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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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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赵构非赵构,而是官家。

杭州,恐怕也是是非之地……那么还有必要去杭州吗?

玉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杭州的事情,暂时先放一边吧。

就算要去,而今也找不得一个合适人选过去探路。小七虽然说可靠,但我之前探他口风,感觉他似乎不愿意离开这里。既然他不愿意,咱们只好另找其他人选。”

我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反正一时间也找不到人过去,就暂时放在一边。

玉尹没有把话说死,但是在燕奴听来,却有些改变了主意。

内心里,燕奴自然也不想离开东京,跑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过之前玉尹提出来,她也不好拒绝。而今玉尹说放在一边,正合了燕奴心意,顿时笑逐颜开。

“杭州有甚好,就算西湖秀美,又怎比得开封繁华?”

“是啊!”

玉尹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西湖虽好,怎比东京梦华?可是,又该如何阻止那场灾难?

一想到这件事,玉尹这心里,就不免有些沉甸甸,压抑的紧……

天边,飘来了两朵乌云,正缓缓逼近。

想必明日会是一个阴天,玉尹抬头看着黑漆漆的苍穹,心头愈发沉重。如此良辰,又有美人在怀中。按道理说,这本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夜晚,可玉尹却提不起兴致。

燕奴靠在他怀里,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看着怀中熟睡的美人,玉尹顿时生出一丝怜惜。

不管怎样,都要让九儿姐过的快活……只是而今这情况,着实不太妙。虽然自己声名鹊起,可层次还是有些低了。以至于很多事情,明知道结果,却又无可奈何。

该怎样才好?

如何让自己的名气更大,最好是可以惊动官家!

玉尹靠在门框上,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恍惚间,他仿佛站在开封城墙上,身前一张古琴,城下雄兵百万!伴随着古琴幽幽,号角声响起,回荡天地之间。远处,一队队凶神恶煞般的金兵,正在逼近……

第097章 这一幕,好熟悉(上)

“杀!”

滔天血海,天地染红。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鲜血浸透一样,玉尹站在旷野中,手持一口杀猪刀,疯狂劈砍。

女真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潮水般。

那醒目的金钱猪尾巴摇晃着,还有那一张张丑陋而狰狞的面孔不断出现玉尹面前……玉尹几乎麻木了,一口杀猪刀已经卷了刃,浑身上下更伤痕累累,血染征袍。

杀不尽的女真狗!

玉尹大声咆哮。

只见一个女真人恶狠狠向他扑来,手中一杆大枪,分心便刺。

玉尹闪身,劈手躲过大枪,杀猪刀脱手,蓬的劈在女真人的面门上,一蓬鲜血喷溅脸上。

“杀!杀!杀!”

玉尹吼叫着,抡起大枪,上下翻飞。

“玉小乙!”

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喊叫他的名字,玉尹顺着声音看去,却见远处平原上凭空出现了一座高台。燕奴被缚在高台上,身边站立一人,面目极其模糊,看不太清晰。

那高台下,堆着干柴,十几名女真人手里拿着火把,正在张狂大笑。

“郭少三?”

玉尹一眼认出,郭京居然一副女真人模样站在人群中。他正朝着玉尹狞笑,嘴巴一张一张,也听不到在说些什么。而那高台上,燕奴凄声喊道:“大哥哥,休要管我!”

“玉小乙,拿命来!”

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员女真大将。

手中一口大砍刀,气势汹汹迎面而来……

这不是李宝吗?

玉尹一愣神的功夫,李宝已经到了跟前,抡起大刀,便朝着玉尹恶狠狠劈落。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这一刻,玉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僵住了,竟然无法闪躲。

眼睁睁看着那大刀落下!

“小乙哥,小乙哥……”

玉尹蓦地睁开眼睛,就见燕奴正一脸焦急在跟前。

“燕奴!”

