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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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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狐兰面色苍白,双唇轻颤,哑声道:“哥,那可都是咱们燎邦的兄弟,你便让他们这样死于风人之手?”
米狐哲面上殊无表情,缓缓道:“他们权当是死于伐风之战中,也不算白白送命。我终有一日在凤陵山顶为他们招魂。”
米狐兰咬着唇,盯着他半晌,低声道:“就非如此不可么?想除掉大王兄,始终要有人送命,这个我明白。可咱们燎邦子弟被自家人送到风人刀下,我总是不愿见到。咱们不过是要找个人合作,选顾雁迟不行么,为什么非要选李烬之?容府最近虽然声势不小,但论实力仍是弱于显庭,和我们又离得远,出得上什么力?你……”她忽地煞住了嘴,暗暗瞟他脸色,顿了半晌,终究一撇嘴,急促地问道,“你该不会是为了那对姓秋的姐妹吧?”
米狐哲一转头,严厉地盯着她,沉声道:“你觉得我是这等公私不分之人?”
米狐兰被他瞪得一缩,却仍是不服气地咕哝着:“原本不是,但若是碰上那什么‘姐姐’的事就未必,天晓得你这几年花了多少心思在找人上头。”
米狐哲沉默片刻,转头望向窗外,只见夜色之下灯光点点,恍惚似又回到九年前那个狼狈的夜晚,自昏迷中悠悠醒来时见到昏暗的洞穴中微微跳动的明亮烛火,和比烛火更明亮的两点璀璨眸光。他闭上眼,轻吁一口气,回头静静答道:“我的确不希望她们是容府的人,这事我会另外处理。这回我选李烬之,纯粹是考虑大局。大王兄虽然主事多年,却没有实打实的功勋,压不住人,所以这次那么起劲地想蹚着释卢的浑水捞些便宜。结盟风人一事,国中不满的本就大有人在,若是再来个全军覆没,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米狐兰仍是皱着眉,沉吟道:“结盟的事咱们也有一份,就算大王兄倒霉,咱们又讨得了什么好?”
米狐哲微微一笑,沾着茶水在桌上简单勾勒出三国交界处的边境图,解释道:“咱们明日找机会出去同李烬之碰个头,谈妥之后便让阿汀回去,叫大王兄的人往融洲去碰容府,阿汀自己领人走泽波滩进释卢。容府会替咱们收拾了大王兄,释卢这头,北边本就不在他们手里,这回若能把显庭踢出去,想必他们也不介意咱们分一杯羹。这样同是出战,我们同大王兄一胜一败,岂非高下立判?”
米狐兰缓缓坐回桌边,低头思忖半晌,面色渐渐平静下来,却仍是有些闷闷,不甘心地点点头,努着嘴道:“也有道理,只是便宜了容府。我最讨厌那李烬之,一脸笃定咱们会同他合作的模样,看了就生气!”
