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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下一座城关了所有灯-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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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那么多野心,不会想着算计这个谋划那个,每天烦恼的无非就是码字写稿和工资,吃顿好吃的都能乐呵一整天,一个简单的拖稿理由能编出三百字的小短文来。天真无知就知道傻乐,没心没肺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的拖延症完全是遗传。”许尽欢夹了一筷子凉拌金针菇到自己碗里,对程子放说着自己为什么有时间相亲没时间写稿,“我妈当年生我的时候,大夫让她进产房,你猜我妈怎么说的,她说,那要不明天再生吧。”
新的菜端上来,皆是满目红椒冒着热气的辣菜。程子放皱眉:“你不是北方人吗,这么能吃辣?”
他拿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辣椒,故意问道:“怎么,这么喜欢自虐?”
面前的许尽欢扎着高高的马尾,面不改色的吃辣,没有搭理他。偶尔睁大眼睛,拿手在眼前扇一扇,深吸一口气,很快便埋头又吃开。直到看见她吃的满脸通红血脉喷张,他才终于知道,她并没有骗人,她的确不能吃辣。
她吃得太多太急,很快呛出泪来,一直咳嗽。程子放忙不迭的将手边杯里的酒递给她,她咕咚下去一整杯,他惊诧:居然有女孩喝伏特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赶忙将那杯子自她手中夺下来。
他问道:“你是不是疯了?如果是因为工作太累的缘故,我可以放你两天假。”
“你不懂。”她豪迈地挥挥手,拿起筷子又夹了两片辣放进嘴里,“就像把辣的当成不辣一样,把爱的也可以说成不爱。”她看着程子放,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故作轻松:“看吧,青春期就是这么一件尴尬酷炫的事儿,没办法,姐姐一直都是这么青春逼人光辉照耀大地的。”
程子放知道她需要发泄,挥手叫服务员再添几瓶酒,也拿起筷子和她一起吃起来,边吃边说,“是啊,如今你青春不复存在,就只剩下‘逼人’了。”
“都连续晴了两个礼拜的天了,浪催浪催的,换做远古时代,我应该和男朋友在山洞里躺了两个礼拜了。但是现在并不是远古,我也没有男朋友和我一起躺。”她说完有些失落,又是仰起头来猛灌了自己一大杯,打了个酒嗝,说:“就算是我把床再加宽五十米,也还是没有男朋友过来和我一起躺。”
她把面前的硬菜全都倒进自己的盘子里,拼命狂吃,程子放看了挺心疼的,要不是他今晚在这家餐厅吃饭碰巧看见她,天知道她还准备继续伪装多久难过的心情呢?
他对她说:“你慢点吃。”
许尽欢摇头,还使劲儿把菜叶子往嘴里塞,咕哝着嘴巴说:“我总以为来日方长,但是世事真他妈无常,不多吃点,谁知道下一顿还有没有了?”
程子放把盘子抽走,心里难受,对她说:“这个世界就是有很多没找到的人,和许多不再提起的事啊。有让你哭的事儿就一定有让你破涕为笑的人。”
许尽欢果真笑起来,连鼻涕都喷出来了,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说:“程西斯你吃饭归吃饭,能不能别老在我面前晃悠啊,我看着眼晕。”
他知道她醉了,脸红的像番茄,眼神迷离地指着他的鼻子。斤余尽亡。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明明那个人还在,可以打电话,发信息,但是你没有任何立场,他永远不再是你的了那种感觉真的特别难过。”说完,她趴在桌子上嘤嘤地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根本不能像抱玉那样,她拿得起放得下,头发甩甩大步走开的,我不行,我做不到啊。”她坐在椅子上跺脚,样子像是街边刚下晚自习的中学女生,穿着校服站在哈根达斯的冰柜前,对着母亲撒娇跺脚,说“我就要吃就要吃啊”。
“所以,”程子放为她的酒杯添满酒,说:“这样对身体往复折磨,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对吗?”
