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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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觉，顾晓宇走至一个山坡。山坡前，一条大路。

　　　　远处，隐隐约约的一队马车，由大路东边驰来。前面，三骑开路，中间一人举杆大旗，上面有许多交叉在一起的线条。那线条干什么用的，顾晓宇不知道；字，他不识。

　　　　正瞅那车队，兀的衣领一紧，顾晓宇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谁，谁？”两只脚乱蹬，他惊恐地喊。

　　　　“呜呜——”

　　　　“不许叫，”一只乌黑的大手从背后伸来，快速捂住他的嘴，“叫，敢叫，再叫，我就勒死你！”

　　　　顾晓宇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三息，脚，重新着地；顾晓宇这才看清旁边站着的抓住他的人：络腮胡，满脸横肉，身子比顾晓宇高过一头。

　　　　“跟我走！”大汉拖拽，顾晓宇被提到山坡的一块密林。

　　　　树林中，埋伏着一伙人；顾晓宇被带到一个灰衣大汉面前。

　　　　“二寨主，就是这小子。你看，怎办？”

　　　　“张横，这次做的不错，终于又抓了个打猎的。嗯，只是太小。——小子，会射箭？”

　　　　“你，你们？”顾晓宇看着这个叫二寨主的人，一股杀气临身，心里不觉就是一寒，不听使唤的打哆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二寨主问你话，你小子还不赶紧给我回话。他娘的，找揍！”张横丢手，一耳光扇在他脸上。

　　　　“我，我，我——”

　　　　“妈的，吓傻了？还不给二爷回话！”张横对着顾晓宇的后背，就是两下狠拍。

　　　　“小，小，小的会，会射箭，能，能，能射中黄雀。”

　　　　“黄雀？”二寨主一皱眉，“我要射人。射人，你敢不敢？”

　　　　“啊！”顾晓宇一惊，“杀人？”

　　　　“杀人。”张横瞪着他，“干不干？”

　　　　“不干？”二寨主一翻眼。

　　　　“干，干，干。我，我，我干。”

　　　　“好，这才是好兄弟！”二寨主顿时咧嘴大笑，拍了下顾晓宇的肩膀，“好，你以后就跟我们混了。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有的是女人，给你快活。——张横，把这位兄弟送到老三那去。你也留在老三那边，过一会，好看着我们这位小兄弟表现。”

　　　　“诺！”张横直接提着顾晓宇膀子，连拉带托，把他带到树林右边另一伙人处。

　　　　这里约有七八十人，个个手里拿弓，背背箭筒；一黑衣大个站在队前，正朝大路观望。那飘着红旗的车队，慢慢向这边驰来。

　　　　“三爷，三爷，”张横走到这人身边，小声的说道，“二爷让俺给送一个猎户来。刚抓到的。”

　　　　那三爷扭头，望了一眼顾晓宇，说：“好。嗯，让他站到射手队去。”

　　　　一会功夫，车队便渐渐接近这片树林。树林在山路一边的山坡上，顾晓宇前面的山道，正是车队必经之地。

　　　　“来，来了。好，这次非得给维扬镖局一个厉害！弓箭手，准备。”

　　　　一声令下，顾晓宇见身边的人，陆续从背后抽出箭，搭上弓。他也只好跟着搭弓；心“砰砰”直跳。杀人，这可是射人；他一出顾家庄，就被强迫去杀人！

　　　　射人？这，这么多人一起射，那要射死多少人？他心里想。

　　　　“预备。”

　　　　众人开弓。

　　　　“预备。”

　　　　顾晓宇嗓子眼，都快冒出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车轮滚动声越来越响。

　　　　“好，瞄准。全都给我瞄准！瞄准！”

　　　　那三爷回头，盯着众人，手指直点，点。

　　　　山路上行来的车队，进入弓箭射程中。

　　　　“预备，射！”

　　　　顾晓宇闭眼，松手，箭矢朝车队方向飞了去。“嗖嗖嗖——”；耳边一阵阵射箭声。山道那边的车队，不断有人惨叫，呼救声不停。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搭箭，搭箭！射，射，他、妈的，给我射！”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后排弓箭手越过他，松手，将箭射了出去。原来在他这排的，都已退在了他的身后，弓已上箭。

