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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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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身子鲜血淋淋,那剧烈痛楚,令他倒地一刹那便昏迷过去。

玉尹刚要再上前补上一刀,已经来不及了!

珊蛮善应发出一声奇诡的咆哮,犹如狼嚎一般刺耳,令玉尹神智不由得一昏。等他清醒过来时,善应已经到了他跟前,抬手便是一记窝心捶,正打在玉尹的胸口。

玉尹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噔噔噔退了三步。

珊蛮善应拦在金兀术的身前,咬牙切齿,双手化作一双利爪,做势便要扑向玉尹。

体内气血翻滚,玉尹眼见善应拦住去路,心知再想要杀金兀术,已经来不及了……说起来,今日能重伤金兀术也算是他运气好。善应被陈希真打得重伤,十成功力剩下不到四成。否则的话,便刚才那一爪,足以要了玉尹性命。虽然如此,玉尹也知道,自己不是善应的对手!莫说他现在已受了重伤,就是没有受伤,也不是只剩下三四成功力的善应对手。看样子,今日想除掉金兀术,有些困难。

不过,主要任务已经完成,金兀术只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目光越过善应,在昏迷不醒的金兀术身上扫了一眼,玉尹眸光一闪,突然怒吼一声:“完颜宗弼,死来。”

那架势,完全是一副要和金兀术同归于尽的模样。

同时,玉尹在官话中,夹杂了一些辽国的口音。这也要多亏了他当初随耶律余里衍一行北上,在不知不觉中被练就出来的技能。善应眉头一蹙,冷笑一声,抬手一掌便劈向了玉尹。金兀术受伤昏迷,作为国师的善应,着实感到有些颜面无光。

他这一掌,颇有些大开碑手的架势,掌心更透出一抹朱红色。

玉尹心里一惊,不过那架势还是做得很足,眼见要被善应劈中,却脚下一个错步,闪身躲过这一掌之后,腾身而起,便朝着远处疾驰而去。善应愣了一下,勃然大怒。

他被玉尹的表现给欺骗了,原以为这家伙要搏命,哪知道……

“鸟贼,哪里走。”

善应怒吼一声,迈步就要追上去。

可跑出两三步之后,却又停下来。

小巷两边的门房,纷纷亮起了灯火……显然,方才那一连串的搏斗,惊醒了秀才巷的居民。

四太子还昏迷着,实不宜再次逗留。

至于李观鱼?

善应方才进了李观鱼的家门后,便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对方既然是谋后而动,那李观鱼的身份,恐怕是已经曝光,必须要尽快告之萧庆。

想到这里,善应也不犹豫,不再理睬玉尹,翻身来到金兀术身边,伸手一把将金兀术扛在了肩上。论身材,金兀术比善应魁梧高大许多。可是在善应手上,却好像一只小鸡仔似地,浑然没有半点份量。当隔壁房门开启的一刹那,善应扛着金兀术,脚踏墙壁腾空跃起,噌的一下子便跃上房顶。秀才巷的居民只看到一抹虚影掠过,在夜色中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念头一闪,那几个人顿时头皮发麻。

莫不是,遇到了鬼吗?

※※※

夜风,甚寒。

玉尹冲出秀才巷之后,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喉咙口一甜,一口鲜血顿时喷出,脚底下也是一连串趔趄,扑通一声便倒在地上。

神智随之有些模糊,玉尹想要起身,却已是浑身无力。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车轱辘的声响,他想要强撑着起来躲藏,可是脑袋一沉,便昏迷不醒。

顺着汴河大街,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看那马车的装饰,富丽堂皇,显然不是等闲人家能够拥有。

时已近深夜,往日热闹非凡的汴河大街,而今冷冷清清。马车倒了玉尹身旁停下,车夫停住了马,跳下来快步走到玉尹身边,看清楚状况后,也是吓了一跳,忙回到马车旁,隔着门帘轻声道:“姑娘,前面路上倒了个人,看样子好像是与人斗殴重伤,昏迷不醒……”

