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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长歌录-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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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截铁的意味。
雅莎仔细看着萧云那一脸有些稚嫩的刚毅神情,嘻嘻笑道:“不像,不像。”萧云见雅莎神情怪异,正待反问哪里“不像”,却听外面一阵嘈杂声起,似乎有好多人聚集在了酒楼外面。
雅莎脸色一变,刚想吩咐伙计出去打探,却见大门已经被人撞了开来,冲进一群蒙面青衣打扮的江湖汉子。酒客大都是客居长安的胡人,此时见到如此阵仗,顿时噤若寒蝉。雅莎二话不说,拉着萧云和成兰陵二人便往后院逃去。
酒楼中人多事杂,二人在熟门熟路的雅莎带领下,竟然不声不响溜到了后院。萧云至此才敢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成兰陵心中也升起不祥之兆,跟着问道:“雅莎,雅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雅莎拉着二人毫不停留,穿过小院直奔后门,口中边说道:“兰儿,我见过你的亲娘了,此时难以细说,咱们赶紧逃……”,一语未毕,“呼”的风声响过,三人身后飞来一物击中雅莎后脑,将她当即砸晕过去。
萧云和成兰陵心中大骇,连忙回头观望,只见一名黑衣黑巾的人幽灵般从黑暗中窜了过来。萧云心中怕极,连忙把成兰陵拉到身后,连连往后退却。他抽出随身带着的子母刀,口中大呼小叫,对着来人虚晃比划。
那幽灵般的黑衣人缓缓逼近,冷眼打量一脸惶急的萧云。萧云心跳若狂,那幽灵般的黑衣人忽然沙哑着嗓子嘿嘿笑道:“你们羌族男人成年后都有一套子母刀吧?小刀割肉而食,大刀可拿来与人拼命,你此时若想要保护你的女人,怎能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此人看来竟是知道萧云的底细,就连羌族男子习惯带在身边的一大一小称为“子母刀”的匕首这种风俗也一清二楚。
萧云此时快要肝胆俱裂,伸手往后推了成兰陵一把,大喝道:“你快跑。”说完鼓起勇气,挥舞着一长一短的两把匕首往那幽灵般的黑衣人刺去。
那名黑衣人嘿嘿冷笑,不避萧云不顾一切刺来的匕首,手中光芒闪过,直奔萧云咽喉而去。忽听那黑衣人轻轻“咦”了一声,仔细看了一眼萧云脖子上不知何时掉了出来挂在胸口的金链子,正是成兰陵才赠予他不久之物。
那黑衣人望了一眼萧云身后紧咬下唇的成兰陵,目光中似乎闪现出一丝笑意。只见他手中寒光微颤,改刺为拍,用短刀的刀背在萧云“神台穴”上重重一击,顿时将他打晕了过去。这条金链子本是成兰陵的亲娘给她戴着压岁之物,却不想此时竟救下了萧云一条小命。
萧云经此一击,脑中轰然巨响,眼前金星直冒,耳中听到成兰陵尖利的叫喊:“云儿哥哥……,我与你拼了……”,转眼便晕死过去。
……。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的午夜,看见师傅阿儒正在搭手给自己拿脉,心悸问道:“师傅,我是发恶梦了么?”