他说不清楚是怎样一种冲动,单臂将燕奴搂在了怀中,“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燕奴被玉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本能双手啪的搭在了玉尹的肩膀上,但旋即,手指缓缓松开,下意识环住了玉尹的腰,把一张俏脸,紧贴在玉尹胸口。

心中,有羞涩,也有几分诧异。

小乙哥这是怎地了?

难道做了什么噩梦,竟然变得如此疯狂。

不过,小乙哥的臂膀真的有力,这种感觉,也真的很好……

半晌后,燕奴轻声道:“小乙哥,你怎地了?”

原来是梦!

这真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噩梦啊!当玉尹怀抱燕奴的时候,已经醒悟过来,刚才只是一个梦而已。后背冷汗湿透了衣衫,耳听燕奴呢喃,他这才算清醒,忙松开了燕奴。

“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甚梦?竟如此可怕……”

“我梦到……”

玉尹突然止住了话语。

这梦忒荒唐,怎地连神雕侠侣的场景也出现了?还‘大哥哥’,难不成我是杨过吗?

不过似乎差不多,我而今不正是一条胳膊!

玉尹想到这儿,不免生出荒谬感受,他轻声道:“没事儿,只是做了一个糊里糊涂,古里古怪的梦而已。啊,这天都已经亮了……九儿姐,咱们收拾一下,准备去铺子里吧。”

燕奴轻笑一声,“一个大男人,做梦也能吓成这样子!

小乙哥,你今日就别去了,那边一定乱得紧。再说了,李姑娘不是介绍了一位神医吗?你过去看看,正好顺便去开封府瞧一瞧四六叔……他可一直在担心你呢。”

“呃,你不说,我险些忘了。”

燕奴整理了一下衣裙,转身走向厨房。

记得昨晚睡着时,是坐在门槛上,怎地这会儿躺在了床上?

玉尹坐在榻上,仍有些发懵。

目光扫过了一旁桌子上那张残破的古琴,他猛然甩甩头,站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真个古怪!”

古怪吗?

人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玉尹心下对这时局一直不太安稳,加之内心中莫名的恐惧,才会有如此古怪的噩梦吧……

可是,该如何避免?

玉尹搔搔头,心中暗自发苦。

门外,燕奴已打好了洗脸水,还摆放一个极其简陋的猪鬃牙刷。

这牙刷本是玉尹的主意,只是后来各种琐事缠身,使得他根本没有功夫来关注这个。可不曾想,他只出了一个构想,燕奴却当了真。和张二姐一起鼓捣了一个多月,居然还真就弄出了成品:用骨片做牙刷手柄,把猪鬃煮一下,消毒并祛除味道。然后五到十根做成一缕,把鬃毛绕在骨片上,在用细绳绑好固定,一个简易的牙刷,便出来了!按照燕奴的说法,这工艺极简单,而且不用太多成本。

只是玉尹后来已无心来考虑这个事情,便放置一旁。

不过,做好的成品,已经成为家中日常用品……

蘸了青盐,玉尹在门口洗漱起来。

而燕奴则在厨房中,忙碌早食……

“小乙,小乙!”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紧跟着陈东和李逸风两人,兴冲冲便闯进了院子。

“自家昨夜和大郎翻查古籍,《史记》中有记载,先秦秦制,八尺一寸,八尺一寸!

还有我……”

陈东一进门,便大声嚷嚷。

但话说到一半,就看见玉尹拿着个牙刷正放在口中,不免愣住了,“小乙,这是作甚?”

“刷牙!”

玉尹含含糊糊回答,然后拿起水杯,漱了漱口,把漱口水吐在地上。

“咦?”

陈东很明显,对那牙刷来了兴致。

走上前拿起牙刷,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还放在鼻前闻了闻,“这玩意儿你做的?”

玉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

“怎地,想要吗?

五文一支,三十天见效。”

陈东顿时不高兴了,“自家兄弟,怎还谈钱这般生分?”

