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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的乐章-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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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好奇心折磨得注意力涣散的她，不知不觉中开始向周遭的人打听那个小男孩的事情。
他的生活，他的双亲，他在邻居口中的形象。
一个倔强的小男孩渐渐在艾莉卡的脑海里成型，然后就好像扎了根一样，她怎么赶也赶不走。
‘今天……他也有来吗？’
春去秋来，艾莉卡始终关注着那段栈桥的情形。
若是他来了，她在闲下来的时候，会远远地看着他。
他总在坐在栈桥末端的位置，靠右的那一边，静静地看着湖水，一言不发。而她则站在旅馆的窗户——有时是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那是个倔强的孩子，就好像她自己过去那样。
要不要帮帮他？——
艾莉卡渐渐地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看着对方的时候总会回想起自己被打骂的时候，自己与现在同样手中拿着抹布努力地擦拭着酒馆桌子上醉酒客人的呕吐的时候，自己在寒冷的夜里蜷缩在被窝里啜泣的时候——是多么地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帮助自己，成为自己的依靠。
手中的抹布被捏紧了。
无人相伴左右的孤独和痛苦会让人变得早熟起来，可这份早熟却并不是值得赞扬的事物。
经常捶胸顿足，哀叹自己命运不幸的人，往往并未体验过真正的痛苦。
有过痛苦经历，真正体验过何为绝望的人，大抵都时常挂着笑容。
明白这份痛苦到底有多可怕，他们会封存起来，试着不让身边的人也遭受到相同的痛苦——有时候甚至连自己的心也会一起封存。
艾莉卡就是后面这一类，即便她一直挂着微笑，可格林尔克镇上谁都明白，这个女孩从没真正相信过任何人。
她的心灵被封锁住了，层层叠叠的来自她本人的封印让艾莉卡从根本上失去了亲近他人的能力——但这个男孩和她极为相似的经历又让这个封印开始有了轻微的动摇。
如果去接触他的话……
可自己有这个资格吗？
自己真的不是因为怜悯，才想着去靠近他的吗？
那么这种怜悯，这种摆高了姿态的施舍，是否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呢？
艾莉卡想着。
“不……这只是迟迟不肯行动的理由而已”然后她对自己说道。
从他在她远远关注下哭泣的那天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自己徘徊着，迟疑着。再这样下去那个男孩的心只会像自己一样被层层封锁起来，无法再相信任何人而已！
“不能再犹豫了，艾莉卡”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你愿不愿意”
艾莉卡对自己说着，然后——朝着前方一步迈出。
他又在哭了……
女孩听着那刻意压抑的啜泣声，下定了决心的她听见这声音的时候，不知为何就明白了自己应当怎么开口——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遭受这样的事情？”
她说着，而那个男孩用木讷的姿态转过了头。
艾莉卡挂起了微笑——即便她的心里头紧张不已——女孩为此蹲下了身子，用以掩饰自己信心不足带来的颤抖——然后她说——
微微歪着头，挂着她所认为的对于这个男孩而言最为适合的，十几年以来艾莉卡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她说
“男孩子的话，不可以哭哦——”