“便扔到一旁。”

一个尖亢的声音传来。

话音未落,便听到一个若黄鹂唱歌般动人的声音响起,“张老公,怎地可以这样。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且去看过再说。”

“姑娘便总是这般心软,似这种泼皮斗殴,确是常有的事情,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跑来挡路,直个该死。”

说着话,厚厚的黄绸子加厚车帘一挑,从里面走出一个富态白胖的中年人。

他颌下无须,看上去有些威严。

下了车后,他狠狠瞪了那车夫一眼,低声骂道:“便绕过,哪来这许多麻烦事……”

“张老公!”

“姑娘莫急,杂家这就过去。”

车里人嗔怪的道了一句,让那白胖男人忙闭上了嘴,快步上前。

“咦?”

就着火光,白胖无须男人看清楚了玉尹的长相,顿时一怔。

这不是玉小乙吗?

按道理说,他这会儿应该已经离开了东京,怎地会昏倒在此处?

白胖男子忙快步回到马车跟前,把车帘掀开一道缝隙,轻声道:“姑娘,是玉小乙。”

“啊?”

“那昏迷之人,是马行街的玉小乙。

按道理说他这会儿早应该在百里之外,怎地会出现在东京?看他样子,好像受伤不轻……姑娘,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车里,一阵静寂。

半晌后,忽听那车中人再次道:“张老公,把他抬进来吧。”

“姑娘,这怎地是好。”

“不管怎地,也算是有些交情。

这天寒地冻,若咱们不理,只怕是死路一条……先把他抬进车里,然后再做计较。”

“姑娘菩萨心肠……”

白胖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便应了一声,一摆手,示意两个扈从上前,把玉尹抬到了车上。这时候,从远处传来马蹄声,紧跟着灯火跳动,确是一支禁军,正迅速赶来。

“启行!”

车中人沉声道了一句之后,白胖男子便立刻指挥众人继续行进。

不多时,禁军马军赶到了跟前,远远便听人叫喊道:“前方马车停下,殿前司办事。”

“混帐东西!”

白胖男子快步走上前,大声骂道:“却不见这是谁家车仗,殿前司怎敢如此放肆?

杂家张大年,随茂德帝姬回转相府……还不给杂家让开。”

马军军官闻听一怔,也吓了一跳。

张大年?

无名小卒,他却真个不知道是谁。

但茂德帝姬何人?他怎可能不知道。那是官家最宠爱的女儿,更是公相蔡京的儿媳妇,枢密院小蔡相公的弟媳妇。这等人物,断然不是他一个小小殿前司军马指挥使可以招惹。于是连忙下令部曲让路,他快步上前,脸上带着阿谀之色,躬身道:“不知是老公当面,小底真个得罪了……请老公代为向茂德帝姬请罪。”

“你这厮,倒也有些眼力……叫甚名字?”

“小底忝为殿前司第四副将,军马指挥使马皋。”

“杂家知道了,便退下吧。”

“喏!”

马皋忙又唱了个肥喏,便退到一旁。

待马车缓缓驶过后,他这才脸色一变,厉声道:“杨再兴,立刻率本部人马,兵分两路。

你过河搜寻,我在这边查找,那杀人凶手带着同伙,必然走不太远,切不可放过贼人。”

一匹棕色战马冲出来,马上男子,赫然正是杨再兴。

他答应一声,便领着一支人马离去。马皋这才翻身上马,率部继续寻找那所谓的杀人凶手。

这一夜,开封城里,喧嚣无比。

驿站驻地,萧庆从卧房里走出来,面沉似水。

“珊蛮善应,这好端端,四太子为何要去李观鱼家中?”

