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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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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哥哥既然不在,倩儿便是他的替身,我马上就出去表明身份,让他们带走,你们……你们躲在里面千万不要出来。”

众人听得大惊失色,倩儿这丫头年方不足十六,实在是众位佳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大家平时里看她纯真可爱,但是性子稍稍孤僻些,便会爱惜她,心疼她,却没料到这小姑娘血液中,倒也流淌着杨家桀骜,坚强的胸襟气节,商怡婷媚声叫道:“倩儿你……”话还没说完,大门被人腾地一声从外顶开,外面登时潮水般涌进来一百多个带刀的衙役,人人高举火把,将这院子的主客堂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一时心中暗叹,便知时机错过,想避也避不开了,当下何淼儿抽出手中的匕首,正待迎上去,衙役中走出一个又胖又丑的,高喝道:“上面有令,让我们前来带……”他话刚说到此,门口又快速的冲进来二十多个人,分作两排,将衙役们阻在外面,当先的,是一个背着手的中年汉子。

大家一齐目瞪口呆,摸不清这两路人的身份,但见先进来的那些,都是红衣带刀衙役,而后进来的这些个,却都是布衣汉子们,腰间鼓囊囊的,显然扎满了兵器,两帮人对持而立,那胖丑衙役大喝道:“什么人,胆敢前来阻挠县衙办差,睁开你们的狗眼瞧清楚,我乃是县衙的区大捕头。”

那二十多人中站出来一个人,径直走到区大捕头的面前,嘿的一声举起手掌,抽在他那肥胖流油的肿脸上,不屑的嗤声道:“小小县衙的巡捕,竟然也敢在这里犬吠乱嚷,真是该打。”

区大捕头被人打得转了两个圈,头晕眼花的停子,摇着脑袋看出去,那抽打自己之人,身材又瘦又高,满脸烈腾腾的杀气,激的自己心头突突乱跳,区大捕头赶紧退后一步,躲在一群衙役的身后,抽出钢刀喊道:“反啦!反啦!有人造反啦,全都给我拿下。”

百多个衙役同时抽刀相向,这二十个人中,才有人举手大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这里是当朝钦封的剿北将军,呼铁呼将军座下,谁敢再动?”

这百余名衙役被这喊话气势一逼,竟果真没有一人再敢乱动,北郡中人,个个都曾听说过呼铁的大名,朝廷正是派了这位呼铁将军驻兵在极北的望月城外,才保得北郡一年的安危,不受蛮子侵扰,因此得了“北呼铁”之誉。

倩儿在堂内听清楚这话,忍不住冲出门去,娇声惊叫道:“呼将军?”

那二十人中当先的中年汉子,这才转过头来,恭谨的拜礼道:“小姐。”

倩儿哭道:“呼将军,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赶来的?”

呼铁叹气道:“小姐,我……我此刻再也不是朝廷的剿北将军啦,前些日子皇上下旨,让我们大军回朝增援,我回了洛都才知道,原来……原来皇上将老将军你们一家,都定为了反贼,小姐,我呼铁虽是个粗汉子,却是跟着老将军座驾前长大,老将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呼铁难道还不清楚么,皇上他说老将军和杨兄弟都是反贼,这普天下,我呼铁便第一个不相信,因此当夜我便去找皇上理论,皇上将我臭骂一顿,让我回去自省,我在回道上,又碰见了牛老将军和马老将军的后人,听他们说了当日杨兄弟大婚之际,三皇子叛乱的前因后果,我知道……杨兄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因此当天晚上,我便挂了帅印,辞官回归鸿冶城啦。”

人群中嗡的一声乱响,衙役们纷纷暗道:“原来……原来他已经不是朝廷的剿北将军了啊,那……那还怕他作甚?”

呼铁道:“小姐,我知道你们就躲在鸿冶城里,早几天我便一清二楚了,这里是我的老宅,我总是忍不住回来看看的,这些爪牙们要来抓你们,你们……你们就只管走罢,只要我呼铁站在这,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动手!”