米狐哲闲闲瞟她一眼,悠悠然道:“你别意气用事。他笃定也不是没有理由,对咱们来说,容府比显庭好太多,若是顾雁迟知道我们已同李烬之接触过,想必也不会再来打我主意,只怕早下手拿人了。远交近攻本就是常理,帮着显庭打击容府,不过是肥了姓裴的,我们能得什么实利?帮着容府就不同,显庭居于三者之中,一旦削弱,咱们便能从北边捞好处,容府管不着。而容府在北边没有根基,又没有同咱们交战的经验,对上他们比对上显庭轻松多了,对咱们今后大有好处。再有一层,裴初对燎人的态度向来硬得很,顾雁迟这次行事恐怕也是先斩后奏。你瞧他今日从头至尾绝口不提裴初,显庭到底还不是他说了算,他个人做出的保证值几个钱?只怕他一开始就没什么诚意,待这次事一了,多半立刻就要翻脸不认人。容府这头,虽说出面的也并非江一望,但他们与咱们隔得远,彼此无怨无仇,南方本也不像北方这般恨咱们,容府犯不着放着到手的好处不要。而李烬之最近锋芒毕露,同江一望的矛盾已渐渐显出来了,咱们再支持了他,那是火上再浇一把油,他再无可能居于人下。显庭一倒,容府必乱,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米狐兰呆呆地怔了半晌,轻轻一叹,旋即抬起头粲然一笑,说道:“米狐氏中果然没人能与你相比,燎邦在你手上,才可能马踏中原,圆这数百年来的梦。真英雄不能容庸碌者居于高位,当中有多少牺牲,也只能在所不惜了。”
米狐哲淡淡一笑,出神地望着窗外重重殿宇,低喃道:“燎邦之内,无人在我眼中,只不知最终在凤陵山下与我决战的,又会是谁呢。”
夜渐深沉。普日息好容易陪着笑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顾雁迟,面色立即垮了下来,正待回内殿休息,边上一名侍从立时上前提醒道:“殿下,今晚是朔日,得去先王神位前侍夜。”
普日息不耐地挥挥手,答道:“昨晚就被那姓秋的搅得一夜没睡,今天累了,找二弟去吧。”
侍从见他抬步就走,忙追上前低着头劝道:“可顾大人特别交待了,这两日局势不稳,要殿下一定得把该做的都做足,不可再与人话柄。”
普日息登时来了火,劈面扇了那人一耳光,怒道:“顾大人是你哪门子大人?!大事不容我插话,连这等小事都要管?释卢还没改姓裴呢!”
那侍从吓得心魂俱飞,忙跪倒在地连声称罪。普日息吼了几声,也渐渐清醒过来,闭上眼深深吸气,不断告诫自己依附于人,只能忍气吞声。好容易慢慢平静下来,一甩袖往内殿行去,一面粗声道:“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再去。”
那侍从如蒙大赦,忙爬起来一溜烟跑了。普日息闷闷地回到内殿,“砰”地甩上门,才走两步,却听身后又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过来。他火冒三丈,回身便一掌抽去,劈头大骂:“我说了一会儿再去!”
岂知挥出的手却击了个空,害得他一个踉跄,尚未站稳,却听一名男子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说的竟是风语:“殿下好大的火气,不知我能否为殿下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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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三十六章 同归(上)
王落一行一路疾奔,直到天色全黑才寻个落脚处歇下。秋往事一路闷声不响地跑在最前,此时又东转西转,一时忙着生火,一时帮着搭帐篷,总没片刻停歇。王落知她心里还有疙瘩,便也不去打扰,在一旁支起锅架亲自张罗起晚饭来。
秋往事心里七上八下,重逢的激动过后,未曾消除的隔阂便又渐渐浮了上来。本以为避不见面便能不即不离、彼此相安地过一辈子,哪知这一场变故却将决定逼到了眼前。虽说自从来了释卢,她所作所为皆自然而然地从容府立场出发,可当真要忘掉一切回到从前,又始终不能甘愿。如今一只脚已是踏回了容府大门,可心里却越发犹豫起来,看着身边几名过去熟识的随从欣喜好奇却又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神态,她只觉满腔烦闷,一时生气一时愧疚,恨不能掉头就跑。
她焦躁不定地踱着步,往前一步,觉得对不起过去,往后一步,又觉对不起将来。正自愁得团团转,忽见王落挥手招她过去用饭。她犹豫一阵,终究还是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王落见她面色凝重,如临大敌,心下叹息之余也不免失笑,亲手盛了一碗粥递过,笑道:“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
秋往事笑笑接过,在她身边隔开些距离坐下,但觉这粥香气扑鼻,却透着些清苦之味,似是添了什么药材。喝了几口,滋味倒还罢了,只是一股甘暖之意直入腹中,将朔夜的浓重寒意由内而外地驱散开来,顿时令人通体舒泰,连日奔波的疲劳也为之一扫。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向火堆边凑了凑,叹道:“这才叫粥,比季姐姐好太多了。”
王落“嗤”地笑出声来,摇着头道:“有瑕这丫头,天生就是只能拉琴的。她做的东西只有阿宿才吃,连无恙都不赏脸,你怎么受了荼毒了?”