萧庆是辽国人,珊蛮善应则是女直贵胄子弟。按照规矩,萧庆可比不得善应高贵。

可是,在萧庆跟前,便是贵为国师的善应,也不敢露出半点不满之色。

他闻听苦笑一声,“确不太清楚。

今日咱闭关出来,本想着活动一下筋骨,便继续闭关疗伤。哪知道被四太子拦住,说是要我陪他一同前去会一个美人。咱想着,既然四太子相邀,便随他一行。

四太子不想惊动别人,那咱跟随着,也能保他一个平安。

却不成想……萧先生,四太子可有危险?”

萧庆听罢,不由得苦笑。

“倒无性命之忧,只是一只胳膊算是废了,而且被伤了心脉,所以至今未能苏醒。”

善应脸上,露出愧疚之色。

但旋即,他恶狠狠道:“老赵官家忒狡诈,待我伤好,定要他知晓厉害。”

萧庆一摆手,“此事与老赵官家没有关系……只怕是……李观鱼这一死,显然我之前布局已遭破坏。好在……看起来,这东京已是是非之地,我等需尽快撤离。

来人,立刻通知那南儿秦桧,便说明日,我要与他详谈。”

第292章 阅杀

宋金两国之间的谈判,一直是不温不火。

在萧庆的掌控下,虽然金国一直都是在退让,但总体而言,其节奏尽在萧庆的掌控中。

三镇,不过是萧庆对大宋的一次试探。

他们想明白,大宋的底线,究竟是怎样一个状况。

此时此刻,金人内部已经产生了对大宋江山的窥视。不过而今这种窥视,主要是集中在对大宋丰富的物产之上,至于占领大宋江山,女直人还没有十分的把握。

通过这次谈判,萧庆要尽可能诈取大宋朝廷的利益。

原本这个计划一直进行的非常顺利,通过一步步的退让,萧庆也大致上了解了整个大宋朝堂上的问题。内心中,他甚至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夺取大宋江山。

这是大辽国百年未能实现的愿望。

若他能够辅佐女直人完成这一目标,说不得便会名留青史。

却不成想,眼见着就要成功达成任务的时候,四太子金兀术突然发生事故。连带着,萧庆一手安排的死间李观鱼也曝光被杀,着实让萧庆感觉到,有些措不及手。

必须要尽快解决眼前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

萧庆拿定了主意,便立刻派人通知秦桧,同时找来几名心腹,暗地里进行安排……

“告诉冯筝,最近一段时间,不可以轻举妄动。”

把事情安排下去之后,萧庆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虽说李观鱼死了,萧庆并不难过。在他眼中,李观鱼远远没有冯筝重要,只要保住冯筝,他依然可以平稳进行布局。只可惜了,李观鱼生前建立的那些眼线,怕是要保不住了。

※※※

第二天一早,驿站中响起了号角声。

秦桧带着一干使者来到驿站门口,听到从驿站中传来的号角声,不由得心中一怔。

不是说,要谈判吗?

怎地弄出这么一副架势?

心里正感觉奇怪,便见一名金国武将,大步流星从驿站中走出。

秦桧认得这人,名叫吾睹补,是此次随同萧庆前来的金国使团武官,是女直忒母孛堇,万夫长。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秦桧也知道这吾睹补的身份和地位,在金国颇为不凡。此人年二十四岁,是世祖完颜劾里钵的幼子,太祖完颜阿骨打和太宗完颜吴乞买的幼弟,汉名完颜昂,拜郓王,可谓是这次使团中,最高贵之人。

完颜劾里钵有正妻一名,即简翼皇后,生有五子,完颜阿骨打是次子,完颜吴乞买是四子;此外还有次室四人,完颜吾睹补,便是次室乌谷论氏所出。此人天生神力,气力过人。十七岁为完颜阿骨打侍卫,曾亲手斩杀十数名试图刺杀完颜阿骨打的刺客,更多次救完颜阿骨打性命。而他成名之战,便是在今年与天祚帝宣德大同之战。更因为他亲手抓获天祚帝耶律延禧,被金太宗完颜晟拜郓王。

此人平日,甚少露面。

谈判时,大都是由萧庆露头,所以秦桧与他并不熟悉。

“宋国使者请了。”

完颜吾睹补面容沉冷,向秦桧一拱手,沉声道:“今日我使团要处理一些犯人,所以先前商定的谈判,只得推后些时候。若宋国使者不介意,可随同前去观看。”

犯人?