呼铁这话说得硬气无比,话音刚落,身后二十多个随身军士登时抽出腰间明晃晃的战刀,嗤的一声齐齐的脆响,衙役们下意识退后一步,人人面色惶遽,他们在鸿冶城作威作福惯了,可比不了上过战场的军士们,平日里鸿冶城最多也就是些鸡鸣狗盗的小事情,哪里像那些人,一个个面相凶神恶煞,刀口上……说不定都曾饱饮过蛮子头颅的鲜血,衙役们就算人多势众,却也止步不敢上前半分。

倩儿迷茫的点了点小脑袋,向身后招手道:“婷姨,各位姐姐,呼铁将军来救我们了,我们……我们快走吧。”主客堂中鱼贯而出各位女子,朝着呼铁作礼一拜,然后牵着手缓缓向大门口走去,呼铁在身后高声哽咽的叫道:“小姐,你……你记得给杨兄弟他带句话,就说,我呼铁一辈子信得过他,但是……他此刻身为反贼,而我却又吃了多年的皇家饭,我……我便再也不会和他相见了,让他好好保重!”

倩儿忍不住心头一凄,转过身抹了抹腮边的清泪,重重的对火光下的呼铁点了点小脑袋,飘身而去,淡紫色的小裙子随风荡起,不一会……便消失在苍茫夜色下。

……

顾磊从院墙边腾空而起,刚一落地,耳边便听到阵阵惊呼,院墙外围了寥寥散散的十几个衙役,正自冻得哆哆嗦嗦,当下顾磊不敢稍停,径直向那十几个衙役撞过去。

衙役们抽刀出来应付,被顾磊打倒了三四个,剩下的人就着火光看清楚顾磊的面相,见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们,衙役们互相招呼道:“是个小子,留他作甚,让他滚吧。”

顾磊趁机冲出人群,回头瞥了一眼,见那些个衙役又好好的围聚在院墙外,竟是无人再看自己一眼,顾磊心中不免惊奇,暗想:“他们为何不拦我,也……也不追我?”

此刻事情紧急,顾磊不得多想,便腾身向东北方向跑出去,他一路施展点苍剑派的云龙九转,身子快如闪电,不过一会,便出了鸿冶城门,沿着官道向东北而去,一路上寒风狂奏,吹得顾磊的头发冻结,眼睛眯着不敢睁开,他自小在春暖花开的滇南长大,何曾经历过这般霜冻的日子,平时躲在别院中倒也罢了,别院中燃了炭火,缩在炭火旁烤烤火,却也舒服惬意,但是在外面呆的久了,身子骨还是有些舒展不开。

这般疾驰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尽,暮霭沉沉的笼罩在头顶,顾磊的口中呼呼的喘着热气,此刻已是他力竭之兆,若在平日里便要赶紧坐下运气调息良久,才能稍稍恢复,但是想想在别院中孤零零的一众佳人,想想那大着肚子的小师妹,说不定正受到一群衙役的胁迫,顾磊狠命的一咬嘴角,嘴角鲜血迸出,意识和气息便又回复不少。

这一个月来,他住在鸿冶城的别院中,虽然这里只有他一个男子,但是大家都当他是小弟弟一般的看待,每个人都对他亲热照顾的紧,有事没事的说说玩笑话,开开心心,顾磊心中却是无比温暖,他本是个孤儿,随着师父和师兄们成人,师父东堂公心底慈祥,但是面上总是正正经经的,甚至严厉得苛刻,顾磊从小在师父和师兄们面前,总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此才会和喜爱胡闹的九哥那么的投缘,小时候他孤单寂寞了,总是九哥带他出去玩,九哥天不怕地不怕,时常出去打打架,喝喝酒倒还罢了,甚至还会去恬着脸,毫无正经的调笑些点苍山下的小姑娘家。

顾磊生性腼腆,其时心里面总是想:“九哥他胆子可真大,我……我要是有一天,也能像九哥这般,想说什么了就说什么,想作甚么了,就作甚么,那……那该多好!”

