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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剑-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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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夫人终于抹干了眼泪,对着珊瑚露出一个嘉许的微笑,她轻轻拍拍越冰莹的肩膀,轻声道:“越姑娘,辛苦你啦!”然后,又向龙老爷说了声“那我去了”,便由芙蓉陪着回去了。
  龙老爷于是也转向越冰莹道:“越姑娘,多谢啦!”
  “老爷客气了!”越冰莹微一颔首道,“这本是越冰莹应尽的本分!”
  不想龙老爷接着面色一寒,道:“请姑娘也先回去歇息,若有需要,老夫再请姑娘过来!”
  什么?他竟是要把她也赶走?他总不会再把龙九霄关到那间石室里去吧?越冰莹心头一凛,竟然没有立即遵从他的命令离开,而是满含担忧与疑虑地看着龙老爷,轻轻地道:“老爷,公子此时十分虚弱,怕是再禁不起风露颠簸!”
  龙老爷看了她一眼,越冰莹第一次发现他那双平日看着只是觉得甚为严肃的眼睛,竟有如此精光闪烁令人不敢逼视的时候。可是他微一沉吟之后,似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淡淡地道:“你放心,他是老夫唯一的子嗣,在老夫眼里,他是这世间最为金贵的珍宝!”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越冰莹无言以对,满面歉意地微一欠身,退了出去。
  
