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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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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顺将信将疑的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禀报大将军……”转头对手下低声吩咐道:“看紧他们……”骑着快马冲进大营,不过一会,大营中闪电般冲出几十匹骏马,掀起如天的尘土而来。
天色已黑,那些马匹来势颇快,朱晃暗暗戒备着,见到马儿近了,最前面的是一个白发如霜的老者,满脸忧急,身子却无一丝佝偻,反而神采奕奕,他来到马车前,立足不稳,便从马背上飞快的跳下来,扑到马车下,大叫道:“蝉儿……”
鲜于婵从里面掀开车帘,定眼看着爹爹……记忆中的爹爹,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此刻两厢对照,原来爹爹真的老迈了许多,老迈得……已经和印象中的他全无相同了。
鲜于婵轻轻抽噎着,用力的扑进鲜于无忌的怀抱中,两父女抱在一起痛哭,鲜于无忌是激动的又哭又叫,鲜于婵却只是默默饮泣,柔弱的双肩不停耸动。
过了好一会,鲜于无忌才放开女儿,仔细对她打量,见到多时不见,女儿已经出落的愈发秀美,而且更为难得的是,此次出门,不禁没有饿瘦了,反而还丰腴了不少,越发像是降世精灵那般美貌可人。
鲜于无忌乐得哈哈大笑,喘息着叹气道:“蝉儿啊,你怎么能留下一封信,就自己出走了呢,你叫爹爹到处好找啊,江南,岭南,江东,爹爹都派人找遍了,丝毫找不到你的身影,你不明白,爹爹没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的娘亲过世的早,你便是爹爹的心头肉。”
鲜于婵抿着小嘴甜笑几下,鲜于无忌挥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转身注意到背后的朱晃,他眯着眼睛道:“你便是周顺说的义士?好本领啊,能让周顺心服口服,你叫什么名字,日后跟着我鲜于无忌如何,保你衣食无忧,富贵荣华。”
朱晃木然摇头道:“我只是跟着鲜于小姐的下人,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做。”
鲜于无忌哈哈豪迈大笑道:“好个蝉儿的下人,我的女儿不能说话,也看不见东西,你却自居下人,看来这次蝉儿出门,必有一番奇遇,不急,不急的……我们进营内慢慢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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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得知明天要出差,看来今天还要再码一章出来吧。
ps:最后需要投票的一个女主也出来了,不会再有新的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轮回 之二
朱晃跟着鲜于无忌和小婵进了汤河口大营,沿途只见到火光冲天,一排排骑兵从身边杀出去,夜幕深深,此刻早已过了戌时,这大营里却是热闹的紧,一点也没有歇阵的势态。
他的心下不免暗暗称奇,“江东军到了夜里,都不休息的吗?”休息不好,第二天哪有气力攻城,人又不是精铁铸造,迟早会有筋疲力尽的那一刻。
