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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 卷五 龙笛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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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的话可就太可怕了,晴明……”
    “所以嘛,我说过,这全看露子姑娘的心思。”
    晴明说到这里,黑暗中传来了嗤笑声,仿佛煮开了什么东西。
    “你来啦。”
    晴明抬起脸。
    侧面的瓦顶围墙上有一个站立的人影,影子背后是高远的星空。
    影子轻盈地一跃而下,站在地上。然后,缓缓地向这边走来。
    是个身穿褴褛的公卿便服的老人,衣衫仿佛在泥浆里蒸煮过。
    头发和胡须不加修饰地胡乱长着。黄色的双眸炯炯有神。
    ——正是芦屋道满。
    “欢迎光临,道满大人……”晴明说。
    “备酒了吗?”
    道满大大咧咧地走到毛毯上,坐了下来。
    “哟,备好了嘛。”
    他伸出右手,拿过空杯子。
    晴明往他的杯子里斟酒。
    道满将杯中酒一仰而尽,说道:“好酒。”
    “你又寻了场开心吧。”
    晴明一边斟上第二杯酒,一边对道满说。
    “对。闲极无聊嘛。”
    “可是,如果您想要式神的话,要多少您尽可以自己弄啊。”
    
“晴明,自己弄式神什么的,我早就烦啦。还是别人做出来的,能够有点意外惊喜的乐趣。”
    “于是您就利用了实之大人?”
    “噢。正好让他赶上了。”
    道满第二杯酒下肚。
    “如果是好使唤的,我就带走,不过得先看看再说。”
    道满望望博雅,招呼道:“嗨。”
    “什么事?”博雅问。
    “很想听听你的笛子。”
    “笛子?”
    “我很喜欢听你吹的笛子,拜托,让我听听吧。”
    “嘿嘿。”
    说完,道满笑了。
    博雅从怀中取出叶二。
    “怎么样,你也到这边来吧?”
    道满对露子说。
    露子询问似的目光转向晴明。
    晴明点点头,没有开腔。
    “好吧。”
    露子用男人的口吻答道,膝行而前。
    道满快活地笑起来。
    “博雅的杯子空了。您不介意的话,就用他的杯子喝一杯吧。”
    “好!”
    露子拿起酒杯,蜜夜为之斟酒。
    露子喝了一口酒,看看晴明,又望望道满:“很好喝呀。”
    说着,莞尔一笑。
    此时——博雅的笛声在月光中缓缓流出。
    “太好了……”
    道满握杯在手,心荡神驰般闭上双眼。
    博雅的清越笛声溶入夜气之中。
    “喂……”
    过了好一会儿,侧耳倾听的道满睁开眼睛,说道:“开始啦。”
    众人的视线转向老松树那边。
    孵化已经开始了。
    黑兽般缠绕在树干上的东西,背部微微开裂了。
    裂隙发出微弱的、暗淡的蓝光。那条裂缝正在逐渐扩大。
    不久,有某种东西从裂缝中探出头来。
    那是一个头——脸。
    有着蝶眼的人脸……
    随后出现的,是翅膀似的东西。
    
最初,那翅膀看似一团树皮,随着它在夜色朦胧中逐渐现身,开始在月光下缓缓伸展翅膀。
    是一只长着人脸、人手和人脚,背上却有巨型翅膀的蝴蝶……
    
翅膀发出朦胧的蓝光,在月光下缓缓伸开,显得安详、肃穆。承受着月光,吸收了月光之后,巨翼更显得熠熠生辉。
    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象。
    “嗬……”
    道满发出惊叹声。
    “真是太美了……”
    博雅边吹笛边观看着这一切。
    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久,翼翅在月光下完全伸展开后,蝴蝶翩然飞舞在夜色之中。
    “真漂亮……”
    露子说话了。
    “这可不能据为己有啊。”
    道满嘟囔着。
    “露子姑娘……”
    晴明对露子微笑道:“道满大人把它送给你啦。”
    “给我?”
    “对。”
    点头首肯的是道满。
    “没办法呀。对吧,晴明?”
    说着,道满又自嘲似的嘿嘿笑起来。
    有着一对发出朦胧磷光的巨翼的蝴蝶,在月光下优雅地飞舞着。
    博雅仍旧吹着笛子。
——龍笛卷  篇四  之
呼喚聲
'日'夢枕貘


