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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剑天澜录-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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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潇走出平安所,听到旁侧驿馆里隐隐传出悠扬的钟磬声和吟诵声,想来恒因他们已经开始排演了。张潇心中愁丝未解,百无聊赖,索性低头信步乱走。他心中烦躁,越走越快,不知不觉到了一处空旷之地。

    蓦地一人伸出双手扶住张潇肩膀,道:“兄弟,这里可不是谁都能乱闯的地方。”张潇抬头一看,站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微笑着的英俊男子。

    这人两道剑眉斜飞,给整张脸庞平添了几分英气。他双手搭在张潇肩膀上,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得如同两颗黑宝石,毫不回避地看到张潇瞳仁里面去。宽额高鼻红唇,牙齿洁白整齐,面皮白净无须,惟有颌下有一小片络腮胡子,将他面上的女性妩媚之气一扫而光,且还多了几分英武的男子气概。微扬的嘴角勾魂摄魄,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子。

    此时此刻太阳正斜挂在他身后,温暖的光线照来,好似给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冰雪消融,四周空旷,清冷的空气中淡淡弥漫了一阵香气,这空气似乎也带上了暖人的温度,这是香囊的香,还是他的体香?

    张潇和他对视,愣了一霎,不知为何竟然脸红了起来,尴尬地看向四周。那男子看着张潇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指指旁边一块牌子。张潇顺他所指定睛一看,吓了一跳,那牌子上竟是“浣衣局”四个黑底白字!

    原来自己误打误撞,竟走到皇城边缘!身后十丈外便有一队侍卫向这里而来,若是再这样如没头苍蝇般多走几步,只怕当场便要被当做刺客格杀!张潇忙对那人道:“多谢兄台指点,在下感激不尽。”那英俊男子看看越来越近的那队侍卫,道:“无妨,我们快走。”两人不急不缓,按正常步速背向皇城而去。

    本朝皇宫建在北京城正中,不用说是皇帝等一干人等的活动范围。四周一圈便是御膳房、浣衣局、御药房之类众星拱月地将那深宫禁院围在中间。这一堆建筑总称“皇城”,其外环筑高墙,墙外三十丈内不许有人居住、经营、随意走动,是以这里便形成了一片空旷的广场。官员每日上朝时,便早早乘轿到南面的宫门外候着,时辰一到便列队进入。

    这占地数百亩的皇城只是一个神秘而封闭的所在,而实际上,这一整个国家最重要的一块区域并非在此,而是在皇城东南方向五六十丈外,那里是六部行院和丞相院阁的所在,每日里往来全国的公文据说能装满十架大车。这数百间紫黑顶、朱红墙的瓦房看似简陋,实则关系极为重大,工作运转不可一日停歇,堪称全国的心脏。

    张潇和那男子并肩而行,走到三十丈外融入人流,那队侍卫终于不再尾随盯视。那男子大大方方拱拱手道:“在下姓成名洛。”张潇忙回礼道:“在下张潇。”成洛道:“今日你我有缘,兄弟请客,一同去喝杯茶如何?”张潇想想左右无事,张随的事情越想越担心,越担心越害怕,不如给自己换个思路,何况这人风范非凡,结交一下,也非坏事,于是便答应下来。

    两人随便找了间小酒楼,到二楼要了个雅间,成洛大模大样点了一壶茶和几个小菜,问道:“张兄,我们要几个歌伎前来助兴,可好?”张潇忙道:“还是免了,今日喝茶又不是喝酒,还要助什么兴?”成洛笑笑,随即挥手让侍儿退了出去。

    斯时尚未到达饭点,这酒楼二层甚是清静。成洛又去将门掩好,压低声音问道:“张兄到皇城边缘,莫非有何贵干?”张潇心头突地一跳,面上勉强笑道:“小弟今日心烦意乱,不经意间走到皇城边上,实在罪该万死。多亏成兄提点,不知如何感激。”成洛笑道:“那便不用感激啦!”张潇眼珠一转,反客为主道:“不知成兄前去皇城……”成洛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在那浣衣局里有我一个相好,我刚才去看看她,给她送点吃穿。”张潇恍然大悟,笑着点点头,举杯致意。成洛虽然底细不明,张潇却越看他越觉得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面。而且成洛面貌英俊,本应赏心悦目,可张潇心里却很不舒服,好像胸腔里堵了一团无形的棉花,和这人待的时间越久,张潇就越觉得浑身别扭。