玉尹本就是玩笑,见陈东那样子,顿时莞尔。劈手从陈东手里夺过牙刷,“我用过的!又不是什么宝贝,你若是喜欢,走时那两支回去便是,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你看人家大郎,就比拟沉稳许多。”

李逸风一旁嘴角一翘,不过眼睛也是极好奇的看着那支牙刷。

“你刚才说甚八尺一寸?”

“哈,就是你昨日买的那张破琴……呸呸呸,不是破琴,弄不好那琴还是先秦古物呢。”

见玉尹迷茫,李逸风道:“我和少阳昨日回去后,查了些古籍。

有记载说,先秦是琴制为八尺一寸……然后我们又查了《风俗通》,记载先秦两张名琴,一为楚庄王所制绕梁瑶琴,不过楚庄王所制绕梁,与你那张琴似乎不合。

而另一张名为号钟,相传为周代所制,晋国上大夫伯牙,曾弹奏……后此琴为齐桓公所得。号钟音色洪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相传齐桓公曾令部曲奏牛角,而他则以号钟呼应,相得益彰。而这张琴,似乎与号钟有些相似,不知真否?”

号钟?绕梁?

这可是后世所说四大名琴之二。

另外两张,一名绿绮,是西汉司马相如所用,曾奏凤求凰而闻名;而另一张则唤焦尾,是东汉末年一代大儒蔡邕所制。不过在后世,这四大名琴已成为传说,至少玉尹从未那实物面貌。难道说,真是‘号钟’?先秦古琴可不止号钟绕梁,不过即便是相似,也价值不菲。想到这里,玉尹心里也不可避免的激动起来……

号钟?

太过于虚幻缥缈。

玉尹还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三人忙走进卧室,站在琴前,低声交谈。

“周朝尚火,五行尊火德……这琴上髹漆,看上去应该是红色,想来与周有关联。

只是这字……不如这样,让大郎拓印一下,回去请教梁溪先生。

梁溪先生学识过人,想来能有所见地!可惜,那德甫而今在缁州为官,不然倒可以请教一番。对了,不是说李娘子也通晓此道?何不登门拜访,向李娘子求教?”

陈东说话,跳跃性极大。

玉尹听得是迷迷糊糊,如堕雾里。

“德甫哪个?”

“便是赵相公之子赵明诚,小乙也读过李娘子词,为何却不知德甫呢?”

赵明诚啊……

玉尹立刻反应过来,陈东所说的‘李娘子’是谁。不是李师师,而是那位婉约词一代宗师的李清照李易安。玉尹露出恍然之色,旋即又苦笑道:“我又不识李娘子,怎好登门?”

“你不识李娘子?”

“是啊?”

李逸风露出一脸古怪之色,“可是李娘子对小乙,却是颇有赞誉……此前曾多次谈及小乙所作《登岱》一诗。而且李娘子还在家父面前,举荐小乙太乐署勾当。”

“啊?”

玉尹确是吃惊不小。

印象里,他可没有见过李清照。

如果真的见过,少不得会有些记忆,可是……

他用力甩了甩头,“不过偶得佳作,那当得李娘子赞誉,不过这太乐署……实不敢当!”

自大晟府废黜之后,太乐署依旧保存。

而且说来也巧,这太乐署正属于太常寺所辖,李逸风的父亲,恰恰就是太常少卿。

如果李清照真要举荐人才,还就必须要通过李纲。

也就是说,李逸风说的这件事,绝非信口编造。只不过对玉尹而言,却越发感到疑惑。无功不受禄!这好端端李清照推荐自己,恐怕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吧!