秦桧愣住了!

他和众人相视一眼,有些不太明白,这女直人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便看一看也无妨!

想到这里,秦桧一笑,抬手道:“既然如此,便请郓王带路。”

“请!”

完颜吾睹补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这会儿你们能稳住,且看完了‘阅杀’之后,尔等若还能稳住,才算是真个好汉。

他在前面领路,带着秦桧等人,便入了驿站校场。

此次,女直人派来的使团,近千人,可谓声势浩大。偌大驿站,被占得满满当当。这天色方明,驿站校场内,却是旌旗林立,鸦雀无声,透出一股子莫名杀气。

秦桧一进来,便感受到了那股子杀气,心中不由得一寒。

而这时,萧庆迎上前来,拉着秦桧的手道:“会之,实在抱歉……昨日我使团中,有些宵小擅自走出军营,在开封城内惹事生非。你我两国,乃兄弟之邦,而今更是商谈关键之时,这些人却惹了祸事,怎地也不能轻饶,便请会之随我阅杀。”

惹事生非?

秦桧更感疑惑了……

他还真没有听说女直人在东京惹事生非的消息,这萧庆唱的又是哪一出?

心中正感不解,忽听校场中鼓声隆隆。

秦桧看去,却见那校场中央竖着几根木桩子,四周刀斧手百余人,怀抱大刀,杀气腾腾。

这怎地看上去,好像是刑场?

秦桧似乎有些明白,萧庆所说的‘阅杀’,是怎生个意思。

杀人吗?

秦桧心里冷笑:些个不开化的虏人,却没半分礼数,居然要我等来看你们杀人?

难道我大宋便不杀人吗?

想要用这种手段来吓唬人,却真个找错了人!

秦桧嘴角一翘,露出一抹诡异笑容,“正要领教贵国森严律法。”

言下之意却是:你们这些虏人,有律法之说吗?

萧庆眼睛一眯缝,旋即笑了笑,也不和秦桧赘言,摆手喝道:“带犯人来。”

话音未落,十几个女直人披头散发,被五花大绑的押上来。这些犯人,实际上都是金兀术完颜宗弼的亲随扈从。完颜宗弼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虽说这里面有金兀术自作主张的缘故,但他那些亲兵扈从未能尽职尽责,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所以,萧庆便准备用金兀术手下那些亲随,来演一出好戏。

“这些人,昨日在街市之上与人斗殴,实非我金国武士当做之事。

今我两国正值谈判商议重要时刻,却擅离职守,惹是生非,依我律法,当洼勃辣骇。”

洼勃辣骇?

秦桧隐约记得这个说法。

此前大宋时代周刊里的西行记里,曾提到过女直人这种刑罚,若翻译过来,便是棒杀。

那些士兵被喝令一字排开跪到,随后便有一排手持粗头大棒的壮汉鱼贯而上。他们站在受刑者身后,伴随着完颜吾睹补一声喝令,齐刷刷举起大棒,朝着那十几个士兵后脑狠砸下去。虽然有些距离,可秦桧却能清楚的听到,大棒砸在士兵后脑上,发出的咚咚闷响。十几个脑袋瓜子,好像被敲碎了的西瓜一样迸裂开来,一股股红白且发黄的浑浊液体喷射而出,哪怕是隔的很远,也能清楚看到。

几名大宋使者见状,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秦桧在一旁强作镇定,可仍忍不住,两腿一阵颤抖,脸色变得煞白。

