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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皇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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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皆一览无余,何不再看久些?”
  三个孩子陪着母亲在林间散步,笑声阵阵,其乐融融。 
 


第十一章 桃源生活
  在见到长孙的三个孩子之前,若水是有所准备的,但由于知道的过去实在太少,再加上自己根本没有恋爱,结婚生子的经历,她最后还是决定,与其一味地模仿长孙,还不如试图让孩子接受一个稍稍有所改变的母亲,反正长孙在过去与孩子的接触并不算多,这也是自己感到奇怪的地方,明明她可以对自幼失去生母的豫章公主悉心抚养,为何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如此生疏呢?
  等到承乾、李泰和长乐公主李明瑶都出现在若水的面前时,她觉得自己之前的顾虑似乎有些多此一举。此时,那个历史上有名的废太子现在不过只是一个脾气有些便扭任性,喜欢耍点小聪明的顽劣孩童,那个在皇位之争中败给自己的舅舅和弟弟的大胖子泰王则还是一个内向,沉默,有些乖僻的小孩,而那个之后嫁给自己的表哥,出嫁时还引起一场风波的嫡长公主更只是一个单纯,无忧无虑,希望能黏着母亲的小女孩。
  这就是长孙和李世民的孩子?若水思考了一夜,最后有些明白,有这样一个强势的父亲,一个完美的母亲,到今天之前,没有任何人敢伤害到他们,他们象是生活在一个真空的宫殿里,缺乏父母的关爱,只由着自己的性子长大,说是长大,其实和那数十个异母弟妹相比,他们更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因此,当贞观十年后,他们的世界由于母亲的去世而坍塌了一半时,被迫直接进入纷繁复杂的朝廷执政时,各种不成熟的,幼稚的,阴暗的,卑鄙的手段就这样使了出来,最终却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夜晚,支开了广月她们三个,若水独自在灯下写了许久,搁下笔的时候,似乎已有三更天了的光景了。她也并不觉得困倦,只有站起身,转了转脖子,回想起在对两个儿子进行询问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们授业的内容竟然只有儒学中忠君,仁爱的那一些。不知以前听谁说过,儒家的学说是为了蒙蔽百姓的手段,是不能治国的,永远不会真正为帝王所用。不过因为两个孩子都尚且年幼,而李世民也并非短命的皇帝,治国之道的确可以缓一下。但为人处事,通晓历史这两点却是必须要开始进行的教育。至于女儿,若水弯起了嘴角,真的是只有粉雕玉琢四个字可以形容,自己一定会尽其所能使她健康、自由,快乐。
  实际上,在当时的情况下,唯一真正知道皇后身体情况的,只有若水与她的三个侍女,就连御医也是在弄不明白,这样有些虚弱可又并非严重到不治的脉象究竟说明什么。每日经过通报,以及漫长的等待,而后见到躺在床榻上的皇后苍白的面容,只好不停的试着微调药方。在他们不知道的时间与地点里,若水已经在山庄的园子里享受这种粗犷的自然风景就许久了,从她住的偏院推开一扇边门,陶潜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便就在眼前。别庄原本就人手不多,下人们也都知道,皇后静养不许人打扰,更何况淡云将园子四周的边界处都派上了侍卫,决不会有任何人会擅闯进来。若水病重的假象便万无一失了,虽说御医就诊前,明霞要花些时间将她的脸变得苍白病态,可换来的长时间的自由是什么都无可替代的。
  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又多了三个孩子,面对一个实际上并不算生病的母后,他们有过疑惑,不过在母后避重就轻的解释中,已经有过两年宫廷生活的他们还是意识到母后不得已而为之无奈。不过紧接着,他们便很快接受了这个与以往很不相同的母后。
  最近几日的天气都很不错,说是皇家别庄的园子,但大多也是自然长成的树木花草,很多树木或许已有了上百年的岁数,淡云私下让人在这里绑了几个秋千,供皇后、公主以及皇子休息所用。
