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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侠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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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沧海角,琴心傲。忠魂遥,照遍世间潮。花开花落,云烟渺。冷月明,迢迢风陵渡,朝醉暮休醒,魂飞苦······”



  一曲绵柔而又伤情的曲调回荡在苍山古道旁。曲调发自一位卖唱女子,未施朱粉,平装素衣,虽年龄稍长,但长相却是俊美。此时正坐在古道旁的一顶茶棚下,手捧弦琴黯自神伤。



  此古道西起曹州,东至济州,已经百余载,古道两旁茂树参天,杂草繁生,更显沧桑。时当北宋徽宗年间,内忧外患,烽火不断,然古道仅距东京汴梁二百余里,所受战势影响甚小,过往的行人客商却也不少。



  古道旁的茶棚甚为简陋,仅有两间毛土矮房,残桌朽椅便摆放在临时搭起的席棚下,虽是残破,却也擦的洁整。紧边丈许的竹竿上悬着一块破布幌子,题有“古道茶驿”四个大字,显是多年风吹日晒,多是残破。一位衣衫破旧、头发斑白的老者在招呼着零散的茶客。



  其时正值晌午,烈日悬空。茶棚下走来两人,其中一人皮肤黝黑,一脸横肉,身背一柄砍山刀,另外一人儒生打扮,面白如粉,细瘦高挑,颏下一撮山羊胡,手持一柄折铁扇。二人一黑一白,一胖一瘦,竟似鬼域中的黑白无常一般。



  二人刚即坐下,黝黑汉子便拍着桌子嚷道:“快来两碗凉茶;快,快!”老者赶紧应道:“来了,来了。”拎着茶壶,手捧两个茶碗过来招呼着。黝黑汉子火气颇大,双眼微瞪,吼道:“他奶奶的,怎地这么慢?”老者不敢作气,恭恭敬敬地倒着茶水。



  白面书生拉着细声问道:“老先生,此处离曹州城还有多远?”老者忙答道:“还有半日的脚程,日落前便即可到。”老者也不敢去瞧二人的面色,倒了茶忙躲去一边,免得生惹麻烦。



  黝黑汉子撸起两袖,露出生满黑毛的臂膊,端起茶碗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白面书生却似品茗一般,慢喝慢饮。



  二人正自喝着,便在此时,远处大踏步走来一个灰袍僧人,僧衣陈旧,打着几处补丁,涮洗的却是干净。看年龄在二十岁上下,精神满满,眉清目秀,最夺眼的却是一双大耳,厚重圆实,耳垂奇大,径直朝茶棚走来。



  灰袍僧人走至茶棚下,却未及坐,双手合什,恭恭敬敬道:“老施主,小僧行道路过,口渴的紧,想讨口清水喝。”老者闻言,也恭敬地还了一礼,说道:“小师傅忒也客气了,其他物事没有,水倒是多的很,小师傅尽管喝好。”灰袍僧人又即合什一礼到底,说道“阿弥陀佛,多谢老施主施惠。”说罢,端端正正坐在一个空桌前。老者倒了碗清水,灰袍僧人双手捧起,凝神诵偈道:“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诵罢口中念咒道:“唵嚩悉波啰摩尼莎诃。”念罢,方将清水喝了。



  黝黑汉子和白面书生已是两碗茶水进肚,燥热之感大退,浑身清爽了很多。白面书生一瞥眼间,正瞧见坐在茶棚边的弹唱女子,顿时双眼淫光乍现,啧啧道:“好不俏美的一个娘子啊。”黝黑汉子一听,也即瞧去,说道:“他奶奶的,当真俏美的很。”黝黑汉子嗓粗声大,旁边的人却也听的清楚。



  黝黑汉子说罢,便要起身过去,白面书生手上一翻,折铁扇在黝黑汉子肩上撘了撘,黝黑汉子也便未动,只是老大不愿意的端起一大碗茶水,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白面书生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在手上掂了掂,看了一眼黝黑汉子,嘿嘿嘿的淫笑了几声,便起身朝卖唱女子走了过去。



