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纸上人-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的文风,把所有‘一夜过后’都给补上了。
人家耕田先生本来就是干这个的,何况又特别喜欢《燃秦》,所以把‘一夜过后’写的趣味盎然、香艳至极,插在书里毫无违和感,流畅的仿佛一个人写得一样。
书局本以为合作的必定卖得多,于是《燃秦》多为合作版,结果书卖出去后,却有许多人找上门退货,说不要这个合作的修改版,要人家作者自己的原作。
没过多久,那个曾经在《长虹》上推荐《燃秦》的点墨流火还出来写了一个评论,大骂贪利书商在一部好书里画蛇添足,简直毁了人家的心血之作,也毁了一部可以流传后世的好作品,简直上升到了大是大非的地步,骂书商实乃文化界罪人云云。
至于雪兰,她在新书售出第一个月后,已经达到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最高境界。稿酬你还可以计算计算,但这个成倍增长的销量带来的收入,算来算去脑子都可以打结了。
还记得新书发售第一天的事情。
一大早,雪兰和三姐急急忙忙吞下早饭就出门了,今天《燃秦》发售,她们要去附近的书店买一套回家,人家书商特意送的那套书不是被没收了吗?
结果来到书店里一看,柜台上只摆着七八本。
问一问价格,两块银元一套,老板奸商,别以为咱们不知道,定价才一块五好不好。
“临时去拿书的人太多,我这里好不容易才弄来几本,要不你们再等等,书局里加班加点地印刷呢。”老板说。
没办法,两块钱也只好买了,雪兰刚要掏出钱来。
老板却迟疑了一下问:“这书是你们姐俩看,还是给家里人买的?”
“当然是我们两个看了。”三姐道。
“哦……”老板意味深长地说,“那不能卖给你们,你们再等等,过两天过来,到时候我再卖给你们。”
“为什么呀?”三姐一脸不解地望着对方。
老板也不解释,就是拿走了书说:“还来我这里买,过两天来,我给你们一套最新、装订最好的,成不?”
雪兰一看那封面就明白怎么回事,这是个合作版,人家这书店老板还挺正直的,不卖给小孩黄书看。
如果之前,《燃秦》还只是报纸上的流行读物,而当它正式成书后,就完全不同了。
它的名字作为一条新闻上了《京华日报》,因为它火热的销售量,切实证明了它的风靡和流行,没人能再把它纯粹当成报纸上的一本普通小说了,随即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注视和越来越多的评价。
许编辑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嘴角,人人见了都要道一声恭喜:“开门大吉啊许兄,咱们可是见识了一番什么叫洛阳纸贵。”
许编辑每每谦虚:“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山岚先生写得好。”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许兄谦虚了。”
许编辑被夸赞,表面上不显,但心里总是美美的,想着刘五姐现在还小,以后还有成长的空间,待到几年后,必定能成为像陈海沙先生那样的大作家,自己到时候也能作为名家的编辑而步上青云。
可是这天早上,一个编辑部的小伙子跌跌撞撞跑进来,挥着一份报纸道:“许编辑,不好了,您快看!”
许昌政接过来一看,‘《燃秦》燃肤浅’几个大字映入眼帘,随意读了读,怒气便涌上心头,他眉心深深皱起,攥着这张报纸的手也越来越紧。
“初读《燃秦》,便一股荒谬之感萦绕心头。越读下去,不堪之感越甚。此等消遣之作,竟被图利书商捧上了天,读者不但看了一肚子肤浅的故事,学了错误的历史,还影响了正常的思维。
先不说韩海龙因为一颗珠子就来到古代这荒谬迷信的设想,单说作者的文化水准,他对先秦历史根本不甚了解就大放厥词,我随便就可以指出几个常识性错误。比如此处,这“印”字,他用了小篆当中的意思,但是须知战国时代秦国所用乃是大篆,统一六国之后才命丞相李斯统一了汉字的书写,归为小篆。不过是半瓶水,对历史尚且一知半解,就敢出来大放厥词,还自以为是的地写出来,借以显示自己知识丰富,简直要笑掉人们大牙,不禁要叹一声无知者无畏。
更有甚者,文中的许多剧情只是本着好玩、好看、新奇、怪异,而人物设置更是天马行空,韩非子何等人物,竟然需要一个韩海龙来提醒他,方才萌生了法家的理论,简直狂妄至极,愚蠢至极,无耻之极!