秋往事笑道:“那日十月二十七六哥生辰,季姐姐非要亲自下厨,拉我陪她吃了一餐。”
王落微微垂眼,点点头,轻叹道:“这几年也是难为他们俩了。好在如今局势渐渐好了,这次若能再嬴他们一把,咱们就彻底占上风了。而阿颃……唉,至今也是下落不明,他一日在外头,有瑕一日不安全。所以咱们想着,这次事了之后便把有瑕叫回来,不再让她牵扯间士的事儿了。”
秋往事双眼一亮,喜道:“可是这次回去便要替她和六哥办喜事了?”
王落微笑望着她道:“届时免不了要你出力。”
秋往事正欲大力点头,忽想起自己尚未算同容府彻底和解,此番事了之后何去何从尚是未知数,顿时泄了气般矮下身去,低下头小声嗫嚅道:“六哥大喜,我总是要帮忙的。”
王落暗瞟她一眼,伸出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轻声道:“阿宿一直念叨着,要抢在你同五弟前把事办了,好寻你俩做伴郎伴娘。”
秋往事一听她提李烬之,面色顿时黯淡下来,低着头不出声。
王落见状暗叹,坐直身诚恳地望着她,正色道:“往事,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当日带你下山的是我,主张先瞒着你的也是我。后来便越拖越开不了口。五弟几次想同你坦白,终究还是错过了。当日即望山,只能说是天意,可这次骗了你,我难辞其咎,是我有负于你,对不起。”
秋往事眼中神色复杂,摇了摇头,低声道:“四姐言重了,我从来不曾怪过你们什么。五哥说的没错,即望山的内幕并不难猜,我早就有所察觉,无非不愿对自己挑明罢了。虽说我至今也没法说服自己抛开一切安安心心回容府,可你若问我早知如此,是否宁愿当初不曾遇见你们,不曾随你们下山,这个‘是’字我也真是说不出口。”
王落心下怅惘,想想一路走来的诸般无奈,有片刻只觉厌倦。发丝被朔风撩得凌乱,看似御风飞舞,张扬肆意,起伏之间,却又何曾有半分由得自己。
秋往事见她低落,顿觉愧疚,忙向她身边挪了挪,轻声道:“四姐,你别难过。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一时不知如何接受。我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该同你们再有瓜葛,可这半年来终究是跟着季姐姐,到底是不曾离开。释卢的事出来之后更是心心念念帮着容府,我人都已经回来了,若事到如今还非要同你们撇清,也未免太过矫情。我想好了,这次事了,就同你们一起回去。”她抬头坦然望着王落,忽又低下头去,小声道,“只是五哥……”吞吞吐吐地咕哝半晌,忽用力甩甩头,挺起身道,“不说这些了。普日桑这里,四姐怎么看?”
王落听她终于答应回去,大觉欣喜,虽然还小有别扭,也知勉强不得,便也不再多说,顺着她话头答道:“普日桑这小子心地淳厚,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伶老国母也是知是非的,所以我猜,多半还是那一班自诩正统、眼高于顶的普日氏旧臣惹的事。”
秋往事点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只是他们本身在南边并无多少势力,若要作乱,定要先制住寿姐姐。哼,他们最好别做得太绝。”
“怀风这里没传出一点消息,要么是他们还未动手,要么就是连她也被制服。若是前者,一切好办,若是后者,那就说明这班老头子是铁了心,甚至不惜同咱们撕破脸了。”王落神色平静,语气却颇凝重,显然认为后者可能性更大。顿了一顿,又道,“还有燎人那一路,也是不得不防。”
秋往事心下一动,立时想起日前须弥山的遭遇,忙道:“我过须弥山时遇到几个形迹可疑的燎人,想必与此事有关。”
王落一怔,立时皱起眉,疑道:“燎人上须弥山做什么?他们远在北漠,还能隔着半个释卢把手伸到当门关去?五弟传回来的信也只让咱们加紧融洲北线布防,怎么又扯上了须弥山?”
