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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长歌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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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见她面色忽变黯然,暗自奇道:“刚才她不是还要和公主小姑娘比美么?怎的现在却又自认比不上公主小姑娘了?”一时觉得女子心思真是难以捉摸,又觉好笑之极:“女人喜好比美,男人喜好比武,若是倒过来,不知是怎样一番怪异的景象?”奇想一发,忍不住哈哈大笑,蓦觉不妥,连忙转了话题道:“有话咱去酒楼上说,站在这里吹什么清风?”
三人取了马匹,李长风伸出未曾受伤的一臂扶住唐艳,助她上了马背。萧云看在眼里,奇在心中,瞧唐艳上马的脚步虚浮,竟是丝毫不会武功,又见她操缰控马甚是熟练,却又不象骑术浅陋之辈。他不便问询,与二人缓缓放马进到城里,已是午时将至。
唐艳前头领路,到得一处亮漆高幡的酒楼,只见店伙计老远瞧见三人客来,立时列队出门相迎,其中一人奔上前双手交叠,接住唐艳的秀足,将她轻轻送落下马。另有三人牵去马匹,各抱一只箩筐喂食草料,余下的店伙计众星捧月般将三人迎进店门。
萧云瞧这架势,心下暗自奇怪,寻思:“唐艳马术精湛,上、下马却偏要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还要人手去接,这性子可真古怪。”更奇的是诺大一间酒楼,竟只在厅堂正中摆了一张桌台,难道这间酒楼一次只做一桌客人的生意么?
唐艳满面春风,娇笑道:“萧郎可喜欢蜀中口味的菜式?”
萧云从未去过巴蜀,自然不知蜀中口味如何,不过念及那里是成兰陵十年长居之地,莫名其妙便生好感,笑道:“这间酒楼能做万里之外的蜀中风味么?那倒要开开眼界。”
唐艳抿嘴笑道:“你与风郎先吃着茶点,我去做几样佐酒小菜。”说完飘然进了后面。
萧云这一番奇事见得多了,对她竟会亲自下厨反倒不觉如何稀奇,但听她称呼李长风的口气,二人的关系定然亲密无比。李长风早知他满心疑惑,坐下道:“萧兄不用张望了,这间酒楼已被她买了下来,变成了她的厨房,不会接待其余酒客!”
萧云吃了一惊,暗想:“扬一益二,看来果然不假。”其时天下以扬州与成都两地最为富庶有名,有钱人之间斗富之事时有听闻,使用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心知唐艳定是大族出身,当下也不去多想,问道:“唐姑娘昨日在‘御剑山庄’使出的那具黑漆匣子威力奇大,却不知是什么宝物?”
李长风露出一丝苦笑,摸出怀中那具红漆匣子,道:“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口中吟诵诗句,忽然对着背后墙壁按动机关,只听“嗡”声响过,他身后的墙壁上竟然钉满了无数细小的金箭。
萧云大吃一惊,走到墙前细看,只见那些金箭全都钉入厚实的木墙三寸有余,只露出一丝箭头在外,心想:“这宝贝竟有如此威力,若能将此物用到安西军队中去,天下还有谁人能是大唐的对手?”他边看边想,忽又发觉钉在墙上的金箭竟是按照周易八卦的卦象所排,只是经人刻意编排,八门中唯独不见生门的踪影。他倒吸一口凉气,将自己设想成站在李长风刚才发射金箭之前的对手位置,只觉无论如何也无闪避之处,除非能有成兰陵未走火入魔之前那一身神鬼莫测的绝世轻功,才有躲避偷生的可能。
李长风在他身后徐徐说道:“见识过这金箭的人,定然忘不了它的威力,若恰好拥有这金箭的人又是自己的对头,只怕从此惶惶不安,便如相思之苦一般,端的是教人食不知味,却又抛不开,弃不掉……,呵呵,因此在下称它为‘相思小箭’!”