阿儒笑叹道:“痴儿,痴儿,好生睡上一觉罢……”。
……。
萧云这一病就是三个多月,他的父母只他这一个儿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阿儒显得胸有成竹,只叫萧云的父母不须多虑。
等到萧云病愈之时,长安城中早已恢复了灯红酒绿的日子。三个多月前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似乎凭空消失无踪。甚至连他自己,也时常感到和成兰陵的相遇只是个梦魇罢了。
长安城中谁也不敢提起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萧云一夜之间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只管每日随着师傅阿儒习练剑法,不过阿儒这套“女人气”甚重的剑法让他总觉得一腔无名之力无处施展。
离他家不远的“长相思”酒楼正是雅莎所开。那夜雅莎只是被击中晕倒,却未受到重伤。萧云后来也和雅莎一样晕死过去,成兰陵的去向就成了二人亘古不变的话题。
雅莎跳的“诱惑舞”早已算是长安城中的一绝,因此酒楼的生意也特别的好。萧云渐渐长大,对雅莎那极尽女人美丽妖娆之能事的舞蹈越发的领略到了妙处,常常在店里通宵达旦饮酒,与雅莎共醉一场。
来到长安城时日既久,萧云也和西市中的纨绔浪荡子弟熟了起来,四处与人称兄道弟。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此去西域八千里
转眼萧云已经十九岁,不论是按照羌族的风俗,还是按照唐人的规定,都早过了应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但每当他的父母托媒人前来说聘,他却总是以想要报国卫土为由拒绝,师傅阿儒更是从旁支持。后来被父亲逼得急了,干脆夜夜流连于长安城中的烟花柳巷之中,白日里带着一群胡商的年轻子弟们与人争强斗狠。如此一来,令他的父母无计可施,最后干脆来了个不闻不问。
阿儒对萧云倒还宽容,只是要他每日须得练剑不赘。萧云早将阿儒那套剑法练得烂熟,不过每次当他虎虎生风的练完之后,阿儒却总是摇头自语道:“天意,天意,偏偏碰到这么个痴儿……”,然后叹气走开。
他的性子还未完全脱掉域外民族的张*性,要他举手投足之间稍微扭捏一下,比要他的命更令他觉得难受。而这套剑术的要诀却正是在于“柔、巧”二字之上,外行人但见萧云龙行虎步的舞剑,一定会拍手叫好,但实则整套剑法的威力在他手中还不足以发挥出两成来。
不过长安城中会在街上打架的人当中,早已无人可是他的对手。
他还利用老爹在皇家马场驯养良马的便利,时常带着几个同伴前去骑皇帝的战马玩。一来二去人头混得熟了,守卫的兵卒干脆就将驯马放牧的任务交给萧云来完成,他们则聚在一起赌博喝酒。
这一番来去,他的骑术也越来越精,看守马场的士兵们与他带来的伙伴进行“击鞠”比赛也是输多赢少。
长安城分为东西两县,东为万年县,西为长安县。两县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作为分界,每逢寒食节(笔者按:即清明节的前一天,唐代将二节归于一,现在有少量地方依旧保持着清明前一或三日不生火的习俗)至,两县都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蹴球”比赛①,近年来由于大唐的军威日盛,因此军中盛行用来训练士兵的“击鞠”………打马球比赛便也风靡民间,两县由此便将每年寒食节的比赛也改为“击鞠”。
萧云十七岁时马上功夫已经在长安城中小有名气,便被长安县官商们请去帮助在“击鞠”比赛中争取彩头,算算到如今长安县已是连续胜出三个年头了。
又是一年清明将至。
这日清晨才过,“长相思”酒楼中一名绣袍青年便已经喝得醉意阑珊。身旁两名女子一坐一站,坐着的女子宫装云发,打扮得极为艳丽,正幽怨的对那绣袍青年说道:“萧郎,萧郎,刘二胖子说你为‘醉红楼’的晴儿作了一首诗,可真有此事?”她身旁站着的看来是她的丫环,叽叽喳喳的接口说道:“一定错不了,刘二胖子岂敢骗我?何况此事整条巷子里都传遍了,娘子可不能轻饶了萧郎君。”她说这番话时颇有埋怨那萧姓男子的意味,显然三人相互之间极为熟悉。