　　　　顾晓宇一片茫然。

　　　　“射！”

　　　　刚才弓箭手又都回来，他跟着搭好箭矢。

　　　　“嗖嗖嗖——”数十支箭飞向了车队。

　　　　“小兄弟，别紧张。第一次都是这样。放松，放松，习惯了就好。”旁边一名弓箭手笑着对他说。

　　　　“注意！”那人将他一推，一支铁箭从顾晓宇的右肋擦身而过。

　　　　“车队那边回击了，大家注意。预备——，射！”

　　　　“是道上哪路好汉？维扬镖局陈峰远，在这有礼了。各位好汉且慢动手，有话好商量。”车队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焦急的愤怒的声音，“若是各位好汉缺什么，只管提，我们维扬镖局虽小，买路钱绝对出得。”

　　　　“好你个陈驼子！爷今天就是冲你维扬镖局来的，识时务的，就给我将这趟镖留下，自己滚。否则，便给我把命留下。兄弟们，给我射！”

　　　　又一轮飞箭，从半空中落下，射入车队。

　　　　“咚咚咚——”盾牌举，箭矢射到盾上，掉落。

　　　　这回，维扬镖局车队没有了刚才的慌乱，马车缓缓的向前移动，大多数镖手躲在盾牌底下，同时抽出长刀。镖局里更是有几个射手，拉开弓，对准密林射击方向，对射起来。

　　　　“我当谁，原来是青羊山的好汉们！不知我维扬镖局哪个地方开罪了众位兄弟？青羊山，我维扬镖局，可是每月都有拜山礼啊！”

　　　　“妈的，狗屁的礼！你们镖局，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了。一群势利小人！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乖乖给我滚回去。让你们总镖头柳寒烟，亲自来我青羊山寨。”

　　　　“好，既然吴二当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咱们就见手里的功夫！赢过我这口望月刀，这趟镖，任由二当家处置。”

　　　　“好。小的们，给我上。”

　　　　一伙人从树林里杀出，为首，正是刚才顾晓宇见过的“二爷”。只见这吴二当家，在弓箭的掩护下，手提板斧，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了出去。

　　　　“当当当——”

　　　　两方人马战到一处。

　　　　镖局这边，约有两百人左右，几轮箭雨下来，死伤近七八十，除去赶车和推手，真正战斗力的，也就百十人。

　　　　顾晓宇所在箭队，在吴二当家的冲出来瞬间，放箭的同时，慢慢向车队靠近，——距离越近，准确度越高。没一会，在这三爷的指挥下，车队的几个弓箭手，中箭丧命。余下的镖手，箭队自由射击。

　　　　“呛琅琅——”；三爷抽出腰刀，纵身一跳，冲进了车队。

　　　　众寡悬殊，又是弓箭辅助，很快，战斗便出现一面倒的趋势。车队里不断有人投降，拼命的镖手也一个个倒下。

　　　　“陈驼子，还负隅顽抗，难道你真的想把这条老命，卖给我吴宇顺？”吴二当家与陈峰远交手同时，道。

　　　　陈峰远在打斗的同时，一直在关注战局。会败，可没有想到会败的这么快；青羊山有一箭队，这个他知道。

　　　　箭队厉害，他知道；可没想到会如此厉害！只起先的一阵乱射，自己镖局的车队就乱了阵脚；射死射伤数十人，消弱车队战斗力的同时，更是打跨了镖局的士气；再助战，镖局镖手们的锐气彻底被打垮。

　　　　无助，无奈，他又看了一眼几个亲兵，“真的就让他们随着自己一起战死吗？”

　　　　看到陈峰远脸上的表情，吴宇顺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一挥手，众喽啰围过来，将几人困在当中。

