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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长歌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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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无量猛然感到身后一阵绝伦窒息之力汹涌而来,那威势竟令他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连忙抢身往前狂奔躲避。余下那十几名少林武僧一见萧云出现,顿时一齐冲上,但只动得两步,便被对方攻来的神幻刀势震得魂魄也飞,一齐钉在了原地。

  释无量此来本打算偷袭杀死萧云,若是此计不成,便使弟子引他进入埋伏,总之是要仗着人多群起而攻,将他当场击杀。但此时感到萧云攻来的刀势之猛,完全超越了自己的想象,孔武有力的一群少林武僧在对手攻来的这一刀面前变成泥娃娃般不堪一击。

  释无量毕竟是少林武僧中的高手,眼见对手不可抵挡,当即灵机一动,不顾一切扑向身前不远处站立着的成兰陵。那日见过萧云对成兰陵一番柔情举动,此时情急保命,便想挟持她作为人质。

  萧云在他身后看得真切,急得嗔目欲裂,喉头忽觉一甜,嘴角竟流出一丝鲜血,但同时手中长剑隐隐发出“呜呜”吟唱,剑身颤如蛇舞,只听他惊雷般的狂吼一声,众人猛然感到脑袋似乎被人重重一击,砰然成片摔倒在地。

  释无量功力深厚,被这一声裂胆之吼只是震得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在地上。萧云疾步追至,目中绿光大盛,手起刀落便将他从头至腰劈开两半。接着更不停留,转身又冲向已经晕倒在地的十几名少林武僧,举剑狠狠地在每人身上狂斩而过,一时间血肉横飞,肠肚遍地,生生就是一处阿鼻地狱。

  成兰陵看得心下惊惧,想要出声叫唤,却被萧云魔怪般的神情骇得发不出声响。她强忍着胃水翻涌,暗想:“他这是怎么了?大家都被他一声狂吼震晕过去,为何我却毫无影响?”

  萧云发了狂性,杀人的欲望异常强烈,眼见十几名少林武僧已被杀个干净,抬头望了成兰陵一眼,转身又往堡西奔去。

  成兰陵心下怕极,但见他疯魔之状,更是替他担忧,嘶声力竭的尖叫道:“萧云……,云儿哥哥,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来抱着我么?”这一番话出口,忽觉原来酸楚有时竟也能令人感到害怕,说到后面早已泣不成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三章 镜中春(四)
她泣泪悲声,似一根钢针直直扎进萧云心窝。萧云浑身血脉鼓荡,遏制不住只想听见敌人肢体碎裂的声响,此时成兰陵的低唤传入耳中,心头猛觉一痛,缓缓停下步子。

  成兰陵见他停下,心知他的神智还有一丝清明,连忙又叫道:“萧云,萧云,你走火入魔了么?……,过来和我说话!”

  萧云闻声更是惊觉,隐约记得刚才发生过一幕惊心动魄的厮杀,渐渐回过神来,转头看见满地散落着零碎的肢体肉块,顿时一阵胃酸迸发,“哇”的吐出几口苦水。

  成兰陵见他如此,知道自己一番叫喊起了作用,当下强忍着胃腑翻动,双目平视前方不去看那地上横七竖八的肢体,踮着脚尖快速穿过这片人间地狱。

  萧云心绪甚是难平,一把抓住成兰陵递来的玉掌,哽声自语道:“我……我……我真成……魔头了?”此时心中不停回荡着李嗣业所讲的一番告诫,只觉连自己也开始害怕自己。

  成兰陵投身抱住他,柔声安慰道:“你杀他们本是为了救我,怎能算得是魔头?”

  萧云抱着她温暖的娇躯,心绪渐渐踏实下来,强忍心中难过,说道:“是了,他们若不是想要对我们不利,我又怎会杀他们?”

  成兰陵道:“这就对了。真正的魔头杀人从来都是六亲不认,你只是杀敌人,又没胡乱杀戮,怎能算作魔头?”