许尽欢猛地抬头,看着眼前人,觉得他真是神奇,居然知道她内心所想的是什么。
就这样,他们坐在餐厅里,把所有的餐盘都堆到一边,两个人晃着酒杯聊天,程子放不时发出大笑声。
他们聊起很多事,程子放并不避讳,聊起自己小时候,聊起上一段感情,说起他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其实我小时候特别虚伪。”他抿一口酒,说:“上学坐个公交车都整天盼着会有大着肚子的孕妇出现,好让我大显身手让个座位,跟拯救了全世界似的。我也特别讨厌排队时有插队的人,但是当自己享受了这种可以插队的福利时,还是会忍不住骄傲。”
许尽欢听着,趴在桌子上笑的恍惚,“真够假的,哎你真是,长得又无辜又浪荡的,可你这人有可多优点啊,小时候虚伪又算不了什么,哪里像我,长这么大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的优点只剩下穿人字拖不会起泡和挖完鼻屎不会乱弹了。”
程子放愣怔,继而哈哈大笑,笑得直揉肚子,差点就要满地打滚了。
喝酒到深夜,餐厅老板过来说要打烊了,程子放很少喝,他知道自己还要送尽欢回家的。的确,许尽欢喝得根本找不着北了,晕晕乎乎的站都站不起来,只能靠人扶着。老板过来微微弓着身子表示歉意,说不好意思,要打烊了。
许尽欢不依,晃悠着站起来说:“打什么烊啊,我还有一票人没来呢你打什么烊啊?”
老板一愣,问:“请问您还有几位?”
她赶忙凑近了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伸出个“六”的手势,气沉丹田地说:“六个亿!”
一个嗓门过去,有吞吐天地的架势。
老板额头飚出几颗汗珠,好在程子放及时出来打圆场,推搡着把许尽欢带出餐厅。
也许是因为也喝了一点酒的缘故,他也有些昏沉,扶着许尽欢走的也急了点儿,这家餐厅的门是玻璃的,还是擦得特别明亮的那种,程子放揽着她往前一冲,他那边倒是没事,成功出了店门,许尽欢像《猫和老鼠》里的汤姆猫一样,硬生生撞到了玻璃门上,昏天黑地的,“嘭”的一声,听着都让人心碎。
面容在玻璃上因为挤压而变形,老半天了都没反应,程子放像个不小心做了坏事的小孩,赶忙跑过去拽她,好不容易从门上拽下来,她鼻孔突然涌出一股暖流,紧接着,鼻血顺势而下,触目惊心又滑稽的。
程子放摸出口袋里的手帕,刚要擦,下一秒,她晕乎乎地起身,傻不愣登转了一圈,扑到一边的桌子上,手往鼻子下方胡乱一抹,伸到桌上的茶杯里去,那血其实不多,可进了茶杯中很快就扩散开来,按说是应该被水稀释的,却见那水越来越红了,颜色已经接近了玫瑰色。
程子放在一边愣着没动,皱着眉头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就见她用手指伸到杯子里搅合了几下,顺着她的手指开始顺时针流动,嘴里还念念有词。然后许尽欢一把就摁住程子放的脑袋,道:“来!干了这杯八二年的拉菲!”
程子放阴沉着脸毫无反应。
“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疯啊你,我跟你说啊,今儿你要是不喝了这杯酒,对面就是火锅店,道理你都懂吧?”
说完她踉踉跄跄的推开门出去,这次倒是没有被撞倒,程子放跟在她后面,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就摔在马路牙子上,赶忙过去扶着。
“滚!”许尽欢把他胳膊推开,宣誓一样的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拍的“啪啪”直响,特别清脆,她边拍边说:“你孝顺,我懂!都在心里,都在心里!”
程子放赶忙和她保持了几米距离,又看了看四周,好让别人认为,这个撒酒疯的女人和自己不是一路的,他不认识,嗯,不认识。
许尽欢以前在酒吧混吃喝的时候,经常喜欢守在男厕门口四处张望,抱玉说她变态,她翻个白眼,说你懂个屁啊,在厕所门口才能广撒网,借着微光看清美男子们的真容,宁可错上三千,不能放过一个。
说着她又开始在厕所门口蹦起来了。
程子放觉得,许尽欢长得还是挺好的,没有那么不济。的确,她偶尔也会被别人要电话号码,可是她没跟任何人回过家,都是抱着楼下的电线杆子狂吐,像现在一样。
一抬头,满脸泪痕,忧伤地跟程子放说,打电话给裴斯宇,让他来接我。程子放挑眉,清清冷冷站在原地,说我背不出电话号码。她说我背得出,你打啊!说完她就不断重复背诵裴斯宇的电话号码,背到自己泣不成声,坐在路边大哭,哭得张牙舞爪,把鞋子踹到路中间,自己再跑去捡回来,再踹出去。哭到楼下的小偷都收工了,她还蹲在马路牙子上哭,裴斯宇也没有来接她。
但只有抱玉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守在男厕所,其实她是怕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时被认识的人看见闲得很落魄,不得已只好站在厕所门口跟别人说,“我等我六个男朋友上厕所。”样子洋洋自得。
她也不是没有野心,她有很多想要的东西,比如想让裴斯宇回心转意,明白世界那么大还是她最好;比如想挑拣一个服服帖帖的黑夜和喜欢的人好好拥抱;比如将那个中学时期跟老师爆料说她上课偷吃藕粉的女生抓起来绳之以法;比如和喜欢的人一起骑骆驼,这样就能在他将手扶在驼峰上时反手就是一巴掌说“你这辈子只能摸我。”。
她就这样断断续续说着自己的所谓野心,也不管程子放的笑容到底是真笑还是嘲笑。
“好,给你个机会,让你说一说你此刻的野心。”程子放扶着她坐到马路边的路缘石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看着天上的星星,气氛特别的矫情做作,跟演电影似的,还是像《那些年》一样哭倒一大片观众的青春片。
许尽欢特别不默契,特别擅长在氛围渐入佳境的时候跑题,反正是个人都知道她醉了,也就不会和她计较,所以她指着夜空上的繁星特别大声的说:
“裴斯宇我讨厌你!诅咒你好不容易能和喜欢的人睡觉时她脱下你的裤子发现你的内裤是肉色高腰的而且橡皮筋儿已经松了!!!”
