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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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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则热情的招呼,不过当目光从玉尹身上扫过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

玉尹的衣着,和陈东李逸风全然不同。

虽然陈东衣着简朴,但也是太学生打扮,和李逸风站在一起,一个朴素,一个华美,并无太大区别。可玉尹却是普通人装束,虽说穿着很是整洁,可还是有非常明显的区别。男子一开始,怕是当玉尹随从。

可是看陈东和玉尹说话的样子,才知道这位也是客人。

却走了眼!

男人脸上依旧带着灿烂笑容,可一出门,立刻就变了脸色。

“可知道刚才与李大郎他们一起的,是什么人?”

“却不晓得,眼生的紧!”

询问了一下,却没有人认得玉尹。男子正要开口,河面上又来了船只,只好先把此事放在一旁,匆匆忙迎上前去。

“呦,大官人来了……我家姑娘晌午时还提起官人,说是很久没见官人捧场了。”

※※※

坐在楼中,可以清楚的看到舞台。

这位子极好,如果是在白矾楼,恐怕没几十贯的花销,做不得这等位子。

千金一笑楼或许比不得白矾楼,但想必也价格不菲。

由此便能看得出来,李逸风对那张真奴的确上心,却不知张真奴是否对他有意。

人常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虽有些绝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玉尹坐下来后,问陈东道:“刚才那人是谁?”

“你是说戴哥儿吗?”

陈东笑道:“那厮姓戴,名小楼,确是个有眼睛的,八面玲珑,能耐的很。原只是个行菜的,生的一副好面皮,加上嘴巴巧,所以颇有名气。

张姑娘原本在仁和楼献艺,不想后来和楼里的上行首张七七起了龌龊,便离开仁和楼,来这千金一笑楼。她来时,专门点了这戴小楼做主事,也是个有眼睛的女子。戴小楼来了这里,确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玉尹露出恍然之色,道了声:“原来如此!”

隔行如隔山,这话说得真是不假。

玉尹在开封城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可是戴小楼这名字,却第一次听闻。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敲门。

门打开来后,一个身着绣罗裙,扎着仙人髻的青年女子,俏生生飘然而入。

“闻大官人来,奴特来拜会。”

女子生的娇小玲珑,妩媚动人。

使得红妆,眉间还有一抹眉黄,更添几分俏丽。

这红妆便是颊间施以红粉,唇点口脂,是这年月仕女们最流行的装束。

而眉黄,则是在两眉间勾勒一笔鸦黄,以赠姿色。

女人一进来,带着香风阵阵。

李逸风连忙起身,“怎劳动姑娘前来,实小生之幸。”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玉尹忍不住笑了。

“这便是张真奴?”

“正是!”

陈东一扭脸,低声道:“觉得如何?”

“临镜纤手上鸦黄……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苏轼所做的一首《好事近词》,却让陈东眼睛一亮,旋即将手指放在嘴上,压低声音道:“小乙好大胆子,怎敢在此时,吟诵苏黄诗词?”

宣和六年,也就是今年!

正月,宋徽宗下令,再次禁苏黄文字。

苏东坡黄庭坚等人的诗词,被严谨在私底下流传。不过,这禁令形同虚设,在民间依旧广为流传。玉尹忘记了此事,脱口而出了一句来应景。

陈东这一说,他立刻醒悟过来。

不过见陈东那脸上笑容,旋即放松了心情,“少阳若要告官,且去便是。”

陈东也就是想要吓唬一下玉尹,却不想被玉尹噎了回来。

“我若要告官,那日后可就别想再抬头了。”

“那就是嘛……官家说说,自己未尝不在私下吟诵,咱们又何必当真?”

“小乙,确是个洒脱的!”