  虽然已经醒来,可是无边无际的疲倦仍然让他有些神志模糊。
  但毕竟不同于方才那死一般的黑暗与沉沦,耳朵里传来十分幽远而轻微的声响,仿佛是人们一个个地离去,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身子仍是无知无觉的粉尘,不知悬浮在什么地方,给他无所依傍的疲惫与茫然,直到一缕清凉注入唇齿之间,于是所有的感觉才被那一缕清凉缓缓唤醒,从唇齿到咽喉,从胸臆到脏腑,最后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终于第二次睁开眼睛,看清了床前那张须发皆白清癯矍铄的肃容。
  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一下子竟想不起这个人和自己有何关系。
  “霄儿,你醒啦?”龙老爷缓缓地从他唇边收回羹匙,语声倒是难得的慈和。
  龙九霄终于想起父亲之前的雷霆震怒,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发出虚弱而清晰的声音:“爹!”
  “好些了么?”龙老爷把手中的水杯放到旁边的椅子上,问道。
  “好多了!”龙九霄闭了一下眼睛,仍旧感到无法言说的疲倦。
  龙老爷略一沉吟,突然道:“你知道你晕过去的时候,做了一件什么事么?”
  龙九霄微微一怔,不觉轻蹙眉尖,道:“孩儿不知!”一个人头疼到晕厥过去,还能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他实在觉得无法可想!
  龙老爷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渐渐冰冷下来,语声也变得冷凝:“你握住床前一个人的手,轻轻唤了一声她的乳名!”
  龙九霄原本苍白的脸蓦然变成雪一般的颜色,惨白中隐隐透出冰寒的淡青,他却紧紧地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龙老爷缓声道:“一个人的性命,并不只是自己的!你可以为了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卑贱女子背信弃义,可是我们龙家却不能!你可以不为自己的声名着想,却不该让你的父亲因你而被别人指点后背!何况你得罪的是‘悦和山庄’,你可以头疼而死,莫非你也可以亲眼看着生你养你的母亲死在别人剑下?”
  龙九霄咬住了嘴唇。
  龙老爷看着他的嘴唇渐渐失去血色,最后沁出一缕鲜艳的红色,顺着他雪一般的下颌缓缓流去。
  “好了,我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龙老爷叹一口气,打算鸣金收兵了。
  “爹!”龙九霄终于开口,虽然声音低弱,却难掩其坚决,“龙家也好,爹也好,声名的事,恕孩儿难以周全!可是,孩儿即使拼了这条性命粉身碎骨,亦绝不会让‘悦和山庄’加一指于父母之身!萧庄主在南方武林深孚众望,他不会滥杀无辜!至于孩儿这条性命,未必是赔上一段害人害己的婚姻就一定能得保全!”
  “你!”怒气又一次从龙老爷的眼里升腾而起!
  龙九霄迎上父亲的逼视,眼里尽是悲伤的坚持——父亲不会明白,看到那个女孩子凄婉忧郁的眼神时,他那种无比歉疚的感觉,仿佛很久的前世他曾对她许下过一个诺言,而这个诺言是绝不容毁弃的!否则,他就会在她凄伤欲绝却又毫无怨恨的眼神中,感到无比的疼惜与悲悯,恨不得把自己像一个祭品一样供奉在她面前!
  龙老爷眼里的震怒慢慢凝聚,终于凝成百尺寒冰,他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道:“那好,我去杀了她!”
  龙九霄悚然动容,看着震怒的父亲蓦然转动轮子往后退去,他忘了自己刚刚苏醒来的极度疲弱,忙不迭地伸出手,想要拉住父亲的衣袖:“爹——不要!”
  可是龙老爷一指点出,劲风疾射而出,“嗤”地一声轻响,正中他胸前要穴,龙九霄身不由己倒回床上,只有一条苍白的手臂,无力地从床沿垂落下来!
  “我先将这个整日装出一副凄凄哀哀状的小贱人眼珠子挖出来,看她是否还能再用那副可怜相去魅惑他人!”龙老爷咬牙切齿地道。
  龙九霄变了脸色,忙不迭地道:“爹,一切都是我——”
  龙老爷又是一指隔空点出,封了他的哑穴!
  龙九霄看着父亲满面怒容地往门口滚动轮子,自己动弹不得分毫不说,连出声示警都已不能,他知道父亲一向说到做到,不由心下大为焦急,待要运气冲开穴道,却蓦然就觉心口一阵剧痛,“哇”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他极度疲弱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眼前一黑,就又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疲倦更甚。
  龙老爷面色森寒地坐在床前看着他。
  龙九霄蓦然忆起晕厥之前的那些事情,他凝起全部的心神与力气,一把抓住了龙老爷的衣袖:“爹,她——”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龙老爷冷冷地道,“我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心头一块巨石落地,龙九霄惨白的容颜上绽出一抹欣慰的浅笑,他松开手,微微喘了口气。
  “相识如此短暂,这个丫头到底是如何魅惑你心神的?”龙老爷微皱着眉头问道。
  “她、她没有魅惑我!”龙九霄苦笑,“她那么傻的人,怎会魅惑别人?”
  龙老爷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是我自己!”极度的疲弱叫他觉得连说话都成了一件十分劳神的事,可是这些话他不能不说,“是我看到她那么单纯那么无助,不由自主就起了恻隐之心,想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她帮助她,想让她忘掉所有的悲伤,从此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龙老爷冷笑:“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龙九霄神色一黯,顿了片刻,才又开口:“可是我能给她快乐!跟我在一起,她就能重新开始!”
  龙老爷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静静地看了龙九霄片刻,突然问道:“何为重新开始?”
  龙九霄微微一怔,随即道:“她说我长得很像她哥哥!”
  “霄儿!”龙老爷的声音突然透出一丝尖锐,“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因为你长得像她哥哥,才愿意和你在一起?”
  龙九霄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其实这个问题他心底早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和那个莫名其妙失踪的谢轻尘一模一样?越冰莹心里真正爱慕的人,到底是谢轻尘,还是他龙九霄呢?
  可是他一直没有来得及去细想,或者,他根本就是在逃避,不愿去细想!
  如果龙九霄就是谢轻尘,那么给他衣食供养、给他关心疼爱的父母,岂非都成了一场可怖的骗局?不!那实在是天崩地裂般的劫难!
  如果他不是谢轻尘,那么失踪了的谢轻尘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再一次出现,到那时,越冰莹会怎样?也许,从一开始,他龙九霄就只是一个别人的影子!只不过,就是越冰莹在丢失了谢轻尘之后,无比空虚与无比悲痛中找见的一个可怜可悲的替代品!一旦谢轻尘回来,他就会立即被打回原形,什么也不是了!
  
