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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崛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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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攀登守望着他们欢娱的圣山沃舒古,走进山洞之中,接受元素之灵和先祖之魂的教诲。
  即使从远处看来,沃舒古一样很壮观。和其它形状不规则又粗糙的山峰不同,拔地而起的沃舒古拥有完美的形状和矛尖一般锐利的山巅。它看起来就像一块嵌在大地之中的巨大水晶,它的轮廓是那么鲜明,无论在日光还是月光下都反射出夺目的光辉。有些传说说它是几百年前从天上落下来的。杜隆坦想,这些故事有可能是真的呢,毕竟,这座山实在是太离奇了。
  虽然沃舒古很有趣,杜隆坦却总是觉得,萨满们整个科什哈格节都待在那儿,实在是有点不公平。可怜的萨满们,他想,错过了所有的乐趣。不过话说回来,孩子们也是一样。
  在白天,他们狩猎、做游戏,重温先祖们的英雄事迹。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故事,所以除了杜隆坦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之外,他还听到了更多新鲜刺激的故事。
  这些活动都很有意思,杜隆坦也玩得很尽兴。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当孩子们在帐篷里安然入睡的时候,酒足饭饱的大人们到底在谈论些什么呢?
  他再也忍不住了。杜隆坦安静地坐了起来,竖着耳朵聆听有没有任何人被惊醒的声音。什么声音也没有。过了漫长的一分钟,他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向出口走去。
  在漆黑一片的帐篷中,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帐篷里,一步走错就可能吵醒他们。他的心为自己的胆量而激动得砰砰直跳。杜隆坦小心翼翼地从模模糊糊的形体之间穿过,大脚迈出的每一步都像长腿沼泽鸟一般优雅。
  当杜隆坦终于走到门帘边时,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他站在那里,努力平稳呼吸,伸出手去——
  碰到了一个高大、皮肤光滑的身体,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立马缩回手,惊讶地嘘了一声。
  “你在干嘛?”杜隆坦耳语道。
  “你在干嘛?”另外那个兽人回敬。杜隆坦突然笑了:他们两个听起来可真蠢。
  “和你一样,”杜隆坦回答,声音依然很轻。他们旁边,大队人马还在睡着。“我们是站着讨论呢,还是干?”
  从他面前隐约能分辨出的身影来看,另外那个兽人是个高大的男性,可能和杜隆坦的年龄差不多。他没听过那人的口音,看来那人肯定不是霜狼氏族的。这可真是胆大包天了——不经允许就溜出帐篷,还和别的氏族的兽人一起!
  另外那个兽人犹豫了一下,无疑想着同样的事情。“好吧,”他最后说,“我们干。”
  杜隆坦在黑暗中再次伸出手,手指触到了门帘上的兽皮,抓住了它的边缘。两个年轻兽人拉开门帘,走进了霜冻的夜晚之中。
  杜隆坦转身看向他的同伴。那个兽人比他强壮,也比他高那么一点。杜隆坦在自己的氏族中是同龄人中最高大的,他还真不习惯别人比他要高。简直有点令人不安。他的捣蛋盟友也转身看着他,杜隆坦感到对方正在估量着他的分量。对方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他很满意。
  他们没有冒险说话。杜隆坦指指帐篷边的一棵大树,两人沉默地朝它前进。有一段时间,他们走在空地之上,只要任何一个大人碰巧在那一刻转头,就能看到他们……幸好他们没被发现。月光反射在雪上,那么明亮,杜隆坦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暴露在阳光之下,他们脚下的雪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也一定像食人魔的怒吼声一样大……终于,他们走到了树下,一屁股坐在树后。杜隆坦长出了一口气,在冷空气里形成一串白雾。另外那个兽人转向他,露齿一笑。