第十二章 狼狈为欢(2)
巴黎的地下大咖啡馆,顾嘉妮正在接受裴斯宇的洗脑。
本来她也只是闲的无聊在房间里画设计稿,皮埃尔回国以后只在家里出现过一次,然后就借口忙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剩她一个人住在那样大的一栋房子里。说不无聊那是骗人的。
裴斯宇出国本来就是打着好好进修的旗号,以“思考人生”为名头从他妈那里敲了一笔款子出来,如果真的是单纯为追回女神那他妈肯定不干,于是他定期在微信上发自己的动态,比如又到了哪个图书馆,最近看了哪本书,学会了什么新的动作描写,等等诸如此类。
那次塞纳河边的谈话过后,他说话轻浮人所共知,为人是否轻浮尚存争议。对着嘉妮说“喜欢你”是借着社交礼仪向前了一步,说“怕让你失望”倒是真情实感。
顾嘉妮停下画了一半的设计稿,望着半成品发呆,距离和傅云起分手,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他仍旧没有联系过她,连短讯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如裴斯宇所说,有了小姑娘就忘了她了?进入到九月里。天气就一日比一日冷了,她发了信息过去,要他记得添衣,他却一字未回。
她上网查过周抱玉的资料,是很年轻的公关小姐,现在又做了云氏的设计师,可谓风头正盛,出了好几套广告的设计都被几家厂商拍手赞成,甚至有的放话说以后的单子都归周小姐做了。风华正茂,年纪轻轻,才华横溢又美艳不可方物,照片上的她留及腰长发,又黑又厚,下半段烫了大波浪卷,随意搭在前胸,穿灰色的职业套裙。腰间系了并不招摇的暗棕色细腰带,下面搭配一双宽跟的高跟鞋。整个人素净恬然,眼神里却透着倔强和欲望。
像极了顾嘉妮自己。
她看着看着,手中的画笔像是不听使唤一般,画中人物的眉眼竟像极了那个周抱玉,她握着画笔在设计稿上一顿胡乱涂鸦,直到那稿子面目全非,她才松懈,手却不自主握紧了画笔,快要把它掐断,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的设计稿,仿佛浸了毒一般。
那个女孩,那是个小了她七岁的女孩。
再自信的女人,在年龄这件事上,也免不了有些自卑。
顾嘉妮走出家门,单薄的身子在马路边飘飘荡荡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地下的咖啡馆,她掏出手机给裴斯宇打电话,约他出来喝酒。
裴斯宇在电话里油腔滑调:“嘉妮姐约我喝酒,那准是自己已经想开了。哎我说,我这算不算是你的备用轮胎?心情不爽随时call我,我还随叫随到。你说就我这么个绝代风华的男人,追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就是不上钩昂?”