  龙老爷看着他越来越黯淡的神色,突然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霄儿,其实有一件事,爹一直都瞒着你,不想告诉你!可是如今看来,此事还是告诉你的好!”
  龙九霄不觉一怔,微微扬起修长好看的双眉,疑惑地看着父亲。
  龙老爷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缓缓地道:“霄儿,其实爹一直是个不相信鬼怪奇谈的人,一向以为不过都是些荒谬之言而已!”
  怎么又跟鬼怪奇谈扯上了关系?别说龙老爷了,就连龙九霄自己,也是从不相信这些的!
  龙老爷往床头凑近了一些,伸手握住龙九霄垂在床沿那只苍白的手,他的声音变得凄怆苍凉:“孩子,其实你去年初冬的时候,就已然丢下我们这两个风烛残年之人撒手尘寰了!”
  龙九霄张大了嘴巴,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这是他听过最骇人听闻的一句话了!
  怎么可能啊?生身父亲握着你的手,满脸凄怆地跟你说,你已然是个死了半年多的鬼魂?!
  他无比惊讶:自己怎么还如此神智清明,居然没有再度晕厥过去!
  “霄儿,爹就是怕你无法承受如此残酷的事实,所以才一直没敢告诉你!”龙老爷无比沉痛地握紧了他的手,银白的须发在烛光中显得那样苍老与凄凉,“可是,爹和你娘,已是风烛残年,就你这一个独子,你如何忍心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龙九霄呆呆地看着两行老泪从父亲浑浊的双目中垂落,挂满他银白的胡须——身为人子,看到老父为了自己如此伤心欲绝,他也本该热泪盈眶涕泪交流,可是他竟只觉得麻木空白!大概,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从自己父亲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一件太令人震撼的事,以至于把他吓得都有些不大正常了!
  龙老爷接过儿子递来的手帕,擦拭着面上斑驳的泪痕,又接着说了下去:“你一定也疑惑过,为何自己会和那个谢轻尘一模一样。孩子,那是因为、因为你现在用的就是他的身体!”
  这一句,更是天雷炸响,而且是正正地劈在他头顶的那种!龙九霄的眼角都几乎瞪裂,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父亲手中抽走了自己的手,双手捂住嘴巴,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剧咳,殷红的鲜血从他白皙如玉瘦削修长的指缝中渗了出来!
  然后,他闭上眼睛,又晕了过去!
  
  越冰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屋里踱了多少个来回。
  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其实还不到四更天,可是她连躺都躺不下去,更别说睡觉了,就是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忐忑,仿佛大祸就要临头一般!
  是担心龙九霄的病情么?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已然苏醒过来,从脉象看,好好调养一下很快就会好起来了;至于龙老爷,越冰莹还不曾见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残忍狠毒的事情,再说,他毕竟还是龙九霄的父亲啊!
  龙九霄是没有什么好担心了,那么她为何还是如此惶惶不安呢?
  仿佛一道寒光闪过,那个利刃一般的名字就又从她心头划过一道伤痕去!
  谢轻尘!
  可是,他到底在哪里呢?半年了,全无任何消息,生不见人——不,不要想那个字!他不会有事,他曾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不会死”!可是,他不也同样信誓旦旦地保证:“等我好了,我娶你!”
  不知不觉,眼泪就又落满衣襟!
  哥,求求你,一切平安!只要你还在人世,我一定绝不再叫你为难,你要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你要我跟着你我就跟着你,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是,求你平安无事!
  