鲜于无忌可不是个庸将,他多年在江东带兵,难道不知道该劳逸相结,朱晃看不懂他们的兵法,索性也不多问,他的目的只要护住小婵安危,给杨宗志一个交代罢了,其余的……他自然也不愿多担心,对这些外表亢奋的反贼,他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话更不愿多说。
鲜于无忌转头四顾看看,得意的豪迈大笑,他小心翼翼的拉着小婵的手臂,就像慈父搀着盈盈学步的幼儿那般,生怕女儿不小心磕着碰着,沿路走过几段木栅栏围住的防线,到了行军主营。
朱晃抬头稍稍打量,原来江东军在这里驻扎三个月,已经建起了行辕那样的住所,行辕外面看起来官邸不像官邸,营帐不像营帐,布置得倒是颇有特色。
鲜于无忌哈哈一笑,在众人于簇拥下走进正中间的那所,朱晃跟在他们身后,见到里面却是一处名副其实的主帐,四周挂着铁盆烧了柴火,虎皮将军宝座立于案前,摆着一副宽大的地图。
鲜于无忌拉着小婵的手,走到将军宝座前,自己却不落座,而是弯下腰让女儿坐在主位上,然后抬起头来兴奋的大叫:“快去,把三殿下他们叫来,就说我的女儿找到了。”
周顺跳起来回话道:“是……”转身出了行辕,众将士纷纷上前道喜,这座行辕本就不大,里面挤满了人,朱晃只得抱着胳膊站在角落里,只能见到人头攒动,鲜于无忌豪迈的哈哈大笑声不断传来。
鲜于婵的左手一直握在爹爹手中,仿佛生怕她又凭空丢了一样,看见爹爹一副老怀大慰的开心模样,鲜于婵心中又酸又甜,好几次忍不住想对爹爹说话,可是这里的人那么多,她又不好意思开口,更可气的是,这些人一点也没有散去的意思,反而人人争先恐后的往前凑,好像是想多瞧她几眼。
鲜于婵撇了撇小嘴,坐在宝座上,鲜于无忌笑道:“苍天护佑,前些天我还怕蝉儿落在不怀好意的人手里,现在我的女儿失而复得,足见老天爷也是站在我们这头的,这两天,大家一鼓作气,赶紧把洛都城打下来,剿了那假皇帝的行宫,给大家伙发财。”
众将领听得兴奋不已,慌忙拜下,齐声大喝:“是,大将军,我等誓死拿下洛都。”
“好啦好啦,都下去吧,我想和蝉儿说说话,没有特别的事,不必进来扰我。”鲜于无忌挥手屏退他们,立刻换了一副颜色,再也不是发号施令的大将军,而是个慈爱的老父,他缓缓伴坐下来,对鲜于婵柔声道:“傻孩子……以后再也不许离开爹爹半步了,直到我老死的那一天,爹爹要看你过得开开心心。”
鲜于婵撇了撇粉红小嘴,她这次回来正是要游说爹爹罢手的,当着众将领的面,这话自然无法提起,不过现在帐内空空,只有他们父女二人和朱晃,朱晃是杨宗志的大哥,她自然也将朱晃当做自己人,微微露齿一笑的便要说话。
鲜于无忌对朱晃招手道:“你过来,你说说,这段日子,蝉儿她究竟是怎么过的,你又……你又为何会作她的下人?”
朱晃听得一愣,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杨宗志临走前曾对他提起过,当夜追击到洛都东门下时,本想一刀杀了鲜于无忌,无奈听到爹娘的死因,造成他心灰意冷,杀意顿时散掉了,放过鲜于无忌和三殿下时,他曾经对天立誓,“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不然我定然还要杀你!”
正是这一句话,使得杨宗志无法再见鲜于无忌,两人间的恩怨,自然也结下了,鲜于无忌和颜悦色的笑道:“怎么,有什么话不好讲么?诶……乖女儿,爹爹正在问人话,你别捣乱。”
鲜于无忌感觉到小婵死死的握住他的大手,用力的扯了两下,鲜于无忌只当她欣喜之余,像过去那样撒娇耍赖,因此不咸不淡的嗔了一句,转而看着朱晃。
朱晃拿着铁杵呆呆的站在他面前,走的时候,杨宗志可没交代究竟怎么应付鲜于无忌说话,朱晃看到杨宗志默默的送走鲜于婵,兴致也不太高,因此就没多问,这时候不禁有些气短。
鲜于无忌怔住道:“你怎么不说话?”帐外忽然有人大叫:“启禀大将军,前方……有急讯传来。”
鲜于无忌拍着桌子怒道:“不是叫你们别来扰……嗯,等等,有什么急讯?”
外人隔帐道:“卫将军和盛将军叫小人回来传话,三军用命,从东门,南门,西门各打开一道缺口,他们问大将军,天色太暗,究竟是继续发力猛攻,还是息鼓退兵?”