  当若水微笑地听着他们换自己娘亲,而不是母后,当若水时不时地将他们搂在自己怀里亲上一口,当若水看见他们第一次来到郁郁葱葱的园子是那种惊讶、兴奋与撼动时,她知道自己做对了。无论是哪个孩子,希望获得母亲的关爱是一种天性,而希望拥有自由,广阔的视野则是本能。历史在盛世的时候,无论是皇帝还是国家需要的并不是一个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使臣子阴寒的手段毒辣的继承人,而是一个磊落坦荡,拥有光风霁月的气度,深谋远虑的目光的未来之王,而这种品质并非天生,只有在不断地了解了你的国家,你的臣民之后,才慢慢培养起来的,承乾的目光必须宽广,他的胸怀必须开阔。而李泰和明瑶,从此之后,他们的人生也将不再局限于深宫和闺阁中之,他们将要慢慢学会如何支配自己的未来。
  承乾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仿佛伸展开来一样。白天,在娘亲的“秘密花园”里,他伸开双臂,从斜坡的高处向下冲去,摔倒了,再爬起来,玩得筋疲力尽后躺在草地上,这时娘亲就会走过来,亲昵的拍拍他的额头,唤他去喝酸梅汤,甜甜的加了点碎冰。他会突然跳起来,搂住娘的腰,拉着娘七歪八扭的走着,看见树荫下的弟弟和妹妹,忽然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一家人围坐在树下,而后听娘讲一些很有趣的故事,不象李老头总是用着呆板的语调说着“之乎者也的”,娘这时的声音是柔美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娘说了几个以前的皇帝,有好的和坏的,可好的也总有些不足,坏的也并非一无是处,又说了几个过去的大臣,有忠心的也有奸诈的,但忠心也有迂腐,贪权重利的时候,奸诈的却有聪明,孝顺的长处,娘说,这叫做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娘亲还说了几个英雄,几个书生,甚至几个宦官,并且告诉他们,人永远没有绝对的坏,也没有绝对的好。
  到了晚上,娘亲每三天轮一次到自己的房间里来,这时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些从前的文章,从贾谊的《过秦论》开始,说完一篇要花上几天,可从娘的嘴巴里说出却并不枯燥,听说弟弟妹妹晚上听的和自己并不一样,似乎更加轻松有趣些,可他并没有羡慕,因为承乾开始真正明白什么是责任,而什么又是储君的责任。

  第十二章 庙堂
  李世民于武德九年八月起就已经登基为帝,直到第二年,他改年号为贞观元年,显示了这位年轻有为的皇帝对于将来强烈的自信。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有着统治大唐帝国的能力,从十六岁开始的戎马生涯锻炼了其强健的体魄与过人的胆识。自幼熟读的史书兵法赋予其过人的智慧与卓远的见识,而于身具来的贵族家世的尊贵又使他保持着高度的骄傲,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不例外。不过比之他以前的帝王,李世民最为人所赞赏的是他的任贤致治,广开言路。
  也许正是因为太宗皇帝在朝会上对谏臣的宽容,使得许多大臣们上言了许多不同的见解。
  这一天,大臣们争执不下的是对夷族将领的任用问题上。唐开国十余年,边疆尚不安定,常有外族侵扰,皇帝需要派遣合适的将领前去驻守。
  适时,大唐德朝中重臣也各有各的派系,而最深得皇帝重用的便是出自秦王府的心腹,在这其中,房玄龄、长孙无忌为尚书左、右仆射,房玄龄明达政事,长孙无忌引拔士类。因此在选任将领的问题上,长孙无忌的态度应该是至关重要的。可令群臣觉得怪异的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开过口,取而代之的则是兵部尚书杜如晦与中书令李靖的争辩。
  朝中大臣也立刻大致站成了两派。杜如晦上奏说:“任官唯贤才,况且突厥族人熟悉边疆地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利,为将才也。”
  李靖即刻反驳,“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杜大人可愿为其担保?”