    那是一棵巨大的老樱树。
    如果成人站在树下,伸开双臂环抱树干,少说也得三四个人手牵手才行。
    藤原伊成坐在这棵樱树下,弹着琵琶。
    此刻是夜晚。
    盛开的樱花在伊成头顶簇拥如伞。
    明月高悬。月色如水,映照着巨大的樱树。
    
周围别无其他樱树。在松树、枫树的围绕中,惟独这棵樱树伸出粗大的、开满樱花的树枝,显示出惟我独尊的气势。
    樱树伸得老远的横枝密簇簇开满了花,花瓣的重量压得枝丫低垂。
    没有风。
    虽然没有风,但花瓣依然纷纷散落。
    月光中悄然散落的花瓣,仿佛是不堪月光之重。
    花瓣落在伊成的肩头、头顶和袖口。
    伊成似乎在花瓣之中弹奏着琵琶。
    持拨子的手一动,  “琤”的一声,琵琶琴弦发出动人的音响。
    琤琤——琵琶声与月色融汇在一起。
    琴声在樱花瓣中缭绕,在大气中飞升。
    每当琴弦的震颤触抚到一枚枚花瓣,花瓣便离枝落下。
    只要琵琶“琤琤”奏起,花瓣便翩然飞舞。
    琤琤。 翩翩飞舞。
    琤琤。 翩翩飞舞。
    琤琤。 翩翩飞舞。
    琤琤,翩翩飞舞;琤琤,翩翩飞舞。
    琤琤,翩翩飞舞;琤琤,翩翩飞舞……
    是花瓣在迎合着琵琶声,还是琵琶声在迎合着花瓣?
    琤琤瑽瑽的琵琶声与翩翩飞舞的花瓣已经浑不可分。
    不久,琵琶声停止了。
    琵琶声一中断,情景就和之前一样,只有樱花瓣在月光中悄然飘落。
    
伊成闭着眼,仿佛还在追寻消散在周围空间里的琴弦的颤动,也像是在倾听残留在身体内的琵琶余音。
    
不,对于伊成而言,也许这躯体也好,包裹着自己的肉身的大气也好,已成为与琵琶声共振之物,无从区别了。
    这时——“嗬,琵琶演奏得真是美妙啊……”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像是不胜感慨,又像是唏嘘叹息。
    伊成睁开闭着的双眼。
    四下里不见有人影。
    明明听见了人的说话声——怎么会没有人?
    惟有樱花的花瓣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
    难道是幻觉吗?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实在是难得一闻的琵琶音色啊。”
    又传来了说话声。
    “昨天也来过吧。”
    那声音说道。
    但是,声音的主人依然不见身影。
    “琵琶技艺竞精妙到如此地步,一定得请教尊姓大名了。”
    那声音又响起。。
    伊成默不作声,那声音又来相询:“敢问尊姓大名?”
    被这么一追问,伊成不禁脱口而出:“我是藤原伊成。”
    “是伊成大人吗?”
    “正是。”
  。 “那么,伊成大人……”
    “噢?”
    “我就先告辞啦。”
    “告辞?”
    “我要告辞了,改天我会去找您。”
    伊成一时语塞,那声音又道:“告辞啦,伊成大人。我会去找你,可以吗?”
    “哦,嗯。”
    伊成不由应声道。


    庭院里的樱花正当盛开之时。
    安倍晴明坐在外廊内,与源博雅饮着酒。
    周围只有一盏灯火相伴。
    穿白色狩衣的晴明倚着一条廊柱子,秀气的手拿起酒杯,悠悠地端到了红唇前。
    
呷酒的双唇总是浮现一丝笑意。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笑——仿佛菩萨像呈现的那种。仿佛樱花瓣那种隐隐约约的淡红色——是那种轻微的笑。
    
穿着樱袭的漂亮女子坐在晴明和博雅之间,二人的酒杯一空,她随即端起酒瓶,为之斟满。
    今天晚上,是博雅携酒来访晴明。
    博雅已有好一会儿喝酒赏樱,赏樱叹息了。
    “怎么啦,博雅?”晴明问。
    “嗯,是与樱花有关的事情呀,晴明……”
    博雅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木条地板上,望着庭院里的樱花。
    庭院里,有棵古老的樱树。
    月光下,可以看见樱花瓣静悄悄地落下。
    “樱花怎么啦?”
    “就是说。那个……”
    博雅支支吾吾。
    “那个什么?”
    “就是说,当我看着樱花的时候,不禁深深地思索起人的生命了嘛,晴明……”
    “人的生命吗?”
    “就像花瓣离枝一样,人的生命也会像风一样,离开人的身体……”
    〃。。。。。。〃
    “即便没有风,花瓣也会离枝而去……”
    〃。。。。。。〃
    “人的生命,也不会永远停留在这躯体……”
    “唔。”
    “晴明啊,你也好我也好,终将是零落的樱花。”
    〃。。。。。。〃
    
