周围骑士,炫耀地打个口哨,正待顺势发力将人擒上马来,李烬之忽地一矮身,手腕一翻,三指扣住马镫轻轻一拨,已自他脚底套出。
那人吊在马侧,全凭马镫吃力,此时脚下一空,顿失凭依,未及反应,已是“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连跌了几个筋斗,直震得全身似散了架,痛得满眼金星。
李烬之未待他摔落地上,已顺手夺了他手中长刀,反手一刀刺在马股。那马吃痛,长嘶一声,发疯般横冲直撞起来,只听得一片惊呼,原本紧密的圆形马阵顿时乱了套,挤的挤,撞的撞,一人跌下马背,又别了另一人的马脚;一人避过左边惊马,又迎面与别人撞在一处。唯有李烬之在混乱之中闲庭信步般东迈一步,西转半圈,游刃有余地穿插在似乎并不存在的空隙间,顺手还左绊一脚,右推一把,不片刻已搅得近半人马跌翻在地,哀号之声此起彼伏。外圈人马虽幸免于难,一时却也冲不进来,只能眼看着他举手之间搞得人仰马翻,除了破口大骂,也别无他法可想。
疤面男子眼看着原本一边倒的局面眨眼之间便转了风向,大吃一惊,正愕然盯着李烬之,忽见他如有所觉般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眼神分明温和,却不知怎地让人有无所遁形之感。疤面男子心下一突,只听他悠然开口道:“你似乎搞错了,我是将,你是兵,我招你议事,自然是你来我这里回话。你一片热诚邀我下营,我自不会拂你的意,可这先后次序、规矩礼法却是乱不得的。”
疤面男子见他一面说话,一面从容闪避着满地乱撞的惊马骑士,也不见如何腾挪跳跃,无非不急不缓地踱着步,却总能在间不容发处避开碰撞,在一片混乱之中安稳得游离于世一般,说不出的怪异。他暗暗骇异,知他果然不是好相与的,正自盘算对策,忽瞥见秋往事与沈璨等坐在一处说笑,顿时心念一动,长刀一振,大喝道:“好大口气,我便与你议议规矩!”语音未落,仰天一声长啸,凄厉有若狼嚎。座下马匹似是受了惊,猛然跃出,却不是向着李烬之,反而朝秋往事这边疾冲而来。
众侍卫猝然一惊,慌忙七手八脚地站起身来,拔刀相迎。尚未立定脚跟,疤面男子已冲到身前数丈处。只见他忽地腾身而起,巨鸟般自奔马之上一跃而下,挟着千钧之势举刀便向秋往事当头劈去,同时左手马鞭隐在刀光之下无声无息地向她颈项卷去。座下马匹也顺着前势奔进人群,立时冲散了欲上前搭救的众侍卫。
眼见着秋往事避无可避,疤面男子嘴角一裂,一声狞笑尚未出口,猛觉两缕冰冷的劲风扑面而来,尖锐之意直逼眼目。他大吃一惊,隐约看见两道白光,当即一旋身,马鞭一挥往面前撩去,右手长刀改劈为扫,打横划向秋往事腰间。
岂知才一鞭挥出,两道银光忽地轻轻一闪,不知怎地竟避过了马鞭,仍是径直向双眼刺来。他心下大骇,来不及回招,只得猛然向后跃去。耳中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笑道:“五哥,我料理了?”
他听得“五哥”两字,心下忽地一动,隐隐然想起什么。眼角往李烬之处一瞥,见他不知何时已走出圈外,正一面拂着襟上尘土,一面优雅地比了个“请便”的手势。
他不知怎地心下一凉,脚步一虚,便觉颈际背心皆是一阵轻微的刺痛,慌忙定住身形,低头一看,只见一枚轻薄短刃凌空抵在喉前。而身后分明无人,后心处却也被不知自何而来的尖刃抵着,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顺着后背滑下,所过之处,寒毛尽竖。
他面色铁青,小心翼翼地吞了口唾沫,缓缓扭过头,望向负着双手笑眯眯立在一旁的秋往事,哑声道:“你……自在法……秋往事、李烬之?”
秋往事朗笑着鼓起掌来,转头道:“五哥,我名头比你大呢,瞧别人都是先认出我才认出你。”
“自在法好认而已。”李烬之悠哉游哉地踱步过来,身后一众骑士见首领被制,也皆不敢妄动。他来到疤面男子身前,微微笑道:“我想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疤面男子最初的震骇过后,渐渐镇定下来,知道今日之局绝难善了,若此时被压下势头,只怕今后军中再也没他说话的份。心下一横,索性环起双臂,白眼一翻,打个哈欠道:“大名鼎鼎的李烬之秋往事,原来也不过是没种的东西,连自家军营都不敢去!哈,你们若以势压人,我也没什么可说。这条命我今日便撂在这儿,若碍了你们的眼,只管收走!可若要我对无胆鼠辈卑躬屈膝,那是想也别想!李烬之如何?秋往事如何?该我兄弟得的银子,我一文也不会让。你们只管看着办,瞧瞧多少血才能浇灭我铁川卫兄弟的志气!”
众骑士闻言纷纷叫起好来,“铿铿”击着刀剑大嚷道:“有胆碰他一下试试,我们五万兄弟平了你望山城!”
秋往事朗声大笑,轻蔑地斜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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