第098章 这一幕,好熟悉(下)

要拓印琴上文字,还需要许多周折。

这琴要清理妥当不说,拓印的纸张,也颇有要求。

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确定这琴的来历,三人也只好作罢。燕奴做好了早餐,陈东和李逸风干脆一起食用。饭桌上,陈东突然道:“小乙,你而今也算有些名望,怎地家中连本书都没有?不如这样,回头让大郎送你一些来,也可以点缀门面。”

“这……”

玉尹犹豫要不要接受李逸风的馈赠。

李逸风笑道:“区区几本书算得什么,待自家回去,便使人送来。”

北宋时期,随着活字印刷术的出现,书本已不似汉魏时期那般难得。市面上有许多书铺贩卖书籍,甚至还有一些人为出名,自己出钱印刷文集,以博取世人关注。

不过虽然如此,一般人家还是很少在这方面下功夫。

除非家中有读书人,或是有心求取功名……而玉尹此前不过一个泼皮闲汉,又怎来这许多闲情雅致,静下心来看书?不过,如今的玉尹对此,倒是颇有些意动。

当下向李逸风道谢,算是逞下这个人情。

燕奴这时候也在厨房里用罢了早饭,和玉尹招呼一声,便出门前往玉家铺子照拂。

“小乙哥,记得一会儿去天清寺。”

“知道了!”

目送燕奴离去,李逸风突然变脸,露出期期艾艾之色道:“小乙,你此前为真奴所做金蛇狂舞,极受欢迎!真奴也因此曲,而声名大噪,令不少人前去为她捧场。

不过,担此一曲,未免……

可否为真奴再作一曲?呃,这次不让你白作,真奴言小乙你的曲谱,马娘子和封宜奴使得甚价格,她也可以照此例出。我也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不过还请小乙费心。”

玉尹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大郎真个痴情种,既然开了这口,那自家便试作一回。

只是要等些时日,这曲谱不是说来便能来,所以还请张姑娘等些日子。马娘子和封宜奴都是开价两千贯,我也不让大郎为难,也照准这个价钱,不知可否适合?”

“适合,怎地不适合!”

李逸风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般。

他知道,玉尹这个价不高。

而今传出玉尹两千贯把《梁祝》卖给白矾楼,而且还有封宜奴,开价两千贯,求玉尹新作。只这两个消息传出后,玉尹身价倍增!《梁祝》,不少人听过,自然知道好坏;可封宜奴两千贯求新曲,说明玉尹这肚子里确实有货,而非昙花一现。

如此一来,再想两千贯买曲,已是困难重重。

自昨夜玉尹李家店胜了吕之士以后,身价再次提升……

李逸风也打听了一下,而今再想找玉尹要曲谱,没有三五千贯,怕也是难以启口。

陈东在一旁暗自感慨:昔日初会小乙,还在为三百贯而发愁。

而今随便一曲,便价值千金,真个让人感慨。

“恨不得重生,也学会一手好琴。”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玉尹和李逸风大笑不止。

李逸风更笑道:“少阳,你便一俗人,焉得如此雅骨?便重生十次,也难有成就。此前世宿慧,非强求便能够得来。人固有生而知之者!依我看,小乙前世必是此道宗师级的人物。”

人固有生而知之者?

玉尹可不敢当。

可这‘前世宿慧’,李逸风真说到了点子上。

他有而今本领,岂不是正是从前世带来?

想到这里,玉尹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

吃罢了早饭,玉尹要去天清寺求医。

李逸风和陈东也要跟着,还说要陪着玉尹,去州桥旁边的和润琴社,购买修琴器具。

“和润琴社,乃崔尊度弟子所创,和润二字,也取自崔尊度‘清丽而静,和润而远’之说。也算得是开封府极好的琴社,一应器具齐全,这价格嘛,也颇公道。”

李逸风在路上,为玉尹解释和润琴社的来历。

崔尊度这个名字,玉尹自然知道,那是北宋时期一位了不得的琴派宗师。曾做《琴笺》一书,在后世也有流传。玉尹曾拜读过此书,对于崔尊度也非常的敬重。

既然李逸风说了,也不好推却。

于是便答应,待到了天清寺,找到安道全诊治过后,一同前去和润琴社。

天清寺,位于开封东南。

原本,这天清寺叫做繁台,是一座长百米的宽阔高台。相传五代时期,后梁高祖朱温曾在高台上阅兵,故而又有人称之为讲武台。后周显德二年,周世宗柴荣在此修建佛寺。落成之时,恰逢周世宗生辰‘天清节’,于是便取名为天清寺。