    一壶茶喝了一少半,交谈之余张潇一直注意着成洛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到这不舒服感觉的来源。这时成洛站起身,走到窗边扶着窗棂看向楼下,张潇视线仍然不离他身上。适时恰好一阵风吹来,将成洛鬓发吹起。成洛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将鬓发理顺。

    理顺鬓发,只是个再也简单平常不过的动作,人的这一生中少说也要做几十万次。可张潇看到后,好似发现了一件极为可怖之事,“啊——啊——”长叫,失却人声,不顾自己还坐在椅子上,便跌跌撞撞地疾步后退,那桌椅板凳纷纷被撞落在地,引起雷鸣一串。

    门外楼梯上蹬蹬之声响做一片,想来是掌柜和店小二听到房中巨声,赶紧着过来察看。张潇靠在墙边,脸色极为难看。成洛从窗边转过身来看着如同撞鬼的张潇,忽然大笑了起来。

    张潇紧握的双手骨节发白,靠在墙壁上,那木制墙板吱吱呀呀地响。这架势不似为了支撑身体,而更像是要藉此发泄心中的震惊和不安。在成洛大笑声中,掌柜和众小二一面“咚咚”敲门一面焦急问道:“二位爷,发生什么事了?二位爷!”那门被成洛从里面拴住,任他们再焦惶也是干着急。成洛左手一挥,一整锭银子“嗖”地飞过,“嘭”地一声嵌入门板中,木屑纷飞中,露了一半在外面。掌柜和众小二看到银子,心里踏实了大半,顿时宁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成洛笑声渐歇,调侃地看向张潇道:“你反应也太剧烈了吧?”张潇不答,二人对视片刻,成洛忽然纵身一跃,竟直接从窗口跃了出去。而后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如履平地般飞檐走壁,转瞬间隐入重重楼阁,消失不见。街上众人惊呼声此起彼伏,如见神人。

    他走后良久,张潇才慢慢离开墙壁,弯腰扶着一把歪倒在地的座椅,大口喘了几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说着轻轻一笑,而后脸色又阴沉下来。

    门外的掌柜对着那锭银子又抠又拉又拧又摇,却怎么也动不了分毫。一名小二去后厨拿了火钳,叫道:“掌柜的,来试试这个!”说完钳紧那锭银子一拽,“腾”地一声便拽了出来。众人透过门上的孔**看去,只见房中一片狼藉,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了。那胖掌柜喃喃道:“这扇门怎么打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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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受刑】………

    天黑的越来越晚了。收藏*顶点~小说~网张潇回到宝日客栈,天色只是昏黄,客人一拨一拨地往门里进。张潇不待吃饭,直接就要上楼。韩泠泠正在大堂里,见他脸色如此难看,站起叫道:“张潇!”张潇回头看着她,韩泠泠又道:“张随出了什么事么?”张潇边上楼边道:“随师兄没事,不出意料的话过几天便会回来了。”韩泠泠喜道:“真的?”几步跨上楼梯到了张潇身边,低声道:“我告诉你,那什么‘赵先生’只是鹰爪力门下的一个普通弟子,只是好酒好赌,并无其他出众之处。只是自从昨天午饭后便无人再见过他,有人猜测……”张潇挥挥手打断道:“我心里乱得很,这些事明日再说罢。”说完不理韩泠泠,直接进房反锁了房门,也不解衣,一头扎进被子里。

    棉被下的黑暗中一片沉寂,自己规律沉闷的呼吸、心跳和楼下遥远浅淡的叫喝、笑闹更衬出了此刻的安宁。张潇心中缓缓道:“原来,怡儿便是他,他便是怡儿!”