想起杨宗志,顾磊又重重的咬了咬牙,脚步的步子如风般前蹿,再过半个时辰,顾磊的脸色红得如血,急促的喘息声仿佛打雷一样,拳头捏的久了,手指尖已经微微发麻,他再多跑几步,忽然猛地咳嗽一声,咳出一团鲜血来,落到自己的手心中,顾磊呆呆的看着手中殷红的血渍,心想:“这……这可怎办,小师妹她们就要落在人家手心里,生死不知,我……我却是没力去报信了。”

顾磊大哭一声,伸出殷红的手掌,在自己的脸颊上砰的打了一掌,脸颊上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意识便稍稍清醒一些,这般再跑小半个时辰,顾磊终是脱了力,脚步踉跄虚浮,碰在官道旁的一颗大石头上,整个身子飞着甩了出去,顾磊迷茫的抬起眼神看了看无垠的苍穹,脑中胡乱的想起过往前尘:“小十四,嘘……你……你别声张,偷偷跟我下山,我们今晚……就去教训教训伏虎镖局的那个臭小子,哼!”

顾磊嗫嚅的蠕动嘴唇,哑口唤道:“九……九哥!”泪水顺着双颊滚滚而下,心头却是又气又怒,气得是自己平日里总是自吹自擂,轻功不怕任何人,可是到了用的时候,却是如此的不济事,怒得又是自己这般躺在湿淋淋的官道边,九哥他又怎么能得到消息,去救小师妹她们,小师妹若是有一点点事情,自己……自己这一辈便再也不用活啦!

顾磊的眼睛半睁半闭,思维混沌,正在这时,耳边隐约听到车轱辘的声音,嘟嘟……嘟嘟的从小及大的响起,顾磊无神的扫了一眼,见到苍茫夜色下,星光点点,一辆敞篷的马车踽踽独行在官道上,车厢里隐约坐了十几个人,面色面相看不清楚,顾磊想要抬起来呼救,可是浑身上下累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便是抬一下手指头都甚为困难,顾磊心头颓然的叹了口气,面如死灰。

马车从一旁的官道上缓缓经过,车上人正意兴勃发的高谈阔论,便无人注意到官道边那苦苦蠕动的小小身影。

马车上一个人哈哈笑道:“想不到……想不到啊,想不到,在下今夜竟然亲耳听到了他老人家的声音,甚至……甚至险些看到了他老人家的样貌,哎……可惜……可惜,他上楼的时候,我正聚精会神的听着楼上面喊话,居然就这么错过了!哎……”

另一个快慰的哈哈接口道:“你没这福气,我倒是看到了一两眼,他可不是什么老人家,而是个英气勃发的俊逸少年,我平日里听过了他的大名,总也忍不住把他想象成一个五丈高,八尺宽的巨人,却没料到……原来人家长得这么好看,甚至……甚至我们平州城一个闺秀名媛们,也是抵不上他的,更别说那些什么所谓的才子啦。”

马车上十多人一起哈哈大笑,有人没好气的道:“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闺秀名媛,他老人家难道是个娘们不成,他可是如假包换的大丈夫是也。”

顿了一顿,这人继续道:“可是……可是我听说他现在还是个反贼呀,朝廷发了告示,说要生擒他回洛都,斩首示众,也不晓得……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另一人怒哼哼的道:“反贼怎么了,一个反贼,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候,都敢于站出来带着大家伙去抗击蛮子,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那……他就算真的是个反贼,也让我心头佩服的五体投地,再者说了,他们一家忠烈,这是闻名遐迩的,怎么可能忽然就全部成了反贼,总之我就是不信!”

这人话音一落,十几人一齐大喝道:“对……不信,我也不信!”