  武德八年八月,突厥颉利可汗率十余万人越过石岭,大举进犯太原,李靖被命为行军总管,统率一万多江淮兵驻守太谷,与并州总管任瑰等迎击敌人。诸军迎战多失利,任瑰全军覆没,唯李靖军得以保全。不久,李靖又被调至灵州道行军总管,以抗击东突厥。因此,李靖不但对自己的将帅之及其自信,更因为经历过沙场,无数手下的将领士兵死于异族之手,此刻又如何能同意让突厥人去镇守边境呢?
  就在两方都争执不下,而皇上又是一脸不置可否的态度之时,与魏征同任谏议大夫职一职的王 王圭准备出列进谏,可立刻就感到左手的衣袖被扯动了一下。他微微一惊,便退回了原地。
  下朝后,王 王圭不留痕迹的跟在魏征的身后,果然,出了宫门。魏征放缓了脚步,王 王圭跟了上去,故意放大声音说:“魏大人,可一起去喝一杯?”由于他们两人过去同为隐太子的幕僚,倘若他们的行为过于私密,反而会招人猜忌。
  魏征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点了点头。
  待两人找了一家普通的酒店坐下,正值午时,酒店里人声嘈杂,这是说话的地方。
  王 王圭刚坐下,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魏兄方才为何阻我上奏?”
  “那王贤弟,你意欲站在哪一派呢?”
  “当然是杨大人。从前,他的舅父韩擒虎每次与他谈论兵事,无不拍手称绝,并说:“可与论孙、吴之术者,惟斯人矣。大唐有这等名将,何须改用异族人士?”
  魏征抬头看了王 王圭一眼,说道:“那你说陛下知不知道呢?长孙无忌又清不清楚呢?
  “对啊!”王 王圭猛地清醒过来,“连我等都清楚的事,陛下和长孙无忌当然不可能糊涂,可他们却一语未发,这又是什么原委呢?”
  魏征叹了口气,“王 王圭啊,王 王圭,你可知道,前人传说:龙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撄之;则必杀人。当今圣上虽为明君,可也有不能碰触的底线。外族?异族?你难道不知道不但太上皇是前朝独孤皇后的姨侄,独孤一族本是鲜卑贵族,皇上的生母太穆皇后,其先世同样源于西北外族,更何况就连长孙无忌也不开口,你还不明白么?”
  王 王圭起初听得频频点头,可最后一句又让他摸不着头脑了,“魏兄,长孙无忌他不开口难道不是因为知道今上的心思,又不愿与李靖有所冲突么?”
  “你!哎,长孙无忌是什么身份,他何必要故意去讨好李靖?长孙家即皇后家,长孙,长孙,还不懂么?”
  魏征的语气里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干脆喝酒吃菜不再说话。
  而此时,由于中午的日头太胜,若水便领着三个孩子在书房内围坐着,他们每个人手中拿着一张纸。
  明瑶好奇地问道:“娘亲,这是什么人啊?拓拔?好奇怪的名字。”
  “不对,拓拔是北魏皇族的姓氏。”承乾忙不迭地纠正妹妹。
  若水微笑着,“泰儿,你说呢?”这个内向的孩子最爱看书,可就是缺少必要的引导。
  李泰先是有些不安,但看着母亲鼓励和蔼的笑容,慢慢开口说道:“代国就是北魏的前身,被先秦灭后,其太子之妻贺氏带着儿子拓拔王圭逃到了母家贺兰部。十年之后,当前秦在淝水之战后土崩瓦解之际,十六岁的拓拔王圭,也就是未来的魏道武帝借助贺兰部家族的势力,召集拓拔部部众,建立了北魏。”
  若水主动拥抱了一下小儿子,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讲,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至少在她看来。
  见承乾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服气,若水连忙开导道,“乘乾,忘了娘说过的么?每个人都有他能力所擅长的地方,也是其兴趣所在,泰儿喜好古籍,疏于骑射,而你个性外向,自然在史籍方面有所不及。”
  果然,承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拉着弟弟的手说:“下次,哥哥带你爬树,骑马,你可不许逃哦。”
  “娘快看,泰哥哥脸红了啊。”
  一家人笑成一团,过后,若水继续问道:“那你们知道拓拔氏与我们的关系么?”