他不是第一次观看杀人,但如此凶残场面,却生平首见,惊骇得毛骨悚然,不忍卒观。

只是,更令他们惊骇的场面,还在下面。

那些围观的女真士兵,对这血腥凶残的场面似乎已经见怪不怪,没有露出半点慌张。

他们迅速清理了金兵尸首,旋即便押上来了几个身着宋朝服饰的男子。

“你我两国,兄弟之邦。

我部曲虽惹事生非,却是因你宋人挑衅……今我洼勃辣骇了我的部曲,你宋人也需承担责任。故而便把那几个挑衅之人抓来,处以极刑,想来会之也不会见怪吧。”

秦桧,还没有从先前洼勃辣骇那惨烈场面中清醒过来,闻听萧庆之言,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反对,却听得完颜吾睹补一声喝令,几头如恶狼般的巨犬突然窜出,朝着那些个被困在场中木桩上的宋人便扑去。刑场上空,顿时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哀嚎。受刑者的腹部,转瞬便被恶犬锋利的爪牙剖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随即弥散。

看着受刑者的肠子,似蠕虫般从腹腔里流出,被恶犬疯狂撕扯饕餮,秦桧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种极其残忍的场面,让他到了嘴边的怒吼,生生咽了回去。

而身边那些随从,有几个已经站立不住,瘫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秦桧忍不住,嘶声叫喊。

却不见一旁萧庆的脸上,透出森然之色。

一场血腥盛宴,在金兵的叫喊声中结束了……两名蒲辇孛堇则被押上刑场。

这两人,是金兀术身边的亲兵队长。

而今他的部曲遭了惩罚,这两人自然也难逃一死。

萧庆森然道:“你二人御下不严,在此关键之时,纵兵做出此等事情……便将尔等蒙山不屈花不辣,你们自便吧。”

所谓金兵惹是生非,不过是一个借口。

两名蒲辇孛堇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并不感到委屈。

金兀术重伤,的确是他二人的失职,如今便是死了,倒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萧庆承诺过,只要他二人死了,便可以保他妻儿一世无忧。两人闻听,相视一眼之后,取刀拉肋,那血淋淋的肠子流淌了一地,两个蒲辇孛堇,却未发出半点声音。

只是,这种场面在秦桧等人看来,却是如此骇人。

如果说,他们先前还有些勇气,那么到了此刻,已经没了半分胆色。

萧庆眯起眼睛,看了秦桧一眼,旋即伸手,蓬的一把抓住了秦桧的胳膊……

“你要作甚?”

秦桧本能的一声大叫,顿令得全场金兵哄笑起来。

萧庆笑嘻嘻道:“会之不必害怕,而今我执行军法结束,咱们便好好商谈一下,那两镇之事,究竟该如何解决?”

第293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女直人的野蛮和凶残,让秦桧吓破了胆。

以至于整整一天的谈判,始终掌控在萧庆的节奏中。而萧庆则一改先前强硬态度,更不复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相反,他不着痕迹的不断退让,更不拘泥于三镇之地,在钱帛和物资等方面连连提价,使得心神不定的秦桧,完全被他玩弄在手中。

当谈判最终结束的时候,秦桧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徽宗皇帝要求三镇之地不可割让的要求已经达到。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留意到,为了这三镇之地,大宋朝廷几乎要向女直人付出三年赋税,数目惊人。

可这又算得什么?

至少,自己保住了三镇,完成了官家交予的使命。

至于其他事情,便不再秦桧的考虑之中。

秦桧兴高采烈的离开了驿站,更在心里发誓,不和女直人再有接触。

这些女直人实在是太凶残,太野蛮了……也许他并没有觉察到,在他的内心里,已经悄然埋下了一颗对女真人恐惧的种子。而这颗种子,迟早都会生根发芽……

※※※

月光,如洗。

皎洁的月光洒落庭院,恍若蒙上了一层白霜。

玉尹发出一声呻吟,挣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只影影憧憧,看到人影在晃动。

这,是哪里?