“真的?”鲜于无忌从座位旁跳起来,哈哈大笑道:“不急……不急,待我先去看看情形,再做定夺……”说罢大步便要走出行辕,来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见到鲜于婵从宝座上站起来,鲜于无忌道:“蝉儿,爹爹有急务处理,你先去早些休息了,明天一早,爹爹再来和你说话。”说罢也不管鲜于婵急得满面俏红,转身掀开帐撩,随着下人们出营去了。
鲜于婵失望的坐下来,心想:“爹爹……怎么走了?”她甚至都还来不及告诉爹爹,她已经可以看见,更能说话的喜讯了,朱晃走过来道:“鲜于小姐,依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提杨兄弟的事情,明天你爹爹问起来,我先随便找个借口对付过去。”
鲜于婵紧紧的咬住绯唇,倔强的摇了摇小脑袋,这次回来一个目的是要劝说爹爹,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便是要把杨宗志介绍给他,她可不知道自家爹爹险些死在杨宗志的刀下,而且……
这时帐外又传来几个哈哈大笑声,有人从外面掀开帐撩走入,朱晃回头一看,面色微微一惊,外面走进来一干武将,当先的是一个面相英挺的少年人,二十三四岁,朱晃认得他,他便是当朝的三殿下,起兵造反的赵虞修。
赵虞修带了一群人快步走进来,对周顺道:“鲜于小姐就在这里吗?”转头扫过去,见到行辕内的火把下,正中间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个娉娉美少女,但见她发髻斜梳,从一边的耳后垂下来,穿着手工精良的摇裙,衣领服服帖帖的垂在腮边,长得竟是无比的娇婉腻人。
赵虞修面上微微一怔,竟是罕见的发了一下呆,似乎料不到鲜于婵会生得如此貌美如花,周顺笑着指手道:“三殿下,这位就是我家小姐。”
“嗯……?哦。”赵虞修被他叫回了神,朱晃在一旁看得清楚,多时不见,赵虞修再也不复当年那个儒雅俊秀的形象,而是壮硕了许多,原本白面净皮,现在也染满了硝烟的熏黑,穿着厚厚的铠甲,不但不损毁他的英气,反而更让他多了不少男子豪迈气色。
赵虞修快步走过去,对着鲜于婵上下打量片刻,柔声道:“鲜于姑娘,我们……我们还没见过面,我姓赵,名叫赵虞修,日后你叫我赵大哥便是。”
他身后跟着一个带着毡帽的少年人,笑嘻嘻的接话道:“哦,三殿下,这便是你那位没娶过门的妻子了吗,果然我见犹怜,三殿下好福气呀。”
朱晃沉着脸庞站在一边,转头看过去,见到说话人的模样,面上更是大惊失色,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这少年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中原人氏,朱晃记得他,出使漠北前,这个少年曾经带着随从找到北郡幽州,朱晃接待过他,后来杨宗志迎上去后,朱晃被杨宗志支使出去通知忽日列,便再没有和他见过面,但他头上的那顶奇形怪状的毡帽,朱晃是忘不了的。
鲜于婵见赵虞修等人凑近过来,下意识开始浑身发紧,双手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怀内,赵虞修能察觉到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惕,他转头左右看看,狐疑的蹙起眉角,问朱晃:“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朱晃紧张的不知如何答话,赵虞修看了他几眼,再道:“好像,我在哪里见过你啊,你可是住在洛都城里的?”
周顺讨好的走上前来,对着赵虞修轻轻耳语几句,赵虞修“哦……”的一声,恍然自语道:“是这样,看来是我认错人了……”转身亲热的拉起背后少年,吩咐下去:“快去备上好酒好菜,我今日要和回卓王殿下一醉方休,顺便算是给小姐洗尘。”
哈克钦笑道:“三殿下太客气啦……”却是任由他拉着坐到宝座的对面,和鲜于婵呈品字形端坐,赵虞修抬头下令:“其余人都下去吧,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身后随人抱拳出门,朱晃在一边站也不是,走更不能,赵虞修皱眉问道:“你怎不下去?”