陈东脸上,笑容更甚。

那张真奴和李逸风你侬我侬的说了会儿话,是发自真心,还是逢场作戏,自不得而知。只是两人过来时,玉尹发现李逸风竟牵着她的小手,好像打了鸡血似地。

“少阳不是第一次见,不与姑娘介绍了。

这是少阳新识的好友,想来姑娘也听说过他的名字,马行街的玉小乙。”

虽然接纳了玉尹,可是内心中,总是有些傲气。

生怕张真奴笑话他与一个市井中的肉贩结交,故而李逸风介绍玉尹时,只说是陈东的好友。

陈东倒是不介意,可玉尹心里,却有些不痛快。

当然了,玉尹没有把这不痛快表露在当面,只是朝张真奴拱了拱手……

正要开口时,却听张真奴惊喜唤道:“可是那位在相国寺里,力压封、李二位姑娘,以两曲嵇琴,而令万人失态的玉小乙,玉尹玉公子吗?”

玉尹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而李逸风更是感到奇怪,“哪位李姑娘?”

“自是那上厅行首!”

李逸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向玉尹看去,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姓李,还是上厅行首!

而今活着的,又符合这条件的,怕只有一人……便是官家的禁脔,李师师。

玉小乙何时,与李师师见过?

当初玉尹在相国寺演奏,李逸风没见过,只听人说过。

他总觉得,这件事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而昨日玉尹引爆马行街,说起来也是使了巧。他那两首曲子,说起来正应了当时的环境和气氛,加之有出其不意的作用,才使得俏枝儿失了分寸。可要说真实的本领,李逸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他信玉尹有些才气,但若说大家,却名不其实。

可现在……

李逸风发现,张真奴非常激动。

玉尹也不明白,张真奴为何如此表情,连声客气。

可张真奴却上前,拉着玉尹的袖子,满怀期盼道:“玉哥儿,奴有一事相求,还望哥儿成全则个。”

“啊……姑娘请说。”

“今日奴登台舞旋,但总觉得,有些不满意。

听说,玉哥儿使得好琴,奴不敢奢望玉哥儿为奴使琴,但却听人说,昨日玉哥儿在马行街使了两个小曲儿,极是热烈。故而奴冒昧,向玉哥儿求曲,以配合今日献艺。却不知,玉哥儿能否……奴愿使钱买下。”

第048章 金蛇狂舞(下)

张真奴,向玉尹求曲?

李逸风嘴巴张了张,想要提醒张真奴,那两首曲子虽然好,但却不适合在这楼里使。

哪知道,玉尹却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我当何事,原来是这个……

姑娘要曲儿,当不得什么。不过,昨夜那曲儿,却不适合在这里使出。那两首曲儿,只适合与街头献艺,若是在楼里,却有些不等大雅之堂。

自家倒是另有一谱,说不定更加适合。

不过需有笔墨写出来,却不知能不能赶上姑娘献艺,莫要耽搁了正事。”

“若有好谱,耽搁些也成。

只要玉哥儿的谱好,奴自会吩咐下面演练,都是些熟练的,不成问题。”

说着话,那张真奴好像一个小女孩儿般,欢快的走到门口,招呼外面的婢女,取笔墨纸砚。

“小乙,成不成啊!”

李逸风趁着机会,低声道:“今日真奴献艺,确是为年末花魁做准备,若是演的不好,只怕会有很大影响。她为这次花魁,可准备了许久。”

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玉尹有些不高兴,心道:你看不起我,我怎样也要把这面子讨回来……

于是微微一笑,成竹在胸道:“大郎放心,我自有主张。

若写出来不好,姑娘自不会选用。凡事,总是个机缘,说不得正好与姑娘相合。”

“那……”

李逸风犹豫不决,可张真奴,已取来了笔墨纸砚。

玉尹把纸铺好,提起笔,蘸饱了墨汁,想了一想后,便挥毫写下‘金蛇狂舞’四个字。

前世,玉尹自幼学琴。

不过琴棋书画,乃君子四艺。似玉尹这种出生于书香门第的,更不可能不涉及。在学琴的同时,也要兼修其他。书法,更是重中之重。玉尹学得是明代书法大家董其昌,特别是董其昌的行书,他颇有些研究。

金蛇狂舞四个字写出来,令陈东李逸风,还有在旁边观看的张真奴眼前一亮。

“好字!”