　　　　吴宇顺退出圈外，暂时停了手。

　　　　江湖行走，谁人没有保命的绝招？现在胜券在握，没有必要与他死拼。实在不行，便用乱箭射死，他自己，没有必要冒险。

　　　　他等着陈峰远投降。这人功夫不错，能与自己战斗到现在，手里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如果此人投降，到时给他一个寨主的位子，那这整个车队剩下的百十来人，就必定会真心归顺他青羊山寨，到时青羊山寨的势力，便又壮大两成！



………【第十一章　青羊山寨】………

　　　　抱歉，迟到了！放假，刚回到家，立即上传！二更，晚上十点，必到。

　　　　＊＊＊

　　　　青羊山，位于吴旺国与玄明国交界处。

　　　　山高皇帝远，官家势力鞭长莫及；此处又是两国交通必经之地，车旅往来频繁，故而便渐渐聚集了一伙专以打劫为生的盗匪。时间一久，这伙盗匪就在这一带，逐渐成了一股的势力。

　　　　官家派兵来剿，不想这伙盗匪中竟有个会带兵的大王，利用山地优势，设伏、围杀、纵火，使的每次剿匪都以失败告终。

　　　　于是，青羊山的这股盗匪，在两国眼里，便成一尾大不掉的毒瘤。随着官家剿匪的一次次失败，青羊山寨在绿林中的名气就慢慢的大起来；先后有江湖亡命之徒来投靠，人多，势越大，渐渐的，青羊山寨就成了江湖一大寨。

　　　　势力壮大，青羊山寨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到处拉人，强行入伙。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抓一群猎户，组成箭队，专门用秘技训练，队员的射击力大增。这支箭队，在打劫过程中，作为奇兵，每次都成为扭转战局的决定因素，成为威慑官家、镖局的利器，也因此成为江湖人士茶前饭后每每津津乐道之事。

　　　　青羊箭队，也因此成为青羊山寨在江湖中的招牌箭队。

　　　　其他江湖势力见到箭队威力，纷纷仿效，相继也组建了自己的箭队，可惜，因为没有好的箭技打底，训练不得法，箭队射击力不够，不能与青羊箭队笔。但，各势力也由此实力大增，在对抗家官和进行江湖厮杀时，赢得了不小的优势。

　　　　随青羊山势力在江湖上抬头，他们与镖局的冲突，就渐渐的显露出来。

　　　　镖局走镖，保护车旅，盗匪抢劫，打劫车旅；两者，天生是冤家，天生是对头。盗匪抢劫商客，以大商大户最有油水，而这群人，正好是镖局托镖的最大客源。青羊山寨与维扬镖局，也不例外。两伙势力，慢慢的，开始产生摩擦，争斗也渐渐发生。

　　　　顾晓宇被抓到箭队，被迫参与的交战，正是两家势力角逐的正面战场。

　　　　“当啷——”

　　　　刀丢地，陈峰远举手，放弃抵抗。

　　　　“投降，我投降。”

　　　　不甘心、屈辱，显在他脸上。

　　　　山道拼杀，以陈峰远投降为标志，以维扬镖局失败，而告终。

　　　　战斗结束，顾晓宇被强拉入伙，成为了箭队的新队员。这股悍匪对箭队的重视，根本不允许他逃跑，被看得死死！

　　　　杀人，顾晓宇知道，自己射死人了，而且还不止一人。一开始，他只是将镖局的人射伤，可后来，实在顾不上；镖局人太多，太乱，准头把握不到位，随便一箭飞进人群，便死人。

　　　　恐慌，一阵阵血气翻滚，只想呕；可他毕竟是猎户，从小杀生，见惯血腥，所以没真的吐出来。

　　　　一步步靠近车队，一箭箭杀人。

　　　　一个人力量有限，但如果将他放到群体，借群体氛围，瞬息，他便胆气如虹，冲锋陷阵。士气，这就是士气，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无形中提升战斗力的士气。

　　　　第一次上战场，群体优势下，顾晓宇对自己产生了无比的信心。他，十四，虽只会简单的射箭，但，已拥有掌握他人生死的实力，强悍的拿刀的壮汉的生死，的实力！——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自己在青羊山寨修炼箭技，总有一天，自己也能像三爷一样，成为风云人物，拥有超群力量。