  白面书生走至近前,细声道:“小娘子,你弹奏的曲调凄婉妙绝,当真令人心向神往。来,这是小生打赏你的赏钱。”卖唱女子忙离座站起,施礼道:“多谢大爷赏银。”说罢,伸手去接碎银,却未抬眼去瞧白面书生的脸面。白面书生一见卖唱女子的双手嫩白如玉,指尖纤柔似葱,心下更是淫色倍增,倏地伸出鸡爪也似的大手便将卖唱女子的玉手抓住。



  这一生变,却是卖唱女子未及始料,“啊”的一声惊呼,忙将双手缩了回来。白面书生这一抓本是淫色之心,手上并未施力,否则卖唱女子哪里还缩得回。



  未待卖唱女子作势,白面书生手拿碎银便朝卖唱女子怀中伸了过去,说道:“这赏银还是放在怀中端好,万不可弄得丢了。”卖唱女子慌怕之极,忙向后避闪,哪知闪的急了,脚下退步不稳,竟险些摔倒,白面书生乘势近身上来,将卖唱女子揽在怀中,嘴上油滑道:“娘子小心呐,若是伤到,小生心下哪里过意得去。”



  卖唱女子猛然间被人抱在怀中,心中一震,不免浑身用力猛的一挣,竟从白面书生怀中挣脱开来,顺势整理了下衣裳,说道:“还请大爷自重才是。”白面书生道:“小生自重得很,倒是娘子有无伤到阿,来来来,让小生瞧一瞧。”说罢,伸手朝卖唱女子前胸抓去,委实无耻之极。



  白面书生出手甚是快捷,显是不容卖唱女子躲得开去,眼见手掌距前胸不及二尺,陡地人影一闪,一人挡在卖唱女子身前。白面书生手已抓出,距离又是极近,想收回却也万万不能,只听“啊”的一声轻呼,一个灰袍僧人正站在白面书生和卖唱女子之间,兀自用手搓揉着前胸。



  原来卖唱女子双手被白面书生抓握惊呼之时,灰袍僧人已闻声察觉,遂起身过来意欲好言相劝。哪知情势倏变,待灰袍僧人走近时,正值白面书生伸手朝卖唱女子前胸抓将过去,情急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便一步跨上,挡在了中间。本来凭白面书生的武功,灰袍僧人来至近前应早有察觉,只是全部心神都在卖唱女子身上,哪还顾得其他。



  这一变故,全然出了白面书生所料,登时心神一愣,惊讶之色却是转瞬便逝,正色道:“不知小师父上下如何称呼?在哪一宝刹出家?做事却又如此莽撞?”灰袍僧人合什一礼道:“阿弥陀佛,小僧慧远,在少林寺剃度出家······”



  未及慧远说完,一旁的黝黑汉子忽地冲将过来,大手一伸便将慧远的胸襟抓起,二目一瞪竟似牛眼一般,怒吼道:“哪里冒出来的小秃驴,黑白双煞的事也敢搅浑?”慧远见黝黑汉子面目凶狠可怖,心下却也有些慌怯,转念间想到佛语有云“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心神便随之静了下来。这一来,心中却又自艾自怨起来:“哎,这些经文我都熟然于胸的,师傅也是常与训戒,可是事及己身,却全然忘了,罪过罪过,看来还是要多加修习才是。”



  慧远这一自思自责,却是让黝黑汉子更为恼怒,见慧远兀自发呆,表情木讷,眼光呆直,对自己的话置若旁风,伸拳便朝慧远面门击去,口中吼道:“好个秃驴,竟不将老子瞧在眼里,就让你尝尝老子拳头的厉害。”拳夹劲风,却是用了全力。



  慧远的呆讷令黝黑汉子凶怒陡增,然却令白面书生疑虑丛生,白面书生本就思忖:“少林寺中僧人都是各怀绝技,武功卓绝,岂是我等惹得起的?”眼下又见慧远对黝黑汉子置若不闻,一副全然不在心的样子,便是顾虑更生:“若这个慧远果真如己所料,他倒不致伤了二弟性命,恐怕二弟也会吃了大亏。”念及此处,兀地左手伸出,一把抓住黝黑汉子的臂膊。



  说也甚奇,黝黑汉子粗壮的臂膀被白面书生一抓,本是劲大速疾的一拳,陡然间停在半空,离慧远的面门仅有三寸之距。如此一来,慧远满口洁白亮丽的牙齿却要多多拜谢白面书生,不致落得个“英年早逝”的惨面。