  “我是黑石氏族的奥格瑞姆,泰尔卡·毁灭之锤之子。”年轻人骄傲地耳语。
  杜隆坦被他吸引了。毁灭之锤虽然不是氏族领袖的姓氏,但这个姓氏威名远扬,受人尊敬。
  “我是霜狼氏族的杜隆坦,加拉德之子。”杜隆坦回答道。现在轮到奥格瑞姆被吸引了:原来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氏族的继承人。他称许地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会,两人就那么坐着,陶醉于自己华丽的勇气之中。杜隆坦感到厚兽皮斗篷的下摆洇湿了,一阵冷气窜上来,他连忙站起身。他又指指大人聚集的地方。奥格瑞姆点点头。二人从树后伸出头,小心翼翼地张望着,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现在他们肯定能听到渴望已久的秘密了。谈话的声音随着篝火的劈啪和鼓声的隆隆传了过来。
  “萨满们这个冬天为了热病可忙坏了,”杜隆坦的父亲加拉德说,伸手爱抚着火边打盹的大白狼。那只狼——白色的皮毛表明它是一只霜狼——轻吟了一声表示愉悦。“一个小孩刚被治好,另一个就又生病了。”
  “我已经等不及春天了,”另一个男子说,起身向火里添了一块木柴。“动物也一直不好找。我们为节日作准备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几只裂蹄牛。”
  “卡拉嘉做了这么好吃的骨头汤,却不肯告诉我们她放了什么草药,”第三个说,盯着一个正在给婴儿喂奶的女子。那个女子,大概就是卡拉嘉吧,咯咯笑了起来。
  “配方我只会给这个小家伙,当然,是在她成年的时候。”卡拉嘉回答,咧嘴一笑。
  杜隆坦的嘴巴吃惊地张大了。他转过头去看着奥格瑞姆;他也是一副又吃惊又沮丧的表情。这就是那如此重要、如此神秘,重要神秘到小孩子不许溜出帐篷偷听的事情?讨论发烧和汤的配方?
  在明亮的月光下,杜隆坦能清楚地看到奥格瑞姆的脸。奥格瑞姆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你和我能想到比这有趣得多的事情,杜隆坦。”他用低沉、粗哑的声音说。
  杜隆坦咧开嘴笑了,点点头。绝对如此。
  庆典又持续了两天。在这两天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只要两个人有机会一起溜出去,他们就向对方发起各种各样的挑战。赛跑,攀岩,举重,平衡——只要他们能想得到的,他们都要比试一番。他们总是轮流战胜对方,简直好像商量好的一样。当奥格瑞姆在最后一天大声嚷嚷要比试第五次来打破僵局一决胜负的时候,杜隆坦内心里的什么东西使他开口了。
  “我们不要玩那些普普通通的寻常挑战了,”杜隆坦说,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话是从哪儿来的。“我们来做一件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奥格瑞姆明亮的灰眼睛闪闪发光,他靠过来,“是什么事?”
  “我们做朋友吧,你和我。”
  奥格瑞姆的嘴张大了,“可是——我们不是一个氏族的啊!”他说,那语调就好像杜隆坦刚刚提议的是要让巨黑狼和温顺的塔布羊做朋友一样。
  杜隆坦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又不是敌人,”他说,“看看你周围,所有氏族每年都来聚会两次,什么坏处也没有嘛。”
  “但是……我父亲说,正是因为我们互相接触得这么少,才能保持和平的。”奥格瑞姆继续道,眉头忧虑地拧成一个疙瘩。
  杜隆坦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失望和苦涩。“很好。我还以为你比其他人要勇敢呢,毁灭之锤之子奥格瑞姆。但是你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又胆小又羞涩,根本就不想打破传统,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
  他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番话的,不过即使让杜隆坦字斟句酌几个月,他也照样会这么说。奥格瑞姆棕色的脸一下子红了,双眼圆睁。
  “我才不是懦夫!”他吼道,“我才不怕任何挑战,你这自命不凡的霜狼崽子!”