那萧姓男子摇摇晃晃的又举起一杯酒,仰天倒进嘴里,口中轻笑吟道:“春色无边柳丝长,瑶池楼阁倚红墙。长袖一曲暗香动,醉眼肆意赏晴娘。”
那宫装女子听他摇头晃脑的吟诵完毕,顿时脸色变得冷若冰霜,厉声叱责道:“萧云,你说过今年比赛时还*的旗,可不能不作数。”那萧姓男子正是已长大成人的萧云,他在长安城生活日久,身上似乎增添了几分儒雅之气,虽然肤色依旧比土生土长的长安人黑了一些,但比起他儿时来说,却已白了不少。
此时与他说话这名女子乃是长安城中最大最好的烟花聚集之地“平康坊”中上一年的官妓花魁,名叫蓉九娘。
萧云常来与雅莎喝酒,尤其喜欢看雅莎那妙曼无匹的舞蹈,天长日久下来对此竟也有了几分见地。
一年前,也是在清明前夕,萧云与一帮猪朋狗友听闻“平康坊”新来了一名姿容绝丽的女子,据说健舞②是其一绝。不过此女的来历颇为神秘,就连官妓令伊也不敢随意违她的意,因此前去欲得佳人垂青的客人能否如愿,却还要看蓉九娘的意思。
所谓“奇货可居”,人们越传越神,以至每日官妓馆陶内挤满了欲求佳人一面之缘的客人。如此热闹的场面,自是惹得终日无所事事的萧云一伙人好奇而往。半路上遇见一名女子骑着惊马,恰巧冲着萧云迎面而来,更巧的是骑马的女子冲过他面前时竟被惊马抛了下来,落往他伸手可及之处。
萧云猿臂轻舒,将那女子轻松救下。那女子连连称谢,模样儿又长得艳丽无方,搅得萧云一时英雄豪情万丈,二人由是相识。那女子道称自己名叫“九娘”,旋即飘然而去。
待到萧云一伙人去到官妓馆陶之时,却见传闻中的蓉九娘正是自己先前救下的女子。蓉九娘善为“剑舞”,萧云跟随师傅阿儒习了多年的“女人气”剑法,此时倒成了他与蓉九娘二人之间滔滔不绝的话题。他虽然自己不喜欢这套剑法,但却少不得时常对蓉九娘的“剑舞”指手画脚一番。
二人相识不久清明节便至,长安城中的各大官妓、私妓楼子里都会全力为在清明节过后几日举行的花魁大赛做准备。于是大赛前各个楼子里的头牌姑娘们皆挖空心思拉人支持,清明前一日的“击鞠”大赛自然是这些姑娘赚取名声的上好场所。
“击鞠”开赛之时,观者如潮,就连皇族达官之人也会亲临观看。与两队骑手相熟的玉楼姑娘便制作出五彩缤纷的彩旗,绣上自己的花名,插在骑手背后。胜利者一方插着的彩旗上的花名自然容易被围观者记住,来日花魁大赛时这名姑娘的人气便也会拔高不少。
上一年萧云背后便插着绣有“蓉九娘”三字的彩旗,而蓉九娘也顺利的艳压群芳,夺得花魁。
萧云此时见蓉九娘发怒,转又浅笑吟道:“脂粉阵里剑气寒,玉楼小鼓惊长天。九娘一舞动四方,天仙何似在人间。”他口中把蓉九娘捧成了天上的仙子,心里却暗自好笑。
蓉九娘虽是上一年度选出的花魁,但“醉红楼”的晴儿新近出现在长安城中,迅速便名声鹊起。尤其是晴儿善为软舞,腰肢活如蛇蝎,引得长安城中的男子们蜂拥而至,当是蓉九娘今年夺取花魁的劲敌。蓉九娘听萧云讨好之言,心中怒火稍平,问道:“这个晴儿很漂亮么?你何时与她相识的?”
萧云答非所问,道:“等下你便可以见到她了。”蓉九娘闻言怒火再次升起,厉声问道:“你竟将她约来此处了么?”萧云笑着不答,只顾举杯痛饮。
二人正说话时,门外进来两名艳装女子。其中那名中年美妇眼似秋水,足戴舞铃,正是酒楼的老板娘雅莎;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女子与萧云差不多年纪,模样儿长得分外艳丽,有着几分*之气,头发黑中带栗,却是一名胡族与汉人所生的混血儿。
萧云对蓉九娘努嘴道:“这便是晴儿了。”蓉九娘闻言转头,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雅莎姐姐”,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进来的晴儿。但见面前女子身材高挑丰满,却又不失中原女子的娇态,确是能吸引男人眼光的*。
雅莎眼见一脸怒容的蓉九娘,当即便猜着了几分,走过去用手轻拍一下萧云的脑袋,笑着说道:“小云儿,又惹九娘生气了么?”蓉九娘在旁也不接茬,默然盯着晴儿打量。
萧云嘿嘿一笑,端起酒杯递到雅莎嘴边道:“上次咱姐弟还未分出胜负,我看今日再比上一比如何?”