  突然听到一声剧咳——是龙九霄!
  天哪,他怎么咳得如此剧烈?隔着一重墙壁都能听到!
  越冰莹再也压抑不住,冲出门去。
  丝丝缕缕的晨曦,如一柄柄利剑,正在东方的天际努力撕扯着敢于阻挡它的云层。
  越冰莹顾不得许多,忘了龙老爷“若有需要,老夫再请姑娘过来”的命令,“嘭嘭嘭”地敲起门来。
  开门的是贾章:“姑娘来得正好!老爷正要差在下去请姑娘呢!”
  “公子?”越冰莹却已然看到 
 借尸还魂 。。。 
 
 
  那些殷红的鲜血,不由惊呼一声,一把拨开贾章就奔到床边去了。
  龙九霄的脸色惨白如雪,眉头紧皱,越冰莹竟不由地微一恍惚——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谢轻尘时的样子,那时,他的脸色,他的神情,就和现在眼前的龙九霄一模一样!
  她再无一言,径自拉过他的手腕切脉,却蓦然看到他手心里、指缝间殷红的鲜血,不由心头一震,随即感到一阵剧痛:这一切,可是因为她么?
  龙老爷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甚是深沉,甚而至于有些阴沉,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满面关切与悲悯的女孩子,若有所思。
  越冰莹轻烟般清秀的双眉紧紧地蹙起,眼中的神色格外凝重,切完脉立即又给他扎针。
  直到龙九霄轻轻动了一下,原本几乎细不可闻的呼吸终于又变得平稳,她这才抬手轻轻掠了一下额角那层薄薄的细汗。
  “越姑娘,霄儿病情如何?”可能是怕干扰她的心神,所以龙老爷直到此时方才关切地问了一声。
  越冰莹匆匆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他本就极度疲弱,不知为何又因心绪过于激动,以致震伤心脉,才会晕厥。不过,现在应该是睡着了,只是此后数日他还需要好好静养,忌惊忌怒忌忧,连过于高兴也不行。”
  龙老爷点点头,闭上眼睛吁了一口气。
  “公子既已无碍,老爷也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一旁的贾章适时地劝道,“老爷一夜未睡,应该也很累了,不如回去歇息吧!”
  “好!”龙老爷揉了揉太阳穴,又掐了掐睛明穴,方重新睁开眼睛对越冰莹道,“越姑娘,霄儿这里,就有劳你多操心了!”
  “老爷慢走!”越冰莹躬身送他出门。
  
  龙九霄一直睡到中午。
  还是因为越冰莹怕他一直没有吃东西会撑不住,把他叫醒来的。
  龙夫人炖好了粥,就坐在床前守着。
  可能是过于疲倦,他几乎没有说话,只吃了一小碗粥,就接着睡了。
  越冰莹看到龙夫人憔悴的脸色,便好劝歹劝地叫她也回去休息了。珊瑚和琉璃经历了昨夜那一幕,都假装说困得很,回房里去躺一会儿,叫越冰莹有事叫她们。
  于是,只有越冰莹一个人静静地守在他床前,看着他即使熟睡中也难掩痛苦之情的容颜,思绪万千。
  
  暮色四合的时候,龙九霄终于自己醒了过来,却仍是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平日那些生动的表情,仿佛都随着血色一起消褪了一般,他面色苍白眼神黯淡的样子,叫越冰莹觉得仿佛一尊没有光泽的陶瓷人偶。
  他仍旧只是吃了一小碗粥,就说什么也不再吃东西了。
  可是他又不肯乖乖躺下继续睡觉,就那样斜倚在床头闭目坐着,也不说话,许久才难得地抬起眼皮儿看了一眼越冰莹,眼神里居然尽是空空洞洞难以言说的悲伤。
  越冰莹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柔声问道:“公子,你怎么啦?”
  龙九霄的眼神却只是变得更加悲伤,他轻轻摇摇头,重又闭上眼睛,再也不肯睁开。
  一定又是退婚的事!龙老爷也当真狠心,眼看他病成这样,就不能推后再说么?可是随即又有一丝歉疚从心底升起,倘若没有遇见自己,他又何至于弄成这样?倘若他不是这样的音容笑貌,是“悦和山庄”那位表姐的夫君,是一个自己见了他可以毫无波澜地叫一声“姐夫”的另一个龙公子,该有多好?!
  一念至此,越冰莹心底不由泛起一股难言的苦涩,可是触目看到龙九霄那惨白如雪的容颜,她终于还是用最平静柔婉的声音道:“公子,当下什么也不要想,先养好身子才重要!”
  不想龙九霄浑身一震,蓦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他嘴唇动了动,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眼神重又变得那样悲伤起来。
  