说到此处,这还不是《燃秦》带来的最遭影响,想想那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们读了此书会如何,会不会把历史当成娱乐,以致失去对客观真实的判断力,以致不去寻求真实,而把幻想当作真实,整日想入非非,这难道不值得人们警惕吗。依笔者所见,《燃秦》此书被推崇至此,实在不妥……”
“许编辑,这文章是《京华日报》的专栏评论家秦风先生写的,怎么办?他可是北平大学教授,一篇文章贴出来,咱们的《燃秦》可就是被打落在地上的油灯,一无是处了。”小伙子焦急地说。
“哼!咱们得反击!”许编辑生气地把那张《京华日报》团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23章

等雪兰发现掀起论战的时候,一切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原来许编辑书生意气,一着不慎,冲动了。他找到了一位同是《京华日报》的评论员,让人家帮忙写一篇文章驳倒秦风。
那评论员收了钱,倒是出来把秦风驳斥了一通,但气势稍差,显然比不上秦风那篇文章有理有据。
不过没关系,还有神一样的队友呢,这次出来反驳秦风的人里,火力最大的,居然是点墨流火,《长虹》上的评论人。
点墨流火显然比许编辑找来的那位评论员有水准,说起话来也更加犀利,可说跟秦风的评论不相上下。
“批评者说《燃秦》荒诞不经,宣扬迷信,我看他才胡说八道。没错,荒诞在现实中不允许存在,可这也是艺术的表现形式。我们不会因为故事荒诞,就认为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故事。我们也会说《西游记》很荒诞,但我们会否认《西游记》的艺术成就吗?若是否认,四大奇书是不是也都要归为荒诞不经的低劣之作?竟不知批评者好大的口气。
什么是好书,能创造出新意,满足人们的心理需求,这就是好书。说作者显摆学识,我看批评者才是显摆学识,这世上多是关心财迷油盐的人,有几个在乎“印”字的小篆意思,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为了批评而批评,全然不顾普通民众的欣赏理念。你自有你的阳春白雪,难道还要让广大民众特意去迎合你高高在上的品味,未免嚣张了吧。这个世上不是只有批评者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评论一本书的好坏,广大群众说好的东西才是贴近生活,贴近百姓的好东西。至于印字先生,不妨还是回家研究大篆、小篆,兴许可以转出一瓶水来……”
点墨流火虽然评的犀利,可惜人参公鸡了一下秦风先生。
秦风先生登时气火了,又迅速写文章回击了过去,可见不是吃素的。
于是二人隔着《京华日报》和《长虹》互相对骂,引来观者无数,最可怕的是还有火上浇油的,一些其他报纸也加入了这个论战。到后来甚至都上升到了争论国家民族的地步,作者雪后山岚无辜躺枪,都快沦为误人子弟的民族罪人了。
其中最犀利的几句骂声如下:
如今国家风雨飘摇,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列强瓜分国土,国人尊严扫于尘下,雪后山岚不思成文唤醒愚昧民众,反而天花乱坠、一片胡言,只让民众陷于繁花锦簇的梦中,不思进取,可见那些支持他的人也是毫无意义的东西,不配苟活于世。
雪兰看了,超无奈的。
人家写来发在黄色小报纸上的,本来也没想弄得高大上,干嘛上纲上线啊。而且这个秦风,真他么有缘分啊,她只写过两篇小说,他都跳出来评论评论,只不过一好一坏而已。
其实最初就不该吵起来,秦风的第一篇文章也没有太过火,评论的都是实情,《燃秦》确实有种种不足,人家批判的也合情合理,可惜这年头文人太爱犟死理,又非常傲慢,不容许自己的言行被批判,所以才越吵越凶。