“看开这个词没意思,说好听点就是死心,我才不要看开。”
“是是是,咱们不要看开,咱们要达成目的然后用下巴看讨厌的人。”
“少给我贫,十分钟后大咖啡馆见!迟到一分钟罚你一扎啤酒!”顾嘉妮没了耐性。
“不见不散!”裴斯宇喊着说。
接着,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洗脑的场景。
裴斯宇其实纯粹就是个花花公子,油嘴滑舌花钱如流水,泡妞功夫了得,偏偏人家活得比女人还细致,什么都精挑细选绝不会饥不择食,整个就是个高端雅痞。
经历了上次在咖啡厅里的一番吵闹后,他学着乖了些,不再义正言辞一副教育妹妹的样子教育这个“姐姐”,反而选择原形毕露,大喇喇该什么样就什么样,这样他舒服,顾嘉妮也舒服。
不过连顾嘉妮自己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每次不开心就会降低品味找裴斯宇一起喝酒。以前在国内就是如此,到了国外,竟依旧如此。
“哎我说嘉妮姐,你来约我喝酒,你就只喝芝华士啊,好歹也上点烈性酒啊你,这样多没劲,是不是皮埃尔又欺负你了?”裴斯宇问。
顾嘉妮喝一口酒,摇摇头,“我倒想他欺负我,他对我,现在已经变成了客客气气,我给他倒杯茶,他都会说一声谢谢。”
“这叫讲文明懂礼貌昂,难道你喜欢我这款?总说我没礼貌没修养,全身上下都是流氓气质,喝酒才知道找我。”裴斯宇抱怨道,流氓气质却不改,目光四处打量搜寻着,手肘抵了抵顾嘉妮,说:“看,那边那个穿豹纹裹胸裙的身材不错,三围挺正点,跟你有的一拼,不过胸没你发育的好,我跟你打赌,她的小可爱肯定没穿在身上。”
“我哥当初说得对,你这个人的确是太无聊。来,陪我喝酒!”顾嘉妮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喝完酒,一起在附近找个酒店呗。”裴斯宇色眯眯的说。
“死一边儿去,找你是来喝酒的,少在这儿跟我发浪。”她知道裴斯宇不过就是个只耍嘴上功夫的人。
他却凑了过来,“咱们家顾小姐还真是得罪不起啊,不过我挺奇怪的,我哪点比那个皮埃尔差了,无非就是他比我帅一点儿钱比我多一点儿嘛,又是歪果仁,就这点差距,你想想是外表重要还是内涵重要,好歹考虑考虑我啊!”
“哈哈,我可不想嫁进你家,名门府邸深似海,咱俩的品味不在一条线上。你爸妈那种商界精英分子,张口闭口都是政治经济,我抵御不了。”
“我家老爷子就喜欢你这种文化人啊,长得好看又是个设计师,跟我多配啊。”裴斯宇直搓手。
“无聊,喝酒!”顾嘉妮白了他一眼。
裴斯宇点点头,举起酒杯,将啤酒上面的泡沫喝掉,笑着说:“我就等着你和他离婚,我好接管你啊。”
顾嘉妮犹如梦中惊醒,“离婚”二字像一把很钝的刀,一把插入她的心脏,在里面缓缓地搅动着,她想要哭喊却奈何发不出声音,只是很痛很痛。
她趴在吧台上,推搡着裴斯宇:“你胡说,我才不会和他离婚,我们今天还在商量着补蜜月的事儿呢,你是等不到接手的机会了。”顾嘉妮笑道。
“要真是那样你还会找我出来喝酒,不和你的丈夫共度良辰?春宵一刻值千金啊。算了,不挖苦你了,知道你心里难受。”裴斯宇又倒了杯酒,“一早就跟你说过,法国人浪漫多情惹人爱,风流债多了去了,你怎么应付得来啊。总之,我就是你的后备军,你需要了随时找我。”
顾嘉妮喝的酩酊大醉,醉了就抽烟,弓着背,靠在咖啡馆的墙上,呛口的烟火气。
他说你别抽了。
她嗤一声笑,然后一脚踩灭烟头,讽刺地说:“切,真是孩子气。”
他不说话,过了许久,问她:“我能为你做什么?”斤余妖血。
她失笑:“你能做什么?我快离婚了,我不想做服装设计,我需要钱,我要去找傅云起,以上这些,你挑一件做?”