朱晃道:“我……我……”猛地一咬牙,只得跟着出门,帐撩落下,将朱晃的背影遮住,鲜于婵好像发冷似地打了个抖,右手颤巍巍的握住了怀中那把冷气森森的匕首。
她记得今日还曾对杨宗志许愿:“只要爹爹不再出兵了,回到江东老家去,小婵便去滇南找你,跟你过一辈子……”这话她是说了一半,留了一半,这次回来,她更重要的目的,便是这位赵虞修。
那天她在窗外听见下人们说话,原话可是:“听说老将军带人去了中原,据说是要起兵报仇,杀掉害过小姐的皇帝,而且……还给小姐在皇家找了一门亲事呢。”
鲜于婵那时候听得一脸茫然,对于许亲这种事情没有半点概念,若是她没有遇见杨宗志,爹爹没有去中原打仗,而是就在江东给她找个什么人家许亲的话,鲜于婵八成便会乖乖的出了嫁。
她一个又盲又哑的姑娘,说不上能有什么要求,虽然家世出众,可毕竟自身条件有限,况且她当初情窦未开,对情之一字似懂非懂,若是爹爹作主,她便会听爹爹的话,不会让爹爹为难。
因此她出走的时候,一点也没想过许亲这回事,直到杨宗志在她心头的分量越来越重,她这才记起这档子事,临走的时候,她从杨宗志那里抢来匕首,说什么属于哥哥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便是说的这事。
不过她没有对杨宗志点破,只想着自己回来独自解决问题,以她对爹爹的为人了解,自己只要撒撒娇,耍耍赖,装作生气的样子,一两天不理他,这事情大概也能解决的,她的母亲死得早,爹爹对她万分宠溺,从来没有违拗过她的心思,所以这把匕首带过来,鲜于婵可从来没想着用它。
此刻见到赵虞修带着另一个陌生男子坐在自己面前,鲜于婵紧张的浑身乱颤,手指紧紧的捉住匕首,忽然对过去婷姨和紫儿姐姐的心思有了些感触,这位赵虞修说不出有多难看,甚至还长得颇为俊美,和杨宗志比也差不了多少,可是鲜于婵觉得他无论怎么看,怎么恶心,心里面只装得下杨宗志,其余的,便再也没有位置了。
他要是敢朝自己色迷迷的望上几眼,鲜于婵便会用这把匕首刺出去,他要是敢用强的,鲜于婵便会学婷姨那样,让匕首刺破自己的心尖。
她狠狠的咬住小玉齿,幸好赵虞修对她打量了片刻,便转过头去和对面的少年说话,哈克钦一脸笑嘻嘻的模样,拿了小婵打趣了几句,下人们的酒菜便端上来了。
赵虞修温柔的给小婵斟了一杯酒,端放在她的面前,有心想要牵起她的小手儿,让她自己握着,低头一看,她的两只手死死的捏住了胸口上的衣襟,没料到那两只小手又白又细,指甲殷红,看着竟是如此撩人。
赵虞修素来自诩对美色不看重,这么多年,他一门心思便是继位和大统,此时见到鲜于婵娇柔纤纤的模样,不禁心底里也泛起了涟漪,他的目光柔下来,给鲜于婵轻轻布了些菜,低声提醒了几句,便转而给自己给哈克钦斟酒对饮。
赵虞修豪气举杯道:“回卓王请……”仰头一口饮下,笑道:“这次真是多亏回卓王,在关键时刻施以援手,回卓王的两万兵马,来的正当时候,不仅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更是让我方士气大涨,看这情形,洛都也就是一两天便能攻下了。”
哈克钦哈哈大声一笑,点头道:“我们是互惠互利,打下南朝江山,三殿下答应我的泗赞草原可莫要忘了。”
赵虞修笑道:“忘不了,忘不了,我愿与回卓王世代交好,区区一个草原,聊算寸心而已。”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又互相斟酒,赵虞修对鲜于婵柔声说道:“姑娘,你饿不饿,我给你夹了些菜,你自己能用饭吗,啊……你要是不饿,便听我们说说话,一会我再送姑娘你进去歇息。”
哈克钦调笑道:“三殿下好生温柔体贴啊,等作了南朝君王,后宫三千佳丽,三殿下怎么照顾得过来?”
赵虞修笑道:“诶……这些事情我从来也没想过,这位姑娘是鲜于大将军,也就是我岳父大人的独身爱女,我自然一辈子都对她好,岂会怠慢于她……”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案头上取过来两幅纸笔,摊开放在他与哈克钦之间的桌面上,笑道:“回卓王不要客气,我们再喝一杯……”
右手却是飞快的在纸上写字:“还有一桩更加划算的买卖,回卓王愿不愿作?”