“但是,正因为是终将凋落的樱花,人才会眷恋这世间吧。正因为了解生命短暂,人才会珍视他人,才会寄情于笛子、琵琶等美妙的音乐吧。”
    
博雅端起身着樱袭的女子为之斟满的酒杯,直视着晴明说:“晴明啊,我能够与你相识相知,实在是三生有幸。”
    博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博雅双颊微红。
    “蜜夜……”
    晴明避开博雅直视的目光,对穿着樱袭的女子说道:“博雅的杯子空了。”
    名蜜夜的女子会意,又为博雅的酒杯斟满。
    “你又逃避啦,晴明。”博雅说。
    “逃避?”
    “是因为你先问我怎么了,我才正经回答你的。可你现在却想转移话题。”
    “嘿,也谈不上逃避什么的。”
    “看吧,你就是那样。”
    “又有什么事?”
    “你刚才笑了。”
    “笑就等于逃避?”
    “不是吗?”
    “你看,你还是用那样的眼神来看我。”
    “眼神?”
    “博雅呀,不能用那样直通通的目光来看人嘛。”
    “这样的眼神让人家不自在?”
    “是不自在。”
    晴明实话实说。
    “你总算坦白了。”
    “嗯,坦白了。”
    “难得老实一回嘛,晴明。”
    “我就佩服你。”
    “为什么佩服我?”
    “我能以方术操控鬼神,但你自己本身的存在就能驱使鬼神。”
    “我?驱使鬼神?”
    “对。你是能驱使鬼神的,博雅。”
    “我什么时候驱使鬼神了?”
    “就是这样。”
    “怎样?”
    “正因为你对自己的力量无所察觉,所以鬼神也为之动容,博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才好。”
    “喂,晴明,你不是又想说那些莫名其妙的咒来蒙我吧?”
    “没那回事。”
    晴明取杯在手,说道:“不如说说要紧事吧。”
    “要紧事?”
    “你今天晚上是有事来的吧?”
    “嗯,有事……”
    博雅点头承认。
    “我看你刚才一直对樱花很在意,莫非事情跟樱花有关?”
    “的确不能说跟樱花没有关系。”
    “是什么事?”
    “其实是藤原伊成大人的事。”博雅说。
    “是一个多月之前,在清凉殿演奏琵琶的那位伊成大人吗?”
    “正是。他曾和我一起师从已故式部卿宫学习琵琶。
    算得上冠绝一时的琵琶高手。“
    “他怎么了?”
    “他这三天来行为举止颇为怪异。”
    “怎么个怪法?”
    “这得从四天前的事情说起了……”
    于是,博雅开始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伊成和藤原兼家一起外出到船冈山,是在四天之前。
    
据说在京城北面——船冈山的中腹,长着一棵古老、巨大的樱树,此树今年花开得尤其好。
    兼家听闻此事,说道:“走一趟瞧瞧去,看好成什么样子。”
    他让人备下酒菜,带着随从前往。
    被邀与宴者,是伊成。于是,伊成带上琵琶出了门。
    
到了一看,樱花果如传言所说那样艳丽异常,众人便在那繁花之下饮酒诵歌,伊成弹奏琵琶。
    弹过一通琵琶之后,伊成吟诵了一首和歌。
    春来绕彩霞,群山尽樱花。
    一朝飘零落,何惜颜色改。
    
“《古今和歌集》有这首作者不详的和歌。如果说花开花落、世事无常乃人之命运,那么,古人主张春夜秉烛夜游,实在有他的道理。”
    伊成征引唐人诗歌,深为叹息。
    “樱花这东西,实在是令人牵挂。”
    据说他这样说过。
    四天前,伊成早出晚归,但第二天他又出门而去了。
    这回是独自一人,而且是晚上出门。
    
伊成说,无论如何也要夜晚独自一人在那棵樱树下弹琵琶,于是出门而去。希望夜晚在樱树下面弹琵琶——这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可地点也不能没有选择。晚上到那里去,路程算是相当远的。旁人来看,事情未免有奇怪的地方。
    准确地说,他带了一名仆童前往,但伊成对他说:“你在这里等候即可。”
    他让仆童在离樱树不远的地方等待,自己抱起琵琶,独自来到樱树旁,坐下。
    