他如鲠在喉。
很多时候,一个人对你好,你反而感觉不到。只有对你不好,你才会感受得到,而且刻骨铭心。
裴斯宇将她安全送回家,交给了帮佣。顾嘉妮就知道,裴斯宇这个人,永远都是口是心非,所以和他喝酒,要比那些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的人安全得多。但她着实是醉了,就在裴斯宇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看他背影顿住,回过头来看她,她在嘴里念念有词:“阿起,你,你还要不要我……”
他身形猛地一震。
一个人觉得寂寞,并不是因为孤身一人吧,而是和某个人有共同创造的记忆,是因为懂得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幸福,所以,才感到寂寞的吧。
分手了两年,你到底还是没能放下那个傅二。
裴斯宇看了看巴黎的夜空,向上深深吐出一口气,挠了挠后脑勺离开这家庭院,心下自嘲,这后备军的角色到底还要扮演多久啊。他眉毛一挑,笑纹像初春湖上的清波,连轮廓都跟着柔和了几分。
他坐到自己书桌前,拉开台灯,打开自己的新书,摸了摸扉页最中央那几个字:给jn。
给嘉妮。
第一个故事,开篇就是,“刚认识jn的时候,是在英国,冬天,很冷,是在一个粤菜馆。一群模特姑娘刚下火车,笑得很大声,吵着要喝酒。”
裴斯宇的确是在英国留过学,和所有富二代男生差不多,叛逆,出逃,不花家里的钱,甘愿到饭馆餐厅给人洗盘子。也正因如此,他遇见了顾嘉妮。
他很镇定地问她:“你多大?成年没有?”
女孩子叽叽喳喳。“冻死我了,我要最烈的酒!”
“咦这个工读生长得真好,要不要做模特?”
他垂着眼,不语。这时一个小女孩大声说:“前辈,这个服务生一直在看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啦?”
裴斯宇赶忙把目光从顾嘉妮身上移走,可当他转过头时,还是不禁愣住,目光根本挪移不开,多看一眼都想拥有。
“别胡说。”良久,顾嘉妮开口,低哑的烟嗓。
跋扈的女孩们竟都乖乖闭嘴。
她敲着吧台:“我要酒。”
他说:“给我看你的身份证或护照。”
“我今年二十二岁。”她掏出一本杂志,放在案上,对他说:“这是我。”
他记得当时他拿出一瓶伏特加,递给她,然后说:“是吗,你觉得这是你?”
顾嘉妮笑笑,没有说话。倒是裴斯宇耐不住性子,不过才十六岁的年纪却偏要装的很老练,对她说:“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她抬起眼皮看他,轻笑一声:“得了,小弟弟,我可没功夫跟你闲聊,姐姐这儿忙着呢,乖,啊?”
话音刚落,惹得周围一众小模特大声哄笑成一团。
裴斯宇回过神来。
到了后来,才知道那天她是和傅云起吵了架,闹得很凶。他也不介意,回国之后也继续缠着她,一口一个“嘉妮姐”叫着,人前人后跟着,她却不爱搭理。
再后来但凡她模特生涯或者感情遇到不顺,和傅二吵了架,和摄影师闹了不愉快,都自然而然习惯一般找他喝酒,他们走在冷清的街上,她觉得有一种放肆的轻松感,伤了的心要补齐,她停在路边的烧烤摊,咽着口水。
模特的饮食相当严格,他却拉着她走过去,一口气叫了二十串羊肉串,都给她吃,吃到一半问她:“喂,你被甩了昂?”
她不答,摇摇晃晃站起来,捡了一只空酒瓶,没跟他打招呼就自顾自往前走,视死如归的样子像是要去闹事。他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直到她进了一个小区,噔噔噔冲上二楼,举着酒瓶盯着某扇居民的窗,抄着手不做声。
最后,她从包里撕了一页纸,写上“都给老子滚”,塞到酒瓶中,往楼下一砸,转身就下了楼。
“我以为你会真的砸了那扇玻璃。”裴斯宇终于开口。
“我是想。”有那么一刻,她是真的想因为生活而发泄,但,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摇头。
她深吸一口气:“谢谢。”
裴斯宇抬眼看她,说:“没关系,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做。比如砸谁的车,或者揍谁一顿,我虽然挺讨厌女人有事没事发神经的,但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刚才又那么难受,你随便砸,我就当没看见!”
他闭起眼睛,举起右手竖上三根手指:“真的,嘉妮姐,你砸吧,我发誓!”