  他一跃跳到杜隆坦身上,把他撞倒在地,两人开始拳打脚踢,最后,两家的萨满都得被叫来给他们治伤,一边长篇大论地训斥在圣地打架是多么的不得体。
  “你这鲁莽的小子,”霜狼氏族的首席萨满是一个年纪非常老的女兽人,人们都叫她卡舒尔宗母。此时她斥责道,“你还没过可以不被打屁股的年龄呢,小杜隆坦!”
  那边,照看奥格瑞姆的萨满也不满地说着类似的话。但是,尽管他的鼻子仍然血流不止,尽管奥格瑞姆身上还有一道恐怖的豁口,杜隆坦咧嘴笑了。奥格瑞姆迎着他的目光,也咧嘴笑了。
  他们之间的挑战开始了,最后一场挑战,比举重和赛跑要重要得多得多。并且,两个人都不会轻易言败……都不会懦弱地说出不同氏族的他们不能做朋友的话。杜隆坦有种感觉,这场特别的挑战会一直持续到他们其中一人死去。也许,会比那还更久远。
  第二章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牛头人的情景。我记得凯恩·血蹄那深沉的嗓音和平静的面孔。我记得我坐在他们的帐篷里,那帐篷简陋之至,却奇怪地有种家的感觉。我们一起抽烟斗、一起吃喝,一起聆听鼓声,一起密切交谈。乍一看起来,牛头人显得有点野蛮;但是渐渐地,我发现了他们的智慧和幽默,第一轮交涉一结束,我就知道兽人有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盟友。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夜晚悄然降临,那是一个如此温柔的夜晚,与这片美丽的土地是那么相称。我们离开帐篷,仰望着那满天的繁星,甜美的风轻抚着我们的脸庞。我转向德雷克塔尔,想要求教于他的睿智,但我惊讶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就是我们曾经的样子,我的酋长,”他伤心地说。他举起双手,仰起头,召唤着风来拥抱他,为他拭去他坚强绿色脸庞上的泪珠。
  “与大地如此亲近,与元素之灵如此亲近。我们曾经就是这样,长于狩猎,对孩童们温和,明白我们在世界上的位置是正确合适的。我们曾经就是这样,懂得索取与回报的平衡。牛头人唯一使用的魔法是纯净的大地之魔法,这片土地因此回报了他们,就像德拉诺曾经回报我们一样。”
  我想到了牛头人请求我们帮助对抗他们的敌人,邪恶、堕落的半人马的事情。
  “是的……我能体会到他们的感情。能够帮助他们,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德雷克塔尔笑了,他的盲眼转向我,却比任何有视力的人看得更真切。
  “哦,我年轻的萨尔,”他说,仍然吃吃笑着,“你还是不明白。是他们会帮助我们。”
  杜隆坦迈动年轻健壮的双腿,飞一般地跑着。他呼吸急促,发红的棕色皮肤上满是汗渍,但他仍然逼自己坚持下去。他光着一双巨大平坦的脚,踏在夏日柔软的草地上,偶尔会踩到一朵亮紫色的达杉花。那是一种一向被种来作治疗药草的植物;踩碎的花朵的芳香飘上来,激励着他跑得快点,再快点。
  他已经跑到泰罗卡森林的边缘,向清冷的灰绿色森林深处前进。他得小心那些缠绕纠结的树根,免得被绊倒,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森林深处透出柔和的光芒,它的平静与杜隆坦渴求胜利的心情形成极鲜明的反差。他加快了步伐,跳过倒在地上、布满青苔的树干,钻过低矮的树枝,动作优雅得像一只塔布羊。他又厚又密又黑的长发在身后飞舞。他的肺像着了火一样,双腿也尖叫着要他停下,但他咬着牙,不理会身体发出的抗议。他属于霜狼氏族,还是族长的继承人,没有哪个黑石氏族的家伙可能——
  一声相当接近战呼的吼声从杜隆坦身后传来,他的心立刻一沉。和杜隆坦一样,奥格瑞姆的声音还不像成年男子那般深沉,但杜隆坦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声确实令人赞叹。他命令自己的腿动得再快一些,但它们不听使唤,沉重得好像灌了铅。他气馁地看到奥格瑞姆从眼角进入了他的视线,猛力冲刺,超过了他。
  黑石氏族的兽人伸展双手前冲,在杜隆坦之前碰到了小空地上作为赛跑终点的树桩。奥格瑞姆又向前跑了几步才停下,好像他强健的双腿一旦动起来就不愿刹车似的。杜隆坦的腿可没有这个问题,霜狼氏族的继承人向前扑倒了下去。他脸朝下趴在凉爽甜腻,布满苔藓的土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知道他应该站起来,应该再挑战奥格瑞姆一次,但是筋疲力尽得除了躺在地上恢复之外什么也干不了。
  在他身边,奥格瑞姆也在大声喘气,随即翻身仰躺,大笑起来。杜隆坦也一起笑起来。两个兽人大笑的时候,泰罗卡森林中栖息着的小鸟和小动物都安静了。杜隆坦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心想,他们两个的声音恐怕与狩猎前的狂暴战呼没什么两样了吧。
  “哈,”奥格瑞姆哼了一声,坐起来,玩闹地给了杜隆坦一拳。“打败你这样的小伙子还真不费什么劲啊,杜隆坦!”