到了天清寺,自然少不得要提及繁塔。

北宋时,许多诗人曾在此留下诗篇,而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梅尧臣所作:二三君少壮,走上浮图巅,何为苦思我,平步犹不前。苟得从而登,两股应已挛。复想下时险,喘汗头目旋。不如且安坐,休用窥云烟。

繁塔,六角九层,高达80余米。

玉尹前世也曾来看过,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昔日巍峨高耸繁塔,已变成六层小塔。

勿论是外形外貌,还是格局气度,都不复当年盛况。

来到天清寺的时候,天色尚早。

僧人们刚做完了早课,一个个显得颇为忙碌。

找到那知客僧,询问安道全的踪迹。知客僧一脸无奈,手指后面禅房,苦笑道:“那厮昨日又吃多了酒,疯了大半夜,快天亮时才睡下,而今怕是还未起床洗漱。”

这家伙,真牛!

玉尹不禁心中暗道:跑来佛寺里吃酒撒疯,这安道全真是个有个性的家伙。

似乎除了花和尚鲁智深之外,还没有听说过如此极品。

李逸风打听了一下,回来对玉尹道:“小乙,莫不是那李娘子弄错了?刚才那知客僧说,安道全这厮确是从太医署出来,不过是因为医术不高,险些弄出人名,才被赶出太医署,并被勒令不得行医……若不是这天清寺住持与他交好,恐怕在就被赶出去,流落街头了!要不我回去再打听一下,找其他人为小乙诊治吧。”

不应该啊!

李师师和玉尹,无冤无仇,又怎可能害他?

玉尹想了想,“既然李娘子介绍,还是见一见再说……若实在不成,再找别人诊治。”

见玉尹态度坚决,李逸风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三人一路走来,到了后面禅房。远远的,就问道一股子劣质酒水的气息,还有那呕吐后产生的恶臭。李逸风一蹙眉,下意识捂住了鼻子,止步不愿再往前。

反倒是玉尹,恍若未觉。

与陈东一起来到禅房外,恭敬说道:“敢问安道全安神医可在?”

呼噜,呼噜……

屋中传来响亮的呼噜声。

“敢问,安道全安神医可在?

小底得李娘子所荐,特来求医,不知安神医可否行个方便?”

鼾声戛然而止,好半天,从屋里传来了一阵骚动声,不一会儿就见禅房门开,一个须发灰白,披头散发的老者出现在门后。一对长眉,半掩朦胧醉眼。若以相貌论,这老者年轻时,想必也是个英俊男子。只是而今却看上去,显得格外邋遢!

“谁让你来的?”

老者一口浓浓的建康府口音。

玉尹只觉扑面而来一股酒臭味,让他差一点呕吐。

忙屏住了呼吸,他恭敬道:“小底是得李娘子推荐,前来寻安道全安神医求治。”

“李娘子?”

老者醉眼一翻,“那小娘皮又与我生麻烦。

这里没有安神医,酒鬼确有一个……你要求医,自管去找那些坐堂的,何必找我?”

玉尹没有生气!

前世得来的经验,这种看似邋遢的老人,多是有故事的人。

所以虽然老者言语间显得无礼,可玉尹还是笑呵呵说道:“小底更愿意相信李娘子所言。既然她说这里有安神医,那便一定有。与其这样,又何必再费心思?

敢问老人家,可是安神医?”

“安神医,安神医……我说了,这里没有什么安神医!”