秋往事思忖片刻,慎重地答道:“火火氏在南边根基很深,我一直奇怪普日家那几个老头子哪儿来的底气生事。现在看来,会不会他们也同燎人勾搭上了,这才敢同咱们叫板。”
“若是如此,事情就越发复杂了。”王落沉吟道,“顾雁迟不会真心同燎人合作,一旦完事想必立刻翻脸。可如今看来燎人在释卢的野心也不小,恐怕未必会顺他心意。五弟似也同燎人接触上了,还不知情形如何。”
“五哥没立刻回来,而是主动找上燎人,想必是有几分把握,我想咱们先不必担心。只是南边的情形他未必清楚,如今看来也颇不简单,我瞧我们还是小心些。”秋往事转向王落,询问道,“四姐,我瞧咱们还是分两路,你走明,我走暗,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当门关和六哥那里也要派人去知会,你瞧如何?”
王落赞同地点点头,看着她眼中一派沉凝,却又透出点点精光,恍惚间忽似见到了李烬之,不由嘴角微勾,会心一笑。
普日息呆怔地瞪着眼前陌生的面孔,许久方如梦初醒地跳起来,正欲张口大喊,来人已一步抢上,往他颈际一搭,低声道:“殿下稍安勿躁,我并无恶意。”
普日息被他一按,半边身子登时又酸又麻,整个人都软软地耷拉下来,一面无力地挣扎着,一面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那人挟着他转入内室,这才松开手,任他瘫倒在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淡淡道:“殿下大可不必紧张,你不过是顾雁迟手下一个傀儡,我就算杀了你,他不过再从你诸多兄弟中寻人顶替,与大局又有何妨碍。”
普日息一阵羞窘,又恨又怒,面上白一阵红一阵,却竟想不出话来回驳,只能狠狠盯着他,阴鸷得有如野兽。
那人却笑了起来,满意地点着头,啧啧叹道:“这眼神就对了,看来殿下并不甘心居于人下,那我今日便来对了。”
普日息听他话中大有玄机,心下一凛,人也清醒了几分,忙自地上爬起来,退开几步,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微一欠身,答道:“在下容府李烬之。”
普日息大吃一惊,几乎又要叫出声来,好容易忍下,咽下一口唾沫,挺了挺胸,恶狠狠道:“哈,你倒好大的胆子,竟自己送上门来,还想活着回去么!”
李烬之浑不介意,泰然自若地答道:“只要殿下想做个真正的王,我便能活着回去。”
普日息惊疑不定,心下满是警觉,却又忍不住有几分希冀,面上却不愿示弱,仍是一派阴狠,冷冷笑道:“李将军说笑了。半月之后我自会加冕为王,倒不劳将军操心。”
李烬之不以为然地嗤笑道:“殿下对顾雁迟如此有信心,只怕莫说真王,就连傀儡都未必做的上了。咱们只用了一个人便在你们眼皮底下把湛罗城搅翻了天,殿下当真还以为顾雁迟有能耐保你上位?”