雅莎轻啐了一口,笑骂道:“你也不知在酒桌上做了我多少次的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叫你帮我徒弟拉些人气,你却偏去惹九娘生气……,来呀,今日便喝死了你!”
蓉九娘闻言问道:“雅莎姐姐,谁是你徒弟?”雅莎推开萧云递来的酒杯,指着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晴儿说道:“这便是了。”
蓉九娘一愣,转头又问萧云道:“原来如此,你答应我的事还作数么?”萧云笑着点头道:“自然作数。”蓉九娘逼视着萧云双目,微微颌首,忽然站起身来向雅莎道别而去。
雅莎看着夺门而出的蓉九娘背影消失门外,转头逼问萧云道:“你答应九娘了么,那置玉儿于何处?她可是兰陵儿时最好的朋友!”
萧云诡秘的一笑,道:“自然不敢不听姐姐的话,玉儿公主的绣旗自会插在小弟马上,谁定了一骑不能插两面旗?”雅莎口中的玉儿正是楼兰国国王的公主,当年成无心给车师国王子宁怀远出了一计,要他联合楼兰等沙漠小国伏击吐蕃使者。结果宁怀远思考再三,转而投向了吐蕃人,利用成无心赠给的令牌取信了楼兰国国王,与吐蕃人一起灭掉了楼兰国。
楼兰国破之后,玉儿公主被奴隶贩子抓住,转手卖了几回,最终被卖到了长安城的玉楼里来,这才巧遇雅莎。不过此时玉儿已是官妓的身份,等闲人等也无法为她赎身。
雅莎念着旧情,为玉儿谋划了一番,若她能夺得花魁,自然会引来众多的达官显贵注目,如此才能有机会遇到能令她脱离风尘之所的贵人。
萧云虽然受长安城中的靡靡之风影响颇深,但蓉九娘却是被他真正当作朋友的玉楼女子,雅莎开口要他为玉儿夺取花魁插上绣旗,倒真还令他颇为踌躇了一番。不过当雅莎说出玉儿乃是成兰陵儿时好友之后,他便打定主意,两个女子的绣旗都要插上,至于谁能夺得今年的花魁,那便各凭自己的本事了。
雅莎闻言先是一愣,转而意味深长的说道:“都这么多年了,兰儿却音讯全无,也不知她是否还活着!”萧云收起脸上笑意,安慰雅莎道:“公主小姑娘定会安然无恙的,那日你我都只是被人打晕,她那么乖巧,旁人更是不忍心对她不利。”他一说起成兰陵来,习惯性的称之为“公主小姑娘”。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玉儿忽然接口说道:“西域前几年乱成一团,也许兰妹子也和我一样境遇吧?”
三人说起往事俱都一阵伤感,萧云闻言似乎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问道:“西域么?是了,公主小姑娘自小在楼兰长大,若她平安无事,自然要回去家乡!”
雅莎和玉儿闻言同时说道:“家乡?可楼兰早就荒无人烟了……”。雅莎接着又道:“若是兰儿平安无事,怎的不来长安看我?”