哈克钦看得一惊,哦的一声,回话道:“你说的是……”话还没说出口,赵虞修伸出食指捂住嘴角,悄悄作了个噤声的姿势,目光转到了纸笔上。
哈克钦顺手拿起一支狼毫笔,歪歪扭扭的写道:“什么买卖?”他的中原字只是为了看懂兵法书而练,比起赵虞修清秀的字体可就差得远了。
赵虞修哈哈笑道:“好酒,好酒,回卓王请用些小菜……”手中继续写道:“泗赞草原不过方圆六百亩地,若是我将整个西蜀都划出来,尽归回卓王指派,你意下如何?”
哈克钦心头猛跳,口中笑道:“多谢,多谢!”手下狼毫发问:“你有什么要求?”
赵虞修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娟秀妩媚的鲜于婵一眼,目中杀机涌过,他口中哈哈轻笑:“此次多承回卓王倾力相助,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手中拿了两个空酒杯叮的碰了一下,转而放下酒杯,执起毛笔一字一顿的写道:“只要回卓王答应我,洛都城破之时,你与我齐心一道,共同杀掉……鲜于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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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改变了,这周看来出不了差,但是答应大家还有一章,码得我鼻涕眼泪乱流,好像是感冒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轮回 之三
“赫……”哈克钦从宽大的椅子上跳起身,显得大惊转色,他目光疑虑的扫视在赵虞修温文尔雅的面庞上,见到他淡淡微笑,俄尔又去温柔细致的给鲜于婵布菜。
哈克钦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转到娇美的鲜于婵身上,这姑娘举止好生奇怪,自从她坐在这里之后,便一动也没有动过,小脑袋平视前方,秀眸睁开,迷茫的瞪着眼前,眼睛的深处仿佛起了湖水的氤氲雾气,在火把照射下,如此熠熠生辉。
哈克钦轻轻抽着气,心下暗自揣测:“这三皇子……好大的胆气啊!”他竟然敢当着鲜于小姐的面,写出杀掉她爹爹的狂语,岂不让人匪夷所思。
除非……他们两人之间早有默契,如胶似漆的,便连自家的爹爹都顾及不上了,但看鲜于婵秀美温婉的可人模样,常常的刘海,素颜姣丽,似乎又觉得不像,哈克钦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一时都不敢坐回来。
赵虞修哈哈一笑,给小婵的瓷碗里添了不少新菜,回头笑道:“回卓王小心一些,怎把酒水洒掉了,啊……洒掉便洒掉吧,咱们再重新斟过一杯。”
哈克钦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取内心一时摸不清头脑,这三皇子不像是脑子坏掉的模样,怎么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举止怪异的让人无法揣测。
赵虞修果真给他斟了一杯酒,轻轻放在桌面上,接着又拿起狼毫笔,刷刷写字:“回卓王勿惊,她……看不见的。”
“咦……”哈克钦手足无措的重新落座,转而盯着秀美的鲜于婵,见到她目光直直的望着远方,小手束住,鼓囊囊的在衣衫下一起一伏,极为恬淡静谧,似乎这姿势从进门起就没变过,他下意识探出一只手,放在鲜于婵的眼前晃动几下,鲜于婵的目光幽幽,亮晶晶的美眸便是连眨动都没有一下。
赵虞修继续写字:“回卓王相信了吗,她从小便又盲又哑,此事天下人人尽知,否则,我又怎敢当着她的面说起方才那句话,哈……也唯有她在身边的时候,我们商议此事,才不会引起怀疑。”
哈克钦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放下右手,心里不免有些惋惜,这样精致秀美的,好像瓷娃娃一般的美貌姑娘,竟然是个瞎子和哑巴,看着她那亮闪闪的眸子,便如同吐蕃金顶上空的皓月,却没料到只是一件美丽的摆设罢了,足可见天妒红颜不假。
赵虞修笑着说话道:“回卓王请用酒,连日作战辛苦,本该好好犒劳犒劳。”两人举起酒杯轻轻一碰,哈克钦放下酒杯,在宣纸上写下:“方才的买卖,愿闻其详!”