老者突然显得很暴躁,半晌后却又露出颓然之色,“那小娘皮真个多事,安老子自在这边快活逍遥,却非要为我寻来是非……罢了罢了,我这医术也未必高明,不过有两贴膏药……你若是愿意,就拿去用,贴在伤处即可,休要再来寻我麻烦。”

说着话,他转身回屋。

不等玉尹进去,老者便拎着一包裹瓶瓶罐罐,塞到了玉尹手中。

“拿去,休扰人清梦。”

说罢,蓬的一声关上房门,把玉尹扔在了屋外。

“这老儿怎恁地无礼?”

陈东大怒,忍不住骂道。

玉尹忙拦住他,轻声道:“非常人行非常事……若不是有伤心事,焉得如此作践自己?

你我前来求医,不得无礼。

老人家,多谢你赠药,若安好时,再来道谢。”

玉尹拎着包裹,朝禅房内恭声道谢。

片刻后,突然传来老人咆哮声音,“少年人休要逞血气之勇,本分做人便是,休再来烦我。”

话语中带着告诫之意,玉尹笑了笑,再次道谢,这才随陈东退下。

“这东西,能用吗?”

看着那包裹瓶瓶罐罐的黑布,李逸风不禁紧蹙眉头。

那块布,实在是太脏了!

上面斑斑点点,还有一些呕吐后残留的污迹。

玉尹拎着包裹,其实内心里也颇有些膈应。只是那安道全把东西给了他,也不好丢掉。

听李逸风询问,玉尹苦笑一声,想了想道:“既然是长者赐,总归是有些用处……不过自家却不懂这东西如何使用,待回去后见燕奴打听。她对药物颇有了解,说不定能知道其中奥妙。算了,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了他,总归一份情谊。”

说罢,玉尹便往外走。

在佛堂中又遇到了知客僧,便拦住那知客僧,给了他两块碎银子,约三五贯的样子。玉尹托付知客僧代为照顾安道全,若有空时,帮他打扫一下房间也算心意。

至于那知客僧是否会做?

玉尹也就管不住了……反正这心意,已经尽到了。

从天清寺出来时,天将午时。

本来李逸风和陈东和玉尹约好一起去和润琴社,不想在寺院门口,却与几个太学生相遇。对方极为热情的邀请李逸风陈东一起用午饭,两人推脱不掉,只能应下。

“不如小乙一同前去?”

玉尹笑了笑,轻声道:“少阳还记得当日杀猪巷,我曾与你说过那鞋子的故事吗?

大家穿的非一样鞋子,走在一起也别扭。

你们去吧……我正好先去开封府大牢,探望四六叔,顺便与他道个平安,免得他一直挂念。不如这样,咱们晡时在和润琴社门口碰头,而后再顺便买些纸张回去。”

陈东犹豫一下,也知道强拉玉尹过去,有些突兀。

于是便答应下来,和玉尹约好时间,这才告辞分别……

看着一帮子太学生兴高采烈离去,玉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人还能高兴到何时?

※※※

正午的阳光有些毒辣,照在人身上有点热。

已经是三月二十三,眼见着初夏将至,天气也变得一日热似一日。汴河河岸上,垂柳轻轻,随风摇曳。那河面上波光粼粼,恍若披上了一层晶亮外衣,格外动人。

漫步长堤,玉尹把心神,沉浸在这动人的景色中。

后世的开封,绝无此时的动人,自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一个集市。看时间,也差不多是午饭时间,玉尹想了想,便走下长堤,拐进集市里。他向买些酒菜,然后带去大牢,总不能空手过去。

此时集市里,还不到热闹时。

沿街到处可见随风摇曳的酒幌子,布幌子,一阵阵饭菜香,随风飘来。

玉尹选了前方一个酒肆,迈步正要过去。忽然间,临街楼房二层的窗户打开,一个体态妖娆的女子,在窗边站立,手里拿着一支叉竿,推开窗帘。当她正要把叉竿落在窗台时,不小心一失手,那叉竿便一下子掉下来。玉尹正站在屋檐下,被那叉竿打了个正着。

“啊!”