萧云心下大动,道:“这宝物若能传入大唐军中,扫平吐蕃国也只是举手之间的易事了。”
李长风摇头道:“哪有这般容易?唐艳打造这具‘相思小箭’足足花费了三年时日,耗费无数心血,而且价值不菲,哪有可能大量装备去军中?”
萧云奇道:“这宝物竟是唐姑娘打造的么?”
李长风目露钦佩之色,道:“唐艳的心灵手巧,只怕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人来!她手中那具可连发三次,因此取名叫作‘从此别’,想来是借‘长当从此别,且复立斯须’这两句诗中离别的寓意,来夸耀自己手中的暗器无人可挡吧,哈哈哈!不过若非如此,我也不敢领受她的这番心意了。”
萧云见他面上隐有惆怅,暗在心中一叹,想到:“唐姑娘看来是喜欢极了李兄,而李兄却又对‘公主小姑娘’念念不忘……,这事可真纠结人!”
李长风起身将墙上的金箭拔下收入囊中,唐艳已将酒菜预备好,替萧云斟上三杯酒,举杯笑道:“先要喝上三杯,才能入席。风郎不能豪饮,我便代他敬客了,呵呵!”
萧云连忙推辞道:“唐姑娘客气了,李兄对我有救命之恩,该是在下敬他才是。”
唐艳兰指虚点李长风,娇嗔道:“都说边关打仗的男儿性情豪放,萧郎怎的也与他说话一个口气?”
李长风苦笑道:“萧兄不必拘束,按照巴蜀习俗,女子端杯敬酒,被敬的男子是一定不能推却的!”
萧云面上一红,寻思道:“我说话变得文绉绉的了么?何时成了这样?”他自小跟着阿儒文武皆修,又在长安城住了十年,言行举止早已被潜移默化,自己却并未发觉。但他天性豪爽,骨子里的性子却是改不掉的,当下哈哈笑道:“唐姑娘,请!”
俗话说“无酒不成席”,几杯水酒下肚,席间气氛自然热烈起来,唐艳兴致高昂,缠着萧云讲述西域各族风俗奇闻,李长风默然酌饮,静听二人高谈阔论,不时看看门外,忽然面色一喜,说道:“王校尉来了。”
萧云回头一看,只见王难得身着兵甲大步走了进来,朗声笑道:“有酒给我喝么?”
唐艳笑着将他迎入席桌,与他连饮三杯。李长风问道:“王校尉,情形如何?”
王难得一抹嘴角溢出的酒水,正色道:“案已落了,不过这次被冤枉的人数众多,须得一一验明,还需些时日才能将人放归。李兄不用担忧,大帅派了专人与这里的司刑官共同查处此案,不会有差池的。”
萧云问道:“那些被抓来的羌人如何了?”
王难得道:“凡与此案有关的人犯,全在大帅派来的人监督之下,萧兄大可放心,你的同族兄弟不会吃苦的!”
李长风举杯道:“如此多谢王校尉费心了。”
几人相互客套一阵,王难得试着问道:“‘御剑山庄’的雪莲仙子,与各位是什么关系?”
唐艳咯咯笑道:“兰妹子么,是风郎的师妹,还是萧郎的……”,萧云心下微动,抢话道:“是我儿时的好友。”
王、李二人同时一奇,李长风问道:“萧兄竟与我师妹是旧识么?”
萧云不知如何向他说明自己与成兰陵的关系,只得含糊其辞道:“上次我与她蒙着面,因此都未认出对方……,李兄与王校尉不是朋友么?怎的王校尉会不知李兄与雪莲仙子是师兄妹?”
李长风道:“王校尉是我这次前来沙洲新结识的朋友。”
唐艳笑道:“当时全靠王校尉从中帮忙,否则那些圣教的妖人群起而攻,我与风郎倒也凶险。想不到在‘御剑山庄’又是王校尉带兵来救,唐艳无以言谢,敬你三杯聊表心意吧!”
王难得也不推辞,二人谈笑间连饮数杯。
萧云问道:“这圣教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何要陷害无辜百姓?”