    原来张潇一直看成洛面熟,一直努力回忆。适才成洛在窗口理顺鬓发的瞬间,张潇忽然想起当日在开封的暗巷里偶遇那位名叫“怡儿”的小姐也曾有过类似动作,幅度、神态、表情无不相似,两人影像登时合二为一,再也分拆不开。成洛虽然容貌秀美,但张潇万万没想到他能如此惟妙惟肖地扮作一个女子,刚才一时失态,便是为此。

    张潇心道:“最好的易容功夫不是在面皮上,而是在仪态上。这个成洛天生姿容,又这么善于伪装,扮作女子真是难以辨认。这样一个人才,却偏偏为金龙帮做事!还好他年纪不大,想来入帮才没几年,而且似乎对我没有恶意,我若能劝得他弃暗投明,岂不是美事一桩?他面对宫廷侍卫不慌不惧,不顾我的惊慌放声大笑,又在大白天当众施展轻功,应该是个有胆略的人物。一般来说,胆子越大心就越浮,劝他掉头并非难事。”

    转而又想起开封遭擒之事,暗道:“那是我自己乱了性,才没有多加防备,也怪不得别人。只是我从那以后一直在心底深处惧怕女子,现在看来,害我的竟然是个男子!如此说来,女子并不可怕。”他又想起了丁紫瑶,觉得自己在沧州的那几天对她甚是冷淡,心中略略不安。继续想下去,不由在黑暗中微笑起来。

    这时一个模糊的念头忽然浮上了张潇脑海:“成洛身为金龙帮众,他去皇城到底做了什么?”想到此事,顿时又焦惶起来,翻身下床去找韩泠泠。

    ******

    张随在狱中苦思冥想,突然想到:“如果我要杀张随,能有几处机会?他在跳在矮墙上的那段时间里,一手入怀,一手抵御姬有容,偷袭再适合也不过了!我会潜入他身后农家,杀死不懂武功的户主,看准机会发针!误中姬有容之后,张随施法救治,我便求其下者而得之,飞报金领捕快诬陷他!不错!定是这样!”张随想通了对方手法,反倒平下心来,只对那人的随机应变和“赵先生”的能言善辩而微微震惊。忽地又想到:“说不定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那姓赵的一人所为!那这么说来……”想到这里,越来越觉得那“赵先生”深不可测。

    却说这天早上,伽修正在挑选拜师礼物的时候,张随所在牢房的铁门“哗啷啷”几声被打开来,一个小吏叫道:“你,出来!”张随刚刚站起,两个牢子好似还嫌不够,上前一人抓了一只胳膊就往外架。张随心知自己此刻冤屈尚未洗刷,还是个犯人的身份,也不反抗,虽他们一起走出。

    穿过一条甬道,到了另一个稍为宽敞明亮的房间。房间里熊熊燃着一盆炭火,周围环列着**个粗长汉子,一人架着腿坐在一条长凳上,看模样是个牢头。见张随来到,那牢头斜眼没好气道:“你就是跟那臣有容伙同作案的张随么?”张随边暗笑他把“姬”念作“臣”,边坦然道:“不是。”那牢头一瞪眼,叫道:“还敢顶嘴!来啊,把他身搜了,先打一百棍!”众牢子齐齐应了一声,上前就要抓住张随。

    张随看这架势,心头越来越沉。他早看出今日难免厄运,以他性子,怎肯束手待擒?只是自己双手仍被那黑铁镣铐锁着,功夫难免大打折扣。这房间虽然稍微宽敞些,但围的人一多,根本没有腾跃的空间。他飞脚踢倒几条大汉,一人悄悄摸到后面猛地扑出,将张随死死抱住。未及挣脱,又有一人手持板砖朝张随顶盖狠命一拍,那方青砖登时碎成几块,张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牢头站起身来,走到张随身边踢了踢他的脑袋,道:“这小子脑袋倒硬,给他换一副家伙,把他架到那长凳上去!”一人应声把张随手上黑铁镣铐去掉,又换上一副精钢的,脚上也加了一条。随后众人依言把他架到长凳上,牢头又上前把手脚上的锁链在凳腿上绕了几圈,才喝道:“拿大棍子打!”