  黝黑汉子哪知缘故,转头忿忿道:“大哥,你······”未待黝黑汉子说完,白面书生松开左手,随即右手折铁扇一扬,意示黝黑汉子不要相问,说道:“二弟,这位小师父乃是少林寺高僧,兄弟岂可失了礼数。”先前慧远自报在少林寺剃度出家,黝黑汉子并未听见,此时听得白面书生一说,心中也是生了怯顾,半空的拳头硬生生地收了回来,随即松开了慧远的胸襟。



  白面书生和色道:“慧远师父,小生久闻少林寺威名,素知少林乃武林泰斗,寺中僧人更是身怀绝技。慧远师父能够下得山来,想必更是功夫了得,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则个。”



  适才黝黑汉子的一拳虽被白面书生拦下,但所挟劲风朝慧远面门扑掠而过,慧远早已从呆木中回转神来,听得白面书生如此一说,忙合什说道:“施主赔罪小僧是万万不敢当的,说到武功技艺,小僧更是粗略的很。却是这位女施主,还望二位施主念在我佛慈悲,放了她去罢,佛语有云‘三界轮回淫为本’,还望二位施主多施善行,多积阴德,阿弥陀佛。”



  白面书生听得慧远罗里吧嗦的说了许多,哪去认真理会,本想和慧远客套几句,便偕二弟去了,女色再美总比折肢断腿差之远矣。倒是慧远那句武功粗略的很听得真切,余光又瞥了瞥卖唱女子,心中却也痒的很,如此而去确是不甘,自忖道:“姑且试上一试才好。”如此一想,便恭敬道:“小师父说的是,我兄弟二人定当谨遵训悔,多行善事。小生今日得遇师父,也是佛缘不浅。来,小师父,这边高坐,小生多有苦恼,还望小师父多加教诲才是。”说罢,倏地伸手便朝慧远的手腕握将过去,速度却是甚快。



  白面书生暗思:“手腕乃是习武之人重要所在,这一抓若是被他轻易避过,我兄弟二人只好就此作罢,若是被我抓到,就算你武功忒也高强也不足虑,那时就不能怪我心也狠辣了。”



  哪知白面书生这一抓,竟同探囊取物一般,轻而易得的便将慧远手腕抓住。慧远却浑然不知白面书生的探试,口中兀自说道:“‘念佛无难事,所难在一心’,施主对佛门心生向往,却是我佛慈悲。”白面书生却是心中狂喜,变色道:“小生尘缘未了,小师父却是无法普度的了,倒是这位卖唱女子能解小生诸般烦恼。”



  慧远却不解白面书生言中之意,骚着头皮,满面疑惑的瞧了瞧身后卖唱女子,心中疑虑道:“难道这位女施主竟比我高明得多,那我岂不是不自量力,叫人贻笑大方了去吗?”想到此处,不免略显尴尬之色。



  便在此时,白面书生手上加力,竟也没有查觉内力相抗,心中疑虑登时尽消。只听得慧远啊的一声大叫,惊骇道:“施主快快松开小僧的掌腕,恐是腕骨已被施主抓得断了!”白面书生阴恻道:“小生还当少林和尚各个武功了得,哪知眼前就有一个只会嘴上功夫的脓包,哈哈哈。”



  黝黑汉子一直未做声,却也看得明白,此时也没了顾虑,凶煞之意又起,粗声道:“他奶奶的,死秃驴,害得大爷瞎担心了半天。”说罢,手掌挥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打在慧远的脸上,慧远哪里闪避得去,白嫩的脸颊登时肿起,五个指印鲜红可见。黝黑汉子见一掌得手,又顺起一脚正中慧远小腹,白面书生也随即松手,慧远竟被踢出丈许,砰地一声,额角撞在一个桌脚之上,登时皮破血流。此时慧远也不知是面颊痛,还是额角痛,还是小腹痛,直觉浑身都痛得厉害一般。