普日息听他仍为湛罗之事沾沾自喜,不由得意地笑起来,傲然道:“那么将军不妨拭目以待,瞧瞧谁能笑到最后。”
李烬之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随口道:“殿下如此有把握,不过是指着普日桑倒戈这张底牌。”
普日息大吃一惊,愕然失语。
秋往事小睡半宿,天未亮便独自起程,离开王落一行率先向火火堡行去。摸黑跑了个把时辰,天空已微微泛白。前方远远望见粼粼暗光,晨曦下的芥湖平静得有些阴郁。湖面吹来的风带着水腥气,湿漉漉地掠过鼻端,迅即留下一层薄霜。
重回故地,一时思绪万千。一年前初到此地,尚只是怀着一股不甘寂寞的心思,并不知有朝一日真会站在天下之争的风口浪尖,想的却不是一泄怨恨,一展抱负,而只是希望着与志同道合的伙伴相依相傍并肩为战的日子能一天又一天地延续下去。那时李烬之还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名字,那时卫昭还与她的未来扯不上半丝联系,那时更从未想过即望山三字除了意味着仇恨,或许也还意味着终将做出的宽恕。
繁杂的心绪早已非一年前的单纯可比,而心境却奇异地踏实下来,似是在哪里扎了根。秋往事甩甩头,醒了醒神,见坐下的马扯着笼头想往湖水处去,便一松缰绳,到湖边略作歇息。
湖边已有早起的牧人在活动,好几拨人聚在一处,一同生了一堆篝火,热热闹闹地各自张罗着,或是凿冰取水,或是收拾帐篷。秋往事才走近,火堆边的人便热络地挥着手,招呼她一同过去。她笑着点点头道了谢,拍拍马匹任它自去啃食水草,正欲向人群走去,忽听一人讶异地叫道:“秋姑娘?”
她微微一怔,见火边人群中一名劲装青年回头向身边的中年人激动地说了两句,跟着便挥着手跑了过来。那中年人似是愣了一愣,也随后跟着跑来,到得近前,面上登时露出惊喜之色,忽地单膝跪下深深行了一礼道:“真是秋姑娘!”那青年人立时也跟着跪下。
秋往事认出来人,也觉惊喜,忙扶两人起来回了礼,叫道:“是达水管事和凡兄弟吧,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火火堡的大管事达水泰和儿子达水凡,两人皆在一年前与秋往事一同打过当门关,与她颇有些交情。达水泰拍着她肩膀大笑道:“姑娘还记得我们!前些日子堡主和二姑娘还念叨你呢,可不就把你念来了。”他忽地容色一肃,问道,“听人说你同容府闹别扭,已同他们分开了,可是真的?”
秋往事轻描淡写地摇摇头,笑道:“没有的事,我这回可不就是为容府来的。昨日刚见过沐姐姐,听她说安排你们在大平岗那里守着,怎么会在这里?”
达水泰似有些意外,微微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望着她,问道:“你也不知道?”
秋往事一怔,立时起了警觉,肃容问道:“你们是奉命离开?”
达水泰点点头,答道:“我也觉得有些怪。我们去守大平岗本就是堡主的命令,哪知才到那里没几日,忽又派了别人来顶替,说招我们回去有事。信里也没明说是什么事,听你的意思,连二姑娘都不知道?”
秋往事顿时知道事情不妙。大平岗是须弥山余脉延展出的一片高地,位于当门关东北面约七十里处,是康塔草原上地势最高之处,原本一直是普日氏占据,压得火火氏始终过不了芥湖以北。后来兴军西侵,普日氏不能抵挡,全线后撤至塔泽尔山以西,火火氏率山东民众戮力以抗,奋战五年,终于赶走兴军,夺回大平岗,也将自己的势力扩展到了康塔草原。
此处地势紧要,居高临下地笼罩着整片草原。普日氏若欲有所动作,大平岗正是必争之地。因此火火堡也在上头修筑工事,着力经营,一直命亲信率重兵镇守。此番南北之争一触即发,情势紧张,更是特地遣了大管事达水泰亲自前去压阵,哪知却在这节骨眼上忽然撤换将领,显然有了不测之变。
秋往事面色凝重,沉声问道:“接替你职位的,可是普日桑那一系的人?”
达水泰看她面色,也知事有蹊跷,声音一紧,急促地答道:“没错,是卓瀚的一个侄子,叫卓旭的。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秋往事不答,又问道:“寿姐姐调你回去的书信你可带在身上?”
达水泰朝达水凡递个眼色,后者立刻自身上摸出一卷皮纸同一块骨质令牌递过。秋往事展开纸卷,一面粗略扫着,一面问道:“这确实是寿姐姐的字迹?”