    此言一出,便有两人解了上衣,各操起一根足有手臂粗的槐木棍照张随打去。这两个大汉加上两条粗木棍,该有多大的力道?只一棍,张随登时痛醒,那两条棍棒接替着打下来。

    张随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那牢头坏笑道:“不管你是谁,来了得先吃一顿杀威棒,这是本朝规矩!”又对身边两人道:“你们也去,大家用力打!打得越重,程捕头的赏赐就越重!”上有赏赐,谁不用命?四条大汉臂上肌肉高高拱起,四根大棒如雨点般密集地落在张随背上、腰上、臀上。

    张随听到“程捕头的赏赐”,心中凉了半截。他本想承程素阳的照顾早早出狱,不想今日这通“杀威棒”竟然出自他的授意!只有长期在狱,或是发配流放的苦囚才会打一顿杀威棒,且都是二三十棍便罢了,而自己罪名尚未确立,便要受一百下!可惜他双手被缚,毫无还手之力,只好运功相抵。饶是如此,十多下后,张随身上也是棉屑纷飞,皮开肉绽。

    不到一刻钟,打了五十多棒,张随身下的长凳断了三回,执刑的大汉也换了好几拨,张随身上棉衣早已成了碎布片,他自己痛晕过去又痛醒过来不知多少遭,连恨都没力气恨了。那牢头道:“停!”那四条大汉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张随趴在长凳上微微喘着气,披头散发,口中流血,从背到臀一片血肉模糊,没有一寸完好肌肤。牢头上前看看一息尚存的张随,道:“别把这人一下子打死了。小胡,给他洗洗伤口。”

    一个年轻人叫道:“看我的!”说着一手拎起一桶冷水,双臂一振,那两桶还带着冰碴的水便尽数泼在张随身上。伤口发热发肿之物又用冰水一激,这是什么滋味?

    张随“啊——”地一声惨叫,身子如同一张硬弓一样紧紧绷起,头颅高高扬起在半空,五官扭曲变形,口中一条血箭射出几达一尺。大口喘了几口,又痛晕过去,才颓然落到长凳上,滚落在地,触动腰背伤口,又痛醒了过来。

    那牢头冷笑道:“伤口洗干净了,给他换件干净衣服,今天就这么罢啦!”周围几条大汉也确实累了,粗手粗脚地给张随换上一件囚服。那囚服甫一沾到张随肌肤,张随又是“啊”地一声痛呼,身子往前一挺。

    牢头见状笑了几声,道:“这囚服可暖和?在辣椒水里浸得透湿,又晾了一夜才干,褶子里是不是还带着火星呢?”众人也都附和着笑了起来,不由分说给张随换上那件囚服,又把他架回了那间囚室,“呛啷”将门锁上,说笑着去了。

    张随伏在地上动也不动,那囚服上附带着的辣椒粉并不那么激烈地痛,这样总比刚才强烈而突然的刺激好得多了。他有内力护体,又假作不支,总算将今日这场厄运熬过了大半去。这五十多“杀威棒”和囚服都只是皮肉之患,一番疼痛虽然剧烈难当,但凭自己身体素质和护体内功也能顶得住。只是那两桶冰水在伤口上一激,牵动心肺,让自己着实受了不轻的内伤。

    张随抬头看向墙角,见到一个灰不溜秋的小布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拳头大小。张随微微笑了笑,缓缓向那小布袋爬去。

    以他的伤势,每动上一动便是扯筋抽脉地痛。张随尽量使用双手双臂,伸手抓住那小布袋,放到自己鼻端跟前不远处,轻轻嗅着。

    这布袋中的物事,正是天下奇香曼陀罗!