  如此一来,几个喝茶的散客纷纷跑去了,茶棚老者也远远躲到后面。卖唱女子见慧远被打的如此惨状,忙跑至近前从怀中取出丝帕帮慧远止血。白面书生悻悻道:“小娘子,这个小师父受的只是皮外伤,小生受的可是内伤、心伤,小娘子还是先为小生施救罢,否则小生就要去西天极乐了,哈哈哈。”卖唱女子却不搭理,一心为慧远止血,只是伤口颇深,哪里却止得住。



  黝黑汉子却不似白面书生那般**舌滥,一纵身跃到卖唱女子身旁,生满黑毛的大手便朝卖唱女子抓去。陡然间,一支茶碗呼地朝黝黑汉子手腕击去,黝黑汉子听得风声,手掌一翻,将茶碗接住,顿觉手掌被震的甚是酥麻。茶碗虽是接住,碗中的茶水却是溅了黝黑汉子一身。黝黑汉子登时跳了起来,瓮缸也似的骂道:“他奶奶的,是谁暗算老子?”吼罢,转身瞧去。



  一瞧之下,本是狰狞汹怖、青筋突暴的大黑脸霎时变得惊异,忽又转为惊喜,随即又变得色淫,转瞬之间的面色频变,实是说戏之人也比之他不及,一双牛眼瞪的竟似要从大黑脸上迸出一般。身后的白面书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喉中接连咽了几次,涎水还是从口角边流出了好长的一串。



  但见二人目光所聚之处,却是站着一名蓝裳少女,约莫十八九岁年纪,肤白似莹雪,眸亮如点漆,裳摆随风轻动,气质脱俗。
第一回(第二节)古城侠义心自柔
  蓝裳少女竟未瞧二人半眼,径直朝慧远走去。来至近前,从腰中取出两个瓷瓶,递给卖唱女子,说道:“粉末外敷,药丸内服,麻烦姊姊了。”声音似新莺出谷,清脆心弦。



  卖唱女子接过瓷瓶,颔首说道:“谢谢姑娘。”说罢将药末散在慧远额角处,药效甚奇,血水遇药迅速结成血块,转眼间,慧远额角伤口处已结了大大一块,里面的血水便流将不出了。卖唱女子又取了一粒药丸给慧远服下,慧远顿觉五脏六腑之内暖洋如春意,疼痛之感大减,一会功夫,便站将起来,脸上的五个指印自是不需敷药的了。



  慧远忙合什道:“阿弥陀佛,多谢两位女施主给小僧治伤。”卖唱女子说道:“小师父不必客气,倒是要多谢小师父出手相救。”蓝裳少女看了一眼慧远,说道:“瞧他的狼狈样,还救人那,我看那,他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慧远合什道:“女施主说的是。”蓝裳女子讪讪道:“施主就是施主,干么要加个女字,我可从未听过叫男子男施主的,却是我们女子比不得男子吗?”慧远骚着头皮道:“这个嘛······师傅倒不曾教导小僧,不过佛门眼中众生平等,男子女子都是一般,小施主却也不必挂心。”蓝裳少女说道:“不准你叫女施主,你却来叫小施主,你比我大很多吗?我很小吗?”慧远骚着头皮,一时却不知如何作答。



  便在此时,听得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姑娘一点都不小,周身上下哪里都不小,嘿嘿嘿。”



  说话之人正是白面书生,此时已擦干涎水,轻摇折扇,手捻山羊短须,一双斗眼在蓝裳少女身上转来转去。蓝裳少女瞪了白面书生一眼,愤然道:“本姑娘说话,哪有你插言的份,江湖败类,哼!”蓝裳少女未亲眼所见发生何事,但见眼前形势却也猜得七八分。白面书生笑吟吟道:“姑娘火气倒是大的很,就让小生给姑娘好好的去去火才是。”



  一旁的黝黑汉子听得白面书生罗嗦个没完,早急得坏了,忽地粗声道:“大哥,先抓了这女娃娃再说不迟。”说罢,伸手抓将过去。白面书生一见,倒是怕黝黑汉子得了先手,折扇一收,左手如钩也抓将过去,却是后发先到,速度比黝黑汉子迅捷许多。



  慧远见二人来势劲急,一齐扑向蓝裳少女,心下甚为担心,却又不知如何相助才好。未及多想,跨上一步,又将身子挡在了蓝裳少女前面。未待二人攻到,蓝裳少女忿忿道:“少在这里碍手碍脚了。”说罢伸手在慧远身上一拂,力所到处,慧远身子飘出丈余,稳稳着地。