到了此刻,他终于明白三皇子为何会拿出纸笔秘谈,原来蹊跷就在这里了,外人听起来,好像他们俩正在饮酒相交,意气相投,看不到内幕的话,决然想象不出,这两人却是在讨论这么隐秘的一件大事。
哈克钦的脸颊兴奋的通红,伸手取下头上的毡帽,赵虞修笑道:“再吃一些菜!”手中不停顿的写着:“洛都城破,我军便可堂皇入城,天下尽入我手,必不可留鲜于无忌性命……”
哈克钦笑着大声道:“好酒……好菜……”手中刷刷落笔:“鲜于无忌是你岳父,一手扶你上位,你为何却要取他性命?”
“哎……”赵虞修幽幽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目光闪烁,隐约回想到逃出洛都前的洛水河畔,他无意偷听到鲜于无忌对周翱阴狠狠的下令:“我等走后,你便务必要想方设法杀掉那个公主,哼……我的女儿变成那样,全怪他们姓赵的,这赵虞凤不死,实难平我心头之恨!”
鲜于无忌说这话时,那阴鹜恐怖的眼神,赵虞修到此刻尚还记忆犹新,每每回想,便觉得心惊胆战,浑然睡不好觉,他明白鲜于无忌因为赵虞碌的缘故,恨上了皇室所有人,因此他才会嫉恨凤儿生得娇媚动人,更加嫉恨凤儿眉清目秀的鲜活。
这段日子,此事便是赵虞修压在心底最大的一块石头,眼见大功告成在即,他早已欲除掉鲜于无忌而后快,赵虞修叹气道:“既是好酒,不妨再多喝几杯,回卓王难得来一趟中原,尝尝我从江东带来的玉酿。”
手中快速的提起笔,写着:“此事说来话长,回卓王只需明白,鲜于无忌此人留不得,为我心头大患,你若愿助我,剑南以西的疆土尽归你有,我说到做到!”
“嗯……”哈克钦茫茫然的点了点头,眼底里窜过一丝火星子,旁人如听到这样的提议,见到这温文尔雅的三皇子密谋杀掉岳父,杀掉一力推举他的猛将,必会大惊色变,破口大骂,而哈克钦却只是微微撅了撅嘴。
脑中不知为何想起了父亲朔落王:
“哈克钦……哈克钦,父王实在饿得不行了,你……你行行好,给父王一些吃的!”
“哈哈哈……你想吃东西吗?你便爬过来求我啊,那个人总是叫你老不死,我看他大错特错,你怎么老得快死了啊,哈哈哈哈……”
这是隐藏在哈克钦心底里的秘密,谁也不知道,朔落王竟是被他一手软禁在寝宫内,活活的饿死,因此听到赵虞修的提议,哈克钦竟感到莫名的兴奋,仿佛找到了同道人。
哈克钦一脸通红,飞快执笔道:“一言为定!不过鲜于无忌麾下兵多将广,只怕杀他容易,善后困难。“
帐内一片冷清,只有哈克钦的狼毫笔不断落下的沙沙声,赵虞修刻意将碗筷敲得叮叮当当,又对鲜于婵温柔的说了几句话,细致的布了些酒菜,压根不管她根本没有伸手碰过筷子,他回头笑哈哈的道:“回卓王好爽快的人,让我敬佩不已。”
手下更是停不了笔:“此事不必担心,我早有安排,鲜于无忌手下周,卫,盛,党四大家将,已有两人真心归顺于我,再加上回卓王两万大军襄助,大事必成!”
两人一同丢下手中的狼毫笔,执起酒杯哈哈大笑着碰了一杯,分别仰头喝下,转头一看,静静的火把照射,娇美的鲜于婵就好像泥塑那般静静的坐着,秋水般的眼睛无神的盯着侧方,便连眼角也没有瞟过这边,两人心头不禁都生出错觉,这姑娘本该是观音坐莲旁的玉女才对,嫡落人间,却又不染丝毫的尘埃。
哈克钦顿时来了兴致,干脆用手抹了抹湿润的嘴唇,伏在案头上写字道:“那她……三殿下又该如何处置?”