“他醒了,他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紧跟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玉尹甚至没有看清楚是谁在说话,而且他也知道,他不认得那人,因为声音非常陌生。

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

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很多,不复先前的模糊。

玉尹咬着牙。想要坐起来,可是从身上传来的无力感,让他顿时颓然,又躺了下来。

这是一间大约有八十到一百平方米的房间。

床榻是用名贵的红木做成。做工也格外精美……

一副用红色绸子支撑,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床幔,显示出这家的主人,条件也是极好。玉尹正打量房间,忽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跟着,一个美妇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玉尹睁大了眼睛打量,不禁笑道:“早就听说,马行街玉蛟龙琴书双绝,犹好拳脚。连御拳馆都敢去闯……却不想,也是个经不住打的人。”

“李娘子?”

玉尹看清楚那人,顿时一怔,“你怎会在这里?”

“小乙说得好笑,这便是我家,为何我不能在这里?”

美妇人,赫然是那位名传千古的奇女子,女词人,李清照。

在她身后,尚跟随着一个壮汉。玉尹倒也不陌生。便是早先曾在北园为他出过头的赵九。

于是,他忙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见李清照快步上前,把他按住。

“小乙休要乱动。你这次受伤甚重,若非看你身上带着疗伤的药。恐怕便要送命。

你不用担心,这是我家,不会有人找麻烦。”

“却要多谢李娘子救命之恩。”

赵九从一旁搬来一张锦凳,放在了床边。

李清照坐下来道:“小乙休要误会,自家却没得本事救你。

你这厮……不是昨日便已经离开东京,怎地今日却又回来了?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九哥说你的伤势极重,若非你身上带着丹药,恐怕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去杭州赴任,却偷偷跑回开封府来,被人打得半死?”

不是李清照救了自己吗?

那会是谁!

玉尹心里一怔,半晌后愕然道:“你怎地知我,是偷偷回来?”

李清照一笑,“这有何难?只需找你家娘子一问便知晓。

不想小乙是个风流胚子,我听说秀才巷昨晚死了人,那人的妻子,却生的千交百媚。”

玉尹心里一咯噔,忙问道:“那我娘子……”

“放心吧,我只派人说,是为求曲子而来,所以你那娘子并不知道你已回来。

不过……你莫不是真为人家的娘子回来吗?”

李清照说话时,有些调笑之意。

可玉尹却能听得出来,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几分严厉。

苦笑一声,“李娘子取笑了,小乙便是再好色,也不会干这等事情……不过,秀才巷的那个太学生,的确是我下手。但我之所以杀他,绝不是因为他妻子的关系。”

“那又是为何?”

一旁赵九,突然沉声喝问。

李清照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目光却变得有些清冷。

玉尹沉默了!

该怎么解释?

莫非告诉李清照,李观鱼是金国奸细?这种话,只怕难讨李清照的信任,说不定李清照反而会认为,他玉尹是杀人之后,栽赃陷害,往一个死人的身上泼脏水。

可不说的话……

玉尹犹豫许久,突然道:“杨家娘子,而今怎样?”

“嗯?”

“便是那位太学生的妻子。”

李清照粉靥顿时笼罩一层阴霾,目光更显清冷。

反倒是赵九一旁道:“你放心,那小娘子而今虽被关在开封府大牢,却不会有什么麻烦。那太学生左右邻居看到凶手是从房顶上逃逸,不过方向确非是往汴河大街。”

李清照一怔,回头向赵九看去。

她冰雪聪明。哪能不明白赵九这句话的意思?

赵九是在提醒李清照:凶手恐怕是另有其人。而不是玉尹……所以,玉尹不可能是为贪恋别人妻子美色,而杀害李观鱼。这里面,一定藏着蹊跷,需慢慢询问。

“小乙,我只要你告诉我,可是为贪恋别人妻子,杀了那太学生?”