  “你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杜隆坦回敬,“技巧和力量一样重要。不过黑石氏族的家伙们恐怕都不知道这回事吧!”
  他们两个的玩笑里没有任何恶意。两个氏族一开始对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友谊感到很不安,但杜隆坦坚决地辩驳说,一件事从没发生不代表它永远不该发生,给两个氏族的领袖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幸好霜狼氏族和黑石氏族都是比较温和的氏族。如果杜隆坦提出要做朋友的对象是,比如说吧,战歌或是嚼骨者氏族——都是以极端的骄傲和对他人的不信任而闻名的氏族——的成员,友谊的小小火花会很快熄灭。而霜狼氏族和黑石氏族的长老们只是看着,觉得两个年轻人只要新鲜劲儿一过,就会回到他们该回的地方,维持熟悉的秩序——已经建立了不知有多久的秩序。
  他们失望了。
  霜冻的晚冬变成了春,又变成了暖洋洋的夏,二人之间的友谊仍然在继续。杜隆坦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们,不过没人出面干涉,他也就没有提出反对。
  杜隆坦闭上双眼,抚摸着地上的苔藓。萨满们说,世间万物,皆有其生命、其力量、其灵魂。他们与元素之灵——地、水、风、火,以及野性之灵——关系非常密切;他们说,他们能感到大地之中的生命力量,甚至看起来毫无生气的顽石也有它的灵魂。而杜隆坦能感到的却只有苔藓和泥土那凉丝丝、湿漉漉的感觉。
  大地忽然颤抖了一下。他猛地张开双眼。
  他弹坐起来,手本能地伸向随身携带的狼牙棒。奥格瑞姆偏爱的武器是一柄沉重的木柄金属战锤,黑石氏族的传统武器,也是他将继承的那把传奇战锤的简化版本。两个男孩交换着眼神。是什么东西令大地如此颤抖?是一只裂蹄牛吗,有着能做出上好毯子的毛皮和能喂饱整整一个氏族的肉?还是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说真的,泰罗卡森林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他们以前只来过一次……
  他们同时跳了起来,小小的黑眼睛向树丛中的黑暗角落扫视。树林现在显得如此凶险。他们寻找着噪音的来源……不管那是什么东西……
  咚。大地又抖动了一下。杜隆坦的心跳越来越快。如果是一只小裂蹄牛的话,没准他们能一起打倒它,把战利品和两个氏族一起分享呢。他扫了奥格瑞姆一眼,发现他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咚。
  咚。
  哗啦。
  两个年轻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连连后退。声音更近了。就在几码之外,一棵树在他们的眼前被打碎了。声音的来源,那个轻而易举地处理掉一棵古树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它巨大无比,握着一根跟他们人一般大的棍子。它绝对不是一只裂蹄兽。
  并且,它看到了他们。
  它张开嘴,模模糊糊地吼了几句勉强可以听懂的话,但杜隆坦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弄清楚它说的是什么。
  不约而同地,两个男孩转身拔腿就逃。