萧云多年来一直想不明白的疑问再次浮现心头,又问道:“雅莎,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雅莎脸色发白,诺诺自言道:“我……我不知道,告诉过你不要再来问我……”,边说边退到门口,转身回房而去。
萧云眼中光芒闪动,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蓝天,他在长安城中住得久了,竟许久都没曾留意过,原来天空是这般的广阔、幽远……。
这日过后他时常对墙发呆,不知在心中琢磨什么,就连狐朋狗友们邀他去玉楼喝花酒,也全然没了兴趣。“击鞠”开赛在即,他却不习马术技法,反而每日里反复锤炼剑术。阿儒瞧在眼中,奇在心里,不知这犟小子为何忽然转了性子。
不过萧云骑术之精已非寻常骑兵可比,“击鞠”比赛毫无悬念,又是长安县夺了彩头。背插两旗的萧云更是被好事者演绎成了“*檀郎戏双娇”的酒后谈资。
几日后花魁大赛更将长安城推至迷醉的高潮。平康坊中搭建起一处广台,入夜时分点亮千支臂烛,犹如星辉点点广洒人间。各家楼子里挂出形制各异的灯笼招人眼球,以期比赛开始时能为头牌姑娘争取人气。
好事者早已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萧云也与一帮游手好闲的朋友挤占了最前列的位置。观者人人手里拿个小鼓,瞧见支持的姑娘便拼命敲响以增声势,确定胜负也以此为主要考量。
花魁赛点分为四步,样貌、服饰打扮、唱诗曲与舞蹈。总共十三名各家楼里的头牌姑娘上台较技,第一轮下来去除六名,晴儿与蓉九娘顺利斩关。第二轮服饰打扮,各家楼里的姑娘精心准备,奇招迭出,晴儿身着楼兰风情出现,蓉九娘却是一身羽衣丝袍的女道士装扮,两人风情各异,却都艳惊四座,自然顺利过关,与另两位佳丽携手进入第三轮。
第三轮上晴儿忽出怪招,一袭素白丝裙,粉黛略施,唱了一曲哀怨凄切的楼兰语歌谣,观者虽不懂词意,却被哀伤的曲调深为感伤,纷纷敲响手中小鼓,进入最后一轮已成定数。余下三人轮番上台争夺进入下一轮的剩余一个名额,蓉九娘排在最后上场,前面两名姑娘各自选了一首乐府,唱词韵味各有所长,支持者也不在少数。
观者心知蓉九娘乃是上一年度的花魁,眼前形式似乎对她不利,均在猜测她将如何应对。却见她丝袍襆头作成男子打扮,怀抱瑶琴走到台边席地坐下,望着挤在前面的萧云道:“我这曲只是唱给你听。”
这一来好事者大肆起哄叫闹,还未开唱,人气已然急升,但听她轻拨琴弦,沉声唱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却是一曲“凤求凰”,琴声古朴,唱词低昂,尤其是她神情迷醉,星眸顾盼,端的教人感同身受,似乎任谁是她那位心上的男子,都会毫不犹豫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今年的花魁归属,便在晴儿与蓉九娘之间展开。
晴儿跟着雅莎苦练多日,舞技大为精进,抬手扭腰间若行云流水,神情妩媚引人,配合上她那略显*的容貌,看得观众心醉神迷,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待到舞毕,观者莫不拼命击鼓助威。
萧云暗在心头一叹,眼见如此情形,蓉九娘只怕要丢了花魁的称号。也有蓉九娘的支持者大力叫喊,为她鼓劲。却见她一袭仕女盛妆,手持长剑登台亮相。萧云暗在心头奇怪,她这身打扮与手中长剑似乎并不协调,不知她将作何舞蹈?
蓉九娘面露浅笑,轻挥玉臂软软的舞了几个架势,忽然剑招一变,灵奇诡异的舞动起来,森森剑光照映娇颜,广袖如蝶飞舞,令人感到一番柔中带刚的韵味。忽见她腾身翻动,犹如蜻蜓点水般来回几个突刺,身法迅捷无比,这哪里还是舞蹈,分明就是可斩人于剑下的实战剑法。
萧云瞧得一怔,细看她的招数,竟已将阿儒那套“女人气”剑法学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腾身回旋之间的轻盈妙曼,没有一身上乘轻功绝难做到。暗自寻思:“九娘原来竟是功夫不弱,以前怎么从未跟我说过?”
他在心中琢磨不透,蓉九娘一套剑法却已舞毕收式,观者沉静片刻,顿将如雷的鼓声倾心相赠,声势竟与晴儿不相上下。这一来难煞了监督的令伊,几经商议,最后以蓉九娘能够别出心裁为由判为今年的花魁。
雅莎早已对晴儿与蓉九娘说过,无论胜负,赛毕须回长相思酒楼来个不醉不休。萧云已打定主意将要远行,值此月明花红之际,不免有了两分惆怅。也不等候二女,辞了同伴,径直先回到酒楼。
只见酒楼中灯火摇曳,却无酒客。雅莎独坐饮酒,已然有了几分醉意。见萧云一人前来,笑道:“你竟敢不候着九娘么?”