    那夜司博遥的玉盒被丁中材击落,那盒中的曼陀罗香散落一地。众人都嫌它是邪物,无人收拾,只有张随事后将其收集在一处,师玉霓临时用自己的手帕缝了个布口袋,便是现在助张随解痛宁神的物事了。

    过了一会儿,痛感消弭不见,张随神经逐渐平静下来,怒火却是越烧越炽,心中暗暗发誓道:“程素阳和那姓赵的沙喉咙合谋陷害我,欲置我于死地,我张随此生定要……定要……”定要如何,他却想不出来了,只觉那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挫骨扬灰都不足泄愤。

    接下来张随伏地不动,暗中运起内力调息,到了下午时分,阳光穿过气窗照在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勉强能扶着墙壁站起。张随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道:“我必须先设法离开此地,否则再被他们如此折腾一通,就是九条命也没了。”此念一动,便悄悄在四面墙壁上叩叩打打,仔细聆听回声。可这四面花岗岩石砌成的墙壁严丝合缝,一片刀片都插不进去,若要想在这里挖个洞出去,只怕十年的功夫差不多能成。

    张随仰头看着那高高的气窗。这气窗甚是狭小,不知是否能容人通过不说,那几段钢条足有拇指粗,自己未受伤时,或许能撼动一分半毫,此时却是万万不能了。

    张随来到门边,上下察看。这门上一扇扁平的铁窗,是每日送入送出食盘之用。这铁窗有个反扣,从外面一拉便开,从里面却是怎么推也推不动,且窗外尚有一把紧锁着的大锁。除此之外,铁门上下再无一丝缝隙。

    要等下次被提出的时候猝施反击?张随摇了摇头。自己身有内伤不说,双手双脚都被精钢镣铐锁着,绝对无法和众多牢子斗力。假若一击不中,自己便要死在这阴暗潮冷的大牢里了!

    张随站得久了,双腿不由微微发颤,已经结了薄薄一层痂的伤口似乎又要崩裂。张随只好继续趴在地上调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脱身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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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越狱】………

    张随静静伏身地上以使身体慢慢复原,本着能多恢复一点便多恢复一点的心态休养生息,手指轻轻捻着那只小布袋,心中慢慢筹划脱身步骤。WENxueMI。cOm

    “趁着送饭的时候,我假若能在铁窗落下之前用这曼陀罗香弄晕那送饭之人,便可将一手伸出窗外。这铁窗虽然过不得人,但一只膀子还是能容下的。到时在那送饭人身上摸到钥匙,哪怕是什么细长物事也行,凭我一手解锁功夫,便可从外面将这铁门打开!这手脚上的镣铐甚为不便,出去后能找到镣铐上的钥匙也说不定。无法令人放心的是,我身上的创口刚开始结痂,且还有了内伤,若是今晚动手,只怕有些勉强……或许能等到明天早上……”

    灵光乍现,张随忽然想起:“不!我手里有曼陀罗香!这是从司博遥处得来的,纯度极高,只须在他们面前这么轻轻一晃,根本就不用动手!”想到这里,张随极为振奋,握紧那装满曼陀罗的小布袋低声道:“你啊,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大计已定,张随并不喜动颜色,只装作奄奄一息伏在墙边,实则潜运内力,尽量加速身体恢复。

    如此过了两三个时辰,张随听到一人脚步自远而近走来。到了自己门边,那人凶巴巴地叫道:“你再给老子装死看看?起来吃饭!”张随一听这声音,立即认出他是那个拿凉水泼自己的小胡,于是假作虚弱,慢慢爬起,扶着墙壁向门边挨去。那小胡骂骂咧咧不断,“哐啷”一声打开了那铁窗外的大锁。张随到了门边,靠在门上,双手垂在下面,正在小胡视线的死角里。他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摸出那小布袋,勾在左手小手指上,袋口半开。

    “呀”地一声响,那只铁窗被小胡掀起,随后一只放了一碗糙米、两盘小菜的食盘送了进来。张随斜眼一瞥,一只盘子里是切片鸭蛋,另一支是尖椒炒竹笋,还有一小碟芥末,心中暗骂道:“知道我身上有伤,还故意弄了这些发物来让我吃,居心何其狠毒!难道非要致我于死地不可?”他心中愤恨,面上却故作痛苦,左手接住了那只食盘,右手在那袋口凌空一抓。那曼陀罗香气凝重沉厚,能经久不散,是以张随五指轻轻一拢,便拢得一团无形的香气在手。