  蓝裳少女右手晃处,已从腰间抽出一根寒丝鞭,手上一抖,横掠黝黑汉子腰间,鞭长约一丈,鞭身晶白如玉。此时白面书生已攻至身前,蓝裳少女左手一掌挥出,迎向白面书生的掌面。黝黑汉子见寒丝鞭陡的扫来,不敢贸然用手挥挡,回手从背后抽出砍山刀,划个半弧,听得噗的一声,荡开寒丝鞭。却哪知鞭梢柔韧,回弯过来,正击在黝黑汉子的臀部。黝黑汉子嗷的一声大叫,退了几步,伸手搓揉着,口中怒吼道:“他奶奶的,疼煞老子了。”



  这边白面书生见蓝裳少女同时分击二人,料想向自己迎来的一掌掌力必是大减,遂灌了全力,企图一举将蓝裳少女制伏。就在双掌相距不足三寸之时,蓝裳少女陡的手掌一斜,避开白面书生掌面,掌缘径朝白面书生手腕击去。瞬间陡变令白面书生惊骇万分,硬生生收回左掌,这一来,虽是保住了左手,却是胸前门户大开,蓝裳少女顺势又变掌缘砍削为平掌直击,正中白面书生前胸,白面书生闷哼一声,忙施倒跌步,蹬蹬蹬退了五六步方站稳身形。



  白面书生已然识出蓝裳少女这一招“九关虎豹”乃是卧虎帮白虎掌中的一式,甚是惊骇。



  江湖之中谁人不知“囚龙震烁冷冲阳,浴火重生火凤凰,踏雪无痕花弄影,御剑痴狂步擎苍”,这四人武功威震江湖,被武林中人冠以中原四圣的威名,而四圣之首的冷冲阳便是卧虎帮帮主,现下见蓝裳少女竟使得卧虎帮的掌法,心下惊魂不定,这卧虎帮却是万万得罪不起的,遂和声问道:“姑娘可是卧虎帮弟子?冷冲阳冷帮主是姑娘什么人?”蓝裳少女傲然道:“哼,你问我我便要答你吗?若是怕了,就乖乖磕上几个响头,本姑娘嘛,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们去了便是。”



  蓝裳少女轻描淡写几句话,却是令黝黑汉子胸肺气得炸了,摸着浸血的屁股,吼道:“磕你奶奶个头!大哥,管她甚么卧虎、死虎,先抓了这个女娃子帮我擦了屁股再说。”说罢,便欲作势抢上。黝黑汉子被打得臀破血出,也没了怜香惜玉之念。



  慧远一听,合什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言忒也粗俗,须知造口业的罪孽却也大的很。”黝黑汉子一听,气也气得吐血了,大吼一声:“粗俗你奶奶个头,先劈了你这秃驴再说!”吼罢,提砍山刀便朝慧远砍去,白面书生本欲拦下,却哪里还来的急。



  未待慧远闪避,蓝裳少女鞭已挥出,只听铮的一声响,黝黑汉子的砍山刀已被挡下。蓝裳少女腕上一抖,寒丝鞭击向黝黑汉子胸部,黝黑汉子赶紧刀锋回转,又是铮的一声响,黝黑汉子被击退三四步方始站稳。



  黝黑汉子哪肯做罢,一个跨步抢身上来,直取蓝裳少女。蓝裳少女鞭身一转,荡开砍刀,左手倏地挥出,一掌正中黝黑汉子前胸,黝黑汉子顿觉胸中气血翻涌,忙闭口运气,硬将一口鲜血咽了回去。略一调息,又挥刀砍将过来,蓝裳少女暗奇:“此人确是粗莽,武功平平,打将起来却是命也不顾了。”



  白面书生看得真切,心知二人武功相差甚远,想拦下却也不能,心下一横,一个起落扑向蓝裳少女,手中折扇直击蓝裳少女要穴。自忖道:“事已至此,只好合二人之力先将蓝裳女子制伏,再做计议。”黝黑汉子虽是武功粗略,却也凭一身蛮力,将砍山刀舞得呼呼生风,相较之下,白面书生折扇功夫却是不俗,点戳撩拨,招招击向蓝裳少女要穴。