R：闲暇写的一个小随笔，大致上解释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吧？……其实不止是亲情，对于艾莉卡和萨妮娅而言彼此还是一种救赎、一种生存下去的精神寄托。（所以转世之后两人再相遇，艾莉卡再一次被萨妮娅从那种状态之中拯救出来的意味其实……（总而言之，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十分复杂且沉重的，不仅仅是亲情
第七十一节：预料之外
停留的日子足足持续了五天时间，奥兰多终究没能够获得风堡领主的支持。
米拉为此给出的意见是让她去招募那些滞留在城里头的佣兵，但综合考虑银发的小萝莉还是婉拒了这个提案。
原因无他，佣兵实在是纪律散漫。
她们一行虽说拥有便捷的飞艇，但三艘加起来也至多只能载个一百人左右。如果获得的军队是正规军的话，依靠强大的纪律，派遣巴利亚一人就可以引导整支军队从地面前行——和奥兰多分开的军队不会被太多人盯上，因此只要在接近斯特堡的时候再汇流就可以了。
而雇佣佣兵，先不提乌龙混杂的高低战力和低下的配合效率，首先会窝在风堡这种地方的佣兵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角色。
谁都保不准他们会不会转个身就把刀子捅向自己，又或者拿了钱就跑得没魂没影。
三来二去，银发的小萝莉叹气连连，最终决定走一步是一步。
魔法的钟声在寂静清冷的风堡内回荡了三次，有不少人都停下脚步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又或者干脆朝着圣地赶去。
但赶到那里的他们看得见的只有被萨妮娅一行人护卫起来的奥兰多的背影——她们很快走向来时的方向，盘旋在上方的飞艇也适时地启动了锁定法阵。
检查确认没有损坏之后萨妮娅她们捏碎了近距离传送的定位魔晶，昂贵的晶石与飞艇船舱底部的魔法阵同时亮起，稳定的通道开启，一行人再一次回到了飞艇的船舱之中。
反复的平静日常和一些些情感纠葛此处就不再叙述，总之伴随着水汽和云雾，历经数月的旅程终于来到了最后一站。
占地堪比布罗法林主城的斯特洛安德里克远远的就已经可以看见大致的形态，只不过她们并不打算直接前往城中央的空港。
因为斯特堡的空港左邻城主府，右侧则是帝国南方第二大，千重最大的军营，哈洛福克斯军事指挥中心。
虽说哈洛福克斯名义上是隶属于帝国官方的，但三千里外的帝皇很多时候根本管不着这里。所以这十七万的常备步兵和五万骑兵，基本上就是西森克家族的囊中之物了。
看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即便是我们的主人翁也有些惊讶她们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说实在的，即便是拥有了四位守护骑士和一把强悍圣剑的她，在西森克家族这种庞大家系面前也就像是人类眼中的蚂蚁一样，可以轻易碾碎。
但所幸帝国法律以及许许多多的事情让她们这一只小蚂蚁得以躲藏在庞然大物无法接触到的角落里头，苟且偷生。
然而那些取巧的手段什么的也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她们不论如何都会和西森克家族的权力中心面对着面，而对方会选择怎么做——谁都心里没底。
贵族的面子和传统是一种非常**的东西，他们有时候会为了这些誓死奋战，比最优秀的士兵都还要不怕死——而另外一些时候，他们又可以轻易撕破脸皮。
所以说实在的，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几乎完全不在萨妮娅又或者这支队伍里头的任何人的掌控之中——黑发少女本人自然对这种情况是极度厌恶，但她不会将不安明显地表露在脸上，因为萨妮娅明白包括奥兰多在内的许多人现在都指望着她。
萨妮娅在这些天计算了许多套方案——但无一例外都是在赌运气。
没有兵力就没有话语权，主导权完全被掌握在西森克家族那边，她所能做的也仅仅是预备一些根据对方可能会采取的行动，从而应对的方案罢了。
飞蛾扑火，但她却对此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说来缘分这种东西也是奇妙，原本她与奥兰多是完全没有交际的——更别提米拉、向日葵还有依琳她们几人。
但一路走来，日日夜夜的陪伴却已经让这个小团体之中所有人的相处变得自然而然。即便前方迷雾重重，但却没有一人想要退缩，回归到没什么危险的平凡生活。
想来也是，萨妮娅微笑着思考着这个团体之中的每一个人。