“当然不是!”

“那就好……”

李清照听了玉尹这回答,也不再赘言,起身便准备走。

可玉尹却喊住了她。“李娘子,若我告诉你,那个太学生……是金国奸细,你可相信?”

“什么?”

李清照吓了一跳。站住脚步,回身朝玉尹看去。

玉尹咳嗽几声,复又郑重其事道:“不管怎样,李娘子与我有救命之恩,我都不应该隐瞒。只是,这件事太过诡异,我实在不知道,是否应该与李娘子知晓,因为这其中牵连甚广……方才李娘子说信我,小乙若不实言相告。却也算罪过。

不瞒李娘子,小乙也是在偶然机会,知道那李观鱼是金国奸细,奉命前来开封,打探我大宋虚实,并且收买了许多朝中大员,以及市井中一些泼皮闲汉……小乙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付此人,因为他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可若留着此人。始终都是一个危险……我思来想去,只有杀了这个人,才能解决后顾之忧。不过,他妻子和这件事并无干系,那确是个苦人儿。若李娘子能帮她。就帮她一回吧。”

玉尹说完,便又躺下。

方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着实感觉,体力有些不支。

李清照被玉尹这一番话,惊得半天张不开口。

她也相信,玉尹杀人并不是为了那个小娘子的美色。可听他这番言语,怎地都像是编造故事。

脸上,阴晴不定。

李清照回头向赵九看去,却见赵九的脸上,却一副欣然之色。

难道,小乙说的,是真话?

李清照突然想起来,此前大宋时代周刊,连续好几刊都是在用一种颇为隐晦的方式来提醒世人,女直人狼子野心。此前,李清照并不太关注时事。也就是从大宋时代周刊问世之后,她才对女直人有了几分认识。难道说,小乙觉察出女直人的阴谋?所以他才用那种方式,来提醒大家……若如此,他杀李秀才倒在情理中。

什么事,就怕琢磨。

李清照越琢磨,就越是觉着,这里面的水深。

沉吟许久,李清照突然笑道:“小乙真个多事……朝堂上有许多老大人,你一个混迹市井之中的小子,不过运气好才有了今日成就,怎就能看出,这其中端倪?”

玉尹扭过头,轻声道:“李娘子莫不知‘位卑未敢忘忧国’?”

声音虽小,可传入李清照耳中,却犹如惊雷。

她一下子呆愣住了,看着玉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位卑未敢忘忧国?

说得真好!

当初范夫子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警世明言。然则和玉尹这句‘位卑未敢忘忧国’相比,似乎多了些风雅洒脱,却又少了些沉稳厚重。

相比之下,李清照更喜欢玉尹这句词藻不算华丽,却更富深意的诗句。

她向赵九看去,就见赵九轻轻点头。

李清照便道:“小乙,且在这边好生休息,有什么事情,便着人找九哥安排。”

玉尹,则透出疲乏之色。

本就身受重伤,身体更万分虚弱。

又和李清照交谈忒久,早已经撑不住了!

听李清照这么说,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便闭上了眼睛。

而李清照和赵九退出房间,随手把门关上。

“九哥,这边就拜托你多照拂……小乙在府中休养的事情,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知晓。

对了,你说方才说的那些,可是真话?”

赵九黑着脸,沉吟良久后,轻声道:“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毕竟死无对证。

可那李秀才的娘子被关进牢房里,却没有暴露小乙的身份,显然是知道一些事情……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我觉得,能说出‘位卑未敢忘忧国’的人,不会说谎。”

李清照听罢,也沉默了!!

第294章 不如离去

“那李秀才是女直细作?玉小乙真个这么说吗?”

李清照居住的宅院,是她父亲李格非用毕生积蓄买来。面积不算太大,但也是三进三出,颇具典雅之气。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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