  蓝裳少女虽敌二人,却也游刃有余,守少攻多,一根寒丝鞭缠环盘绕,左手掌法变幻不定,竟将二人打得手忙脚乱,三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斗了十余招。



  蓝裳少女见黝黑汉子刀法拙劣,前后只是那几招,遂虚晃一鞭,故意卖了个破绽,黝黑汉子突见有隙可乘,怎可错过?一刀砍将过来。蓝裳少女身形一转,左手一掌削出,掌缘正中黝黑汉子肘间,黝黑汉子啊的一声撒了砍山刀,抱着臂膀退到一边,惨叫之声如猪叫一般,响彻四周。



  如此一来,白面书生已然困在蓝裳少女鞭影之中。陡然间,白面书生折扇一扬,三根钢针从扇中迸射而出,直取蓝裳少女前胸。蓝裳少女鞭身回抽,划成圆弧将三支钢针打落在地,随口说道:“卑鄙。”顺势一扬,直取白面书生面门,白面书生侧跃避过,正欲再射钢针,哪知寒丝鞭如影随至,正击在白面书生左肩,力道甚大,登时皮开肉绽,血水迸流。白面书生啊的一声惨呼,正欲抽身而退,哪知蓝裳少女已飞身近前,一掌正中胸部,将白面书生击出丈许倒翻在地。白面书生顿觉喉中湿热,血水从口角汩汩流出。



  蓝裳少女跃至白面书生近前,厉色道:“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让你们早早磕头认错,你们却不听劝,白白辜负了本姑娘的一番好意,哼。”二人被打成重伤也便罢了,却又听得蓝裳少女如此风凉话,便是气也气得死了。只是眼下受制于人,二人又是没得骨气之辈,只能自认晦气,不出得一声。



  慧远见此情景,忙跑将过来,合什说道:“女······施主,切不可伤了他二人性命为是。”蓝裳少女斜睨了慧远一眼,说道:“他们打你打得忒也轻了是吧?居然还有力气在这里啰唣。”慧远骚着头皮,说道:“服了施主的药,早不疼痛了,还记得它干么?却是‘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放生第一’,还望施主······”



  未待慧远说完,蓝裳少女瞪了一眼,打断道:“你这小和尚,怎地如此啰嗦!本来我呢,是打算不杀的,只因为你多嘴,本姑娘确是非杀了他们不可,这罪孽可是要算在你身上才是。”说罢,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来。慧远忙说道:“这个却是万万不可,小僧不说话便是。”



  蓝裳少女本是调侃慧远的话,黝黑汉子和白面书生却是当了真,心下惊骇已极。黝黑汉子大脑瓜此时却是灵光一现:“事已至此,先报上家门,也许这个女娃子一听,怕了也说不定。”遂说道:“女侠手下开恩,在下杜大海,这是我大哥余子书,我们师傅便是黄河八怪,若女侠今日饶得咱们,家师和几位师伯也会感谢女侠恩情的。”



  蓝裳少女先前听黝黑汉子说“管她甚么卧虎、死虎”,心下气恼,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八怪、死怪,不过那,看你们二人的德行,就知道那几怪也好不到哪里去。”二人一听气得火冒三丈,杜大海正欲拼个你死我活,余子书强压怒气,说道:“二弟,师傅的虚名不提也罢,且家师和几位师伯、师叔已归了朱雀宫,以后更是提不得的。”余子书面上是在训导杜大海,实际却是说给蓝裳少女听的。



  朱雀宫宫主便是中原四圣中的火凤凰,传言其浴火重生功诡异非常,高深莫测,其人名声之大,蓝裳少女自是常与听说,但转念一想:“莫叫这两人糊弄了。”厉声道:“少在这里混弄本姑娘,江湖中谁不知朱雀宫只收女弟子,又怎会收你们这些粗野汉子?”余子书悠悠道:“咱们哪有这等福份,朱雀宫的弟子是万万不敢妄称的,恐是提鞋也不配。只是听其吩咐,替其办事而已。”



  蓝裳少女听他如此说,加之江湖传言朱雀宫近几年来不断收拢江湖人士,不分黑白,不分正邪,却也信了八九分。



  余子书见蓝裳少女面露犹豫之色,续言道:“我兄弟二人的性命微贱,女侠若想取便取了去,只是如此一来,贵帮和朱雀宫的梁子便是结下了。他日若因今日之事引得两帮相互仇杀,谁输谁赢倒也其次,只恐死伤或以百计,想必女侠也不想如此吧?”