萧云坐去她对面,先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才笑道:“我的心思,只有姐姐猜到了吧?”
雅莎淡淡一笑,说道:“九娘也是个上好的姑娘,不过比起我的兰儿来,却又差了许多。呵呵,天下这般大,你去哪里找她?”
萧云眉头一皱,问道:“雅莎姐姐,你说为何我心中总是不能消去公主小姑娘的影子呢?”
雅莎轻叹道:“这世上总会有个人能刻在你的心里,永远也忘不了。”
萧云举杯道:“既是如此,哪怕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祝我得偿所愿吧!”二人将杯一碰,各自饮干。
不多时蓉九娘与晴儿一同回转。二女经此一赛,相互暗在心头佩服对方,竟有了两分亲近。蓉九娘一见萧云,不待分说,上前端起杯来,连灌萧云三杯,怨道:“不等我与晴儿,今夜醉也醉死你。”
四人各怀心思,酒却喝得都快,气氛甚是热闹,酒意更显高昂。席间说起比赛情形,萧云忍不住心头好奇,问道:“九娘,你原来竟会剑术的么?”
蓉九娘白他一眼,娇嗔道:“你不理我,难道我不会求你师傅么?”萧云顿时恍然,这一年来阿儒常常笑逐颜开,看见自己故意将剑招舞得虎虎生风也不加责怪,却是因为有了蓉九娘这么个听话乖巧的徒儿。
晴儿又说起蓉九娘抱琴对着萧云弹唱“凤求凰”一幕,雅莎听得惊奇不已,连声赞叹她的心思奇巧。蓉九娘却笑道:“我那不是别出心裁,而是真想对着他唱这曲凤求凰,根本未曾料想能赢得花魁!”
此言一出,几人相顾愕然,萧云哈哈大笑,道:“你原来竟想嫁我么?”
蓉九娘情借酒意,说道:“只要你想娶,我便嫁你也无妨。”
晴儿面色微变,插嘴道:“你与我同为官妓身份,萧云哪能娶得了你?”
蓉九娘咯咯醉笑道:“只要萧郎不是一心念着要‘戏双娇’,本姑娘自有法子脱籍嫁人。嘻嘻,萧郎……萧郎,你愿娶我么?”
几人都已醉意大盛,萧云嘿嘿笑道:“你想嫁我么?也好,不过你应先进房去打扮成个新娘的样儿来。”
蓉九娘借着酒意,越发娇颜流光,嘻嘻笑着起身道:“雅莎姐姐有红丝绸么?”说着摇摇晃晃冲入里间,将床帐上挂着的一匹轻纱扯了下来裹在身上,冲到外面叫道:“这一身配你如何?”却见晴儿已然醉倒趴在桌上,雅莎眼中微带惋惜盯着自己,萧云已是不知去向。
她酒意顿醒,连忙问道:“萧云哩?”
雅莎也不说话,叹息一声,指了指酒桌上被人用剑刻上的一行小字。蓉九娘凑上前仔细一看,只见那行字是“一鸳尚知对一鸯,萧郎怎敢思两人?”顿时心如电击,不可置信的摇头问雅莎道:“他心中早已有人了么?……我……我去追他问个明白。”
雅莎一把将她拉住,摇头道:“傻姑娘,来不及了,他已打定主意离开长安城远赴西域
了。
①笔者按:即“蹴鞠”之戏,盛行于唐,宋《文献通考》载:“蹴球,盖始于唐。植两修竹,高数丈,络网于上,为门以度球,球工分左右朋,以角胜负。”史载:唐德宗、宪宗、穆宗、敬宗都喜蹴球,《州府元龟》载:“唐德宗贞元十二年二月寒食节帝御麒殿之东亭,观武臣及勋戚子弟会球,兼赐宰臣宴馔。”宋代也有《太祖蹴鞠图》。应算得是古代的足球比赛了。
②笔者按:唐代舞蹈有健舞、软舞之分。据有关文献记载,两大类舞均有多种。健舞如《剑器》、《胡旋》、《胡腾》、《柘枝》,软舞如《绿腰》、《春莺啭》、《凉州》、《回波乐》,是为代表作。健舞一般由女子戎装演出。
……第一卷完……
第五章 雪莲仙子(一)
忆阳关外古道旧藤,黄沙漫雪山。
老鸦不识愁,孤烟大漠,烽火几传?