女子吃了一惊,忙转身离去。

玉尹则站在楼下,揉着脑袋,抬头向上观瞧。

咦,这一幕,怎地感觉着如此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书中见到过。

正想着,旁边房门打开。

那女子莲步从屋中走出,见玉尹忙柔声道歉:“小女子一时失手,竟伤了大官人,还请大官人恕罪则个。”

“这是你家的叉竿?”

玉尹弯腰捡起叉竿,递给那妇人。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夫人的样貌,端地是美艳不可方物。

那眼眉儿,那唇角儿,莫不带着些风情,站在那里,恍若杨柳般婀娜,妖娆至极。

妇人羞道:“此正奴之物,本想挑开窗帘,却不想……

大官人可有不适?往前走三家,便有一医馆,需多少钱两,奴愿意赔与大官人,还请宽恕则个。”

“呃……不过砸了下,当不得事。

小娘子以后挑帘时,需小心一些,不是每个人都似自家这般好说话。算了,也没大碍,小娘子莫放在心上。自家还有些事,便先告辞……呵呵,小娘子请回吧。”

说着话,玉尹迈步就走。

可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猛然回身问道:“敢问小娘子芳名?”

“啊,奴家杨金莲。”

那小娘子被玉尹这突然一问,顿有些紧张,又有几分羞涩。

那妩媚姿态,直撩拨的人心里发痒。

玉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鬼使神差般的询问。

“杨金莲?还好还好,不是姓潘!”

他自言自语一句,与那妇人告辞,而后转身离去。

可这心里面总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她叫金莲,唤我大官人……那我岂不成了西门庆吗?

第099章 过尤不及(上)

西门大官人……

呃,不对,是玉大官人满怀心思的走了。

不过,他动的倒不是什么坏心思,更多还是为这种巧合奇遇感慨。毕竟人家是叫杨金莲,而非潘金莲。据说那家的主人姓李,不姓武,唯一吻合之处,便是这主人家也叫大郎。开封城姓李叫大郎的人多了去,李逸风不也是叫做李大郎吗?

对了,别问他怎么知道的‘据说’。

打酒是随口一问,便能从那焌槽嫂嫂口中得出答案。

还好,这家旁边没有一个叫做‘王婆’的!

也许是美女赏心悦目,也许是这意外缓解了心中压力。玉尹买了酒菜,倒显得轻松许多,一路直奔开封府大牢。

“小乙哥,刚才肖押司过来说了,我阿爹最终将刺配充军太原府。”

在开封府大牢中,一身朴素打扮的罗德拦住了玉尹,“我知小乙哥而今看我不起,不过罗德而今重新做人,绝不会再似从前那般不知好歹了!阿爹养我成人,我却无力反哺。此次阿爹刺配充军,罗德决意一同前往,再苦也要陪伴着阿爹。”

没有喝酒,没有使钱,罗德的面容平静。

至少在玉尹看来,此时的罗德没有那天在玉家铺子前的戾气,取而代之是一种从容,那种让人看上去很舒服的从容。玉尹觉得,这时候的罗德,更像个读书人。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而今的罗德显然变得成熟稳重许多。

说起来,玉尹和罗德年纪相差不算太大,可是看着罗德的成长,却发自内心高兴。

四六叔终于不用再为大郎而费心了!

“决定了?”

“嗯!”

罗德坚定点点头,突然又压低声音道:“阿爹听闻小乙哥昨夜获胜,喜得一晚未睡,方才歇下,还请小乙哥宽恕则个。这里挺好,肖押司也颇关照。环境虽差了点,不过却少了我这么一个让他闹心的,阿爹看上去,好像还长胖了一些呢。”

把食盒递给罗德,玉尹没有再说什么。

大郎真个懂事,知道疼惜阿爹……想到这里,他长出一口气,“那就别打搅四六叔,让他好生歇息。我去找肖押司,请他关照一下,到时候配个好的军铺差役。”

说完,玉尹便走了。

当他抬脚准备迈过高高门槛时,突然听身后罗德道:“小乙哥,自家以前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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