张真奴忍不住轻呼一声,发出了赞叹。

而李逸风,更是露出惊骇之色……只看玉尹行笔,便知道是个有功夫的。而这四个字一出来,更让李逸风感到无比震撼,忍不住连连点头。

董其昌的书法,方圆兼备,流丽而不失劲健。

墨色偏淡,时与枯笔形成呼应,也使得这字迹,生得秀色。结字很讲究,紧密有势。平正中寓欹侧,于字势的开合,字形内部的疏密,更透出大家风范。而章法布局,更是颇有心机,以疏朗简淡为主调,把字距行间拉大,在虚淡背景之下,通过牵绕将字相连,更增添了风流之气。

玉尹虽说不上是尽得董其昌真传,但也能做到形似。

陈东在一旁,轻轻抚掌赞叹,“小乙,只这四个字,你当得大家之名。”

一旁李逸风,顿时满面通红。

他实在是有些羞愧,甚至是不敢抬头。

就在刚才,他还倨傲的有些不愿意承认,玉尹是他的朋友。哪怕对玉尹和颜悦色,在内心里,却始终有高人一等的想法,有些看玉尹不起。

没错,玉尹是个肉贩子,却是个风流的肉贩!

自己身为太学生,而且是上舍生,可相比之下,却好像有许多不足之处。

嵇琴?

你可以称之为小道。

可这书法……

玉尹笑了笑,依照古法,将他脑海中的曲谱写下。

这金蛇狂舞是后世音乐家聂耳,在1934年,根据民间乐曲《倒八板》整理改编而成。乐曲旋律昂扬,热情洋溢,锣鼓铿锵,最是欢腾。

虽然不知张真奴这舞旋究竟怎样,但想必最适合这样的环境。

玉尹挥毫泼墨,一旁张真奴,不由得看得痴了,那双妩媚的眸子,竟紧紧的盯着玉尹,满是情意。李逸风心里,好一阵不舒服……可是却不敢打搅了玉尹,怕坏了这气氛。他站在一旁,一边泛着酸水,一边欣赏玉尹的书法。越是看,心里就越是酸,同时更生出了敬佩之意……

曲谱完成,玉尹长出一口气,把笔放下。

“姑娘看看,若喜欢了,不妨使来。”

这勾栏里曲乐虽多,但真正用于演奏的,却不是很多。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个调子,听多了,难免让人心烦。可好曲子,不是随意便能得来,那也是个人脉的问题。

好比封宜奴、李师师这样的地位,自是有人上杆子的想要凑过去。

但对于张真奴而言,相对就有些困难。

至于那些底层的乐伎,便只能拾人牙慧。张真奴虽然比不得李师师那种才艺双全,但也能一眼看出曲子的好坏。

“好谱,果然好谱!”

张真奴兴奋不已。

有这么一首好曲子,则她的江湖地位,必然能够再上一个台阶。

眼睛里闪烁着喜悦光芒,她忙问道:“玉哥儿,这谱子,可能赠与奴家?”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不管多少钱,奴都可以出。”

玉尹偷偷看了李逸风一眼,却见李逸风,欲言又止,也是露出请求之色。

让你傲,让你刚才不给我面子!

玉尹笑道:“姑娘何必谈那阿堵物,少阳与我有恩义,既然姑娘与少阳相识,便赠与姑娘,又有何妨?区区小事,当不得姑娘如此看重,但赠与姑娘!”

“这怎可以!”