风云似水长流,暮雨洗苍天。
三万里西域,东望长安。
忍吹那羌笛剑,肠断声声慢,无语泪涟。
雪莲出天山,恨见空枝颜。
玉门关外多情儿,几回舞剑几回难醉。
何处寻、天涯芳踪,长歌情剑?
………调寄八声甘州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大唐天宝八载,中国的国力正是历史上最顶峰的时候,四海内歌舞升平,边疆战事屡屡奏捷。尤其是在西域,经过天宝六载时高仙芝翻越葱岭远征小勃律大胜以来,西域大小七十二国尽皆被震慑降服,大唐的天威远及葱岭以西。
此时正是暮春时分,玉门关外茫茫沙漠中几名唐朝士兵并马而行,其中一人忽然离队往沙漠深处独行而去,几个士兵在他身后大声打趣道:“‘萧将军’,莫要被魔鬼城里的蝎子精把你吃掉哦。”众人哈哈一阵大笑,离队的士兵也不回头,举起手臂对后面的同伴挥了挥,打马跑了一阵,身后隐约又传来苍凉的军中歌谣:“堂前立,拜辞娘,不觉眼中泪千行。劝你耶娘少怅望,为吃他官家重衣粮。辞父娘了,入妻房,莫将生分向耶娘。君去前程但努力,不敢放慢向公婆……”渐渐终不可闻。
沙漠深处耸立着一大片城市废墟,废墟不远处有一道白带似的巨痕,看得出来那处曾是一条流水潺潺的河道。
正午的阳光毒辣照射在这片毫无生命迹象的沙海之上。“啪”的一声轻响传来,打破了这片人间地狱的宁静,正是那名离开队伍的唐朝士兵无意间踏死了一只在沙漠中顽强生存的毒蝎子。
此人面色黝黑,眉浓眼长,模样带有一丝西域人特有的野性,怔怔的站在已经坍塌的城门前,喃喃自语道:“楼兰,楼兰,这才十年时间,便被流沙完全吞没了,唉………,她会在哪里呢?”
他愣了半晌,掏出怀中一卷绢书军令状,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转头望向长安的方向,自语道:“爹,娘,这次要打大仗了,孩儿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展在手中的令状上写着:“奉皇上旨意,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出征朅师国,命沙洲刺吏调狱中人犯组成敢死前锋,速至龟茲城集合听令。”结尾一枚火漆大章,刻着“安西督户府节度使高仙芝印”几个大字。令状旁还附着一块军牌,写有“安西跳荡………萧云”几个字。此人正是不远万里前来安西督护府投军的萧云。
此时距他离开长安已近两年时日,那个与雅莎等人不辞而别之夜,正是他投军卫戌西域的出发前夜,两年来西域的酷寒风霜,已在他面上刻下了明显的印记。这次执行军务路过楼兰城故地,想起此处曾是成兰陵和雅莎的长居之地,于是特意前来一游。直到太阳偏西,这才跨步上马,折回偏离的道路,往沙洲城方向疾驰而去。
一日一夜后,已进入沙洲城中。径直去到刺吏府,将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的军令呈递给师爷。办完文书手续,又到驿馆解下戎装,换上一身丝袍襆头悠闲出门,来到那条少年时常常跳进去洗澡的小河旁。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展露一丝笑容,前面一座小宅便是儿时好友禅西的家。他正待上前敲门,却见小宅柴门开启,走出一名背着包袱的栗特胡人男子,身后跟着一名胡女咿咿呀呀对那男子说话,看那情形是在叮咛出远门的丈夫。令他顿觉一阵失望,十多年未回来沙洲城,想来儿时的伙伴们早已四散去了。
忽见闹街上人群骚动,有人大喊着:“死蛮驴,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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