  二人正说着话,温承等人先后醒来。立见眼前一片血肉之地,阵阵腥风薰鼻扑来,各人胃腑均是一阵抽搐。不过值此交战之际,几人无暇多顾,赶紧奔至萧云和成兰陵身旁,温承问道:“兄弟,情形如何?”

  萧云终于平静下来,对那胡族校尉道:“敌人只来有几十人左右,本欲声东击西集中人力从西墙偷袭进来,好在校尉郎将人全都调了过去,此时想来战斗也该结束了吧?”

  那胡族校尉问了情况,萧云简要作答。那胡族校尉道了声谢,带着擂鼓手匆匆奔往西墙。

  成兰陵勉强忍受涌上心口的烦闷,气息渐感不继,伤势再次发作。萧云见她面色忽然血色尽失,当下顾不得再想自己走火入魔的事,连忙盘膝坐下,将她横放怀中,催动内气缓缓替她导息。

  温承背上受了一掌,不过好在体格精壮,释无量又一心想保留实力对付萧云,手下也未全力施为,因此伤势并不算重。他见萧云就地为成兰陵疗伤,当下忍着皮肉疼痛提刀守护。

  丝丽摩从未见过如此阴风惨淡的场面,紧紧跟在他身旁,一步也不敢远离。

  萧云此番不敢再轻易动用“霸王神刀”的阳和之气,而是依照师傅所授的道家先天真气替成兰陵疏通全身经脉。前次无意间凭借“霸王神刀”的阳和之气救了成兰陵一命,二人后来都以为正是这股阳和之气克制住了她体内因“玄女御身术”作乱的阴柔内力,因此一直以此法为她疗伤。

  此时萧云惊于自己走火入魔,生怕运用“霸王神刀”的内力有个闪失累及成兰陵,于是试着用道家真气进行导引,却喜觉自己内息所到之处,竟能与她体内真气连成一片,相互丝毫也不排斥,随着他注入的真气顺利运转周天。

  成兰陵顿时精神渐起,萧云心中高兴,连忙收功问道:“好些了么?”

  成兰陵突然站起身来,空手虚晃几式剑招,惊喜笑道:“这法子好,我似乎又可运用内力了?”

  萧云连忙挥手阻止,起身正要说话,就听远处有两人快步奔了过来,一人奔至近处失声惊呼道:“师伯……,”另一人转身便跑,喊道:“快逃。”说话间已是奔出三丈开外。

  温承大喝一声,提刀跳至未逃那人身前,一招“狂刀”猛砍而出,竟将那人砍掉了半边膀子。那人惨叫一声,侧身倒在地上。

  萧云随在温承身后赶至,猛见到他用出“饮血八式”中的“狂刀”,心下竟不由自主感到一凉。受伤那人哀嚎不止,却是此前被萧云打晕过去的觉性和尚。

  温承初练“狂刀”未精,威力自是有限,却也令震惊之下的觉性一招便被重伤。萧云连忙抢上拉住再次举刀的温承,叫道:“大哥,大哥,留他一命。”

  温承闻声即止,胸口大起大伏站立不动。萧云上前蹲下身子,只见觉性半边膀子已被砍得齐根断掉,肋骨泛着蓝光森森可见,知他已是活不成了,当下在他头顶“百会穴”输入内力,让他痛苦稍减,问道:“喀吧和尚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觉性神思已乱,喃喃低语道:“慈因积善,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萧云见他不答,心下又悲又怒,喝道:“你们将他杀了么?连自己同门师弟也能忍心下手,还念个什么鬼经?”

  觉性恍若未闻,闭目继续诵读经文:“……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念到此处突然圆睁双目,用残留的那只手一把抓住萧云衣襟,颤声道:“师傅曾说,佛即是魔,魔也即佛……,和尚不重修禅,而以武为本已是被八魔缠身……,所谓立地即可成佛,……你……你一定要送喀吧师弟回到少林寺,求见……求见掌门方丈……,告诉……告诉他师傅说的这……这些话。”他全凭一股信念支持着将这番话说完,立时气绝身亡。

  萧云被他这番话搅得心下大动,只顾仔细咀嚼其中含义,竟一时忘了去掰开他那已经僵硬但仍然紧抓着他衣领的手掌。

  成兰陵见他蹲着不动,连忙上前在他肩上轻拍一下,道:“别听这死和尚的话,喀吧和尚生死都还未知哩!”