平庸普通的生活从来都不适合她们这些人，就算在那些普通人看来这是一种愚蠢的，不自量力的，自取灭亡的行动——但总有一些人会乐此不疲。
“中庸与适度是懦夫之言，人生于世必当竭尽全力”源自大贤者托勒密·斯洛夫斯基的话语自黑发少女口中念出时的显得十分衬景，不论如何，答应了奥兰多她就必定会贯彻这个誓言。
危机重重也好，自不量力也罢——她可没打算就这样消沉然后举手投降，不论何时都竭尽全力思考着，探索着前进——这大约就是身遭的人会为萨妮娅所吸引，伴随在她身边的原因。
论武力与头脑，她不算顶尖，如果不是因为有上一世的理解的话，依琳可以轻而易举地超过她。
而论口才与号召力，米拉也要甩出萨妮娅好几个层次。
就算是缩小到武器掌握以及出乎意料这一点上面，脱线的向日葵也要比萨妮娅更强。
让所有人都默默地习惯了她作为领导者和决策者的，是萨妮娅那独一无二的勇气和决心。
不论面临的东西是什么，她都不会停止战斗。
在同伴眼中的萨妮娅永远是冷静地思考着对策的，她从不大声宣扬，也不总是以严肃刚硬的模样示人——这个有着黑色头发的南方少女总是挂着温柔的模样，如同在晚上独自绽放的花朵一般轻轻摇曳。
不依赖他人，坚强自立却又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按着自己的心意成长着。
然后在这过程之中，收获了越来越多的同伴。
并非无所不能，并非盖世英雄，但只要在她的身边，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安心。
“萨妮亲呢，是无所不能的哦”
“嗯……她呢，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她这么说了，那件事情就一定会发生那样”
只要有她在，前路就仍旧有着一丝——或许渺小，但绝对存在的希望。
米拉她们看着船舱前方警戒着远处的萨妮娅，心中所想大致相同。
……
原本预计在靠近斯特堡的地方停下然后改步行前进的三艘飞艇，在看得见那座金字塔形的庞大建筑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迎来了一群意料之外的访客。
“……”萨妮娅眉头皱了一小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远处上方被厚厚云层遮蔽的地方出现了几个分布十分规则的小点，军事经验丰富的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判断出那是飞龙骑士。
侏儒的飞艇算作飞艇之中的佼佼者，然而即便是它的极限高度也无法与空中霸主的飞龙相比，由距离判断萨妮娅明白这些飞龙骑士恐怕在她们还没接近到斯特堡周边村庄的时候就已经被派了出来。
超广域探索魔法的可能性她第一时间就否定了，拥有空港的斯特堡来往飞艇不在少数，用探索魔法锁定位置消耗庞大且只能得知有移动物体，根本无法辨清楚是什么。
剩下的可能性只有泄密了——她回过头看向奥兰多，银发的小萝莉此刻也已经看见那十几个急速接近的小点了，她的脸色立即有了变化，萨妮娅并不因此怪她。虽然身为政治家轻易显露情感是一种缺陷，但奥兰多这个年纪担负如此重任要让她时刻保持微笑，黑发少女做不到那么严厉。
“是风堡的城主吗？”她开口询问，而奥兰多迟疑了一下，垂着长长淡色睫毛的美眸有些黯淡地小幅度点了点头。
“……”萨妮娅没说什么，她只是小小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看向前方。
发生这种事情说实在的并不太出乎她的意料，虽然奥兰多本人对于风堡的贵族家族是十分信任，但自奥佛龙家倒台已经过去14年的时间，在西森克家的打压下风堡不论兵力还是民生都一片惨淡，出卖旧领主以获取信任显然是一种正常的考虑。
毕竟银发的小萝莉势单力薄，任谁都不可能看好她。
错只在奥兰多为了获取支持向风堡的领主透露了自己一行的航线信息这一点——但说实在的，你又怎么能去责怪一个刚满15岁的年轻女孩试图去相信别人的举动呢。
飞龙骑士在迅速地接近，萨妮娅敏锐地注意到她们这艘飞艇已经静止了下来——从舷窗看出去，两侧的另外两艘飞艇一左一右护到了它的前方，那位见习飞龙骑士蓄势待发，飞龙在他的指挥下做好了姿态，只待一声令下便展开双翼飞翔出去。