赵虞修盯着鲜于婵看了半晌,默默思忖,过了好一会,才叹气道:“夜深了,今日早点安歇,明日还有一场大战……”说罢也不管哈克钦在一旁等候着,轻轻用手去牵小婵。
手指尖刚刚碰到鲜于婵滑如凝滞的手腕,鲜于婵便惊醒般的跳了起来,赵虞修微微一愣,对哈克钦挥了挥手,柔声笑道:“姑娘莫怕,在下送你回去,嗯……我知道你小时候受过惊,所以对任何人都无法亲近,在下对姑娘绝无恶意,牵着你的衣袖好了。”
说罢又要去牵起鲜于婵香喷喷的水袖,鲜于婵执拗的避过了他,自己挽住衣裙,碎步潺潺的向外摸着行走,一路上撞倒了好几根灯柱子,哈克钦叹气道:“这丫头倒是有些可怜,不瞒三殿下说,我也有一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妹子,可惜啊,年纪轻轻的却是葬身火海。”
赵虞修目光温柔的瞥着鲜于婵倔强的纤细背影,胸中暗念:“日后天下有个又盲又哑的皇后,会不会……有趣些?”不知不觉想起了温婉的端敬皇后,也许只有鲜于婵这样人畜无害的姑娘,才可以真的让人放心,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不会说,更不会鲜廉寡耻的去勾…引先皇,外人,自不可同日而语。
……
第二日一早,杨宗志和忽日列率人扎好马鞍,便要向滇南赶路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山坳里,满是黑压压的人头,杨宗志吩咐裘仁远和吴拓带着大部分子弟先行上路,约好在玉龙古镇碰头,再回来与忽日列会合。
乌卓玛和秦玉婉同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中,他们两人说说笑笑的,带着后面七八辆马车出了林仙铺,滇南距离吐蕃不远,忽日列少时去过一次滇南,对那里倒还有些印象。
问起路来,从这里出发,只需要不足半个月便能抵达,心里面有着怅然的感慨,他两世为人,陪着杨宗志北征,出使漠北,战场的喧嚣杀气便随着身边清风吹散了,从此要过隐姓埋名的日子,安居乐业,两家人甚至还结了亲,约好秦玉婉和乌卓玛腹中的胎儿,若是男女便结为夫妻。
路过未安关时,向东城门处扫了一眼,听见杀声炮响不断,转过头去,听得便不太真切了,江山已逝,美人儿都在身边陪伴,唯有那个丫头,不知她过得怎样?
杨宗志心里记挂着小婵,拉住马缰的手腕抖了一抖,忽日列笑道:“杨老弟,我要是你,便不会放小婵走……”
杨宗志摇头失笑道:“她要去陪伴她爹爹,我又怎能拦着,再说,朱大哥守在她身边,我总算能够安心。”
忽日列点头道:“朱晃兄弟神力无敌,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他,不过……就怕有人用计害他们。”
杨宗志愣住道:“谁会用计害他们?小婵在她爹爹身边陪着,谁能害的了他们?”
忽日列笑道:“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做不得准的,最好是没有……”拉着马在前面带起路来。
天空云开雾散,阳光普照大地,杨宗志带着一行人走出十余里地,迎面见到一匹烈马腾腾奔来,马儿掀起的灰土将来人罩在里面,忽日列挥手喝止大家,静等那人从身边骑过,哪知那人看清楚这边情形,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气喘吁吁跑到他们面前。
杨宗志和忽日列俯下头看出去,一起面色微变,杨宗志叫道:“朱大哥,你……你怎来了?还是小婵她……?”
朱晃抹汗道:“小婵姑娘没事,她……她让我给你送来一封信!”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封薄薄的漆纸递到杨宗志面前,杨宗志用手将信封甩开,见到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他一口气读下去,脸色不禁怔住。
忽日列看他目瞪口呆的,随手取过他手中的书信,刚看了几个字,脸色登时大变,怒声骂道:“好个大胆的哈克钦,这该死的小子!”
他骂人的嗓音传出去好远,洛素允从马车里露出个葱翠的小脑袋,跑下来脆声问道:“怎的了?”
杨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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