王难得道:“圣教的背景神秘,最近在陇右道上活动频繁,惹起了大帅的注意,派人打探了一番,才知这圣教胡作非为竟至于此。不过……”,话到此处顿了一顿,才接着道:“我手下有探子看见圣教的人出没于‘御剑山庄’,大帅今日早间传了令来,有些事情还须再去一趟‘御剑山庄’,向雪莲仙子问个明白!”
萧云心下一惊,想到:“公主小姑娘这半年来一直与我一道,她能与圣教有啥关联?”当下道:“我随王校尉前去如何?”
李长风面色不露悲喜,也道:“李某也去!”
王难得拱手道:“能有二位随行,若我与雪莲仙子有什么误会,也定当不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他说走就走,带着三人骑马来到城门,只见早有几百名陇右士兵列队等候,一行人快马驰到“御剑山庄”,远远瞧见山庄内火光冲天,不时有人从火海里抬出钱物来,庄门口一群人围在一起,拼斗呼喝声不绝于耳,瞧见大批官兵前来,顿时发一声喊,分头便逃。
众人都大吃一惊,王难得立即下令手下捉来两人一问,才知这帮人乃是沙洲城一带的地痞,不知是谁听说“御剑山庄”一夜之间人去楼空,留下大量钱财无人看管,于是争相前来抢夺。
萧云心挂成兰陵安危,不顾火势汹涌,纵身投入火海,一路往庄后成兰陵居住的小楼奔去。山庄内火势正猛,绕来绕去躲着火舌浓烟行了半晌,方才到了地头,只见小楼也正熊熊燃烧,火色将楼前池水映得血红。
他惊过生骇,不停安慰自己道:“公主小姑娘手下众多,断然不会是遇到敌人袭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但这庄子怎会被人放火焚烧?”
他站在火势汹涌的小楼前彷徨无计,忽见李长风也跟了过来,对他说道:“萧兄不必担忧,师妹看来是有备出走的,只不知因何事紧急,竟将整片山庄丢弃了!”
萧云心下一动,纵身跳进池水中将浑身浸湿,寻了处火势稍小的缺口冲进成兰陵闺房。
李长风大惊,想要出声阻止,却见他已没入火海之中。片刻之间复又大叫着冲了出来,浑身冒着白烟,须发皆被烤得黄卷,扑腾跳进池水中,嘴里却欣喜叫道:“李兄所言不差,她将我送的羌笛剑带走了。”
李长风眼光闪动,望着在池水中呼哧喘气的萧云若有所思。
第十五章何以解忧(四)
二人不敢久耽,赶紧冲出庄子。唐艳急切的站在大门口张望,瞧见二人出来,责怪道:“水火无情,你们逞什么能?”
李长风讪然一笑,也不回嘴。王难得走了过来,说道:“这事出得突然,我须报告大帅,看他怎么定夺。”
萧云思忖问道:“哥舒将军来了沙洲城吗?”
王难得道:“正在来的路上,离沙洲城不过一两日的路程。今日信鸽传来帅令,除了令我来‘御剑山庄’查访之外,还令我转告萧兄,大帅欲同你当面一晤。”
萧云心头生奇,问道:“哥舒将军要见我?”他自量与哥舒翰素不相识,却不知这名威震吐蕃的陇右节度使怎会点名要见自己。
王难得道:“萧兄请在驿站等候大帅前来,我有军务在身,就不送三位回去了,告辞!”