达水泰慎重地点点头,答道:“我觉得命令奇怪,因此仔细看过,确实是堡主手笔不假。令牌也是真的。”
秋往事翻来覆去地研究着书信,上面只写着命两人迅速移交兵权,回堡另有差遣,并无什么不妥之处。看字迹虽有些潦草乏软,笔意却顺畅连贯,也瞧不出被强迫的痕迹。
达水泰在一旁等得焦急,连声问道:“究竟怎么了?堡里出事了?”
秋往事垂着眼略一思忖,知他是信得过的,当下将前因后果全盘相告。达水泰听得又惊又怒,一迭声咒骂着,当下便拍着腰刀欲重回大平岗夺回兵权。
秋往事忙拉住他,匆匆劝道:“你别冲动。堡里如今情形不明,但我想寿姐姐不会轻易屈服。这封信看起来不似作假,如果确实是她暗中有所安排,你乱来反而坏事。我瞧不如这样,你带几个身手好的回大平岗,但先别露面,暗中摸摸情况,随时通消息,万一真的情形不对,你再随机应变。凡兄仍是照样回堡,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悄悄跟着,先见到寿姐姐再说。”
达水泰同达水凡商议一阵,皆觉可行,立刻召集了侍从,先遣人分头去通知王落和王宿,余下的兵分二路,一路随达水泰回大平岗,一路也即刻起程赶往火火堡。秋往事也抹黑了面孔,在唇上腮上粘满胡须,头上的皮帽压得低低的,再披上件宽大的皮袄。虽是仓促为之难免粗疏,但一眼望去倒也瞧不出什么纰漏。就这样混在达水凡率领的一众骑手中,同往火火堡驰去。
普日息听得李烬之忽然将他们暗中筹划视为制胜底牌的计划随口道出,一时只觉五雷轰顶,大惊失色,心下顿时觉得万事皆休,先前勉力支撑的一点强硬土崩瓦解,整个人都虚软下去,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颤声问道:“你、你怎么……”
李烬之缓步上前,垂眼俯视着他,悠悠然答道:“我怎会不知?普日桑今日的地位,全凭火火氏一手抬起,他自己又有多少势力,叫得动几个人?没有我们点头,凭他一个没落王子,也敢反抗火火氏?”
普日息心下防线既垮,听他说什么都只觉理所当然,一面暗恨自己怎不早点开窍,一面无力地问道:“都是你们安排,咱们布置了半天,原来都是你们安排……你……”他正自懊丧,却忽地轻轻一震,眼中光芒一闪,陡然抬起头来,压着嗓子问道,“既然一切都在你们掌握之中,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李烬之早有准备,当下轻笑一声,点头赞道:“我没看错,殿下果然是聪明人。我先前已经说了,我来这里,是让殿下做真正的王。”
普日息心下又渐渐燃起希望,面上却仍是紧紧绷着,冷哼道:“你们不是有普日桑么?”
李烬之冷冷一笑,淡淡道:“可惜普日桑后头,还有个火火氏。火火氏在南方憋了上百年,一旦翻了身,积压多年的野心便要尽数爆发出来。他们既然容不得普日氏压在他们头顶,又怎会甘心受我容府的挟制?他们独掌释卢的意思早已露出来了。一旦普日桑上台,释卢南北归一,火火氏再无需要借重容府之处,我们哪里还有插话的余地?何况火火氏族民与你们不同,兴军大举进犯之时你们不过是举族迁徙,留在南边的人却是真正流了血挨了刀和我们风人拼了五年命。他们对风人的仇恨远比你们来得深,绝非一时半刻能够化解。现在是火火姐妹用得着我们,所以一切都能压着,一旦国内平定,这矛盾迟早总要露出来。因此对我们来说,释卢维持现状才是最好,这一点,相信也是桑殿下和息殿下都能接受的。”
普日息听他用得着自己,心思立刻又活泛起来,正转着眼珠,李烬之却不容他多想,立刻接着道:“如今融洲在容府手中,显庭与释卢等于是隔开了。谁对释卢的影响更大,殿下想必分得清楚。容府与释卢相邻,彼此相安最是上策,殿下只要保证马匹供给,其余的咱们大可互不干涉,容府绝不会多插手脚。而显庭却不同,他们与你们对容府呈腹背夹攻之势,他们要动容府,绝不会容你们安生,除了马匹,势必还要你们出人出力。就算顾雁迟这次真有本事把你捧上王位,殿下自家的兵力如何安置,税款如何花费,国家如何经营,只怕都要报给人家批过了才算数。这样的傀儡,殿下真有兴趣做?殿下想要真正成为一国之主,除了与我们合作,并无第二条路可走。”
普日息心下早已松动,却还想讨价还价,当下紧盯着李烬之,沉声道:“我若同你们合作,最后是独掌释卢,还是同普日桑平分天下?”