  越冰莹叹一口气,看来自己所料不差,于是轻轻握住他的手:“有些事,不要太执于一念,可以慢慢来的!”
  龙九霄的眼睛蓦然亮了一下,可是却又仿佛一点火苗一般,只是跳了一下,就重又黯淡下去,他失去血色的唇边终于牵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还夹着一丝凄凉的讥诮:“慢慢来?”
  “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这样说!”越冰莹轻叹道,“我的意思是,希望公子保重身体,万事都可等到痊愈之后再做计议!”
  她手中龙九霄的手,突然紧紧地反握住了她的手,他撑起身子,把脸凑近她,逼视着她的眼睛,咬着牙问道:“还记得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么?”
  “什么?”越冰莹疑惑地看着他。
  “我说,”他眼里的悲伤更甚,连越冰莹看着都觉得几乎窒息,“倘若要你在我和谢轻尘之间做个选择,你会怎样?”
  越冰莹愕然,周身血液冷凝,她本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龙九霄仿佛早已料到似的,竟握得那样紧,紧到让她纤巧柔软的手居然感到一阵疼痛,她避无可避地迎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才发现那点漆一般的黑眸竟是如此清冷犀利。
  “回答我!”他眼里除了令人窒息的悲伤,似乎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
  越冰莹翕动着嘴唇,半晌却只吐出一个字来:“不!”
  叫她怎么选择?虽然偷看到他背上没有那枚刺青,可是她的心里,仍然无法不把这两个人的影像重合为一个人。她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谢轻尘是怎样变成龙九霄的。她没有比现在更想去找舅舅和表姐,她要问问他们,这世间是否可以有一种药,把肌肤上的刺青完全消于无形,或者叫一个人完全回到从前,记起所有被他遗忘的东西!
  龙九霄同样看到她眼里深浓的悲伤,他不再逼问她,慢慢松开她的手,闭上眼睛向后面倒下去!
  “公子!”越冰莹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晕了过去。
  却听他涩声道:“为何要让我这样活着?!我宁愿死!”
  越冰莹不觉怔在那里,完全不明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说真的,很虐,TAT
那啥,说我是亲妈的童鞋们,你们见过这么狠心的亲妈没有?
嗯,那啥,后妈有话要说:有了这一章,我想大家不会再对小龙为啥那么快爱上小越有疑虑了吧?




63

情伤难言 。。。 
 
 
  越冰莹一吃过早饭,就匆匆去了龙九霄房里。
  她敲门进去,却只看到珊瑚在整理床铺,而龙九霄则并不在房里。
  “珊瑚姐姐,公子呢?”
  珊瑚抚平床单上的最后一个褶皱,缓缓地道:“公子一早就去了老爷那里。”
  “啊?”越冰莹一怔,连忙问道,“老爷一大早叫他去做什么?他身子还很虚弱!”
  昨晚,龙夫人来了以后,龙九霄就叫她回自己房里去了,晚上是琉璃守在房中照顾他的。
  珊瑚颇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是老爷叫他去的,是他自己去的。”
  越冰莹愕然,不再说什么,回自己房里去了。
  