雪兰害怕被骂成“民族罪人”,建议认输,结果把许编辑惹恼了。
“您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就直接找人吵架呢?文人都倔强,他们吵起架来还得了?”雪兰说。
“他凭什么这么评价咱们的《燃秦》,这本书是多少人的心头好,多少人每天盼它、等它,那个秦风却把它批得一文不值,你不生气?你不生气,我们还生气呢!”许编辑跟雪兰起了高声。
雪兰被呛了一声后,气势立刻弱了,果然不应该跟文人为这种事吵架,马上生气有木有。
“这吵来吵去不太好,《燃秦》会臭了名声,不如我出来写几句话,停下这个纷争。”雪兰小心地提议道。
“那你是准备示弱?”许编辑生气地问。
“咱们还要卖书呢,所以不跟能他们一般见识,气弱了就气弱了。再说人家是著名的大学教授,文化阵地的领头羊,他身边还站着无数个高级教授,无数个社会名人,现在还只是对骂没关系,万一人家在报纸上呼扇呼扇学生,让他们出来举着彩旗游行,抵制我的书可怎么办?再说了他还是《京华日报》这种大报纸上的评论员,底蕴厚,朋友多,真要吵起来,咱们也吵不过人家的,说不定咱们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别说不可能,你也不想《燃秦》落到这种地步吧?”
听了这话,许编辑许久不语,最后叹了口气说:“随便你吧。”
雪兰笑着哄他道:“许编辑别生气,我一连给你十几章存稿,咱一天发三章,气死他们,他们吵上天,也阻止不了咱们发文章不是。”
许编辑这才不生气了,其实最恼怒那会儿,他还暗暗想过,那些家伙在报纸上大骂雪后山岚,若他们知道雪后山岚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他们一群大老爷们联合起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也不知会不会脸红到找根绳子吊死?当然这只是一时赌气的想法,平静下来后,许编辑也不会做出这种冲动事了。
但雪兰还是愁得很,不管她服不服软,最后都是被骂的命。何况她一服了软,之前支持她的人也会生气的,可是没办法,必须要平息下来,都是为了《燃秦》。
于是这天,《燃秦》的更新后面跟了一小段笔者的话。
要知道自从连载以来,作者雪后山岚从未留下只字片语,如今却突然留言了。
“我年前落入池塘,生过重病,身体极差,因而无法外出工作,只能以写书为生。家中还有一妇人,一少女,需要我赚钱养活。论战之事我已经知道,秦风先生的评论我也看了,说的极有道理,山岚羞愧,写完此书后便封笔修养身体,还请诸位容我写完《燃秦》,赚些养家的费用,雪后山岚留笔。”
当时,许编辑见了这段话也惊诧不已,忙问雪兰:“你要封笔?”
“是啊,我这本书才刚刚出了上部,就赚了将近五千块钱,我们家一个月都花不到三十块钱,而且卖书的收入还会增长,我这辈子都不需要再赚钱了,还劳心劳力写什么?”
许编辑听后极为失望,几经劝阻,但雪兰执意如此。
她说:“您是个好人,一直在帮衬我们家,但您应该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是个姑娘家,在一张这样的报纸上连载小说,不被人知道也就罢了,若是被人知道,还有什么面目出门?我母亲到现在都以为我和秀才一样,在出什么圣人之言呢。”
雪兰说得诚恳,许编辑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也就点头答应了。
而雪兰不知道,她虽然遂了心愿,可许编辑却要面对诸多指责。
就在这张报纸发出去后,《京郊晚报》的陈主编大发雷霆,直接到编辑部找到了许昌政,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你是怎么做事的?我们报社花这么多钱,好不容易养出一个作者,你倒好,任由她胡来!”