这人继续道:“如果换了我是他,说不定早就躲起来,再也不敢抛头露面了,可是你们看看人家,多大的胆色,竟然站在幽州城最大的聚义楼顶,大喝一声:‘我便是杨宗志是也!’就冲他这份胆气,我也是心服口服,这一趟回平州城去,我是去给家里面的父母老小交代一声,然后快步回来,便要去投奔他的。”

一群人大声叫好,顾磊躺在冰凉的官道边奄奄一息,眼前幻想丛生,一会子……是十几年前的夜里,九哥带着自己偷下点苍山,一会子……又是一年前,九哥回到点苍山后,两人去白老板那里喝酒,跟人打架。密密麻麻的,忽然听到这里,顾磊口中复念:“杨……杨宗志是也。”本来虚软无力的身子蓦地生出一股力道,声嘶力竭的开口大喊道:“各位……各位大哥,救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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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觉睡到中午,下午坐飞机来了成都,现在正在武侯祠的锦里吃小吃,据说这里的小吃天下闻名,昨晚和一群书友们在QQ上聊了一夜,一个字没写,愧疚啊!

第四百九十二章 媚香 之五

筠儿和索儿等人急匆匆的出了别院,依稀辨认一下方位,径直朝北走去,一路上大家不但要照顾好身子疲弱的秦玉婉,还要背着大包小包,到了后来,众人显然知道包袱碍事,便将不太重要的东西全都随手丢掉,只留下最最亲身的事物。

就算如此,她们也走得不能很快,秦玉婉的脸色愈发苍白,而印荷和翠儿又没有武艺在身,扶着她便吃力的紧,跑起路来更是一颠一簸的,当下筠儿等人都过去扶住秦玉婉,见秦玉婉娇喘细细的道:“别停,一直出城去,我……我还挺得住。”

她已经是大腹便便,这般蜷缩在众人的小手中,大家心头便不觉怜惜的紧,步子也放得轻了一些,走到出城门的长街旁,夜露霜重,整个长街清冷冷的不见一个人影子,倩儿将背后的骸骨背包向上拢了一拢,转头看看,一群姐姐们个个脸色通红,香汗淋漓,口中娇吟出声。

倩儿心头一动,正要说话,忽然长街口转出来几十上百个人影子,当先的是个矮小的衙役,哈哈哈哈的鼓掌大笑道:“哈哈,果然不出大人所料,大人说,万万莫要小看了这些女子啊,她们奇谋诡计多端,最是难防,让我在这出城门口守株待兔,岂不恰恰逮个正着么?”

筠儿等人听得一呆,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何淼儿拔出亮堂堂的匕首将大家护在后面,她已经将能丢下的全都丢下了,只留下这把匕首护身,那衙役高声喊道:“请问……这里面,哪一位是叫商怡婷,婷姑姑。”

商怡婷扭着细腰站出来,蹙阳眉娇叱道:“我就是。”

月色下,那衙役看见商怡婷走出来,不禁目中一赤,这女子……这女子果然妖冶的好似精灵狐仙,只见她叉着水蛇般的细腰,挺胸而立,左手的腋下夹着一个木箱,那胸前两团鼓腻的即将喷出的玉球,那肥美的香臀儿轻轻一摆,便是这下意识流露出的万般风情,就可以让人脑门熏醉,浑身上下仿佛着了火一般的难受,他心底暗叹一声:“果然如此……”便扬声道:“大人有令,只要婷姑姑愿意跟他老人家回转洛都去,他便既往不咎,无论婷姑姑你过去犯下了多大的罪过,便是把整个天都捅穿了,大人也会一力帮婷姑姑遮掩下来,如此真心诚意,婷姑姑你还走个什么?”

商怡婷惊讶道:“你……你说的大人,又是哪个?”

那衙役摇头笑道:“婷姑姑只要跟在下回去,亲眼一见,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再说了,婷姑姑若是执意不肯,在下职责在肩,说不好,只能派手下拿人了。”

筠儿娇声撇嘴道:“姨娘……你别听他的,他是拿你去换大哥呢。”

商怡婷凄婉的腻声一笑,抬头眨眼道:“我跟你走,你便将她们都放掉,成是不成?”