伊成按自己的心愿在树下弹起了琵琶,至早晨与小仆童一起返回家中,但他到家之后,却对家里人说:“哎呀,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说弹起琵琶时,有人对他说话。
    原以为是自己带去的仆童的声音。但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看不见人,只有声音传来。
    
结果,未能弄清楚是谁在说话,他就回家了——伊成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便一头倒下,沉沉睡去。
    家人觉得,他这是弹了一整晚琵琶,几乎没有睡觉,精疲力竭所致吧。
    
原以为让他尽情地睡,到傍晚时总该醒了,但到了傍晚,伊成还是没有起床。到了晚上,他依然没醒。到了深夜,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把手放在他身上摇晃,也没能把他弄醒。
    等家人意识到情况不妙时——“伊成大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
    “我如约前来啦。”
    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声音。而且,发出这个声音的人在哪里,无从得知。
    “是否可以‘山’字相赠?”
    话说得没头没脑。
    家人正讶异之际,沉睡中的伊成一骨碌爬起来了。
    伊成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外廊内,面对昏暗的庭院开腔说道:“来得正好。”
    伊成抱着琵琶,在外廊内坐下,开始拨动琴弦。
    他一边弹琵琶,一边对着夜幕下的庭院说话,仿佛有某个认识的人在那里似的。
    “那样挺惨的吧。”
    “什么,想出来吗?”
    “想从山里出来?”
    “给‘山’字?”
    在旁听者看来,这些话简直就是自言自语。
    就在家人不知所措的时候,琵琶声忽然停止,伊成当即躺倒在廊内,呼呼大睡。
    就这样,伊成又接着睡了一晚上,到了早上也没有醒来。
    中午过去了,又到了傍晚,又到了深夜,伊成还是没有醒来。
    因为粒米未进,两天下来,伊成消瘦得惊人。
    夜深了,不知从何处又传来说话声。
    “伊成大人……”
    听得见声音,却看不见踪影。
    这时候,伊成又一骨碌爬起来。
    
情况与昨夜无异。伊成又带着琵琶来到外廊内,坐在外廊的木地板上开始弹琵琶。又自言自语起来。
    与昨夜不同的,是伊成的视线。
    伊成昨夜自言自语时望着较远的地方,而此刻则望着稍近的地方。
    “你说想离开‘山’?”
    伊成面对空无一人的庭院说道。
    不久,伊成弹完琵琶便又昏睡过去。
    在睡眠中,伊成越来越显消瘦。
    连家人也产生了不祥的感觉。
    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附体了。
    不采取措施的话,伊成怕是有可能被那不好的东西夺去性命。
    
“于是,伊成大人家里今天就派了人到我那边,一定要我来找你商量,晴明……”博雅说。
    “可是,他被呼唤名字的时候答应了,这可难办啊。”
    晴明放下酒杯,低声道。
    “呼唤名字?”博雅问。
    
“即使被呼唤了名字,你不答应的话,这呼唤声等于随风而去了;但若答应了,就结下一种叫做‘缘’的咒了。”
    “是咒吗?”
    “是咒。”
    “那该怎么办?可以明天就去伊成家吗?”
    “不。”
    晴明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今晚去吧。”
    “方便吗?”
    