　　　　杀人，杀！——他想杀人，心里产生一股想杀人，想用箭射杀人的冲动。

　　　　只有这样，他才能忘掉家族给他带来的伤害；只有不断的射杀，他才可以忘掉自己对爹娘的思念，对亲情的渴望。

　　　　陈峰远等一群俘虏，在众喽啰押解下，推车骑马，顺山道，来到一座大寨门前。

　　　　“我回来了。小的们，快快打开大门！”一来到寨门，吴宇顺便对寨门大喊。

　　　　“诺！”

　　　　“二爷回来了，快开门，开门。赶紧禀告大爷。”

　　　　吱——

　　　　将近两丈高的寨门，缓缓打开；大队人马，开进。

　　　　“大哥，我回来了。维扬镖局那帮人，不经打！一顿箭，就憋气了，一点也没打过瘾。”吴宇顺一进大堂，便直嚷。

　　　　“哦？这样啊！”大堂正北当中有三把老虎椅，中间椅子上坐着一白衣中年人，微笑，“这样，那下次——干脆我下山，你守大寨——好了。”

　　　　“大哥，别，别的。下次，下次我下山，绝对下山。我在山下还没有玩够呢？”吴宇顺连忙摆手。

　　　　“真的？给你三天时间，你还没有玩够？干脆，我们干脆将木昀的丽春院，也直接抢来青羊山算了，省得你三天两头的跑。”

　　　　众盗匪哄堂大笑。

　　　　“这，这，这——大哥，真的？你不是开玩笑吧？！——当着众兄弟面，你这不是损我吗？”吴宇顺脸上一阵尴尬，说道，“我怎么说这回也是立了大功，成功截获了维扬镖局的这趟镖。我还给咱们山寨招了一个箭手。”

　　　　“那，那，叫什么来着，你过来，过来。”吴宇顺眼看向箭队，顾晓宇被队友推了出来。

　　　　“你，叫什么来着？还不快上前，见过我大哥。”

　　　　顾晓宇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昨天晚上进顾家祠堂一样，心里忐忑不定。不过，与祠堂严肃氛围不同，同样是受众人注视，这里却充满轻松和随意。

　　　　“小的，狗蛋，见过大寨主。”说着，他便给坐在堂上的那寨主，行了一礼。

　　　　“狗蛋？——你哪里人？”

　　　　“小的是——”说到这，顾晓宇不觉眼就有了点红，“小的没有家了。小的被族里赶出来，再也回不去了。连姓也弄没有了。只能叫狗蛋。”

　　　　没有家，就铁心在我大寨。没有他心，给他点好处，就是心腹。大寨主心里想。

　　　　“既然你已经没有了去处，那你就加入我青羊山寨！”

　　　　“小的，小的，小的愿意。”顾晓宇明显感觉周围各道注视起自己的眼光，心里很是无奈，当盗匪，是个人，都不愿意；但是他马上便坚定下来，“小的愿意。为山寨，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众表露心机，众势所趋。

　　　　“好，好。”那三爷走到顾晓宇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你就加入我们箭队。大哥，你看怎样？”

　　　　点头，大寨主道：“好，就入三弟箭队。——以后咱们青羊山寨就是你家！兄弟们看，我们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多精神，真年轻有为啊！”

　　　　“哈哈，这样，我们箭队又多了一位兄弟了。”

　　　　众盗匪附和，跟着笑了起来。吴宇顺与那三爷，趁势坐上自己的老虎椅。

　　　　“来啊，将维扬镖局的人，带上来！”收人的事定下，吴宇顺一脸严肃，大声喊。

　　　　众人让出条道，后面的喽啰将镖局的人，除去受伤的，全带上大堂。陈峰远双手反绑，押在最前，其他镖手五花大绑着，在他身后。

　　　　“哼哼，胜者王，败者寇。既然我维扬镖局败了，那，王大当家的，要杀要刮，你就给句话。”