  萧云费了些力气才将觉性死命抓着的手掌扯脱,站起身来摇头道:“这人临死所言应是可信,喀吧和尚多半还活着,我们快去找找。”说完当先领路,众人紧跟其后。不一刻来到他暗中窥探喀吧和尚与觉性、觉善打斗之处,只见前方一颗大树上反手吊着一人,正是孔武有力的哑和尚喀吧。

  温承上前挥刀割断绳索,问道:“没有受伤罢?”

  喀吧和尚摇摇头,来到萧云面前,拿手在地上写道:“师兄叫我回吐蕃,说是师傅显灵,他是在骗我么?”他一直傻里傻气,此时这句话却写得明明白白。

  萧云知他对师傅甚为依恋,但对生死两隔却与常人的见识全不相同,当下安慰道:“你师傅已经升天成佛了,命我送你回少林寺哩。”

  喀吧和尚对他已是极为信任,闻言顿时笑逐颜开,忽又面色一黯,写道:“真的么?师兄为何骗我?”

  萧云不由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成兰陵走上前去,说道:“他们怕你去少林寺说他们胡乱杀人,因此才骗你,想要令你永远也去不了少林寺哩。”

  喀吧和尚闻言张大了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萧云。成兰陵又道:“你师傅还对云儿哥哥说:‘喀吧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他一定不会打诳语的,’嘿嘿,也不知你师傅是不是看错你了?”

  喀吧和尚连连摇头,手忙脚乱又在地上写道:“我不说谎的,师伯和师兄们杀了人,云儿哥哥杀了人,我都不骗人。”他一时情急,竟然跟着成兰陵叫萧云作云儿哥哥。

  萧云暗叹一声,说道:“好了,别再逗他了。”成兰陵本待想引导喀吧和尚将死了这么多少林和尚的罪过全都推在释无量身上,听见萧云语气严肃,当下欲言又止,正犹豫间,却听有人快步跑来,高声叫道:“校尉郎有请几位前往。”

  萧云得知西墙战事已毕,敌人大都被俘,心下终于完全松下气来。寻思那胡族校尉定是见到自己料敌之准而且武功高强,因此邀同过去商议处理俘虏一事。

  萧云一行人随着前来传令的小校疾步来到西墙,只见当中二十几名吐蕃士兵被人用绳子捆成一串,堡内守卫正在清理战场。战俘中领头那人身躯昂藏,臂上金饰闪亮,正是曾在汉盘陀国见过的巴杰贡。

  那胡族校尉果然迎上来抱拳问道:“萧兄,温校尉,如何处置这些被俘之人?”

  萧云皱眉不答,走到垂头视地的巴杰贡面前,冷声说道:“我原以为你是条铮铮汉子,却哪曾料到你竟是个只敢来偷袭的卑鄙之徒。”

  巴杰贡身后一人闻声站了出来,挡在他身前,说道:“千户长比武自是输给了你,不过行军打仗才是吐蕃男儿的拿手好戏。此番少林和尚想求千户长调集大军铲平此处,但千户长却愿与你公平一战。因我方是来突袭,特意留着大军不用,只带了五十人的小队来打这一仗,哼,若非如此,你们哪有机会获胜。”

  萧云听得一愣,倒未想到这名吐蕃千户长竟然好胜心如此之强,看他此战不愿占人数上的便宜,性格却与傻里傻气的喀吧和尚有异曲同工之妙。

  巴杰贡不与他对视,低声与翻译那人说了几句话。翻译那人又道:“千户长让我转告你,此番若不是随行前来的少林和尚擅自作主先闯了进来,此战胜负也还难料。不过既然我们输了,自然也就无话可说,希望你能放了其他吐蕃男儿,千户长答应任你押他去领赏。我……我也随千户长任你处置。”此人身为俘虏,说话却依然是一副强硬的口气,只是说道后面一时情感流露,不免有些吞吞吐吐。他本是马背上饮血的男儿,要他用言语表达出欲与巴杰贡同生共死的意愿,反倒听来不大自然。

  萧云听得倒是一愣,心想:“这人说话也有可信之处,虽说调集大军来此耗费甚重,但若带个五百、一千人来却也应是巴杰贡权限之内的事。嗯,这人倒算得上条汉子。”当即转头对那胡族校尉说道:“校尉郎可否行个方便?这人也算是条好汉,既然他没有仗着人多来偷袭,不妨答应他这条件,放了他的属下。他是千户长的身分,校尉郎将他献上去,功劳也不会少领多少?”