  慧远一听,忙接道:“余施主所言极是,倘真如此,那杀孽确是忒也重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啊。”未及慧远说完,蓝裳少女便在慧远的足背上踩了一脚,说道:“就你话多!”卖唱女子一见,却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如此一来,却是令严肃的气氛登时缓和了许多。



  蓝裳少女本也不想杀他二人,虽知余子书所言不免夸大其词,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又听得余子书前一个女侠,后一个侠女的叫着,已是心下舒爽,遂说道:“本姑娘今日姑且看在那数百条性命的面上,放你们这一次。不过,日后若叫本姑娘再看到你们为非作歹,祸害百姓,绝不留情!滚吧,快滚!”余子书眼见捡了一条性命,忙爬将起来,偕了杜大海,一溜烟也似的跑了。



  慧远望着杜、余二人的背影喊道:“二位施主以后且要多行善事,多积阴德才是!”杜、余二人哪里还去理会,早跑的没了踪影。



  蓝裳少女将寒丝鞭收回,对卖唱女子说道:“姊姊没事罢?”卖唱女子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小女子没事,只是苦了慧远师父。”蓝裳少女看了一眼慧远,说道:“小和尚却是有些侠义心肠,就是罗里啰嗦的话忒多。”说罢,三人会视一笑。



  蓝裳少女续道:“倒是姊姊孤身一人,又不懂得武功,却也为何路过此处?”卖唱女子面色转忧,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女子是为了寻找失散多年的哥哥。已寻了多年,却一直未得寻到。前几日在徐州打听到一丝消息,便一路寻至这里,身上早已没了盘缠,只好靠卖唱赚得一些。”



  蓝裳少女想像几年来卖唱女子所受的各种苦楚,心下着实大生同情之心,说道:“真是苦了姊姊了,不知姊姊现下打算去何处去寻哥哥?”卖唱女子说道:“小女子正打算去曹州城找寻。”蓝裳少女说道:“正好我也去曹州城,若姊姊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同行吧,也好相互有个照顾。”卖唱女子说道:“姑娘说的哪里话,小女子感激还来不及那。”



  蓝裳少女说道:“姊姊不要什么姑娘,小女子的叫着了,忒也别扭。我叫冷孤月,姊姊叫我妹妹就好了,姊姊怎生称呼?”卖唱女子回道:“我姓沈,父母取名灵芸。”蓝裳少女欢喜道:“姊姊的名字倒是好听的很。”



  冷孤月转而问慧远道:“小和尚,你却要去得哪里?”慧远回道:“小僧也是去曹州城。”冷孤月瞥了慧远一眼,说道:“你不是听说我们去曹州城,才临时决定跟去的罢?”慧远登时脸上一红,忙说道:“小僧不打诳语,确是打算去曹州城的。”冷孤月说道:“那就姑且信你一次。不过呐,千万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否则有你好受的,哼。”说罢,和沈灵芸二人相视一笑。冷孤月又道:“姊姊,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早些赶路罢。”沈灵芸说道:“听妹妹安排就是。”



  冷孤月见茶棚老者痛心的看着打烂的桌椅,却也不敢上前索要赔偿,遂取出一锭银子,走到老者身边,说道:“老人家,这些是给您的赔偿。”老者甚是疑惑,未敢去接。冷孤月将银子塞到老者手中,转身兴致盎然的拉着沈灵芸的手朝曹州城去了。



  慧远一瞧,虽觉冷孤月性子有些刁蛮泼辣,心下确是善良的很,谢过老者,也便大踏步朝曹州城走去,始终在冷孤月和沈灵芸身后三丈余距。



  老者望着银子兀自发呆,喉中一阵湿热,几滴浊泪沿着老者满是皱纹的脸面流将下来。
第一回(第三节)古城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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