　　　　陈峰远冷眼看着众盗匪，不惧怕，直接道。

　　　　“来啊，还不快快给陈镖头松绑。怎么能这么对待客人呢？”王大当家的一使眼色，两个喽啰上前，将陈峰远的绑着的绳子解开。——那群镖客，却没有给松解。

　　　　“哼哼，王大当家的，你也不必这般做派！我陈峰远是爽快人，有话就直说。这种把戏，怕是只能骗骗初出道毛头小子。”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王慕玄就不绕弯子了。”王慕玄一顿，看了看堂下人，“你们维扬镖局在我青羊山这一带，我青羊山寨不反对。我们也不是那么不顾道义之人，想寒了道上众好汉们的心。只是——你们维扬镖局，如果按现在这样接镖，那大商大户都向你镖局托保，我青羊山寨喝西北风？每月，你们镖局送百十来两银子，算什么意义，当我青羊山寨众位兄弟要饭，随意打发？百十两，还不够众位兄弟塞牙缝的？你们维扬镖局就是这样打发我们青羊山寨的？嗯——？”

　　　　“我兄弟上一趟丽春院，也不只百十两。你们维扬镖局怕是走一趟镖，也不止百两吧？”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这是我维扬镖局考虑不周，是我们的事。可，王大当家的，那你想怎么样？我只是个分镖头，做不了这主。你难不成想为难我们这些，当下属的！”

　　　　“不，我没有打算为难你们。——这样吧，这趟镖和你们的人，我青羊山就扣下来了。给你们十天，让你们总镖头过来谈。不来，后果自负！陈镖头，你这就下山吧，我山寨也不留你了。”

　　　　“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陈峰远也知道，想要回手下的人，已不可能；抱拳，转身，一个人出寨门下山。

　　　　陈峰远刚转身出大堂，王慕玄伸手，招了两个亲信，耳边交待几句，然后挥手，吩咐两人出去。然后，王大寨主摆了摆手，众人退下。

　　　　大厅只余青羊山寨三个当家人。

　　　　众人刚出去，吴宇顺便急道：“大哥，你怎么将那陈驼子给放了？我们山寨如果招降了他，再加上他手上这一百来人，咱们青羊山寨的势力不又壮大了吗？”

　　　　“是啊，大哥，这事，三弟我也没有看懂。你这走的是那步棋？”

　　　　王慕玄看着两人，笑道：“那二弟，三弟，依你们看，那陈峰远可会受降？”

　　　　“这，”两人一愣，“他不会答应？连死也不怕？”

　　　　“二弟，三弟啊，招降一个人，可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么说吧，他陈峰远，怎么说也是一个体面的人，本来就看不起我们盗匪。再说，他可不是一个人，有家有室，有妻妾儿女，不像我们，单身一人。简单的说，他有顾虑，就是他的家人在镖局里，如果他投降了，镖局会怎么对待他家人？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降吗？”

　　　　“不会。”

　　　　“这第三个原因，他本就是一个在江湖上有声望的人，他这一降，道上人会如何看他？在维扬镖局，郑天看重他，重用于他，让他独掌一方，权大无比，我们能给他什么？四寨主？还不是让他挂名，哪有他独掌一方的威风？江湖中摸打滚爬这么多年，他就不会想到我们的心思，只是想他的百十来人？

　　　　“那，那，大哥按你这么说，为什么不杀了他？”

　　　　“这个，我当时也想过。但杀了他，也不是办法。难道我们就真的准备和维扬镖局，接死仇？”

　　　　“难道我们青羊山还怕他一个走镖的？”吴宇顺说，“维扬镖局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如果单单就一个维扬镖局，我们还不怕。但，如果其他镖局与他联合呢？”

　　　　“这——这怎么会？”

　　　　“我们与维扬镖局接成死敌，那么，他们就会使用各种手段对付我们。如果他们与其他镖局说，只要其他镖局帮他维扬镖局，他维扬镖局便让出青羊山这块地盘，你们说，其他镖局会不会心动？”

　　　　“会。”

　　　　“那，如果维扬镖局再煽动说，我们青羊山不仅想动他们，还可能在以后动其他镖局，唇亡齿寒，其他镖局会怎么反应？”