  现在杜隆坦不知有多希望他们之前没有挑战赛跑;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尽管如此,它们依然听他的指挥运动着,求生的欲望给了他力量。
  他们怎么走得这么远,走到食人魔的领地来了?戈隆又在什么地方?杜隆坦想象着食人魔的主人正在像那个食人魔一样毫不客气地在森林中清出一条道路。它比食人魔还要高大,往食人魔面前一站,食人魔立刻逊色得像是……像是食人魔面前的兽人。它也比食人魔要可怕得多,它的血肉更像是用土做的,它的独眼充着血,盯着杜隆坦和奥格瑞姆,一边指指点点着食人魔的行动。
  他和奥格瑞姆还没到可以被接纳为成人,与族里的战士们一同去猎杀食人魔——在极不寻常的情况下,甚至是猎杀戈隆——的年龄。他们曾参加过族里认定为比较安全的狩猎,目标是塔布羊之类简单的猎物;但杜隆坦也一直都期盼着自己能受准许面对那些可怕的生物,为他和他的氏族赢得荣耀的那一天。
  不过现在,他不是那么确定了。大地不断地颤抖着,食人魔的喊声越来越清晰了。
  “打扁小兽人!我砸!”接下来的吼叫差点震破他的鼓膜。
  那个东西快要追上他们了。他的大脑慌乱地命令着他的身体跑快点,该死,跑快点!但是他仍然无法与那个怪物拉开距离,它逼得那么近,巨大的影子几乎把树枝间透下的点点阳光完全遮住了。
  树丛变得稀疏起来,光线变得亮了起来,他们离森林边缘已经很近了。杜隆坦跑啊跑啊,一头冲进了开阔的草地,他的脚又踏在柔软的草上了。奥格瑞姆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绝望淹没了杜隆坦,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怒。
  他们还没有成年呢!他们还没有参与第一次真正的狩猎,还没有在火边与女子共舞,还没有把脸浸泡在第一只单独杀掉的猎物的鲜血中呢。他们还没做过的事太多太多了。在战场上光荣地死去是一回事,现在他们与这个可憎的生物力量相差那么悬殊,这种死法简直像个笑话,毫无荣耀可言!
  杜隆坦真想在食人魔把他拍成肉酱之前狠狠地骂它两句。他知道这会浪费他宝贵的几秒钟,但他实在无法抵抗这种冲动了,他转过头——
  他的嘴巴不可置信地张大了。
  他们的拯救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静默地移动,好似一阵蓝白银相间的潮水,从空气中突然现身。杜隆坦听到熟悉的箭镞破空声,一个心跳后,食人魔的叫喊就由愤怒变成了痛苦。几十支箭刺进了它巨大苍白的身体,它停住了步伐,大声叫嚷,想把那些恼人的箭从身上抹下去。
  一个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杜隆坦虽不懂那种语言,却也能听出那些文字中的力量,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天空中布满了闪电,却不像杜隆坦所见过的任何萨满施放的闪电。蓝、白、银色的能量环绕在食人魔身边,劈劈啪啪地响着,像网一样套住了它。怪物又发出一声吼叫,倒在了地上。大地又颤抖了一下。
  那些德莱尼人跨下坐骑,走向倒下的食人魔。他们身着某种金属材质的盔甲,反射着魔法能量的颜色,杜隆坦看得眼花缭乱。他看到了刀刃的闪光,听到了更多念咒语的声音,不得不紧闭双眼,以免被眼前的景象搞得神经错乱。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杜隆坦睁开眼,发现食人魔已经死了。它的双眼依然大张着,舌头从张开的嘴里伸了出来,全身都是鲜红的血和烧焦的印迹。