三人见他带人迅速下山而去,各在心头思量。萧云心想:“公主小姑娘费尽心机在此处设立这座庄园,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则怎会白白丢弃不顾?……况且走得如此突然,竟连一丝口风也不透露给我,这……”,想及此处,忽觉委屈,没想到成兰陵竟会不告而别,心下不免发酸。转念一想,却又心惊,寻思:“王难得奉命追查圣教之事,既然牵扯到了公主小姑娘身上,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多半会派人追赶……,那圣教中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怕……”,成兰陵不能动用内力,相当于一个不会武术的普通女子,虽然看来是带着手下一道出走,但他却无论如何放不下心。
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回到驿站之后,萧云暗在心中琢磨,昨夜刘锦云临走时曾说过要在肃州城等候成兰陵的话,照目前情况看来,从沙洲去往肃州的路上说不定能追上成兰陵。
成兰陵这番弃庄不辞而去,令他大感意外,同时又觉得莫名的害怕,心中患得患失,总有一个奇怪的念头萦绕不去,“不会再也见不到公主小姑娘了吧?”思及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二人一旦走失,只怕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找到对方,顿时将身外其余事务抛在一旁,给温承留书一封,要他办完月娘丧事之后,即刻带着喀吧和尚与丝丽摩启程前往肃州汇合,便到马棚牵了追风逐电,马不停蹄往肃州城方向疾驰。
出发时已是深夜,好在正值月令中旬,月亮圆如玉盘高挂头顶,沿途景物清晰可辨。他一路纵马,渐渐出了绿洲进入沙漠,起伏不定的沙丘幢幢遍布,天地间只剩下一人一马,在这无边无际的沙海中,时间仿佛停滞不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胯下汗血马儿忽然欢声嘶鸣,加速往前奔跑。萧云心知马中王者都极通灵,却不知这马儿感应到了什么。不消片刻,远远听见前头一处缓坡背后传来马嘶回应,追风逐电扬蹄更猛,转眼上了缓坡,只见坡后一骑白马绝尘而来,马上女子白衣飘飞,在这圆月高挂的无边沙漠中勾勒出一幅绝丽而又苍美的图画。
他心中大喜,已知来骑正是自己苦寻的成兰陵,忍不住尖声欢呼。两马须臾间奔到一处,交颈摇头,来回扬蹄跳跃,二人一时也控制不住。
二人忽遇对方,均是一脸喜色,同时高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旋又同声回答,成兰陵说道:“我是回去会你呀!”萧云却说的是:“我是来追你啊!”
两匹马儿欢腾一阵,静了下来。萧云但见佳人就在眼前,回想起先前所见所想,忽觉眼前一切似乎有些虚幻,心下冲动,一伸手将成兰陵从马背揽了过来抱在怀中。
成兰陵微微一怔,并不挣扎,娇嗔道:“你做什么呢?”
萧云抑制不住心中狂喜,仰天大笑一阵,这才说道:“我以为你弃我而去,被吓傻了!”
这话出口,欣喜之外又添了几分绵绵情意,成兰陵垂头靠在他的臂弯,幽幽说道:“你这人就爱胡思乱想,我说过会到沙洲城来会你,怎会不辞而别?”
萧云连声应是,柔声道:“我心里没有别的事比你更紧要,见着你的庄子成了一片火海,自是担心极了!”
成兰陵秀眉微挑,问道:“你又去山庄干什么?”
萧云便将日间的事说了一遍。成兰陵沉吟片刻,道:“你不是一直在心里左右为难么?如今我撤走山庄,你便不用再闷在心中发愁了!”
萧云心下微动,道:“我有什么为难?”
成兰陵抬手在他膀子上打了一下,娇声责问道:“我与高尚的对话,你没有听到么?想在心中闷到什么时候?”
萧云猝不及防,一时无言以对,暗道:“原来她早知我偷听了她与高尚说话。”
成兰陵也不要他回答,说道:“高仙芝派你出来,不就为着查探我的背景么?眼下‘御剑山庄’撤出西域,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萧云心中大动,暗道:“看来我的一切早被公主小姑娘知晓得一清二楚,她将辛苦建立的山庄撤走,竟是为了让我交差么?”情知不会如此简单,但又不愿往深里说这事,便道:“我这趟出来,最好的事便是找着了我的公主小姑娘,其余的事都不打紧!”
成兰陵白他一眼,道:“我还以为你长大后变老实了,谁知更会拿话哄人,哼!”说完将头一偏,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小姑娘的娇态来。
萧云神思立荡,心中浮现出儿时的成兰陵,臂弯里拥抱着实实在在的佳人,不觉痴痴无语。二人任由这份静静的甜蜜荡漾开去,默默放马走了一阵,成兰陵问起此来详情,萧云这才惊觉有被王难得派人追赶之虞,当下说道:“我既已出来了,便不用再回去,大哥见了我的留书,自会带喀吧与丝丽摩赶来肃州城,我们水粮不多,赶到肃州城外等候他们吧!”