距离被迅速地拉近，船舱内的众人已经可以看得见飞龙不时扇动的翅膀以及反射着冬日阳光的金属护甲——而对方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萨妮娅和她的四名守护骑士一一走出了船舱，来到了本就十分狭窄的前甲板上。
她们这一边的那位见习飞龙骑士手中已经握紧了长枪，而萨妮娅她们五人的远距离魔法攻击也作好了准备。
距离迅速拉近，对方仍旧没有减速的意思——但萨妮娅皱了皱眉，一个细节让她抬起手示意所有人不要出手。
“咻——呼——”
在靠近到飞艇面前的时候，整整一个中队的十二名飞龙骑士宛如电闪一般改了方向朝着上空飞去，十几头亚龙扇动翅膀的气流让体积庞大的前方两艘飞艇都晃了晃，而萨妮娅抬起脸来——她的上方被巨大的气囊遮挡住，但少女敏锐于常人的听力可以听得见遥远的破空声。
“它们在俯冲……”旁边的南轻声说道——她话音未落。
“轰——唰——”
剧烈的气流伴随着左右各五头飞龙的冲势让整艘飞艇大幅度地晃动起来，身后船舱中奥兰多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而巴利亚立即上前扶住了她。
但在受到影响最为剧烈的前甲板，萨妮娅却站定身子没有一丝动摇。
“呼——呼——”翅膀缓慢地以大角度扇动的特殊声音在前方响起，一左一右两名身着全身甲的飞龙骑士悬停在她们前方——属于这一边的那位见习飞龙骑士回过头看了萨妮娅一眼，黑发少女朝他点了点头。
“请你先去另一艘飞艇上休息吧，雅力士先生”她说道，对面飞龙骑士的作态显然是想要进行交谈，因此萨妮娅示意让己方的骑士前往另一艘飞艇以便空出前甲板。
“小心”被她称作雅力士的青年见习骑士盖下了面甲然后拉动缰绳——飞龙骑士的面甲不仅仅是充当战斗中的防护，观察口镶嵌有凹面硬化玻璃的面甲可以为骑士提供更广阔的空中视野，并且在飞龙俯冲的时候还可以阻挡强烈的气流避免骑士目不能视。
年轻的绯火龙在自己伙伴的催促下朝着一旁一跃而下然后展开翅膀，而悬停在萨妮娅面前的那两名身材高大的飞龙骑士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孩子沉着冷静地指挥的模样，都不由得有一丝好奇。（小贴士：正规军飞龙骑士男性一般都在两米左右，所以我们的萨妮娅在他们眼中真的很小只）
“小姐，请问你是？可否请奥兰多阁下出来说话。”左侧穿着金红相间，胸甲上绘着一只金色雀鸟的骑士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即便在飞龙扇动翅膀的气流声之中都清楚地传达到了萨妮娅的耳畔。
“我是她的同伴，可以全权代表她的意见”萨妮娅说道，这一点她和奥兰多自然是早就通过气的。萝莉大公虽然政治手段极佳，但本身战斗力基本为零，是身段柔软易推倒的典型——而相比起来我们的主人翁虽然看起来同样小小只，可就防御力方面，她可以算是不死之身了。
因此这种危险的场合由她来出头也是合情合理。
“嗯……那头黑发，你是布罗法林的萨妮娅吗”开口的骑士声音透过金属盔甲显得有些瓮声瓮气，而他一语道破，萨妮娅也坦然地点了点头。
“好，是你的话确实有和我交谈的资格”骑士发出确定的话语——然后接着开口。
“西森克家族的当代家主，阿瑟洛伦阁下，有请奥兰多阁下一行前往城主府——”
“请伴随我等护卫飞龙骑士，前往斯特堡空港”
他如是说道，声音清晰地传达到了萨妮娅以及船舱中的众人耳畔——黑发少女微不可见地轻轻动了一下她的小眉毛。
‘他们在搞什么鬼……’她心中迟疑着，但回过身子看向奥兰多——银发的小萝莉脸色沉重但是点了点头——萨妮娅再次回头。
“有劳了”
朝着前方的两名骑士行了一个骑士礼。
第七十二节：分界线
历史断片之中记载的第一批真正意味上的人类，一万一千年前第一次由血脉连接的部落形式蜕变到了城邦模式，与青铜这种金属为伴，创建了人类初代文明的斯米亚人信奉世界是在一条巨蛇的腹中不断轮回的。
被称之为‘瓦格兰莉卡’的这条巨蛇身躯无穷无尽，它的上身是深蓝色的，深不见底——斯米亚人相信天空的颜色便是由此得来，而云气则是这条大蛇的气息。
由此诞生的人类的最初信仰，对于‘圆’的印象也由此得来。
首尾相接的巨蛇瓦格兰莉卡那长长的身躯便是人与万物的一生，这是光明的，灿烂的。而它的尾巴和头部，则属于无尽的黑暗。
人类的先驱者们怀抱着敬畏地如是称呼那片黑暗。
「夜天」