    就在此时,那捏着食盘边缘的左手中指忽觉一痛,便再无感觉。张随心思如电,暗叫一声:“毒针!”只是他右手抓了一团香气,此刻若是松手,香气散逸,这一番设计不用说定然付诸流水了。

    张随咬咬牙,左手不动,右手便要向小胡脸上挥去。这时甬道那头忽然传来牢头一声叫喊:“小胡!”小胡忙扭头过去高声应了一声。他这一扭头,口鼻便远离了铁窗。张随此时右手抓的是一团无形之物,只能慢慢挥出,惟有近距离方能得手,若稍微用力一点,那团香气便凭空散了。

    小胡不耐烦地把食盘往里一推,“啪”地将铁窗关上,几下锁好,快步而去。假如那牢头不是在此刻叫了小胡一声,张随已然得手了。他妙计未成,反而中了毒刺,实在背运,早在心里将那牢头骂了千万遍:“你发了什么神经?偏偏在这个时候叫他?”

    张随颓然坐下,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发现除了一个小小的针眼外并无异常情状,只是感觉整只左手开始发热发肿,心中不由一凛。他迅速将米饭、菜盘挪到地上,把食盘颠倒过来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那食盘下面,露出了小半截紫黑色的针尖!张随记得清楚,这正是前一日晚上取了姬有容性命的毒针!正所谓“有所欲即有所蔽”,张随一心在小胡身上,便没注意防备其他。可就算他着意防备又如何?针尖暗藏在食盘底部,他如何能看到?还是免不了被暗算。

    如果是在平常,自己中了毒针定有救治之法。那随身带着的药瓶且还不说,单是凭着他对草木药性的粗浅了解亦可自救。只是此刻全身的物事都被搜了去,这牢房中哪有半根青草?曼陀罗虽能止痛定神,却无解毒之功。正在彷徨无策之际,张随忽觉那肿热之感已经到了左腕,心中大惊,连忙运功相抵。

    若要单纯用内力逼出体内毒素,非数十年勤修不可,张随暂时还没到这种境界。而且他此刻有内伤在身,内力便打了个折扣,无法将毒素封于左手,只能减缓它蔓延的速度。张随急得额头出汗,眼珠乱转,看到了地上的菜盘。这满盘的竹笋、芥末、尖椒等都是“发物”一类,身有创口者吃了必然伤口溃烂化脓,严重的甚至能危及性命。鹅肉也是这一类。明初大将徐达曾犯有背痈,朱元璋得闻后立赐蒸鹅一只。徐达含泪食下,当夜便含恨而终了。

    张随心头越来越凉,暗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般害我?以你心机手段,杀我绝非难事,为何要苦苦折磨我?我究竟和什么人结下这等深仇大恨?”他心烦意乱,久久不能平静,左手的毒素加速蔓延,不多时便到了手肘。

    若是旁人,此刻早已心理崩溃,自暴自弃了。张随疑惧、吃惊、委屈等诸般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也逼近了崩溃的边缘,只觉自己像只垂死的老鼠被一只大猫捉弄,眼看他玩够了,就要把自己一口吃掉了。

    张随软软地往旁边一靠,脸颊贴在了铁门上,受那冷意一激,登时全身一个哆嗦。他挣扎着坐起,又看到了委落地上的小布口袋,由此想起师玉霓,心中剧震,暗道:“我不能就这么死!我还得出去找她呢!”他本是个性子坚韧的人,这么一想,顿时又觉得有了活下去的力量,撕下一幅衣襟包在手指上,将那毒针从食盘中拔了出来,自语道:“说不定还有用处。”