  那胡族校尉哈哈一笑,道:“萧兄客气了。只要他能以千户长的身份发个血誓,不会因此事前来找我这处的麻烦,就连他一起放了也成。昨晚一番厮杀,我们死了二十几名兄弟。有这样的功劳,我宁愿拿来换取不用打仗,不用死人。”

  那胡族校尉这一番话大出萧云意料。那胡族校尉见他目光疑惑,又说道:“我只想让手下的兄弟们能够活着回去,家里都还有人等着他们哩!”

  萧云大是感触,赞同道:“如此甚好,巴杰贡千户长,你可愿发个毒誓,不得再来坎城骚扰,如此校尉郎仗义,便就放你回去?”

  那翻译之人连忙将他说的话转译过去,巴杰贡目光两闪,随即点头,仰望黎明已至的苍天,大声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萧云勉强听懂他是以佛祖的名义发这毒誓,看来吐蕃国内虽然还未有正式受戒的吐蕃僧人,但佛教却已深入民众之中了,难怪那群少林和尚行为处事咄咄逼人,想来是习惯被吐蕃人高高供奉之故。

  他转念之间,那胡族校尉已吩咐手下解开巴杰贡等人的绳索。巴杰贡上前对那胡族校尉作完礼,又到萧云跟前说道:“我,认你兄弟,汉族兄弟。”

  萧云微微一笑,回礼道:“如果你们不来杀戮,当然可以做兄弟。你带你的人走吧!”

  那胡族校尉将吐蕃人在东墙外用作疑兵的马匹按照俘虏人头一一发还,多出的自然收归囊下。巴杰贡也不多说,带领手下拱手而去。

  大家累了一夜,天色已经大亮。萧云不愿喀吧和尚看见他同门师兄弟的尸体,当下让温承将喀吧和尚带回住处。丝丽摩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她的三名随从全被觉性、觉善两人所杀,令她转瞬之间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

  萧云见她模样凄苦,当下说道:“木屋已经烧毁,到车上休息一阵吧,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三人经过一夜惊魂,都是疲惫不堪,马车上虽显得拥挤,但却丝毫不影响三人沉沉入梦。萧云恍恍惚惚做着模糊不清的梦,心下猛然一惊醒了过来,只觉胸中发空,身上冷汗盗出,却又记不得到底梦见了什么令自己如此心惊的梦境。

  他略一回神,忽然嗅觉一丝女子体香,却不是他自小便熟悉至极的成兰陵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香味。心下顿时微异,却见躺在自己腿上酣睡正香的女子竟是丝丽摩。这一眼看来不打紧,却让他张大了嘴不敢稍动,只用眼角微扫,看见成兰陵撑起身子靠在对面车壁上闭目休息。

  他只觉怪异至极,当下不动声色,仔细观察一阵成兰陵,见她鼻息忽短忽长,显然是在假寐。垂目再看丝丽摩,睡得倒是真的香甜,嘴角口水溢出,想来是因从未经历过昨夜那样的血腥场面,早已累得不行。

  他脑子一转,轻轻撑起身子将外袍脱下垫在她头下,慢慢抽出自己的腿来,伸手摇摇成兰陵,轻声道:“你身子虚弱,为何还靠在这冰冷的车壁上来?”