张真奴连忙摆手,只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恰如秋水般,便勾在玉尹身上。

李逸风,满面通红,期期艾艾,说不得话。

陈东,那是个人精,哪里有听不出玉尹话中意思的道理?他知道,这是玉尹在表示不满,表示对李逸风的不满。心里面,暗自叹息了一声:大郎,早就劝过你,莫如此好颜面,你却不听……罢了,我且为你圆这一次。

“诶,小乙何必说这些话。

当初也是大郎使了力气,才能帮得小乙渡过难关。既然真奴喜欢这曲子,便拿去了……不过也不能让小乙吃亏。大郎,你待小乙作保,究竟多少?”

“啊?”

李逸风一怔,旋即明白了陈东的心思。

这是少阳,在为我找回面子,也是要我在真奴面前表现的机会。

只是……

他心下有些羞愧,低着头,期期艾艾道了句:“三百贯!”

“啊?”

张真奴不由得掩住了小嘴,露出震惊之色。

“真奴,小乙而今确是有些困难,但是却从不肯以钱帛来换取这一身风流。说那阿堵物,着实有些坏了兴致,可也不能就这么平白付出……

对了,我听说这千金一笑楼,每日好耗费许多生肉,何不自小乙那边买来?如此,即不坏了小乙的规矩,却解决了小乙难题,更不使姑娘为难。”

可别小看了这些姐儿的能量!

俏枝儿一句话,便可以断了玉尹的熟肉生意。

而千金一笑楼虽比不得白矾楼的规模,可每日消耗,也有数百斤的生熟肉。

张真奴是这千金一笑楼的行首,其地位相当于俏枝儿与白矾楼。

听陈东这么一说,张真奴顿时笑了。

“这有何难,待奴去问一下,看看一日要耗费几多生肉,便全交与玉哥儿是了。”

玉尹连忙道:“这怎使得!”

“怎使不得?”

张真奴道:“我知玉哥儿有傲骨,不取嗟来之食。可这不是嗟来之食,不过正常的生意罢了。在别家买也是买,在玉哥儿手里买,也是买。

奴虽不太懂这其中的规矩,可想来楼里,也不会薄了奴的面子。

比起玉哥儿这谱子,奴却是占了大便宜。若玉哥儿不答应,奴怎能安心下来?”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玉尹期期艾艾,好半天一拱手,“那多谢姑娘。”

张真奴欢天喜地拿了谱子,跑去演练。

李逸风则坐在旁边,犹豫片刻后,起身端起一杯酒水,“小乙,自家有事不晓事,不会说话。但是小乙的本事,自家而今确是心服口服。

这杯酒,且权作自家赔罪。”

“啊,这怎使得。”

玉尹也连忙起身客套。

陈东忍不住在一旁开口:“小乙,大郎,都是自家朋友,莫如此客套。

大郎便是这秉性,其实人并不坏。

小乙大才,自家而今也是心服口服……人言市井中藏龙卧虎,今日一见,才知不假。小乙若不弃,且饮了这杯酒水,过去的事,权作烟云。”

玉尹闻听,也不由得笑了。

“正当如此!”

他举杯,一饮而尽。

李逸风和陈东,也同时干杯,三人吃罢了酒,相视一眼,却忍不住同时放声大笑。

这一笑,却把先前种种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

陈东坐下来,打趣道:“小乙,我见真奴对你极为敬佩,说不得日后,还能成为一个曲中柳三变呢。大郎的事情,还请费心,多撮合才是。”

“自然,那是自然。”

曲中柳三变吗?

玉尹可不敢去想……

不过看着李逸风满面通红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凑趣,连声称是。

“莫羞臊,莫羞臊……却羞煞了自家!”

李逸风连连摆手,一脸的羞涩。

玉尹和陈东,又是好一阵笑……

第049章 并非人人柳三变(上)

张真奴不愧是这千金一笑楼的行首。

虽说比不得俏枝儿那种班底,但也有那勾栏里有名的乐师。得到玉尹曲谱之后,乐师们演练了几次,便初步掌握。伴随着鼓乐声起,张真奴迈着曼妙步伐,登上舞台,舞姿曼妙而绮丽,登时引来一个满堂彩。

只见她舞旋台上,风姿动人。

李逸风禁不住连连叫好,满面春风。

不过在玉尹看来,张真奴确跳的好,但比不得燕奴。若从舞姿而言,比燕奴自然高出百倍。而且张真奴更知道如何展现体态之美,伴随裙袂飘扬,更有一种妩媚诱惑之意。可是,玉尹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怎样,怎样!”