  他们父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越冰莹开始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像她想得那样简单,龙九霄昨晚的言行很反常。他个性倔强,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可是昨晚,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不可抑制的叫人窒息的悲伤。
  他为何那样悲伤?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头疼是顽症,唯一能治愈的希望就在“悦和山庄”,可他还是坚持要去退婚!他也说过,什么龙家或者他个人的声名之类,他不在乎!他甚至说过,他会承担所有后果!可是,为何昨晚他的眼神却偏偏那样悲伤?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何会突然再提起和谢轻尘的那个选择?如果给了他选择,他会怎样?
  可是,她怎么能给他选择?谢轻尘是她第一次那样铭心刻骨深爱的人啊!而龙九霄,偏偏从头到脚和他全无二致!
  让她如何选择?她怎么可能忘记谢轻尘那些拼尽生命的守护?她怎么可能忘记那些日子自己对他心心念念的痴想?可是倘若谢轻尘再度出现,她又怎么忍心利用他的歉疚再去一次次地折磨他,逼他走出他遍体鳞伤也走不出的从前,来接纳她取悦她?
  但,又怎能说没有对龙九霄动过心呢?他实在就是上天故意赐予她最完美的谢轻尘之替身啊!用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笑容,替他安慰她,替他关心她,尤其更用了比他还叫人心醉的温柔,给了她谢轻尘终其一生也不可能给她的深爱!为了她,他瞒着严父,不惜冒着染上致命瘟疫的危险去帮她;为了她,他不怕得罪“悦和山庄”,惹得老父大发雷霆;为了她,他被关进那个囚牢一般的“思过室”,以致头疼之症发作,甚而至于疼到晕厥过去!
  让她如何选择?
  可是,为何那样坚持的人,却突然会有那样悲伤的眼神,难道有什么东西比死亡还要可怕,以至于连他都因为无力抗衡,而终只剩下那般无奈的悲伤?!
  于是,最后的最后,她终于还是一无所有?无论谢轻尘还是龙九霄,都不过是上苍对她的戏弄而已?一次比一次更无情、一次比一次更冷酷的戏弄么?
  越冰莹颓然地坐在青砖铺成的地上,哭出声来。
  没有人告诉她什么,可是她已经预知到未来会是怎样的结果。
  龙家上上下下的人,一定都觉得她很可笑吧?居然痴心妄想要和龙家的大少爷有何结果,现在摔惨了吧?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与龙九霄的相遇,对她而言也许是个更为残酷的玩笑:毕竟,谢轻尘一直到最后,也并没真的对她动过半点男女之情,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终究只是她自己痴心妄想罢了!可是龙九霄,他明明动了情,而且那样激烈地去抗争过,最后却仍是一样的结局!
  若说一厢情愿的伤心是她活该,那么两情相悦的情伤,又是谁之过呢?
  
  有人轻柔地拂开了她被泪水打湿贴在脸上的秀发,然后轻柔地拍着她因为伏地恸哭而不住颤抖的削肩。
  “别哭,”其实他轻轻的叹息比她的恸哭更叫人心碎,“你这样哭,我会觉得心都碎了!”
  越冰莹坐起身来,错愕地看着眼前这张玉雕般清冷的脸庞:那样充满生命喜悦的翠绿丝绦和璀璨如星辰的珍珠,却只衬出他深浓的疲倦和惊人的憔悴!
  深陷的眼眶,眼下的青晕,苍白的脸色,灰白的唇色,再完美的五官和肌肤,也不可能再给人清俊的美感,只叫人觉得揪心与担忧,不知他的生命还剩下多少可以维系!
  越冰莹忘记了哭泣,她完全被他的疲倦与憔悴吓呆了!
  龙九霄坐在她对面,一手轻轻捧着她的脸,仿佛捧着他最珍贵却最易碎的珍宝,另一手轻轻替她拭去脸上斑驳的泪痕,那认真的样子,叫人觉得他分明是在努力地想要擦拭去她心底所有的悲伤与绝望。
  终于,他拭净了她脸上所有的泪痕,然后他的唇角,终于牵起一丝略含着苦涩的浅笑,用梦幻般悦耳的声音道:“我喜欢看你笑,你的笑容是我见过最温柔最美丽的笑容!听话,对我笑一笑,好不?哪怕你以后会恨我,可是现在,对我笑一笑吧?”
  越冰莹呆呆地看着他,面对着那样叫人心碎和窒息的满眼悲伤,她怎么笑得出来?
  