  “娘,我们不是汉族么?”承乾不解道。
  若水微微摇头,“知道娘的姓氏,长孙是从哪里来的么?”
  “娘,我们的祖先就是拓拔氏么?”
  若水点头道:“不错,我们长孙一族的先祖便是魏献文帝的三哥,由于位居宗室之长,北魏之后年改称长孙氏,后经周而后隋,整整三个朝代,长孙一族传承不息,爵尊禄厚,从没辱没过先祖的尊贵,所以不要忘了,在你们的骨子里中还流淌的来自草原大漠勇敢奔放的血液。”
  “就象外祖父那样,对么?”李泰的眼神睛炯炯有神,好像身体里什么被唤醒了一样,“大哥,书本之外,我想学的还有很多呢。”
  乘乾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好,明儿我们就一起去骑马。”
  若水颇有些欣慰地看着两人,然后将一脸羡慕的女儿抱在自己的腿上,“明瑶,想不想学一首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时的酒店里,客人也都已经剩下不多了,王 王圭看着已经半阖着眼的魏征,若有所思道:“魏兄,你的意思可是皇后娘娘便是圣上的那径尺逆鳞?那李靖岂不是……”
  “陛下要做明君,自然不会拿李靖如何,甚至还会重用他,但那只会在沙场上了,你可看着,朝中不久便要有异动了。”魏征声音清冷。
  王 王圭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犹豫了半晌,一口饮尽,“魏兄,我们可是谏臣,可如此这般……”他吞下了后半句话。
  魏征不在意地淡语道:“你可是想说,如此这般揣摩陛下的心思不是君子所为?可不要忘了,我们要谏的是皇帝的德行缺失,至于其他,皇上心中自然早有判断,根本无须进谏。贤弟要是想把官做的更久些,或是在史书上留下个忠臣的美名,每次上奏之前还是要三思啊。”
  贞观二年底,长孙无忌再次请辞相位,上允之。
  贞观三年二月,杜如晦升至尚书右仆射,王 王圭与魏征分别被提拔至侍中与秘书监的位置。而李靖接替了兵部尚书的官职,不久便派去便派去驻守边疆。

  第十三章 孙思邈
  正在若水带着三个孩子终日在别庄乐不思蜀的时候,宫里的御医们的日子过的如履薄冰。前有皇帝越来越频繁地召问,后有国舅在四周时常出没的身影,侧旁还有嫔妃,外臣防不胜防的旁敲侧击。
  终于有一天,当太宗皇帝又一次在甘露殿召见御医所院的医正上官平时,上官平还不等皇帝发问,自己便先跪了下来。
  李世民眉头紧皱,恼怒道:“皇后的身子还是没什么起色么?”
  “陛下请恕臣等无能,罪该万死,不过,臣倒是想了一个主意”上官平不敢抬头直视天子之怒,可同僚们的一丝希望可能便在自己的身上了。
  “万死,要是皇后好不了,你们死一万次又有什么用。”皇帝盛怒过后,稍稍又平静了些,手指重重地叩着案几,“说吧,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良方?”