李逸风一脸的称赞。

陈东在一旁,则抚掌赞叹:“好舞,好旋……”

玉尹只是微笑,却不言语。

半晌后,他突然明白了,张真奴和燕奴的差距在何处。这兴致也随之一下索然,缓缓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悠悠的品尝酒水滋味。

“小乙,真奴舞得可好?”

李逸风得意不已,有些炫耀的回头问道。

“呵呵……甚好。”

“只是甚好吗?”

李逸风不满意了,蹙眉道:“真奴舞技之高明,这开封府里,少人可比。

怎到了小乙口中,只是甚好?

莫非小乙曾见过更好的舞旋吗?”

玉尹真的是很无奈!

那张真奴,又不是你老婆,我只是少夸赞了几句,怎地就好像扫了你面子一样?至于不至于啊!

但这话,玉尹有没办法说出来。

一旁陈东连忙劝道:“小乙并非说不好,只不过是不知道该如何称赞。”

是这样吗?

李逸风疑惑的向玉尹看去。

这厮也忒不晓事,你觉得好,不见得人人觉得好。所谓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总不成要所有人,都赞成你的审美观点吧。

骨子里,玉尹也是个傲气的人。

前世不肯为五斗米折腰,而今世,更不会随便向别人低头。

我知你李逸风李大郎是太学生,是那劳什子‘梁溪先生’的公子。可是你今日表现的有些太过分了,过分到让我无法接受的地步,那就超出了我可以忍耐的范畴。

玉尹想了想,突然铺开一张纸,拿起笔来。

沉吟片刻,他挥毫写下:清水濯芙蓉,天然去雕饰。

然后慢慢放下笔来,向李逸风一拱手,“今日多谢大郎款待,他日若有闲暇时,自当回请。我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回去,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着,他起身拱拱手,便走出雅间。

“大郎,你今日是怎地了?何苦这般针对小乙?

你若是不喜他,又何必与我来寻他?既然来寻他,又……却有些过了。”

“我……”

李逸风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针对玉尹。

说实话,对玉尹也没有恶感。

虽说早先有些看玉尹不起,但是后来,也渐渐改变了观点。这是个在市井中的隐士,只看那一手漂亮的字,就能知道,他的素质不会太差。

可是,方才张真奴待玉尹的热情,又让李逸风心里有些泛酸。

说简单一点,他就是吃醋了!

虽然李逸风也知道,他这样做有些不合适,甚至是有些无理取闹。但也不知是怎地,就是忍不住想要和玉尹对两句,否则这心里面,就不舒服。

“少阳,我……”

“算了算了,本是件开心事,却闹成这样子。

我去找他说说!小乙也是个傲气的,你这样逼他,总是有些不太妥帖。”

说话间,陈东也离开房间。

李逸风呆愣愣站在那里,片刻后转身,又痴痴的看着正在舞旋的张真奴,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来。不过是一个肉贩,少阳看重他,连真奴也是如此。无非使得一手嵇琴,那也是市井中的玩意儿,怎上得大雅之堂?

他思绪有些混乱,甚至没留意,舞台上张真奴舞旋结束。

新曲子,配合这张真奴的技艺,可谓是大获成功。而且可以看到,随着张真奴对乐谱的熟悉,以及和乐师们配合熟练,必然会更受大众欢迎。

张真奴卸了妆,便兴冲冲上了阁楼。

推开门,却见屋中只有李逸风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玉尹和陈东,都不在房间里。

“大郎,玉哥儿和少阳怎不见了?”