许编辑低着头,只道:“可是作者执意要封笔,我们也无可奈何呀。”
“她说封笔就封笔?我们还不许呢!雪后山岚不用你带了,我们会给她安排新编辑。”
而另一方面,北平大学里,一位二十几岁,身穿西装的先生正在读报。他冷笑了一声,把《京郊晚报》丢在桌上。
“怎么?秦风兄,看了这个还不解气吗?”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子笑道,“这雪后山岚可是已经求饶封笔了呢。”
“哼!装什么可怜,不过是故作姿态,博同情罢了,到时候他真要封笔,我才会佩服他,你且看着好了,这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周涵震傲慢道。
“秦风兄,你就是个怀疑论者,你怎么知道人家说的不是真的,也许真的是身患重病,无法出门,家中还有妻子幼女,无奈之下才在《京郊晚报》这种报纸上连载小说。哎,早知如此结果,我就不把《燃秦》介绍给你读了。这《燃秦》我喜欢的紧,那雪后山岚也是个有才华的人,书虽然有些瑕疵,可也不致被鄙夷至此啊。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当初那本书你为什么没日没夜从头看到尾了,既然看了,又何必跑到报纸上把人家骂一通?弄得人家现在封笔,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当了大恶人,欺负了山岚先生一家孤苦。”王爱年道。
“我这个人就是如此,有话直说,若是有人看不下去,大可不必屈尊来我这里。”周涵震说。
王爱年叹了口气说:“秦风兄不必把火气撒到我身上,你也相信雪后山岚说的吧?所以才在这里生闷气,气自己跟人家吵架,却连累了作者封笔对吗?
“我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燃秦》那种无聊之作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便是一百次也有同样的结果,至于雪后山岚封笔,他封笔应该,这种没有文笔,也没有内涵的东西,本来就不该存在。”
“你这么嫌弃空无内涵的东西,怎么不去谴责别的书呢?这世上比《燃秦》空乏无聊的书千千万万,你倒是去一一谴责啊。”
“哼!”周涵震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友人。
“哎,好啦,我不跟你斗气,任谁都改不了你这倔强脾气,我要给雪后山岚去信,求他不要封笔。”王爱年笑着走了。
周涵震默默坐了一会儿,忽然也找出信纸,在桌上写了起来。
这天,许编辑没有像往常那样来雪兰家中,而是一个非常年轻的男人敲响了雪兰的家门。
“先生好,我是白黎飞,许编辑近来有事,换我来照顾先生。”他一进门就对雪兰鞠躬,一张俏脸笑得十分好看。
这个白编辑应该是一早就知道雪兰的,否则也不会一脸镇定的找上门来,还一下子就锁定了年纪最小的雪兰叫先生。
既然人家这么有礼貌,雪兰也得给人家好脸色啊,她笑着说:“您客气了,以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雪兰暗暗怀疑,是不是她宣布封笔的关系,所以才换了编辑,可是都过了好几天了,这个白编辑也一句没提那件事情。
就在雪兰快对他放心的时候,他却突然拿了一件东西给雪兰。
“先生,您瞧瞧这个,春德门的烟土,最是提神。您若是写文章累了,或者没有思绪的时候,不妨抽上两口,马上精神百倍,咱们报社许多作者都爱这个,您尝尝。”