  听着皇帝的口气缓和了些,上官平才直起身体,仍是跪着答道:“回禀陛下,还记得本朝初定时,皇上曾率兵回师北上,在晋南一带迎击刘武周的敌兵,臣听说当时皇上伤势相当严重,不过遇到一位神医相助,得以痊愈康复,继续北上收复失地……”
  他的话音未完,便被皇帝给打断了,“对啊,朕怎么把孙思邈给忘了,只要找到了他,皇后的身子定能恢复如初,可这人不喜出仕为官,终年行踪不定,如今也不知该从何找起啊。”
  上官平连忙恭敬地回道:“微臣听说,孙神医最近至长安一带行医,把一个已经死于难产的都装进棺材里的妇人和她腹中孩子都救活了,所以已经连夜派人打听他的行踪了。”
  李世民顿时惊喜万分,“快,找到了马上派人把他给请到别庄去,也不必先让他回宫来见朕了。”
  上官平松了口气,但还是惶恐的退下,心中清楚,皇后娘娘一日不回宫,这陛下的喜怒不定也难以结束啊。
  整整三日后,被一大群御医簇拥着的神医终于来到了西郊的别庄。若水并不知道来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孙思邈,还以为不过换了一名御医,便同往常一样,在床榻上病怏怏的躺着。
  隔着几重帘幛,孙思邈如同对待每一位病人一样,谨慎的将手指搭在皇后的手腕处诊脉,只过了一会儿,他便站起身一语未发地向外走去。
  站在边上的上官平连忙拦住他,“孙神医,皇后娘娘的病究竟如何啊?您还没下药方呢?”
  孙思邈停住了脚步,淡言道:“皇后娘娘根本就没病,当然不用什么药方。”
  “没病?”上官平与周围的同僚们愣在原地,“没病的话,娘娘怎么虚弱的没法子下床?”
  室内一阵沉默后,皇后淡定的声音从内里传来,“除了方才为本宫把脉的那位大夫,其他的人都退下吧。”
  众人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应旨意都退了出去。
  孙思邈依旧站在离床榻几步之远的的地方立着,只见一双白细如玉的手掀起帐子,一个面色白得有些怪异的女子便下了床向自己这边看来,虽然早已明了对方尊贵的身份,可此刻他却无法将这张面孔与皇后的身份联系起来,因为那双太过淡然,空灵的眼眸。
  若水掩盖住了心中的差异,看着眼前这位中年人模样的大夫,看起来并不象是御医呢,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没有过于恭敬的紧张,对于这个计划之外的人,自己不得不小心应付。
  “敢问大夫的姓氏,名字为何?又师承何处呢?”知己知彼,方能步步为营,若水问道。
  孙思邈微微弯了一下腰,算是行过了礼,“草民姓孙,名思邈,生于乡野之间,四处游走行医,并无师承。”
  说完,他便看见呆愣在桌边的皇后随即眼睛里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似惊似喜,与方才那个脱俗的模样仿佛判若两人,竟然让半生以来看淡生死富贵的自己心生悚然之感。
  若水拼命压抑中内心的狂喜和即将冲出喉咙的尖叫,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医啊,原来孙思邈当真为长孙看过诊,可是,“孙大夫,您不是会悬丝问诊么?”不自觉地,自己竟然用上了敬称。
  孙思邈先是一惊,不过很快被一个陌生的词拉去了注意力,“悬丝问诊?娘娘,老夫自认还没有这本事,再者,行医问诊,最要紧的便是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决不行如此虚浮之术。”
  若水失笑道:“先生果然是大夫,而不是神仙啊。”
  “那娘娘可否告知老夫,为何没病却装病么?”
  若水斟酌了许久,叹了口气道:“先生是神医,怎会看不出本宫是心病而非身体有恙呢?”
  孙思邈看着眼前这个大唐最尊贵的女子微微侧了下身子,唇边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凝神细想后道:“老夫只会医人身上的病,气血衰弱,四肢倦怠的病也不算难治,不过应该还须再静养一段时日。
  若水心里猛夸了这位神医一通,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先生果然是淡漠名利之人,若水这厢先谢过了。”
  孙思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心中回忆起眼前这个女子的丈夫,当初血气方刚,有勇有谋的天纵之才,如今大殿上的九五至尊,似乎哪个都不适合这个如水般变化自若的女子,一个无欲无求的皇后,或许是大唐之幸,而只有一个人的不幸啊。
  果然,上官平只好独自面对九五至尊的毫无掩饰的怒气,“静养,静养!那朕的皇后何时才能回宫?庸医,一群庸医,孙思邈呢?让他来见朕。”李世民大声斥责道。
  上官平犹豫了许久,才回道:“回禀陛下,孙思邈让皇后娘娘给送走了,娘娘说……”
  他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让皇帝的火气又涌了上来,厉声道:“还不快说!”