“啊……小乙家中有事,先走了……”

张真奴一听,顿时显露出失落之色,“玉哥儿怎地走了?莫不是奴舞得不好?”

“啊,不是不是!”

李逸风连忙摆手,称赞道:“真奴舞得甚好,小乙确是家中有事,所以提前离去。这不,他还写了一幅字,赠与真奴,不正是称赞真奴舞技吗?”

说着,他便指着案上那副字。

张真奴收起失望之色,走上前,看着那副字,轻声念道:“清水濯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本是唐代诗人李白所做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载》中的两句诗。不过原句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而玉尹则把‘出’改为‘濯’,大体意思并未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这蕴意,却变得有些不同了……出,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濯,则带有一丝后来之意。

张真奴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很快便明白了玉尹的意思。

玉哥儿这是说我,舞旋匠气重,不够自然。我技艺是好的,可惜却因为太过于注重技艺,而忽视了乐曲的本来,以至于配合显得有些不好。

嗯,定然是这样,否则玉哥儿又怎会留下这样的字来?

“小乙也是,明明是清水出芙蓉,怎写成了濯芙蓉?”

李逸风这时候才留意到,玉尹用错了字,于是忍不住在一旁嘀咕起来。

张真奴却笑道:“玉哥儿并非是在称赞奴,而是在指出奴的不足。”

“哦?”

“清水濯芙蓉,玉哥儿的意思,是说奴舞旋匠气太重,以至于失于自然。他留下这幅字,则是提醒奴,洗尽铅华呈素姿,唯自然方为最美。”

“是吗?”

李逸风顿时愣住了!

他是真没有去想那么多,却不料这副字里,还有如此意思。

那张俊脸,腾地一下子又红了。

这一次,他是真真个羞愧不已:只记得嫉妒,却忘了体味个中真意!

这玉尹,端地不是等闲之辈。

张真奴则看着那一幅字,露出悠然神往之色。

好半天,她轻声道:“若能得玉哥儿指点,当为一大幸事!”

那模样,放在后世就是典型的花痴状。本来心生愧疚的李逸风,看到张真奴这样子,忍不住又泛起了酸水。又是酸,又是苦,这诸般滋味在一起,直让李逸风好不自在。他端起一杯酒,一扬脖子,一饮而尽。

该死,就不当带那小乙,来这里快活……

※※※

“小乙,大郎不是那意思。”

陈东追上了玉尹,与他解释道:“大郎就是个古怪性子,你莫往心里去。”

玉尹则停下来,低头看了看陈东的脚,又看了一眼自家的鞋子。

两人都是穿的云头鞋,只是玉尹的脚,比陈东略显小了些。他脱下鞋子,对笑着对陈东道:“少阳,你也脱了鞋子,试试我这只,看合适否?”

“干什么?”

“你先试试再说。”

陈东疑惑不解,把鞋子脱了,接过玉尹的鞋子,试了试。

“小了些,夹脚。”

“对啊,你看这鞋子,穿到我脚上正合适,可到了你脚上,就有些小了。多大的脚,配多大的鞋子……这就和人一样。你与大郎,同为太学生,将来有光明前程,虽然家境悬殊,但总是同一种人,就好像你的鞋子和他的鞋子,只不过新旧之分,并无太大区别。所以,你二人成为好友。

可是自家,不过是马行街上一个闲汉。

虽说家境比少阳你好些,可在大郎眼中,还是上不得台面。

这就好像你的鞋,与我的鞋一样。我穿着合适,可你穿着,就不合适。

我知道,大郎没有恶意。

但越是如此,就越要分的清楚。

或许于少阳而言,认识我玉小乙算不得什么;可是在大郎眼中,小乙却有高攀之嫌。这道理,自家心里清楚的紧!大郎曾为自家作保,小乙感激不尽。也不奢求与大郎成为知己,但只求将来,能有机会报答……”

第050章 并非人人柳三变(中)

陈东,登时止声。

他目光极为复杂,看着玉尹,半晌后突然笑了。

“小乙,我总觉着,你不是一个等闲的肉贩。”

“是吗?”玉尹也笑了,“放心吧,终有一日,说不得能进化成屠夫。”

陈东哈哈大笑,突然用力一蹬玉尹的那只云头鞋。

“走!”