“没关系。这种事还是尽早为好。我们大概能在那个声音来呼唤伊成前到他家吧。”
    “嗯。”
    “走吧?”
    “好。”
    “走!”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琵琶声琤琤瑽瑽。 伊成坐在外廊内弹琵琶。
    月色如水,从檐下射入的月光,使伊成的身姿在昏暗中凸显出来。
    晴明和博雅躲在屏风背后,观察着伊成的动静。
    伊成与此前一样,似正与庭院里看不见的东西对话。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伊成边弹琵琶边说。
    “你说想离开那座山啊。”
    “你喜欢那首《古今和歌集》里作者不详的和歌吗?”
    “你说‘山’字好?”
    伊成既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对跟前的某个人说话。
    但是,博雅遍视庭院,都不见有人的踪影。
    默默望着庭院的晴明低声道:“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晴明?你知道了什么吗?”
    博雅对晴明附耳问道。
    “嗯,多少知道一些吧。”
    “你知道一些?我可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呢。”
    “你这样子当然是难免的,因为你看不见那东西嘛。”
    “那东西?晴明,你看见什么东西了吗?”
    “嗯。”
    “看见什么了?”
    “就是每天晚上都来伊成大人家的客人的模样。”
    “你说‘客人’?我什么都看不到。”
    “想看吗?”
    “我也能够看见吗?”
    “也行吧。”
    晴明嘴里应着,伸出左手,说道:“博雅,闭上眼睛。”
    博雅一闭上眼睛,晴明便把左手放在他的脸上。
    拇指按着博雅闭上的左眼,食指和中指按住右眼。
    晴明的右手托住博雅后脑,小声地念起咒来。
    晴明将双手撤离博雅的头部,悄声道:“睁开眼睛!”
    博雅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随即瞪圆了。
    “啊……”
    博雅强咽下这一声惊叹。
    “有人……”
    博雅沙哑着声音说。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坐在外廊内的伊成前方——庭院里的树丛中,坐着一个人。
    是一个身穿蓝色旧窄袖便服的男子。岁数是将到未到五十岁的样子。
    这男子坐在泥地上,正与伊成交谈。
    男子的额头上有点特别,像是写了字。
    “晴明,庭院里的男人,额头上写着什么东西呢……”
    是一个汉字。
    “‘山’字吧。”
    博雅自语道。
    坐在庭院里的男子的额头上,有毛笔写的一个“山”字。
    “博雅,这事说不准会意外地好办呢。”晴明说。
    “真的?”
    “今天晚上不必做任何事了。暂且由着他。”
    “不会出事吗?”
    
“哦,这一两个晚上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伊成大人可能会再瘦一点,但性命应该无忧吧。”
    “那,我们要做什么呢?”
    “明天去见见那位大人。”
    “哪位大人?”
    “该做什么,也得问过那位大人再说。”
    “你说的‘那位大人’是谁?”
    “你也见过他的。”
    “什么?!”
    “是我师傅贺茂忠行大人的公子贺茂保宪。”睛明说。


    第二天,晴明和博雅并排而坐,与贺茂保宪相对。
    
保宪现任谷仓院别当一职。他父亲是阴阳师贺茂忠行。保宪原先也是供职阴阳寮的人。他仕途顺利,当上了谷仓院别当。
    
本来应该是保宪与晴明并排而坐,与较他俩官位高的博雅相对,但这次三人碰头没有考虑这些。
    这是在保宪家里。
    保宪穿一身黑色便服,一副无忧无虑的明朗神情,面对着晴明和博雅。
    他左边肩头趴着一只小小的黑色动物,盘成一个圆圈在睡觉。
    黑猫。
    但是,它不是普通的猫。是一只猫又,也就是保宪使用的式神。
    三人刚刚寒暄完毕。
    “晴明,今天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呢?”保宪问。
    “有一件事想请教……”
    晴明略低一低头致意。
    “什么事?”保宪问。
    “近来你可曾施用封山之法?”
    “你说‘封山之法’?”
    “是的。”
    “这个嘛……”
    保宪的视线望向远方,思索了好一会儿。
    “我不是说近一两个月。”
    〃。。。。。。〃
    “应该有三四年的时间吧。”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还记得吗?”
    “不至于不记得。”
    “是什么时候的事?”
    “等一下,晴明……”
    “好。”
“我说出来其实也并没有太大关系,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你们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
    “据我所知,那封山之法,贺茂忠行大人只传给你我二人而已。”
    “是。”
    “现在有人使用了封山之法。”
   〃。。。。。。〃
    “师傅已仙逝,现今能做此事的仅你我二人。既然我没有使用过……”
  “就是我做的,对吗?”
    “是的。”
    晴明点点头。
    “的确是我做的。”
    “是什么时候呢?”
    “早在五年之前了……”
    “事情经过究竟是怎样的呢?”
    “我会说的,但此前你得先谈谈你这次的事情。你说完我再说。”
    “好。”
    晴明点点头,把昨晚从博雅那里听来的事讲了一遍。
    “原来说的是那件事啊。这样的话,恐怕真的是得让我说。”保宪说道。
    “那么,回到刚才那件事情上:五年前是怎么回事呢?”
    晴明这么一问,保宪答道:“不就是那男人的事嘛,晴明……”
    “那男人是谁?”
    发问的是博雅。
    保宪这才察觉到博雅正好奇地望向他。
    “噢,我忘了博雅大人也在啊。”
    保宪用右手挠挠后脑,苦笑道。
    “这是指圣上。”
    保宪对博雅说道。
    
和晴明一样,这保宪也将天皇称为“那男人”。而且是堂而皇之,没有任何不自在。
    “晴明,五年前,有人诅咒过圣上。”
    “没错。”
    晴明点头。
    
博雅对保宪称圣上为“那男人”颇为惊讶,但他没有像听到晴明说这话时那样予以规劝。
    他静听保宪的叙述。
    “圣上连续三天三夜痛苦不堪,就召我过去了。”
    “然后呢?”
    “我射出了回头箭。”
    “哦?”
    