  成兰陵微微摇晃一下头,依然保持着闭目靠壁的姿势,说道:“她要往你身上睡来,我难道把她推开么?你都没有反对,我还能说什么,就让开便是。”

  萧云心头苦笑,面色却是一脸无辜,责怪自己道:“都怪我睡得跟死猪一般,想着不会再有敌人前来,心里一宽,就睡沉了。”

  成兰陵闭目不再说话,萧云试探着挪动到她身旁,成兰陵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萧云伸出手臂将她抱进怀里,却感到她整个身子崩得僵硬,完全不似此前曾多次抱在怀中那具软玉温香的女子娇躯。他双眼一转,说道:“这里的冬日也确实寒冷,我才脱下外袍给她做了头枕,就能感到凉意啊。”

  成兰陵听他此话,身子缓缓松了下来,任由萧云暗自微笑着将她紧抱怀中。二人挤在一起甚为温暖,不一时也熟睡过去。

  众人连着休息了一宿,次日天亮才又出发。那胡族校尉甚是殷勤,亲自带领萧云一行人行至建德力河旁,告知道:“这里便是沙漠中人称为魔鬼河的地方,跨过这条河流,往东走上六百里路,便可到达兰城守捉。”

  萧云讶然问道:“魔鬼河便是在此处么?”他在西域军队日久,各种沙漠中的传闻奇事自是听过不少。这条“魔鬼河”流入沙漠的河段据说神秘莫测,牧人们几个月前还在河旁取水饮畜,转眼再回到旧地河床便会无影无踪,当牧人四处寻找后才发现,河道竟已经远在离原来流经之地好几里甚至几十里远的另一处了。而且有些时候河道从黄沙之下流过,沙面上一丝痕迹也不显示,将不少行经沙漠缺水的旅人生生渴死在甘甜的河水之上。

  那胡族校尉与萧云等人道了珍重,这才告辞回去。众人此来为了穿越前方的大片沙漠,只能舍了车轿,五人四马,牵着十头骆驼轻装而行。

  萧云骑着“追风逐电”将成兰陵抱在怀中,喀吧和尚甚为喜爱那匹汗血宝马,一直骑着不愿换出,温承也由得他去,自与丝丽摩各骑一乘。

  众人越过“魔鬼河”,顺着河岸往南行了一段,只见沿岸芦苇如被,外侧长满了胡杨、红柳等沙漠树木,越过树丛却又是连天的沙漠,令人不由不惊叹上天的鬼斧神工,竟能在这片死亡之地当中硬生生嵌入一道充满勃勃生机的玉带进来。

  此处已能时而碰见往来的各国商旅队伍,这条河流虽然变幻莫测,但却是连接大沙漠北方安西四镇的一条重要纽带,安西来的旅人前往且末国大都会顺着这条河道走过严酷浩瀚的沙漠。

  如此又行十几日,路途渐渐好走起来,行到了这片大沙漠的边缘,已能见到稀疏的游牧族群部落聚居之处。各国商人一路上不断交易,换取奇异的货物奔赴旅程终点。

  这一日已快行至兰城守捉,前方十几骑白衣大汉怒马驰过,领头那人疑惑的打量了萧云一行人几眼,却并不稍停,继续奔驰而去。

  萧云心中却是一动,白衣骑客与他对面而过,衣襟下方用金线绣有“御剑”二字,一身打扮更是极为眼熟,正是成兰陵“御剑山庄”中的庄众打扮。他本待出口询问,却见她对此视而不见,当下按住心头好奇,照常往前行进,生怕一时失言又引起怀中玉人的误会出来。

  众人在兰城守捉操办了补给物品,接着马不停蹄赶往且末国。这一路走来,喀巴和尚童心鹊起,不停逗弄胯下那匹汗血宝马,老想放蹄疾奔,但那汗血宝马却极为亲近“追风逐电”,自管围着通体雪白的“追风逐电”周围扬蹄展示,根本不理睬喀吧和尚的一脸猴急。

  萧云也瞧得心下暗笑,忽听怀中人儿柔声问道:“这枣红马儿是儿马,‘追风逐电’是骒马①,不如让它们配对可好?”