伴随着生命繁衍生息的「白昼」，就好像永远的光亮的对应一般存在的不尽黑暗，亘古悠长不可名状。
万物的诞生以及死亡皆发生于此——现代的学者和法师们认为那是斯米亚人对于生与死这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形态，自恐惧之中诞生的信仰。
而就如同其他的信仰一样——它也时常以人或者动物的形态出现在那些刻在泥板上存留至今的文献上。
是福是祸如今已经无人知晓，唯一一项所有人都明白的，便是与这个名号相关的，无一例外都是重大的变革。
……
萨妮娅看着她手中的长剑。
刚刚被她擦净的皓月呈现出一股无比瑰丽的色彩。
她的心绪稍微有一丝烦躁，自从遇见那队龙骑士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以上的时间，自空港下降以后她们一群人就在全员九阶以上的精锐部队‘护卫’下分别开来，在空港附近兵营的位置被名副其实地软禁了起来。
西森克家族到底想干什么？在图谋着些什么，她一概不得而知。
就仿佛被关进玻璃瓶子里的昆虫一般明明看得见外边却无法解除感受到的感觉，让萨妮娅十分不适。
但她眼下也只能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起来，主导权在对方那边——她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
想必对方将她们各自分开来并且毫无动作也是出于让黑发少女一行人失去冷静的考虑，毕竟再好的头脑一旦被烦躁的思绪占据了，能够发挥出来的东西也基本为零。
看穿了这一点的时候是在她被软禁在这个地方第三天时。
萨妮娅的性格自然不可能乖乖呆在这儿，虽然环境还算不错——她所在的靠近军营的这座居所是一所超小型的别院，只有三间屋子和一个院子，日常三餐所需都有专人送来，并且对她的行动也不是特别地限制。
因此在被一群全副武装且时刻警惕的士兵押送到这里的第一天晚上，我们的萨妮娅就出动了。
她舍去了身上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东西，连武器都没有带就朝着来时的方向潜入过去。
但对方的警惕性异常之高，三班制且足足五百米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平坦道路，加上还有法师的动态侦测魔术傀儡——饶是我们的萨妮娅身手比常人更加强悍，也还是被他们抓了个正着。
没有意外的，抓取她的人是一整个中队的剑圣。
对方全副武装且不论武器护甲上都斗气流转的模样让她明白他们知道自己在对付的是什么样的人——布罗法林的萨妮娅这个称号可是因为她屠杀了超过一个中队的剑圣得来的。
——虽然是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袭才成功的。
孰轻孰重，深思熟虑之后我们的萨妮娅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即便现如今拥有觉醒了的圣剑，且精通战斗法师技巧的她全力爆发的话一个中队的剑圣根本不在话下，但考虑到这里和兵营只有一墙之隔而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同伴的所在，我们的主人翁只能乖乖听话。
人身限制并不大，她甚至和那些巡逻的剑圣都有过几次平和的交谈，但只要扯上与外界或者她的同伴有关的讯息。对方就会立即告辞。
这种状态她如果还没办法判断出对手的意图的话，六年学就白上了。
以不变应万变是她当下唯一的选择。
没有什么事情好做，萨妮娅只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中的武器上面。
一手改变了战士与魔法师之间巨大差距的人物，天空圣骑查尔斯·诺珐诺曾言“决定一流战士和一流士兵区别的，是想象力与创造力”。
虽然我们的萨妮娅上一世曾经是精锐部队，但早年生活以及这一辈子的学习让她的思考模式更像一个佣兵或者冒险者——换句话说她时时刻刻在考虑怎样更有效地发挥出自己‘个人’的力量，而非士兵那样只需服从命令，舍去棱角融入集体发挥出‘团队’的力量。
各自的利弊此处就暂且不提，我们将重心放到萨妮娅正在思考的事情上面。