那衙役喜道:“如何不成,大人只说要婷姑姑你一个,别的……他可没提。”

身边一群小丫头们急叫道:“姨娘,你……你作甚么?”

商怡婷满面笑意的垂下头来,几滴璀璨的珠泪顺着香腮滚落,她哽咽的怅然无限道:“你们……你们个个都是好姑娘,日后都要和志儿成婚的,而我……而我却是人老珠黄啦,不中用的,况且婉儿有孕在身,我又怎么忍心她劳累奔波呀。”

一群小丫头们放声大哭,何淼儿咬牙愠怒道:“姨娘,我……我不放你走,我去跟他们拼命!”

商怡婷拉住何淼儿,走到倩儿的身边站定,伸手拂去倩儿娇美脸蛋上的清泪,咯咯腻笑道:“小丫头啊,你……你爱你志哥哥,你就尽管放手去追,开口去说就是,志儿他的心肠好,往后定然不会拒绝你的……”她说到这里,竟然再也说不下去,心下凄切:“坏志儿啊,婷姨也是这么爱你呢,一点也不比倩儿她少,婷姨的心为你碎了又好了,好了又碎了,可是婷姨……却是万万开不得口的呀!”

她口中嘤咛一声,不忍再看倩儿,而是快步走到李十二娘的面前,牵住她的小手儿,微微露齿一笑,李十二娘从背后的包袱中拔出长剑,大哭道:“姑姑,你别去,十二娘……十二娘……”

商怡婷诶的一声,咬着红唇道:“乖,十二娘你说要跟着志儿学习兵法,哎,你……你这口不对心的死丫头,当在洛都偷偷收留志儿,从自己的皮囊中掉出和志儿一模一样的泥人,我便什么都知道了呀,你……你这么死命忍住,终有一天会后悔的,我现在就好后悔啊,要是早一些……早一些,呜……”

两人放声哭作一团,商怡婷一咬绯唇,放脱李十二娘,走到何淼儿的身前站定,何淼儿低头嗫嚅道:“姨……姨娘……”

商怡婷挂着珠泪,拉起她娇软的小手儿,咯咯笑道:“淼儿……你和志儿已经是欢好夫妻了,姨娘打心底里为你高兴的,但是你这性子真个要改一改,总不能动不动就要和人家动手的吧,志儿的脾气又臭又硬,他忍得下你,那是他让着你,可你千万别把他得罪狠了,不然姨娘……不然姨娘心里头也不好受。”她说到这里,将手中的一个虎皮雕花的木箱轻轻放在何淼儿手中,转身再也不敢看大家一眼,垂着脑袋,颤抖着娇躯随着那群衙役们远去。

何淼儿咬紧红唇,看着商怡婷迈着一扭一摆的小莲步渐渐走远,火把渐渐湮灭消散,她只觉得眼眶被热热的泪水充盈,模糊不清,低头一看,何淼儿随手打开面前的虎皮木箱,眼前一阵光亮闪过,只见到木箱中俱都是珍珠白玉,一样样仿佛鲜活无比……一件件俱都价值连城。何淼儿却是忽然面色大变,她方才心神不属之下,那一直在自己手心中的锋利匕首,竟然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冷风中,秦玉婉长叹一声道:“咱们……咱们还是快走,只有找到九哥哥,才能救出姨娘,咱们不去幽州城了,改道去关外。”

筠儿和印荷心疼的道:“你受得了么?”