  萧云正看着围在“追风逐电”周围被喀吧和尚驾乘得团团乱转的那匹汗血宝马呵呵发笑,闻言道:“这匹汗血宝马速度不在‘追风逐电’之下,当是一匹难得的坐骑。我看过它的乳齿还新,年龄不会超过三岁,不将它用作骟马②真是可惜了。”

  成兰陵身子一颤,道:“你看它竟是喜欢极了‘追风逐电’呢,让它们生出小马驹来不好么?”

  萧云心中一动,此来一心只是想着无意间得到这匹汗血马驹将来可阉割掉作为一匹千里挑一的坐骑,哪曾有过成兰陵说出的这心思。不过此时听她如此一说,顿觉自己似乎自私无比,见那汗血马驹围着“追风逐电”欢嘶长鸣的高兴劲,更令他在怀中玉人面前感觉汗颜。

  他正想得入神,又听成兰陵说道:“‘追风逐电’这名字一点也不好听,不如将这名字给那汗血马儿吧?”

  萧云呵呵一笑,说道:“你说好就好。这白马原本叫做‘阿者者’,就是大小姐的意思,既然现在是你的马儿了,你取名儿吧。”

  成兰陵默念一遍“阿者者”三字,说道:“这名字倒也不错,你不是说‘阿者者’也才四岁多吗?正好让它和‘追风逐电’配成一对,嗯……,我不也比你大月份么?”她说到后面一句话面上红晕泛起,靠在萧云胸口不再作声。

  萧云听得一阵激荡,心思立乱,想到:“公主小姑娘说得对极了,这汗血马儿对‘阿者者’不正同我对她的心思一般无二么?”念及此出,不觉傻笑出声,道:“就听你的。将来让它们多生小马驹,想来定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嘿嘿,不过如此一来,这‘追风逐电’再大一岁过后,脾性就会变烈,到时候闲杂人等只怕被他伤及。”

  成兰陵娇嗔道:“哼,你也不怎么听话啊!”

  萧云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下欢喜,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队伍后面的温承和丝丽摩二人却如死水一潭,只管默默的赶着骆驼往前行进。

  丝丽摩的三名随从尽皆战死,队伍中人手不够,萧云要照顾走火入魔的成兰陵,喀吧和尚小儿心性,唯一剩下的只有温承和丝丽摩二人可以驱赶驼队。这驼队须得一头一尾有人驱赶,行走才能快速。温承原本在心中思村良久,也还拿不定主意去跟丝丽摩开口。却见她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一般,竟主动去牵着了驼队的缰绳。

  二人一前一后间隔甚近,听见前方萧云与成兰陵之间情意绵绵的对答,各自想着心事,恍惚中已是到了且末国的都城且末城。

  众人自于阆国东归走到此处已费了近一月时日,均觉人困马乏,不过好在越往前路越好走,此时进入且末城中,便即决定好生休养两日再接着上路。

  连日来萧云均用自小修炼的道家先天真气替成兰陵疗伤,效果竟是奇佳。这十几日过去,成兰陵的精神一日好过一日,甚至近来两日来似乎比他的精神也还旺盛。

  萧云不明就理,却生怕被成兰陵看出自己有困倦之态,强打精神装作无事。不过一进且末城中的客栈,便再也忍不住疲惫,坐在床边沉沉睡去。待他醒来已是次日晌午时分,冬日暖阳透过沙幔照射进来,将幽暗的土木胚房打扮得有了几分生气。

  成兰陵换过一身白色儒裙,正在对着铜镜画眉,一头乌发铮亮垂下,看得萧云目瞪口呆,心里连连问自己道:“公主小姑娘为何竟是如此漂亮?……;我……我能配得上她么?”他被成兰陵那绝世无双的美貌所震撼,忽然生出患得患失的心思。

  成兰陵转头见他醒来,咯咯娇笑道:“你要做死猪么?哼,总算醒来了,是要继续睡觉呢,还是陪我出去逛逛?”