    张随一面将左手贴在门板上,借着铁门凉意降温,一面勉力运功和那毒素相抗,一面扒了几口糙米,那两盘菜、一碟芥末一动也没动。过了一会儿,张随听得甬道那边一扇门打开,一阵摇骰子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小胡急匆匆地跑来,一把扯过食盘转身就走,这次张随更加没有出手的机会了。张随心道:“他们还有玩骰子的兴致,看来这毒针并非他们所设。这些人只是要用酷刑取我性命,这毒针却是江湖手段。”

    甬道那头门被关上,这牢房复归昏黑与平静,光线越来越暗。张随心无旁骛,拼命运功延缓那毒素的蔓延,竟然把那一股热流推回了一点。张随大喜,隔布捏起那根涂毒的银针看了半晌,翻转手腕将针尖**自己手镣的锁孔中,轻轻扭了几扭,捅了几捅,那手镣“咔”地一声弹开了。张随依法也解开了脚上的镣铐,按首阳派秘传练功的古怪姿势继续逼毒。这逼毒是极耗精力之事,而且白日里张随身受重伤,到了夜中便越来越乏,不知不觉靠着那铁门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张随悠悠醒来,发现房中一片漆黑,离天亮还早得很。自己全身燥热,心脏半天才跳一次,份量重得几乎要冲破自己的胸膛,嘴唇干裂,口中发干。眼睛又干又热,一睁开两只瞳仁便针刺一般的疼痛。

    原来他不小心睡了过去,那凝聚一处抵抗毒素的内力便极快散去,毒素失了堤防,便顺血脉蔓延至全身。张随摸摸身边,那扇铁门下半部分已经被自己身体暖得烫手。此时他神智已经稍有迟钝,只是简单挪了个地方,靠着冰凉的石壁再次睡去。

    这夜里张随不知醒了几次,每次醒来便是换个地方,然后继续半昏半睡。这不知名的毒素散布全身,侵蚀到他中枢神经,张随的神智较往日混沌许多。饶是如此,他仍隐隐想到:“姬有容中针不多时便死了,我为什么还活着?”这个念头只在脑中转上一转,便又昏睡过去了。

    一声鸡鸣传来,张随朦胧醒转,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窗外天已蒙蒙亮了。张随闭眼就要继续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身体虽不如半夜那般可怖的滚烫,心律也稍为规整,可依然十分难受。全身忽冷忽热、半冷半热,太阳**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攒刺一般疼痛,脑子里好似有一把尖锐的匕首在搅来搅去,思考也觉得费力。嘴唇开裂,张口便是刀割一样的疼。浑身乏力,不要说动动手指,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随默默忍受着这份煎熬,心道:“昨天的棍刑算得什么?现在我才算真正奄奄一息呢!”

    破晓之前的那一时半刻,是一天中最为寒冷难熬的时间段。如果能熬过这段时间,那么第一缕阳光马上就会照到你的身上。张随慢慢咀嚼着这难以忍受的痛苦,不多一会儿,天色逐渐变亮,天地间阳气回升。张随全身凝力,吃力地翻过身子,四肢着地爬在地上,大口吐纳着,借这阳气回复着自己的力气。

    一人脚步从门外传来,接着还有一声长长的哈欠。小胡明显是斗了一夜牌九,打开铁锁无精打采道:“饭!”张随奋力站起,也不耍什么花招了,左手直接托出那布袋向小胡吹了一口气。小胡正在困倦,闻到这曼陀罗香,仰天向后倒去,那食盘“噼里啪啦”几声掉落在地上。

    张随右手隔布捏住银针,迅速伸出窗外,在门上的锁孔里捅来捅去。甬道那头牢头叫道:“小胡,怎么了?”张随脑子一阵阵隐痛,听得这声喊,心中一急,那银针“嘣”地断了一截。

    那边博彩的休息室内,传来椅子响动,室内人已经站了起来。张随双眼要喷出火来,将手中半截断针几乎全捅进那锁孔中。那边牢头走出休息室,看见张随试图开锁,大叫一声,飞步赶来。

    就在他大叫的瞬间,张随感到手指一震,心道:“好了!”忙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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