直到现在裴斯宇依旧记得那晚顾嘉妮的反应,她的目光和路灯的昏黄色交汇,最终笑的轻快,说:“行了,看把你吓的。”
第十二章 狼狈为欢(3)
外面滂沱大雨洗刷着玻璃,其实周抱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顾公子见面,外面都下着雨,大的小的。总归都是湿漉漉的,仿佛世界都变大了,比海洋还要大,他们像两条鱼,在海浪上飘啊飘的,总也靠不了岸。
顾恒止从厨房碟柜里拿出来两个杯子,倒了两杯,一杯是冰镇的啤酒,一杯是常温的果汁,他将常温的那杯递给抱玉,说,“你胃不好,就少喝点凉的。”
抱玉有片刻诧异,随即微笑着接过。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舒服。整个过程。顾公子都在不停地说着以前的种种,抱玉看着窗外走神,心里为圣岛的单子发愁,眼看去爱琴海出差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了,如果再拿不出好的方案来给傅云起看,只怕他是真的不会让她去。眼前唯一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帮助到自己的办法,就是顾恒止的说情。
她轻轻叹了口气,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从爸爸坐牢的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只不过是梦。
大学时代努力学习,甚至在用和别人同样的四年时间,完成着两个学科专业的学士学位,对平面设计和服装设计的敏锐直觉,以及对财经的专业性分析,都能让她跻身准高层的行列。之后工作,不择手段的上位。挥霍着之前那些金主留给她的财富,追求庸俗的外在美貌。阿谀奉承机关算尽拼命想要升职,甚至来到当初爸爸失去的那个公司,看着一切改变过后的陈设,以及原本的“周氏”也替换成了“云氏”。
她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是迫不及待想要向之前和家里有密切往来的社会名流们证实,自己即便没了周家千金的身份也照样过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还是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绝对不会认命,会一点一点将原本属于父亲公司的东西亲手夺过来?
她羡慕许尽欢,是那种深入骨子里的羡慕,但她从来没跟她讲过。她羡慕她能为爱情心花怒放或者瞬间哭天抢地,她羡慕她能无聊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里的肥皂剧,她羡慕她都二十几岁了一遇到不顺心的事还是能往家里打个电话,在听到母亲的一声“喂”之后哗啦落下泪来,不停地埋怨春城的交通、消费和薪水,却总能听到电话那头和蔼的一声“那就回家来嘛。又不是养不起”。
那些有爸妈疼爱的孩子,似乎都能在一瞬间成为她所羡慕的对象。
她想起自己去世多年的外公,就是那位跟廖叔说过的喜欢听戏的人,他得了阿茨海默症以后在家里说话就非常少了,总是丢三落四,记不清楚事情,甚至有时候,连她也不认得。有一回抱玉在班里的排名很靠后,父亲批评她,她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吐苦水,只是在不经意间跟外公说,“怎么办啊我考得这么差”,其实她也没指望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的外公能给出回应,没想到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然后笑得很慈祥,说,“你当时生病了,不怪你的。”
她回忆起这些无非是为了表明,在她漫长的二十几年人生中,她是真真切切被人疼爱过的,只不过太过短暂。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接任了许多我爸公司的一些业务,更何况,嘉恒一直是云氏的大客户,我爸也是云氏董事会成员之一,有这层关系,想让你接了圣岛的单子没什么难度。”顾恒止说。
“我知道没什么难度,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起来觉得我不过是靠卖肉加分驳上位。”
“你是不想让傅二看出来吧?”顾恒止一语戳穿。
抱玉喝完了果汁,哑然失笑。
他打了个生动的比方,“你这样反而会更累,干嘛要时刻顾忌别人怎么看你呢,就像癌症,医生说早期或者晚期,也都是癌症,卖艺不卖身的妓女和完全没有尊严的妓女,同样也都是妓女,并没什么区别。”
“那你干嘛要喜欢我?”她问。
“没那么多理由吧,要是喜欢一个人都要分一二三条的理由列出来,活着也太累了。就像傅二那样,他那种人,做什么都先画好图纸再去施工,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才不干。”斤鸟帅技。
“你为什么要叫他‘傅二’?”
“因为他在顾家排行老二。”顾恒止笑着,料到了她的疑惑,故意卖了关子,喝完了杯中的酒才缓缓说:“他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他就被他的舅舅,也就是我的父亲,收留到家里养着,跟我和嘉妮一起,我们三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级别,但是他和我们不一样。”
抱玉知道他所说的是哪里不一样,没人懂得那种从小被收留在别人屋檐下的感觉,别扭的、无所适从的孤独感,必须活得很规矩,尽管舅舅说了无数遍“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也无济于事,怎么可能一样呢?
周家破产的那阵子,抱玉住进许尽欢的家,也像个被收留的女孩,但许妈妈是个非常容易相处的人,性格和善温润,对抱玉又疼爱至极,惹来许尽欢无数次的醋意大发的白眼,甚至那阵子,周围邻居诧异着说,原来你家有两个女儿哦。许妈妈就会非常得意的笑,抱玉也笑,因为即便这不是自己的家,但她的确是因为有许妈妈在,所以才不会那么害怕继续活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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