雪兰一看这装备,哟,跟刘家大院里那老太太抽一个牌子的烟嘛。那天她被迫跪在老太太屋里一个时辰,这大烟枪可是熏了她不少时候呢。唯恐染上烟瘾,她还害怕了好几天,后来没有浑身数万只蚂蚁咬的感觉,这才放下心来。

☆、第24章

雪兰笑盈盈地看着烟枪,问那姓白的:“我听说这玩意上瘾,不是好东西。”
“哎。”姓白的一副你不识货的样子,“没事,这烟是个小玩意,抽抽试试,不喜欢就扔了。不过这北平城里,但凡有那么一两个钱的,谁不抽这玩意啊,不抽的都过时。您且试试,真的很好,作者都说用了之后思绪如泉涌,写文章时抽再合适不过,试试试试。”
“那成,您放下吧,我今晚上试试。”雪兰说。
“行,那我走了,明天见。”姓白的弯腰说。
“明天见,您慢走。”雪兰笑着送他出门。
一回来发现李氏正望着那烟土,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见雪兰进来了,她气愤地说:“你可别抽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姓白的不安好心。”
雪兰好奇了,怎么李氏一个没文化的妇女,竟然也知道这玩意不好。
“你不知道,娘小时候在戏班,遇过数不尽的可怜人,里面的丫头小子,哪个不是穷苦人家卖出来的,但十个里头有八个是叫这烟土害的。有些地主为富不仁,想要农民家的土地了,就教唆那家的男人抽大烟。染上瘾后,没了大烟不行,只好卖家卖地,卖儿卖女,结果不光土地没了,连一家子都成了奴婢。所以这东西不好,千万不能沾。”李氏道。
“我知道,放心吧。”雪兰把烟枪和烟土都锁在了柜子里,笑说,“今天晚上咱们去拜访许编辑,自从咱们来到北平,人家照顾了咱们许多,咱们都还没谢谢人家呢。”
“是啊,是该去见见,也省的人家说咱忘恩负义。”李氏道,“怎么突然就把许编辑换了呢?人家干的好好的。”
这天傍晚,雪兰三口人来到了许编辑家门口。
许编辑一家对雪兰她们的到访十分惊讶,尤其是许编辑,他惊讶地望着雪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许编辑有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女儿在上艺术学校,小女儿在念中学,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刚七八岁大。
许太太年纪不小了,胖胖的女人穿着棉袄,头上挽着一个大髻子,对雪兰她们十分热情,还招呼她们上桌吃饭。
“不了,不了,吃过了。”李氏忙客气道。
许编辑的大女儿极为惊讶,拉着雪兰的手说:“你竟然就是雪后山岚,我真是太惊讶了,你……你才这么小……爸爸无论如何都不肯跟我们说你的事情,没想到……”
“姐姐好。”雪兰叫了人。
许姑娘却激动了,拉着她的手,一直说自己特别喜欢《燃秦》。
许编辑却挡开了女儿,问雪兰:“先生,您来我家是有事吧,不妨书房谈。”
雪兰跟许编辑走进书房,一坐下,许编辑就问道:“先生这几日还好吧?我也不知道编辑部派了谁去您身边。”
雪兰看着许编辑道:“我要先跟您说一声抱歉,我让您为难了吧。”
许编辑笑着摇摇手:“没什么,没什么。”
“许先生知道吗?他们给我的编辑叫白黎飞,不过才认识几天功夫,已经给我送大烟抽了。”雪兰有话直说。
“什么!”许编辑皱起了眉头,愤声说,“又是姓白的!早听说他教唆手下的作者吸大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民国写作这行赚钱很多,哄着作者染上烟瘾,就跟地主哄着农民卖房、卖地、卖自己一样。除了一天到晚给报社写文章,还能有什么出路呢?