成兰陵点头同意,骑回阿者者背上。两人的马匹都是千里神驹,速度自是迅捷。萧云担心她的伤势反复,每隔两个时辰,必要下马休息一阵。如此一路走来,倒也并不比一般骏马快得多少。
如此行了数日,人马也已乏极,虽然沙漠已稀,却又进入了无边无际的黑色戈壁。萧云眼见成兰陵隐有憔悴之色,当下趁夜找了一处避风遮阳的土岩停下歇息。二人饮水也已不多,萧云只敢滴上几滴润润干裂的嘴唇,却不向成兰陵说明,让她喝足清水。
时令正是严寒之际,二人不敢熟睡,紧紧依偎着睁眼打盹儿。快到清晨将至,夜空中忽然有流星如雨划过,拖出数不清的道道亮痕。二人大奇,起身仰头观望,只见流星越来越多,全都朝着一个方向迅速流去,足有半个时辰左右,才不复见。
萧云啧啧称奇,他虽见过流星,却从未见过流星雨,何况这次流星雨正是数年才可一见的极盛时机,往往数量可达数千颗以上,瞧得他心旷神怡。
成兰陵眉头轻皱,叹道:“据说流星是人死后的灵魂升天,若有一日我死了,希望那天夜里只有我这一颗流星出现,你若抬头仰望,便不会不知哪一颗是我了!”
萧云听她口气感慨,不觉一怔,忽见本已宁静的晨空中再次出现两颗流星,一前一后追逐划过,连忙拉着成兰陵的手道:“快看!”二人仰头观看,见那两颗流星一黄一紫相隔尺许,前后追逐了片刻方才隐没不见,显得甚是瑰丽。成兰陵痴痴不语,萧云笑道:“看出什么了吗?”
成兰陵摇摇头,温柔的凝视着他。萧云将她揽入怀中,嘿嘿笑道:“天上有两颗星儿追逐嬉戏,地上不也有你我两个人儿相偎相依么?只要与你一起,生死又有什么可怕?若你真要成了天上的流星,身后也定会有颗星儿追着不放,你猜那是谁?”
成兰陵被他逗得一笑,道:“我身后的那颗流星黑得如昆仑奴一般,你怎瞧得见?”
萧云咧嘴佯怒道:“你没见我比小时候白了好多么,怎的还来取笑我?”
二人相视大笑,经此一夜休息,气力重又恢复,正要上马继续前行,忽见来的方向隐有沙尘飘扬。成兰陵惊道:“今日星月如画,怎会突然有沙暴?”
萧云在军队打仗日久,瞧那沙尘形制,摇头道:“不是沙暴,是有马队往这里驰来。”心下却暗自盘算道:“若来骑是王难得派人前来捉拿公主小姑娘,那可不妙。”当下急忙牵来马匹,叫道:“上马,我们走!”
成兰陵见他情急,也不多问,飞身上了马背。二人疾驰一阵,离开先前那处已远,天色也在不知不觉间大亮,一轮红日缓缓爬出地平线,猛然跳高,染得朝霞一片金红。
萧云勒马回头观望,但见来处沙尘渐稀,终至消散,心知来人定是趁夜赶路,天明休息,当下也不管他,只顾与成兰陵催马疾走。不过沙漠中烈日高照,即便是寒冬腊月,午间的气温却也如同夏日般灸烤难耐。人与马在这样的环境下举步维艰,消耗大量体力。
他情知这样一味奔逃不是办法,先得找到一处遮阳的地势坐等日头偏西,再行上路。好在这片戈壁小山小峦起伏不定,轻易便找到一处适合歇息之地。
成兰陵丝毫也不多问,随他吩咐行事。待到夕阳时分,忽见来处沙尘又起,萧云情知来骑赶了过来,连忙与她上马又行。一路走走停停,每当歇息片刻,便能见着沙尘在星空中弥漫。他心中烦躁,寻思:“我和公主小姑娘的马儿虽然都快,但她身上带伤,却不能过于劳累……,这样被人追着逃奔也不是个办法!”当下打定主意,与其这样被人追逐不停,不如躲开来人,对成兰陵道:“后面追来的人也不知是敌是友,我们绕道回去,悄悄溜去他们背后,好么?”