秦玉婉面色苍白促气半晌,咬牙道:“我……我没事的。”

一行人便快步出了北门,朝东北方向走去,众人脚步沉沉,商怡婷被带走后,她们更像是丢了魂魄,不时的,还能听见李十二娘用手捂住的小小抽噎声,何淼儿沉着秀脸跟在身后,心头如雷电闪烁,想想那匕首分明被自己捏在手心里,怎么会不见了呢,她已经低着头在四周找了许久,那匕首精光闪闪的,若是在的话,定然能够看见。

可是她凑着脑袋寻了好半晌,直到索紫儿等人开口来叫了,她才惴惴不安的跟了上去,心下回忆:“刚刚姨娘和我说过话之后,那……那匕首便不见了,她说话时,好像牵起了自己的手,把木箱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何淼儿面色一愣,恍惚的停下了步子,想起今夜秦玉婉曾对索紫儿说道:“紫儿呀,你是……你是害怕连累九哥哥,所以才要来抢这匕首的,好随时自刎的,是不是?”何淼儿妩媚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手脚冰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身前索紫儿等人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开口叫道:“淼儿……淼儿姐姐,你作甚么?”

何淼儿抬起头,咬住红唇,拧声道:“我……我不走了,我……我要回去救婷姨。”

筠儿急道:“姐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们都跟你一样,但是我们全是女子,这么闯过去,不是自投罗网么,徒然给大哥增添烦恼。”

何淼儿死命的摇了摇头,痴瞪着杏眼,顿足大哭道:“婷姨……婷姨她把我的匕首抢走了呀,她……她是不想活命啦,她对淼儿这么好,我怎么能亲眼见到她去送死呀?”

身前一干人听得大惊失色,沉默半晌,岳静忽然站出来道:“淼儿妹妹,我跟你一道去。”她转身又道:“筠儿,紫儿,你们去找……找他,我和淼儿去跟着婷姨,若是不好下手,我们便远远的护住婷姨,等到你们把……把情郎他找来了,我们再一起行事救人。”

这些日子相处久了,大家对岳静倒是多了一些了解,这姑娘性子温婉有礼,却又沉稳的紧,甚至羞涩腼腆,再说她是峨眉剑派的大师姐,功夫自然也差不了,筠儿等人忧心如焚,转头去看半躺着的秦玉婉,秦玉婉咬着嘴唇沉吟半晌,缓缓点头道:“好,静儿姐姐你们就去吧,切切记住,不等到九哥哥来,一定不要显身露面,十四哥去了这么久,说不定……说不定他已经把九哥哥找来了。”

……

杨宗志轻轻咳嗽一声,举目四顾看去,见到自己坐在首座的座位上后,身前的一堆汉子们眼中俱都透出热烈无比的目光,那目光中既有崇敬,又有期盼,人人满脸通红。方才史艾可冲动之下,将自己的身份一不小心亮了出来,杨宗志本以为她又给自己找来了麻烦,哪里想到……这些汉子们听见了,不但不提什么反贼的事情,甚至……一个个冲将上前,便要拜倒在地。

杨宗志伸手扶起了两三个,可是身前黑压压的跪了一长排,甚至楼下面也传来阵阵冲天的喝彩声,方才那主事人站起来,哽咽道:“咱们争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个好主意,苍天怜见,杨大人你却是赶来了,从今以后,咱们人人都听杨大人的指挥,他说向东,咱们决不向西,大家说,好不好?”

楼上楼下齐声大喝道:“好!”

杨宗志皱着眉头,左右推拒道:“这……这怎么行?”

那主事人高声道:“怎么不行,要说到打铁,我郑老广可是从不服人,但是说到带兵打仗,这天底下便没有一个人敌得过杨大人你了,你过去带领朝廷兵马南征北战,未尝一败,咱们谁没听说过。这个位置……除了你杨大人,别人还有谁能有资格来坐下?”