显而易见地，一把魔法武器会比普通的武器更加强大，不单单因为魔力增强的材质和特别属性，高阶的魔法装备还一般会有特殊的功能。
皓月是一把圣剑，虽然它有过许多的名号，但萨妮娅还是更愿意用这个名字称呼。
接过它意味着承担一些她此前从未准备好去迎接的责任，但要抛弃这把剑……萨妮娅看着那如同银发女骑士的长发一般的剑刃，实话说她也是做不到的。
物品一旦被赋予了意味，一旦和某个人牵扯到一起了，就不再是平凡的日用品。
它变成了更高层次的东西，像是一种寄托，像是一种牵挂。
更别提——这把剑的许多力量即便是心思比常人更加稳重的萨妮娅也是十分中意。
“理想共鸣……”萨妮娅回想起在阿迪－萨缪的时候发生的那副玄妙的光景，自人心之中诞生被寄予许多美好愿望的长剑拥有的力量其中之一便冠以这个听起来就很强悍的名号。
而它所能造成的效果也确实名副其实。
人又或者其他生物的身体，说到底只不过是一堆血肉、毛发和骨骼组成的物体，就像三餐食用的肉制品一样本应是死物。但如果有驱动这毫无生气的物体前进的，被称作‘灵魂’的能量质存在的话，又会大为改变。
区别生命与非生命之间的分界线，实际上十分模糊且小的可怜。
法师们对于‘灵体生物’的一大解释是——在这方面他们总是要比学者更加专业——在一般情况下死亡的生物体内的意志也会随之消沉，还原为最简单的元素和精神力的形态——他们认为这也是大气之中充斥着的充沛无属性魔力——也就是被用来在空气之中勾勒出魔法阵的力量的来由。
但在拥有实质的身体死亡之后，灵体有时并不会消失。如果某方面的情感和意志十分强烈的话，它会影响到现世，突破重重阻挠从而显现出实体来。
只不过一般这种情况残留下来的灵体都只剩下那一种极端强烈的情感，而别无他物。
比如憎恶，恐惧，仇恨。
被凌辱虐杀的人在扭曲着死去的时候，其他的美好的情感随着肉体的死亡一并还原为最简单的元素粒子，只有那份强烈到不论如何都不肯消散的恨意遗留下来，成为充斥着仇恨永远游荡在世间的无头亡魂。
——而这些亡魂，是无法被杀死的。
强烈的属性能量——如同高等级的斗气，光明属性的神圣法术，又或者单纯的火球都可以将它们烧灼一空——但即便是传奇强者也无法杀死一头亡魂。
他们只能摧毁它的立身之本，但经过一段时间——或许是一年半载，或许长达上千年，这些纯粹为负面情绪驱动的‘生灵’又一次会凝聚起来，游荡在天地之间。①
——而萨妮娅曾经以长剑之中的庞大魔力引出的那些金色的圣灵，广义上也属于‘灵体生物’的一种。
大陆上众多的信仰大多有着自己的原型，只是在像奥托洛这种地区，绝大多数人都仅仅只是浅信徒，完全没有能够达到令圣迹降临的程度。
但。
如果有一人心中的炽烈的情感加之以庞大无穷的魔力的话，即便是这些浅信徒心中泛泛而已的美好信念，也会随之显现。
这并不是个体的现象，而如同它的名号一般是一种集体的理想共鸣。
而萨妮娅手中握着的这把长剑，就有着将人的这种信念转化为神迹的能力。
“唉……”黑发少女想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如果能为我所用就好了。”她的神情略微有一丝颓废与疲劳，当初在阿迪－萨缪银发那种现象的时候她刚刚经历过大起大落，心中意愿旺盛因此能够发挥出来也不甚奇怪，但要叫萨妮娅再一次调整出那种状态来，她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做不到了。
如果能够肆意激活这把长剑的特殊能力的话，她也不需要在这里纠结了。
来一群士兵她挥一剑，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从士兵自己身上跑出来的信仰化身会成为这些人最好的敌手。
自己平日信奉的美好事物化作真实的灵体来攻击自己，先不提是否能够真正造成伤害，首先心理上的冲击就十分巨大。
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她仔细看着手中的长剑，回想起了蓝他们的话语。
万物皆有正反两面，即便是被赋予美好愿望的圣剑也一样。
“英灵和恶灵之间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是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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