　　　　“这——这个——”

　　　　“所以，这陈驼子，他杀不得。杀了，说不定会给我山寨带来巨大麻烦，甚至会被众镖局联合起来，封杀。我们现在的发展势头，许多道上人现在已经很眼红了，时刻想吃掉我们。我们现在可以说是在风头上，得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那，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劫这趟镖，兄弟们可是有不少损失，难道就让他们花几个臭钱，就这样过去？”

　　　　“老二，你就是这么急躁。我说过，让他们拿钱来赎了吗？——教训，就是要给他维扬镖局一个教训。在咱青羊山走镖，就得听我们山寨的，他维扬镖局也不能例外。在青羊山这一亩三分地，得我们说了算！”

　　　　“那我们损失的兄弟怎么办，再派人出去抓些喽啰回来？”

　　　　“不需要。你们为什么想要招降他陈驼子？不就是想他这百十来人吗？现在，这人都已经在我们山寨了，那你说，老二，我们要怎么办？”

　　　　三人大笑。



………【第十二章　死士的料！】………

　　　　青羊山寨劫了维扬镖局的镖，并且招降了那俘虏过来的一百多人。

　　　　这让整个山寨的喽啰异常兴奋。即便顾晓宇，这样一位新到箭队的人，不知为什么也跟着高兴起来。

　　　　为什么？

　　　　人多，队伍就大；队伍大，实力就增强；实力强，那，在青羊山这一带威慑力，就加大。那打劫，不就更顺利，更容易？打劫顺利，那——

　　　　所以，没有理由不高兴，没有道理不开心。

　　　　就连这刚刚被编进山寨队伍，做了盗匪的镖客，也是如此。咋回事？做镖客，说白了，还不是为银子。刀口上讨生活，谁不想生命能有保障，能有更多的银子赚？青羊山，则满足了他们心里的这个愿望！

　　　　维扬镖局实力，本来就不如现在的青羊山寨，而青羊山这一带，青羊山寨的势力最大，更是已在江湖中闯出不小的名头。现在青羊山寨蒸蒸日上，连官府也不能奈何，派兵围剿更是屡次失败，所以，在死亡威胁和银子的诱惑之下，这批做了盗匪的镖客，也是心安理得了。

　　　　原本，两位寨主还不很相信王慕玄的推测，但自威逼利诱，成功策动这伙镖手“弃暗投明”，编进山寨队伍，这群镖手没有逃跑，两人便就再次心服口服了。

　　　　当晚，山寨举行庆功宴，全体喽啰集体狂欢。

　　　　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盗匪本就没有规矩，没有礼节，闹哄哄的争闹，大喊着拼酒，顾晓宇也渐渐被为这随意、自在、狂放的气氛渲染，离家的怅惘、内心的辛酸，不知觉消散许多。

　　　　“当匪就当匪，”乘着酒劲，他感到了种心安，“至少这山寨比家族好。至少这里，我顾晓宇自在，我顾晓宇随意！至少，我不会被他们赶走，至少他们给我银子，甚至是还会给我很多的银子。至少山寨还将教我箭技，提高我的箭法，让我强大。”

　　　　今晚，他分到了银子，整整十两。就是顾家族里打发他的路费，也没有他今天得到的多。族里五两，这山寨分给他的，是他们的两倍。差别，巨大的差别。这还只是一次，第一次！以后，每次下山，都会有。

　　　　他感到了温暖，感到一丝开心。银子，银子，我有更多的银子，要更多的银子；顾晓宇试图自己的追求，改变自己的渴望，那种对家的深深的渴望！

　　　　“我，现在喝酒，至少舒心，至少很快乐，没有人来教训我，没有人赶我。至少，我，可以强大；杀人，杀人。既然弱小，就要被人欺辱，既然弱小，就要被人逼迫；那我顾晓宇，现在，就做好一个箭手，当一个强大的人。——杀人，杀人，就让我这在杀人中变强，在杀人中，得到修炼神通的方法！”