  萧云心中那突入而来的奇怪念头一闪即逝,闻言伸了个懒腰,道:“还是哥哥我陪着你去吧,嘿嘿,万一再遇到浪荡儿打你的主意,我可不会手软了。”说笑间抹了一把脸,携着成兰陵出了客栈。温承与丝丽摩均闭门不出,喀吧和尚犹自睡得呼呼作响,萧、成二人倒也乐得清净。

  且末城位于且末河的源头,水运陆路都极容易,商业自是发达,南来北往的客旅络绎不绝。二人拉着手走在熙攘的人群当中,忽觉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闲逛也充满了乐趣。

  萧云仿佛回到了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满心都是天马行空的臆想。蓦然前方闪动一个熟悉的身影,立时将他从儿女之情的沉浸中惊醒过来。正待追上那人细看,却听身旁成兰陵说道:“云儿哥哥,我累了,回去好么?”

  萧云应声答允,与她同回客栈,一路上极力回想刚才所见那个熟悉身影。直到晚膳用过也未想出头绪,当下按住心中好奇,替成兰陵行功疗伤。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次替成兰陵运功疗伤之后都会感到说不出的困意,此时自不例外,行功之后睡意如潮而来,很快进入梦境。

  在梦中却模模糊糊的心惊不已,睡到半夜忽然记起日间遇到那人,竟是在汉盘陀国山下遭遇过的高尚。他一惊而起,触手之处空无一人,原本睡在身旁的成兰陵已是不见踪影。

  ①作者按:儿马指公马,骒马指雌马。马匹四岁以上即称为马。

  ②作者按:作战的儿马,都需要阉割,称为骟马。

第十四章 千叠恨(一)
萧云顿时惊醒,触手之处余温未凉,看来成兰陵也才起身不久。他只道成兰陵去了起夜,当下凝眉沉思心事。如此过得一阵,依然不见成兰陵回转,心中略感不安,起身走到门口,便欲推门去寻,忽然心中闪过念头,已经触及门柄的手不由缩了回来,随即转身悄悄在窗纸上舔破一个小孔,偷眼往外张望,只见四下寂静如死,哪里有丝毫人踪?

  不过他行军打仗的经验极为丰富,却未被这安静的夜色表象迷惑,依然仔细观察一阵,只见对面墙后一株大树其中一根枝干往下倾斜甚多,显然树干上藏有夜行客。

  他微感担忧,却不动声色,从后窗悄悄爬下,绕道潜至一墙之隔的大树下方,偷眼往树上瞧去,只见两名黑衣人全神贯注的盯着他住的房间,半晌也不说话。

  他慢慢吸入一口长气,按耐住焦躁的情绪,静静躲在墙角。又过了片刻,树上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嘿嘿,大小姐此番已是名动天下,江湖上谁不想去华山大会上碰个运气?哪里想到竟然会看上这黑小子。”

  另一人也压低声音道;“你别乱说话,大小姐让我们在此监视对面房里姓萧小子的动静,一旦出现状况立即去报,千万别走了心思出现差错,到时候可无法交差了。”

  萧云听得心中一动,寻思:“公主小姑娘为何叫人监视我?”他心下虽然疑惑顿起,但却并未往坏处去想,不过如此一来,却再也忍不住想要窥探究竟的心思,那夜成兰陵讲述身世之时未曾说明的点点滴滴,忽然成为他此时最为渴望探知的秘密。

  树上二人复又安静不语,他等了半晌不见动静,渐感不耐,悄悄又爬回房,心里两种念头来往激斗,一面想:“公主小姑娘有她的手下跟随,想来我也无须担忧。窥人隐私不是君子所为,何况她既已与我约定终身,我岂能为了一时好奇去行那偷摸之事?”他虽然自小不喜儒家,但师傅阿儒知他性格狂放不羁,有意对他灌输了不少儒学礼制,想要让他的心性收敛。他自是未将奉行“中庸”的儒家处世之道放在眼里,但在不知不觉之间,却也受到了儒家思想的左右。

  想到此节,就待静等成兰陵自行回来,但心中却又焦躁难忍,另有一个念头浮现:“……公主小姑娘为何非要避开我?为何派人监视我?难道她有什么事不愿被我知道么?”念及此处,不由想起那夜在沙洲城外“御剑山庄”山上成兰陵为救刘锦云连师兄李长风受伤也未顾及的事来。这念头在此时忽如一记重锤,敲打得他血液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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