  龙九霄满面期许地看着她,等了许久,终于变成满面的失望,他轻轻蹙起眉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放开她,站起了身。
  他要走了?
  越冰莹从迟钝中惊醒,只觉得自己方才仿佛被魔怔了一般,几乎陷进他的眼神之中,似乎连思考也不会了!
  她蓦然从地上站起身,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你要走了?”
  龙九霄转过脸来望着她苦笑:“我要走了!我不过是问你要一个笑容而已,岂料你却居然如此吝啬,连嘴角都不肯翘一下……”
  “你只要一个笑容?”越冰莹凄然地望着他,突然道,“那有何难?一个笑容而已!”
  她扬起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他绽开了一个笑容:那是怎样一个催开心花无数的春风般的微笑啊!即使冷漠如谢轻尘,当初也会在面对着她这个笑容时,居然不由一时失神,而且从此成为她镌刻在他心头最深切的印记!
  就在那一瞬间,龙九霄突然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走,到了某一个完全陌生的前世,就是这个女孩子,在明媚的阳光下,对着无助的自己,就是这样绽开了一个笑容,如春风般拂过他冰冻的心田,叫他一瞬间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动!
  他见过这个笑容!真的!
  
  可是越冰莹却看到,龙九霄那张本就已经苍白之极的脸,蓦然惨白成雪一样的颜色,他怔怔地看着她,蓦然紧紧蹙起了眉头,一抹极度的痛苦如利刃般划过他黑瞋瞋的眸子,他的双手蓦然抚上自己的两鬓,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就倒了下去!
  越冰莹的笑容在一瞬间破碎,她发出一声惊呼,抢上一步扶住了他。
  触手所及,竟是那样嶙峋的瘦骨,那样高大的一个人,被越冰莹轻而易举就挪到了床上。
  认识自己,大约是他今生最大的劫难!算了,龙九霄,何必非要把自己弄得如此辛苦?你已然动摇了,不是吗?那又何必还要如此挣扎不舍?倘若两情相悦的代价是看着你如此饱受折磨痛苦不堪,那么越冰莹倒更希望你同谢轻尘一样全不动情,好好去做你“悦和山庄”的乘龙快婿!
  越冰莹切脉施针,看他的脸色终于略有了一点点好转,这才拭了拭额头的细汗。
  他的头疼之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而且看来也是越来越猛烈,已经到了猝不及防就发作而且立即晕厥的程度,恐怕再不及时诊治就可能危及性命了!
  反正,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也就无所谓真正的失去!
  也许,他现在需要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放手与鼓励而已!
  越冰莹闭上眼睛,眼泪从睫毛下面慢慢渗出。
  放手?果然就同说出这两个字一样容易么?一如当初谢轻尘劝自己忘记一样,他自己又何尝做到,还不是被刻骨铭心的思念折磨得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突然听到敲门声。
  越冰莹连忙抹干了脸上的泪痕,轻轻地道:“进来。”
  “越姑娘,我是来——”琉璃话未说完,就已经看到了昏睡在床上的龙九霄,“公子?”
  “公子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刚刚晕过去了!”越冰莹淡淡地道,别人喜欢怎样猜测,那是他们的事,她已然懒得去在乎什么。
  “我、我就是来找公子的,只是没想到他又晕过去了!”琉璃忙解释道。
  “是啊!”越冰莹点点头,“公子的头疼之症是越来越厉害了!琉璃姐姐,我刚刚为他施针止痛,目前暂时没有什么要紧了,请你在此守候照顾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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