　　　　“哈哈，喝！喝！”一个队友，举起酒杯，对他大笑，整杯酒，一口灌进肚。

　　　　豪放，张狂；所有的人都张狂了，大喊大叫，整个大厅被喊叫声颤动起来，灰尘掉落进众喽啰的酒杯中，滑溜进肚肠。

　　　　“好，喝，喝！哈哈，哈哈——”顾晓宇大笑，发泄似地的大笑。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或许，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天堂。

　　　　尽情发泄，尽情欢呼，尽情狂笑！

　　　　油灯燃烧，烟味伴着酒气，笼罩着整个青羊山。火光通明，闹喊声直传到方圆数里之外。

　　　　***

　　　　天亮，西边还吊着两个月亮。一个快沉入地底，另一个也将弯弯落地，没有任何的力量能阻挡。

　　　　醒，顾晓宇睁开了眼。

　　　　他不知道昨晚是怎么从大厅出来，更加不知道如何上的床，这间他睡的屋，他更加不知道是在山寨哪儿。通铺，左右都是昨天一起喝酒的箭手。

　　　　头痛；很痛，发胀的神经和头皮。

　　　　“我，就这样子，成了盗匪？”他躺在被窝里，两眼清冷的盯着屋顶横梁，丢了丢脑袋，“天，爹娘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想？——坏人，我就是个坏人了。”

　　　　他不敢再往下面想。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当坏人当下去？

　　　　下意识，顾晓宇轻轻掀开被子，下床；鞋没有脱，一夜都穿在脚上。下床，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家庄，他家的后屋是石地，早上起来，自己就会直接去那站桩。——但是，现在，没有了。迷迷糊糊着，习惯成自然的，他就绕过他们这队箭手睡的屋子，到了屋后。

　　　　有空地。屋后有块空地，平坦的，铺着青石。

　　　　屋后两箭之地，山寨后门；出寨门，斜斜的山坡。一条弯曲的隐隐约约的山道，直通山寨后门。他们的屋子，便紧贴山寨围墙。

　　　　站桩。

　　　　没有多想，顾晓宇分开双脚，半蹲下身。或许，只有在这熟悉的动作里，在屋后练功，才能让他产生安定感。

　　　　吐气，吸气。

　　　　呼，呼，深吸；气劲，顺胸口，至丹田，一路到腿肚。

　　　　就是这感觉，以前每个早上，都是这个感觉。然后，就静静的听二毛家的狗叫，听他爹顾石头收拾猎具，听到出门的脚步声。

　　　　没有，现在都没有了；再也回不去。

　　　　这里没有狗叫，这里没有箭矢撞击箭筒的“晃琅晃琅”声，这里没有人声；四周一片寂静。

　　　　太阳一个也没有出，东边，微红的朝霞。

　　　　“五千一十六，五千一十七。”还是数数，听气下沉；只有这个感觉，这站桩的感觉还属于他顾晓宇；也只有这流淌在胸口，丹田，腿肚的气，让他熟悉，让他心情放松。

　　　　沉重，两腿发抖；快坚持不住。

　　　　平时，在这时，他会猛的直身，享受直立的快乐，然后转身，看看他家那笔直的墙角。现在，他可以站起来吗，能看到他家的屋子吗？——没有。

　　　　咬牙。

　　　　就是要这颤抖，要这腿抖，要发热，要汗。

　　　　全身紧张，呼吸难受，肺部收缩急促。

　　　　难受；只有难受，才是快乐，才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对自己。

　　　　“砰！”顾晓宇脑海中一阵乱响，两眼发黑，什么也感觉不到。

　　　　没动，任腿抖，任眉头汗滴。直挺挺的腰，平行的腿面。

　　　　气劲，流淌在胸口、下元田、腿肚的气，似乎变了，变得发烫起来。气劲，每在元田流过，心口便是一热。渐渐的，元田热，变烫，似一个火球。

　　　　遥远的天边，或者是顾晓宇的脑海，射来一道道光线，由后脊穿过，直射进下元田。

　　　　下元田那发烫的火球，渐渐变大，变大，向四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