  太安静了,杜隆坦甚至能听到自己和奥格瑞姆杂乱的呼吸声。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刚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当然,他们两个以前都见过德莱尼人,不过只是远远地看到而已。德莱尼人时不时地来拜访各个氏族,带来手工精巧的工具和武器、装饰用的石雕,换取厚重的动物毛皮、色彩鲜艳的织毯,以及兽人从土地和石头中收集的一些天然原料。德莱尼人每次来访,总能在氏族之间激起一阵好奇,可惜每次交易都只持续几个小时。蓝色皮肤、谈吐温和、奇怪地引人注目的德莱尼人并不主动与兽人亲近,而各氏族的领袖们也从不邀请他们留下作客。两个种族之间的关系很友善而又很疏远,而且似乎每个人都希望如此。
  这时,这支不期而至的队伍的领袖大步走向杜隆坦。从这个位置,杜隆坦看到了他从远处观察德莱尼人时从未留意过的细节。
  他们的腿不是笔直的,而是向后弯曲,就像……像塔布羊的腿一样。腿的末端是分叉的蹄子,闪着幽蓝的光,从脚踝到膝盖部位都裹在金属里。还有……没错,是一条尾巴,粗壮而光滑,前后摆动着。它们的主人正在他面前俯下身,伸出一只强壮的蓝手。杜隆坦眨眨眼,盯着那德莱尼的蹄子和尾巴看了好一阵儿,然后自己站了起来。面前的这张脸的头上有着奇怪的外壳,好像长在那里的盔甲。黑色的头发和胡须垂过鲜艳的制服,那双锐利的双眼发着光,颜色好似冬天的湖。
  “你受伤了吗?”德莱尼人用不太通顺的兽人通用语说,他的舌头明显无法适应粗嘎的兽人语音节。
  “只伤了自尊,”杜隆坦听到奥格瑞姆用自己氏族的方言咕哝。他也一样有些被刺痛了。显然,德莱尼人救了他俩的命,他当然也很感激。但是,他们竟然看到了两个骄傲的年轻兽人面对危险逃跑!确实,那危险是真真切切的,大棒子一挥,他和奥格瑞姆立马就会被拍成两小堆——可这还是……
  不知道那个德莱尼人听没听到,或是听没听懂奥格瑞姆的话;杜隆坦似乎看到一个微笑爬上他的嘴角。德莱尼人看向天空,杜隆坦气馁地发现,太阳已经落得很低了。
  “你们两个离家很远,太阳也要休息了。”他说,“你们来自哪个氏族?”
  “我是霜狼氏族的杜隆坦。他是黑石氏族的奥格瑞姆。”
  德莱尼人显得很惊讶。“两个不同的氏族?你们是因为互相挑战,才走到离你们各自的家这么遥远的地方吗?”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交换着眼神。“是……也不是,”杜隆坦说,“我们是朋友。”
  德莱尼的眼睛张大了。“朋友?两个不同的氏族?”
  奥格瑞姆点点头。“没错,”他又辩护似的加上一句,“这不传统,但也绝对不禁止。”
  德莱尼点点头,不过仍然显得很惊讶。他打量了两人一会,转向他的两个同伴,用本族语言说着什么。在杜隆坦听来,那语言简直就像音乐一样美,像是潺潺溪水拍打石头的声音,又像是啾啾鸟鸣的声音。两个德莱尼人专注地听着,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从腰带上解下一个水袋,深饮了一口,向西南方霜狼氏族的领地跑去,如塔布羊一般平稳而迅捷。第二个德莱尼则跑向东边黑石氏族的方向。
  那个一直与他们谈话的德莱尼人转过身。“他们会通知你们的家人,你们很好、很安全。你们将在明天回家,而现在,我荣幸地邀请你们来德莱尼人的家中作客。我的名字是雷斯特兰。我是泰摩尔的守卫队长,我们的城市经常与你们的氏族贸易,你们两个的都是。很遗憾,我不记得你们任何一个;不过嘛,年轻的兽人们在我们访问你们的领地时,似乎总是显得有点警惕哟。”
  奥格瑞姆的头发竖了起来。“我才不怕任何人!任何东西!”