“喂,咱们先把鞋子换了再说嘛。”

“换甚换?”陈东一把搂住了玉尹,笑呵呵道:“你看,这走着也挺舒服。”

原来,陈东踩着玉尹那只鞋的鞋帮子,好好一只云头鞋,却变成了拖鞋。

玉尹指着陈东,“这是我娘子刚为我做好的。”

“当不得事,当不得事,我不介意。”

那话语中另有深意,是告诉玉尹:我陈东也是个贫寒出身,虽是个太学生,也比你强不到哪儿去。所以,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与身份无关。

玉尹不禁有些感动。

这家伙,却是个爽快的,至少比李逸风,多了些爽利……

就在这时,忽听前方一阵骚乱。

紧跟着,就见一个青年,被人架着从妓馆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而后被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鸟厮,也敢在这馆子里生事?

以为作得两首歪曲,便是那柳三变不成?今日若放走了你,以后我们这潇湘苑,如何作得生意?”

话音未落,一个衣装甚是凌乱的女子,浓妆艳抹,跑了出来。

“打死这没钱的夯货,坏了老娘的身子不说,身上却连一文钱都没有。平白让老娘使得好多手段,结果却没一次爽快。给我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拿去质库也能换些银子,总好过一文钱收不回来……给我打,狠狠打这鸟厮。”

那女人看上去约有二十四五,却是浓妆艳抹的,气急败坏。

两个黑短单衣打手上去,就要扒了那青年的衣服。

质库,便是后世的当铺。

青年拼命的抓着衣服,“娘子,你先前还说,爱慕我才学……怎地如此?

莫扒衣服,辱了斯文!”

他挣扎着,大声叫喊,却又引来好一阵的哄笑。

“这夯货以为是谁?莫非柳三变在世吗?”

“哈,若真个是柳三变,自有去处,怎来得这杀猪巷取乐……老娘,你先前说使了手段,不知是什么手段?不若再使一回,定叫你爽快!”

“是啊,是个什么手段?”

那妓女显然也是个没脸皮的,听到哄笑,非但不羞,反而搔首弄姿的,卖弄风情。

玉尹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禁微微蹙眉。

“真个有辱斯文!”陈东一旁怒道。

玉尹说:“这后生虽有辱斯文,却也真真个应了那句老话。”

“什么话?”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陈东一怔,抬头向那妓女看去,旋即哑然失笑。

而今这女人叫嚣的厉害,还不知道方才,又是怎一个模样。

小乙这话说的虽有些恶毒,但也道尽了这其中真谛,确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啊!

“小乙,救我!”

就在玉尹和陈东,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那青年却突然挣脱出来,跌跌撞撞跑到了玉尹身边,一把抓住了玉尹的衣袖,大声喊道:“小乙,救我!”

玉尹,愣住了!

他可以指天发誓,根本不认识这人。

而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人这么抓着,实在是有失颜面。你看,陈东的目光明显有些变化,还悄悄的退了一步,和玉尹拉开了距离……

“你是哪个?”

玉尹探手,一把就掐住了青年的肘关节,手指顺势一弹,扫过他的麻筋。

“我是罗德,罗德啊!”

青年急得大声呼喊,“小乙认不得我吗?我是罗德,罗一刀家的罗德!”

就在这时候,几个打手已经上来,一把将那青年拉走。

那青年拼命的弹着腿挣扎,“小乙,救我啊……我是罗德,家父罗一刀!”

哦!

想起来了。

这罗德,便是罗一刀的儿子,据说在书院里读书,是个读书人。不过,罗德和玉尹,或者说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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