成兰陵毫不惊慌,笑道:“你不是跳荡军出身么,追与被追自然是你的拿手好戏,还用问我吗?”
萧云面上一红,领她斜向绕了开去,待见夜空中稀薄的沙尘移动去了东方,这才回马归于正途。如此一来吊在来人后方,再无被人追逐的紧迫感,却又不愿失了前方人马的踪迹,一路远远跟着。
忽见沙尘消失,心知前方人马停下休息,忍不住心下好奇,对成兰陵道:“咱们悄悄追上去看看。”成兰陵点头称好。
二人疾驰一阵,估计已离来人休息之处不远,当下放缓马速,轻蹄踏了过去,片刻后忽听人喊马嘶,像是有两军正在拼杀。萧云大感意外,循着声响来处摸索靠近,远远望见前方点燃了几堆篝火,当中人影翻飞,两队人马正在拼杀。
二人相互使个眼色,将马匹留在原地,悄悄潜近观望,只见最靠近二人这方的一堆篝火已快熄灭,却无人上前添材,旁边被人挖出一道大坑,当中两名男子躺在坑内缓慢蠕动。另几处篝火旁几百名陇右士兵鲜衣亮甲肃然列阵,注视着场中几十名自己人与敌人拼斗。那些敌人也有三、四十人之多,个个武功高强,将几十名正在拼斗的陇右士兵杀得节节后退。但列阵在侧的士兵却不上前帮忙,只在一旁看着。
萧云瞧得怪异,听有人齐声发喊,正与人拼斗的几十名陇右士兵抵挡不住溃下阵来,对方一名老者哈哈怪笑,大声喝道:“王难得,老夫不陪你玩儿了!”说完招手令余人上了坐骑,快速往东去了。
萧云心下一动,已看清那名说话的老者正是在成兰陵庄子里见过的“鲁”姓老者,又听这人大叫王难得的名字,暗道:“王校尉亲自带人追来了么?”但见那些陇右士兵明明人手一具臂张弩,却任由同伴败退,敌人上马远遁,并不张弩射击。
又听王难得的声音大声喊道:“上马,追!”几百号士兵一同上马,远远跟在那鲁姓老者一行人身后去了。
蓦然间喧哗声随风消去,只剩下几堆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萧云观察一阵,确信再无他人,正要上前一探坑中二人的究竟,却被成兰陵轻轻拉住,在他耳旁悄声道:“情形怪异,看看再说!”