  雷斯特兰微微一笑,“你看到食人魔就逃跑了。”
  奥格瑞姆脸色一沉,双眼发出了愤怒的光芒。杜隆坦微微低下了头。就像他担心的那样,雷斯特兰和其他人都目睹了他们的耻辱,他们肯定要被嘲笑了。
  “那,”雷斯特兰平静地继续道,好像根本没有留意两人对他那句话的反应一样,“是智慧。如果你们没有逃跑,明天我们送回你们家中的就不是两个活蹦乱跳的兽人小伙子,而是两具尸体了。恐惧没有什么可耻辱的,奥格瑞姆和杜隆坦。只有当恐惧让你失去判断力,做出错误的事情,那才是耻辱。而对于你们当时的情况来说呢,逃跑绝对是正确的。”
  杜隆坦一挺下巴,“总有一天,我们会非常强壮,非常高大,到那个时候,就轮到食人魔怕我们了。”
  雷斯特兰温和的脸孔转向了他,令杜隆坦惊讶的是,他点了点头。“我完全同意,”他说,“兽人是强大的猎手。”
  奥格瑞姆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期待着对方的嘲讽。但是一句也没有。
  “来吧,”雷斯特兰说,“泰罗卡森林的夜晚之中,有些危险是泰摩尔的守卫也不愿面对的。我们走吧。”
  尽管杜隆坦已经精疲力竭,他仍然努力保持着稳健的步速;他今天可不想再丢一次脸了。他们跑了一段时间,太阳也终于触到了地平线,晚霞由绯红转为金黄,最终褪成紫色。他时不时地抬头瞟那些德莱尼人几眼,尽量不显得不礼貌——不过从几码之外看他们确实是件很新奇的事情。他一边走,一边期待着城市的迹象——旅人踩出的道路,照路的点火路标,暮色渐沉的天空显出建筑的剪影——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们仍在前进。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如果到头来,德莱尼人根本没打算帮他和奥格瑞姆,那该怎么办?如果他们想拿他俩做人质,讨要赎金怎么办?万一他们有些更糟的念头——像是把他俩献给某个黑暗神祗,或是——
  “我们到了,”雷斯特兰说。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拨开一层层树叶和松针。奥格瑞姆和杜隆坦交换着疑惑的目光。他们还在森林之中,没有城市,没有大路,什么都没有。两个兽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他们人数占绝对劣势,但就算是死,他们也必须先大打一场。
  雷斯特兰仍然跪在落叶松针覆盖的地面上。从他移去遮挡的地方,他取出了一块美丽的绿水晶。它方才就被细心地隐藏在落叶之下。杜隆坦盯着它,被它的美丽迷住了。它的大小恰能握在他的手掌心中,他极想碰碰它,感受它平滑的表面、它奇异的脉动。不知怎么,他知道它能给他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平静。雷斯特兰念出了一串音节;这串音节深深地烙进了杜隆坦的脑海,令他一辈子都无法或忘。
  “Kehla men samir, solay lamaa kahl。”
  他们身边的树林开始闪烁,好像那本是湖面上的倒影,被一块石头激起了涟漪。杜隆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波动越来越剧烈,突然,森林消失了,所有的树都消失了。面前是一条宽阔的石路,沿山脊一直延伸到一个地方……那里的景象,是杜隆坦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
  “许久以前这座城市刚建立时,我们还不需要这样,不过现在这里是食人魔领地的正中心了。”雷斯特兰说着,站起身。“如果食人魔看不到我们,他们就无法攻击我们了。”
  杜隆坦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可……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简单的幻术而已。光……所造就的假象。”
  他说这话时的某种语气令杜隆坦直起鸡皮疙瘩。看到兽人困惑的表情,雷斯特兰补充道,“眼见并不总是为实。我们认为我们看到的即是真实的,认为光总是一如既往地揭示一切。但实际上,光与影都能够被那些了解它们的人所操纵、所导引。我说出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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