而作者也许最初只是试试,可是烟土刺激人大脑兴奋却是真的,到后来也许不抽烟就完全写不出文章了,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真是好狠的招啊!这么绝,谁还继续给你们报社写文章。
所以雪兰想离开《京郊晚报》,但这需要许编辑的帮助。
“许编辑,我想离开报社,您能帮我吗?”雪兰问。
许编辑愣了一下,微微迟疑,他说,“你离开倒是能离开,只是会遇到你难以想象的不平事,作者与报社之间的对抗,作者总是弱势的一方。以前也有一个作者负气出走,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雪兰道:“愿闻其详。”
“报社找了个枪手,继续在报纸上连载那位作者的小说,那位作者虽然去了另一家报社,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大部分读者根本不知道作者换了。而报社和书商之间关系深厚,他们不但压着那作者的稿费,还压着那位作者的书,作者气不过,想告他们,可是又怎么告得倒呢?”许编辑叹了口气说,“你不如忍忍,等写完了书,拿到钱再说。”
“先生也知道他们会压着钱了,那么现在走和以后走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逼我写新故事而已,连大烟都能教唆我抽了,黑了心肝的东西。就算是赌这一口气,我也要带着雪后山岚这个名字走。”雪兰说。
“你……你不封笔了吗?”许编辑惊讶道。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入了这趟浑水,却没有选个干干净净的报社,我虽然是个小女子,可也不齿他们的行为,所以我必须走,而且要走得潇洒,要对得起《燃秦》和雪后山岚的名字。为此,如果需要我写文章,那我就继续写。”雪兰说。
没有办法,谁让雪兰最初低估了《燃秦》呢?在后世百花齐放的年代,文学也是借着互联网等传媒工具迅速发展的,人们写故事的幻想和创造力也如同科技的发展一样,是在20世纪达到顶峰的。一篇《燃秦》看似简单,可是在娱乐和通俗文学还没有充分发展的年代中,其实是一种创造性的力量,引起轰动是必然的。雪兰却因为害怕自己的文学素养不够,而擅自将这篇文章当做后世那种烂大街的穿越文,随便发在了一张通俗小说报纸上,如今会有这些麻烦,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想要封笔,是因为她已经不需要赚太多钱了,作为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金钱这种东西够花就行,无需执着荣华富贵和名望声誉。但这不代表她能随便被百黎飞那样的竖子摆弄,别人想要害她,她是不忍的。
许编辑踱来踱去,一语不发,似乎正在沉思,过了许久,他忽然道:“好!那就走,我带你一起走,我要带雪后山岚走,看谁拦得住!”
“许先生……”
“不过这事还需要细细周翔,咱们要走的痛快,让他们拿咱们没办法,你若信我,就全权交给我。”
“我自然信你,我们母女三人,多受您照料,今后还要继续麻烦您。”
“不麻烦,只要您还继续写文章就行了。”许编辑一脸高兴,“那么,您先不要露出马脚,别让姓白的发现,只等我准备好了,就带您离开。”
于是从这天起,雪兰虽然还是继续给《京郊晚报》连载《燃秦》,却写得慢了,只说自己思路断了,要慢慢来。实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等许编辑的消息。
这天,姓白的给雪兰送来了读者来信,他一共叫人搬来了七个纸箱。
“先生快看,这么多读者给您来信呢,我猜都是阻止您封笔的,您怎么舍得一直支持您的读者呢?”他小心翼翼地提到。
“说得是,我也舍不得,再想想吧,我一个姑娘家,想法总是多变的。”雪兰幽幽地说。
姓白的笑道:“先生有如此才华,况年纪轻轻的,封笔岂不可惜,还是莫轻易作此想法的好。”
雪兰点点头说:“白先生说的是。”
姓白的又说:“对了,先生觉得那烟草如何?用完了吗?用完了就再问我要。”
“用过两回,怪呛人的,不过用过之后,思维确实敏锐了不少。”雪兰说。
“那您再多用两回,习惯就好了。”
姓白的离开后,雪兰冷笑了一声,然后开始查看信件。