他闻言一怔,望向坑中二人,只听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含糊吼道“我没有啊………”,接着听见那二人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来,却是相互开始扭打。
萧云定睛观望,这才发觉坑中那两人均是腿脚僵硬的样子,其中身材魁梧的那名男子正奋力用手撑地向外爬行,另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紧跟其后,右手持着一把被渐熄火光映照得血红的匕首,不断想要刺向前面爬行的那名魁梧男子。不过二人似乎都已身受重伤,动作缓慢,仿若小儿相戏一般。
手持匕首的瘦削男子拼力追了一阵,浑身再无一丝力气,仰天躺倒不能再动,只管呼哧喘气。前面爬行的那名魁梧男子转头瞧了一眼,也翻身仰躺咳嗽喘息不止。二人只相隔几尺来远,不过以他们眼下那般缓慢的动作,须得费一番力气才能靠近对方。
那魁梧男子咳嗽方止,忽然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起来,断续道:“你……你竟要……竟要杀我?哈……哈哈,她看上你了么?……和你上床了?……哈哈……”,那名手持匕首的瘦削男子闻言大怒,翻身又想靠近那魁梧男子,无奈力气不继,只动得一动便又浑身软绵绵的躺倒在地。
那魁梧男子有持无恐,讥笑道:“抓我俩来的那人说了,此坑洒满了毒粉,教你我不得乱动,否则便会成眼下这样想死也没有力气的死肉一般,嘿嘿,你却非要来和我闹,如今也不知这药力何时过去,只怕风沙一起,将你我活埋在此,还谈什么恩怨情仇?”他歇息一阵气息顺畅不少,说话已不再断断续续。
萧云听得一脸狐疑,已能听出这名魁梧男子的说话声极为耳熟,正是温承,当下心头一紧,便要起身上前相助,却被成兰陵牢牢拉住手掌,对他嫣然一笑,摇头示意暂不妄动。
他皱眉不语,往坑中仔细观望,奈何火光已熄,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寻思:“温老哥怎会在此?又怎会成了这付模样?喀吧和丝丽摩去哪了?”心下不免焦急,忽听手持匕首那名瘦削男子怪声叫道:“如此很好啊,月娘正在前面等着哩,你在她跟前去分说吧!”
萧云一惊,坑中二人也都片刻无语,温承叹气道:“你将月娘葬在小林泉旁了么?你知她生前最喜欢那里的风,说是甜的。”
萧云仔细听来,觉得那手持匕首的男子说话声音也甚熟悉,竟是曾为温承来向自己求情的五郎。他情知其中必有隐情,二人口中说的小林泉是沙洲城外一处大山脚下的垭口,当中有一眼泉水终年不绝,不过却是人迹罕至之地。他自小长在沙洲城中,自然知道这处地方,听见二人说话不离“月娘”的名字,正好说到他在心中疑惑之处。
五郎骂道:“她死不瞑目……我怎能让她死不瞑目?我带着她来找你,就是要她亲眼看着你死在她面前,她一定是想我替她报仇啊……!”
温承怪叫道:“你胡说什么?疯了不成?她死不瞑目关我啥事?哼,倒是你,趁我不在,与她私通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偷了月娘的抹胸藏在枕头下,定是想极了她的身子吧?”
五郎嗔目大怒,鬼哭狼嚎般的叫道:“我要杀了你呀……!”说话间又想奋力靠近温承,不过只翻身爬了半尺来远,便已无力再进一步。
温承嘿嘿冷笑道:“我又不怪你,你这般羞愧做甚?月娘离了男人怎么过得了日子?我离开这般久了,便宜旁人不如将好处给了自家兄弟。哼,杨勇使鞭子抽她也能教她心里发痒,遇上我这见了她就会脸红的五郎兄弟,还不将你当做宝么?哈啊……哈哈哈……哈哈……”!说到最后言辞带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怨恨,拼命一阵大笑,在这旷野暗夜之中传出老远。
五郎气急攻心,“呕”的一声竟然仰头吐出一口鲜血。如此一来郁结却忽然减轻,不仅胸中一阵舒畅,就连手脚也能轻微活动。他心下大喜,大笑着往不能动弹的温承缓缓爬近,口中恨声说道:“你说得对,我是与月娘有过一次。不过却不是在你走后,而是在你正和她好的时候。”
温承怪叫道:“怎么……可能?你见到她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怎么……;而且她从未显出异样……啊呀,贱货,贱货,狗男女,狗男女……!”
五郎笑得更是大声,忽然怪叫长嚎一阵,将发狂咒骂的温承声音盖了下去,厉声叫道:“你可以骂我,却不能骂月娘。你说得没错,我是想极了她的身子。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哪个女人像她对我说话那么温柔,将我当做亲弟弟一般。她刚嫁给武承袭的时候,我年龄还小,有一次和人打架,被打得浑身是伤,躺在巷子里不敢回去见爹娘,幸得月娘看我可怜,把我带回去替我洗净伤口。当天正当隆冬大雪啊,我至今也能感到她抚摸我额头时手掌的温暖。”
他一番话讲述往事,竟忘记了继续爬向温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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