  “是,娘娘说,生死由命,劝皇上万万不要为难孙思邈。”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前上方,正巧看到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不由让自己哆嗦了一下。
  当回过身来的时候,膝盖已经跪得生疼的上官平,只隐约看见皇帝摇晃得厉害得衣袖。

  第十四章 祭天

  与自己之前的不少皇帝一样,李世民在当了两年的贤君之后,便对老天也有一种身为上天之子的骄傲与敬畏。从六月皇后离宫开始,他便计划着要在冬至那天在长安西郊的祭坛举行祭天大礼。
  由于高祖皇帝在位时,几乎从不出宫,因此贞观二年的这次祭天可谓是隋末至今几十年来的第一次,显得尤为重要,除了着礼部的官员负责外,长孙无忌也很早便被指派到了此次祭天的督察任务。
  当祭日来临之前,已经专门有官员及宫人对祭坛内的祭坛,周围供天子及随从休憩的殿宇楼阁进行全面的修葺,修整甚至包括太极宫至祭坛中,皇帝祭天经过的各条街道。
  祭前五日,皇帝便派礼部的官员到牺牲所察看为祭天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前三日皇帝开始斋戒,前二日由官员书写好祝版上的祝文,前一日宫人们将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神库祭器,最后由皇帝阅祝版,至皇穹宇上香,到祭坛看神位,去神库视边豆、神厨视牲,然后回到斋宫斋戒。祀日前夜,由礼部率众人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随即着令乐部就绪完毕;最后由长孙无忌协同礼部尚书进行全面的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
  深夜,李世民从床上起身披了件外衣,由于是为祭祀准备的别宫,侍卫和宫人都留在外殿,内殿显得极为安静,推门而出,黑夜中清冷的空气迎面而来,他抬头望天,心中充满着很久没有过的静谧之感,向西边远望过去,漆黑的夜里,零零星星的似乎有点灯火,不知道是不是别庄的位置。皇帝朝那边盯了许久,一阵失落清晰地从心中传来,他抬手按上自己的前额,似乎想要遮掉什么,年少成名的少年英雄,百战百胜的沙场将军,堂堂的一国的天子,难免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如果有一天,当那双如古井般平静的双眼不再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不!他断然地放下手,握紧拳头,忽然想起十几日前宫中的那颇有深意的一幕,是该把皇后接回来的时候了。
  此刻,就连长孙无忌也不知道皇帝不久之前下的一个决定,而起因便在后宫的一次宴席上。原本,皇后病重,后宫本该忌讳这些,可正逢韦贵妃的三十整寿。阴德妃和杨淑妃一同劝的皇上,说不过是宫妃之间一起吃个饭,不大摆宴席,也算是对贵妃辛苦了半年的安慰。
  于是当夜,就在韦贵妃的安乐宫,皇上和四夫人以及贵妃的表妹韦昭容围坐了一桌,就在下人们布菜的当口,阴德妃看似无意地提到了新年的大宴,杨淑妃轻声担忧道,皇后倘若还不能回宫,那陛下身边岂不是缺人了。韦昭容快语接口道,即使皇后不在,还有贵妃接替行皇后之职,大可不必忧虑。听到这里,皇帝的脸色立刻阴了下来,摔下筷子便拂袖而去。
  事后想来,李世民心中更为恼怒与猜疑,那几个自己的枕边人何时也变得这般陌生,虽说韦妃和燕妃没有开口说话,谁又知道她们心中又是如何期望的。自己要创一番从未有过的盛世图景,后宫自然不能出现如此明显的勾心斗角。