李烬之听他已答应了一半,心下一喜,当下朗声笑道:“殿下糊涂了,只要除了火火氏,普日桑是除是留还不是咱们一念之间?殿下只要下定决心,杀了顾雁迟,南边的事我们自会料理清楚。普日桑在火火堡那里一得手,我们便会放出消息,引火火氏驻在大平岗的军队回去报仇,借他们的手料理了普日桑。随后我们自当门关出兵,可轻取大平岗,康塔草原便是囊中之物。届时殿下……”他心下兴奋,来回踱着步,一气说到这里,却忽觉普日息体内气息一阵波动,似是心情大变。他登时起了警觉,双眼往普日息脸上一扫,果见他面色古怪地变了变,似是惊愕又似骇怒。他心下一凛,情知前头的一番话不知哪里出了纰漏,眼见普日息目光闪动,当下不待细想,陡然矮身一纵,探手扼向他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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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三十六章 同归(中)
普日息乍听李烬之话中露出破绽,一时且惊且喜。正自心念纷呈,蓦觉眼前一花,劲风扑面,一声惊呼未及出口,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力卡死在喉中,只挤出一丝变了调的尖细声响。他气息一窒,只觉浑身血液尽数往头上涌去,整个人不自觉地挺直起来,“嘶嘶”勉强透着气,双眼瞪得极大,惊骇莫名地望着面前忽远忽近、模糊不清的面孔,怎么也不明白为何忽然成了这般情状。
李烬之猝然出手制住了他,一时也停顿下来,暗吸一口气,整了整思绪,方略微放松手劲,低笑道:“看来你们的动作比我想的还快。”
普日息用力喘着气,整个人都虚乏无力,脑中也是混沌一片,嗡嗡作响,只听着李烬之的声音轻飘飘地绕在耳边,却全然无力思索如何应对,吱唔了半晌,方强堆起满脸笑,结结巴巴道:“将军这是、这是做什么?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将军有什么要求,只管直说、直说便是,我无不应允、无不应允。”
李烬之既已撕破了脸,哪里还同他敷衍废话,当下冷冷一笑,问道:“你们在南边已经动手了?做了些什么?”
普日息虽是昏昏沉沉,心中却还警醒,到底知道轻重,正忙不迭地摇头否认,却觉喉上一紧,本已细若游丝的气息登时断绝。胸口鼓胀欲裂的痛楚令他癫狂般地挣扎起来,却丝毫撼动不了喉头铁钳般的扼制,反而令得眼前加速发黑。直到几欲晕厥之时,喉际方略微一松。他抽搐着一阵呛咳,整个人软软地瘫在床上,如离水之鱼般大张着口,用尽力气喘着气。
李烬之待他面色由青转白,喉口粗嘎的杂音也渐渐减弱,方倾身压上前,面无表情地问道:“殿下现在想起来该说什么了?”
普日息双眼无力地翻着,正瞟见床后墙角处七倒八歪叠作一堆的黑影,却是李烬之潜进内殿时撂倒的侍卫。他心下叫苦不迭,暗悔先前不该无端发火,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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