“我把白羽箭射向空中,把诅咒打回头。因为那支箭飞向船冈山方向,我追过去一看,结果就追到那棵古樱树昕在之处。”
    “噢。”
    
“一个叫海尊法师的阴阳师被我的回头箭射中胸部,倒在那里。他已奄奄一息。我打算趁他未断气前问清情况,便问他是受谁之托…。”
“他怎么说?”
    “这个阴阳师说,谁也没托他,是他自己要那么干的。
    当我问他。为什么要诅咒圣上时——“
    “他怎么说?”
    “他没有回答。”
    “哦。没有回答?”
    “海尊恨恨地瞪视着我,意思是说,他死了也不会放过我吧。”
    “那么你……”
    “我不怕他作祟,但我也不想以后跟他纠缠不清,便作法让他不能作祟。”
    “于是,你就封山了?”
    “没错。我把海尊的遗体埋在了那棵樱树下。”
    “这样我就明白了。”
    “可是,我并不知道事情发展成那样。”
    “请问。保宪大人……”
    “噢,什么事?”
    “此事可否交给我暗明来处置呢?”
    “可以。就由你来处置吧。”
    保宪点头应允,他身体略为前倾,说:“不过,晴明……”
    “什么事?”
    “请允许我再到府上喝酒。”
    “随时欢迎。”
    “我喜欢上你那里啦!可以很放松地喝酒。”
    保宪满脸微笑。
    他的肩头上,蜷成一团的猫又睡得正香。


    来到船冈山的那棵樱树下时,已是晚上。
    樱花花瓣自枝头纷纷扬扬地落下。
    
博雅和晴明捡来枯枝,在樱树下生起一堆火。又用带来的铁锹在樱树根旁挖掘起来。
    火堆旁坐着蜜夜,她将砚台放在地上,正在研墨。
    月亮升起来了。
    博雅铲了好几锹,开腔道:“喂喂,真埋着人呢,晴明……”
    “是海尊法师吧。”晴明说。
    不久,这具遗体被掘了出来,摆在樱树下。
    就是博雅在伊成庭院里见过的那个男子。
    樱花花瓣飘落其上。
    “晴明,这事挺不可思议的吧?”博雅说。
    “为什么?”晴明问。
    “就是这具遗体呀。说是五年前埋下的,可它既没有腐烂,也没有被虫子吃掉。”
    “是因为施了封山的咒吧。”
    “封山的咒?”
    “对。”
    “这个说法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它。”
    晴明指着遗体的额头。
    那额头上是博雅也见过的汉字“山”。
    “凡被施此咒,魂魄是极少能脱离躯体游走到外面去的……”
    〃。。。。。。〃
    “即使死了,魂魄仍被禁锢在肉体之中。不能前往来世,肉身也无法腐烂。”
    “但在某种情况下也能逃出来吧?”
    
“对。如果能跟伊成大人演奏的那么杰出的琵琶音乐结缘的话,便可以跟随着音乐脱身而出了。”
    “于是海尊法师就……”
    “……呼唤了伊成大人的姓名,结缘了。”
    “但是,为什么是伊成大人呢?”
    “是啊……”
    “哎,晴明,你已经知道了吧?”
    “噢,大体上知道吧。”
    “那你就告诉我嘛。”
    “不,这事与其由我来说明,不如找个更合适的人。”
    “是谁?”
    “就是这位海尊法师嘛。”
    “什么!”
    
“加在海尊身上的封山之咒稍后就会解开。这样一来,由海尊法师自己来答复你,岂不更好?”
    “……' ,”说实话,就连我也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呢。“
    “喂,喂,晴明……”
    晴明背身去向蜜夜说话,由得博雅连声唤他。
    “蜜夜,准备好了吗?”
    “是!”
    蜜夜略一低头致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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