  离开后的皇帝独自在立政殿呆了一夜,手心中拽着的一张纸片,是孙思邈托人送来的,上面寥寥写着一行字,郁结于心,药石无医。心中不由一阵刺痛,但在这寂寞的宫殿中,或者将来那冰冷的陵墓里,他们只能生同衾,死同穴,自己决不能放手。
  看着天上的月亮,李世民近乎冷酷的自语道:“若水,与公与私,你都必须回来了,缺少了女主人的皇宫永远也算不得完整。”
  第二日,日出前七刻,别宫鸣钟,皇帝起驾至祭坛,钟声止,鼓乐声起,祭天正式开始。此时,祭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
  根据事先安排好的顺序,最先是迎帝神,皇上从南门外更换祭服后,便进入祭坛,至中层平台拜位。此时燔柴炉,迎帝神,乐奏“始平之章”。随后至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接着,第二步为奠玉帛,皇上分别到主位、配位前奠玉帛,乐奏“景平之章”,回拜位。 随后的第三不便是进俎,皇帝到主位、配位前进俎,乐奏“咸平之章”,回拜位。 第四步为行初献礼,皇上到主位前跪献爵,回拜位,乐奏“奉平之章”,舞“干戚之舞”。然后司祝跪读祝文,乐暂止。读毕乐起,皇帝行三跪九拜礼,并到配位前献爵。 第五步称作行亚献礼,皇上为诸神位献爵,奏“嘉平之章”,舞“羽龠之舞”,回拜位。 第六步便是行终献礼,皇上为诸神位依次献爵,奏“永平之章”,舞“羽龠之舞”。礼部尚书奉福胙,进至上帝位前拱举。皇上至饮福受祚拜位,跪受福、受祚、三拜、回拜位,行三跪九拜礼。 然后第七步为撤馔,奏“熙平之章”。第八步是送帝神,皇上行三跪九拜礼,奏“清平之章”。祭品送燎炉焚烧,皇帝至望燎位,奏“太平之章”。 最后一步即望燎,皇上观看焚烧祭品,奏“佑平之章”,祭天便就此结束。
  整个祭天,纷繁复杂,且容不得出一点差错,否则即是对上天的不敬,以及对皇权的不尊。官员们担了几个月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正准备跟着皇帝以行回宫时,便听得有圣旨下来,原来是令长孙无忌与裴寂回宫时升用金辂,周围的旁人大多歆羡不已,但接旨两人却面色不豫。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一向交好,不由心生疑惑。裴寂在武德年间高居宰相一职,深受高祖皇帝的重用与宠幸,但现今上一继位,表面上对其颇为敬重,官拜司空,食封一千五百户,位居群臣之首,却不再有议政的实权了,无怪如今对皇上的加赏面带涩然。可无忌的脸色就有些奇怪了,尽管皇后离宫休养,可皇上对他的宠重丝毫没有改变,更有愈来愈重的趋势,但此刻这位老友的脸色怎么有些惊慌失措。这边他正在奇怪着,只见无忌朝自己这边疾步走来。
  “老房,陛下呢?”
  房玄龄随意回道:“陛下自然正要起驾回宫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长孙无忌面色复杂,旋即又问道:“你可问过礼部的人?皇上确实已经回宫?”
  房玄龄也谨慎起来,“怎么,可出了什么事?要不,我马上去问一下。”
  “哎,不用,倘若皇上真的……礼部的人也不会照实告诉我们。”
  房玄龄脸色一变,“真的什么?不会是刺客吧,无忌,你可不能玩笑啊。”
  突然,长孙无忌拍了一下房玄龄的肩膀,随即拉过旁边侍卫的一匹马,一跃而上,扔下一句“老房,你替我挡着”,便向西边奔驰而去,徒留下房玄龄在原地直喊,“无忌,你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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