果然,封笔一事引来了一大波争议。
报纸上,一方说雪后山岚装可怜博同情,实则以退为进;另一方群情激奋,大骂无聊之人扼杀了一个好作者。不过主力军秦风先生和点墨流风都不在,所以很快这股争论就偃旗息鼓了。
可是今天却收到了这么多读者来信,大都是鼓励雪兰的,希望他不要封笔。
“山岚先生,请您不要理会那些人的话,一定要继续写故事,我支持您。”
“他们不过是看您的书红了,所以眼红嫉妒,您千万不要被他们影响。”
“山岚先生这么不容易,那些人真讨厌……”
信太多了,根本无法一一回复,然而雪兰还是在这些信里找到了几封非常特别的。
“先生莫要难过,这世上总有自以为占着大义就骄横跋扈之人,我很喜欢先生的作品,希望今后还能继续听下去。如果先生有任何难题,不妨写信给我,在下不才,也定然尽力相助。”
这是那个看不见的人送来的信,寄信人郑童飞,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只玉兰花的标本书签,用紫色花汁染了,十分鲜艳,味道也极为香甜。反面写了几句话:“我闻到了它,摸到了它,将它做成书签,回赠与先生,同是天涯飘零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飘花零叶,与君共勉。”
雪兰挺稀罕这书签的,就夹在了自己书里。
还有一个叫王程彦的人,这个人其实经常写信来,不过他非常特别,总是写文言体,还写一大堆文绉绉的东西,雪兰一看就头疼,索性每封信都回同一句话,谢谢您的支持。
而这次除了文言体正文外,他还写了一张纸,纸上写满了“拜托”二字。雪兰好奇,所以绞尽脑汁去读正文,结果发现他拜托的是,一定要继续写故事啊!如果你看了批评的文章不高兴,我花钱雇人去殴打那些说你坏话的作者……
雪兰差点笑喷了,以前看他写了一堆文言体,还以为是个老学究,没想到是个小年轻啊。
最让人没办法的还是下面这两封信,秦风和点墨流火居然分别给她写了信。
点墨流火是第一次来信,他,写了一笔狂草……
雪兰半个字都不认识。
不过人家点墨流火在《长虹》上写评论推荐《燃秦》,这才让《燃秦》有了声望,后来又站出来力挺《燃秦》,可说是忠实读者。就是有点粉的太过了,简直到了一粉顶十黑的地步,报纸上吵得这么厉害,他占了主要功劳啊。
拿着这张写满狂草的纸,雪兰十分忧愁,她很想知道点墨流火写信来干什么,是不是来谴责她软骨头,投降之类的啊?
秦风倒是写的工工整整的钢笔字,可惜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就让人头大了,又是个写文言体拽文的……
雪兰猜,这封信一定是用极文雅的措辞来骂她的。
说起来,雪兰现在这么多事,都是这个秦风搞出来的。你说他没事站出来,谴责咱一篇发表在小黄报上的小说干啥呢?纯粹吃饱了撑的啊。
算了,看不懂扔墙角,谁叫他们一个狂,一个拽。

☆、第25章

这天晚上,许编辑带雪兰来到了安国饭店,他在这里约见了《文学报》主编赵晗清。
《文学报》是一份在整个北地发行的大报纸,发行量很大,非常正规,从新闻大事到娱乐轶闻,从散文科普到小说杂谈,包罗万象。最重要的是这份报纸上的连载小说非常出众,陈海沙先生在这份报纸上连载的武侠小说《一刀沧水》,广受好评,极为红火。
许编辑最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联系了《文学报》的主编先生,因为在《燃秦》的论战中,《文学报》上曾经发表过一篇支持《燃秦》的评论,作者就是主编先生。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谴责某些瞧不起娱乐性长篇小说的人,毕竟《文学报》也是连载通俗文学的,比如他们的招牌小说,陈海沙先生写的《一刀沧水》,其中血腥和杀戮场面极为频繁,作者本身又是武道家,所以文笔也称不上十分上道。
谁知许编辑刚把请求一说,人家赵主编就站起来朝他做了个揖。
“许兄哪里话,说什么请求,这是给了我们极大的面子,山岚先生若要来我们报社,我们是求之不得的,必定扫榻相迎。”
所以才安排了这次会面,赵主编想事先见一见雪后山岚。
安国饭店也不知是什么人开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