杨宗志苦笑道:“我……我不是说这个不行,我是说……”他本想说自己是个反贼,在大家身后面出谋划策,又或者隐姓埋名的上阵杀敌,这都没问题,但是要是大张旗鼓的露出姓氏来,这一件天大的好事,说不定就要变成坏事了。皇上和洛都城里听说后,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岂会管自己是不是在帮南朝抗敌,只会以为自己这个反贼还要聚众谋乱,这义军汇集的人数越多,他们便会愈发忌惮。

这当儿还没等到杨宗志把话说出口,一群人便齐手齐脚的将他推着后退了好几步,史艾可和柯若红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杨宗志,想想自己的杰作,不禁更是得意非凡,杨宗志迟讷的就是不肯坐下,忽然身前走过一个人影子,嘿的一声用力,便将他死死的按在了太师爷椅子上,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杨宗志抬头一看,见到原来是忽日列抢出来摁住自己,他微微一愣,暗想:“这小子作甚?”转念又怫然的沉吟:“他方才口出不逊,引得自己和可儿她们上楼来,接着可儿受不住质疑,将自己的身份都泄露了出去,这一切……难道都是忽日列早就打算好的?”不然的话,他一个吐蕃人,为何这般气怒不平,偏偏要忍不住去开口得罪这义军中人。

杨宗志叹了口气,心中暗念:“忽日列他这么做,想来……想来也是一片好意。”毕竟眼前一千号人生死命在须臾,倘若真的依他们原先的计策去偷袭蛮子,那能够回转北郡的,恐怕不会剩下十分之一,这种时候,自己若不出头拦住他们,真的要看他们去送死不成?而拦住他们,必须要有一个威望足以服众之人站出来才可,忽日列是吐蕃国的大王子,第一猛士,但是在南朝人心目中,听说过他名字的便少之又少,听说过他生平事迹的更是寥寥无几,不过一旦提出自己的名讳,那效果便大不相同了。

无论如何,现在是要命的时刻,总不是自己推拒故作谦虚的好时间,杨宗志心神渐定,只觉得胸中豪气云集,当下哈哈一笑,便稳坐在高堂上,再也不站起来了。

身前人一个个面露喜色,嘴唇嗡动的想要亲热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楼下面一个稚嫩的嗓音高声传来道:“杨宗志……我可以上楼来看看你么?”

余人哈哈大笑一阵,楼下便又有无数个声音同时响起来,笑嘻嘻的骂道:“呸,杨宗志这名字是你能叫的么,咱们都要叫他杨大人,或者杨大将军,听到没有?”

杨宗志摇头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大将军了,我的事情,大家或许都听说过了,我方才一直不肯露面,便是不想牵连到大家,但是义军要去抗击蛮子,这件事我总是不能坐视不理,因此我便想来投奔大伙,作个最普通的军士亦可。”

身前一行人齐声道:“我们可不管什么反贼不反贼,谁能带领我们大伙打退蛮子铁骑,咱们便听谁的话,大家说,是不是这样?”众人又一道轰然应是,霍二哥激动的满面通红,小声惴惴的道:“小……小,杨大人,我……我真不知道你就是去年那个领兵杀退蛮子的少年将军,我……我过去竟然一直还叫你小兄弟,我……我……”

杨宗志哈哈笑道:“什么将军伙夫,在我眼里狗屁都不是,大家本就是因为志同道合聚在一起,亲如兄弟一家,从今往后,大家便兄弟相称,谁要说再说什么杨大人,大将军……我便送他出去杖责十大板子,让他再回来好好叫我。”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心悦诚服的开口叫道:“杨兄弟!杨兄弟!”

史艾可和柯若红对视一番,露齿咯咯嫣然一笑,这死哥哥的话说得粗俗无比,却是正对了这些粗汉子们的胃口,他只有将话说的越粗俗,这些汉子们才会愈发觉得和他没有距离,亲如一家。转头看看,唐小婕蹙着细眉,牵着小婵姑娘站在一边,小婵姑娘鹅蛋般的脸蛋上倒是挂着淡淡的满足笑意,唐姐姐却是有些忧心忡忡的神思不属。

楼下面有人大喊道:“杨兄弟,你来说说,刚才你讲到咱们有两步棋可以走,一是聚众,二是探听蛮子动向,咱们这些人手怎么分配?”

杨宗志皱眉道:“嗯,不急的,打起仗来往往是瞬息间的事情,可是事前的准备工作却要作充分,只有这样,才能知己知彼,我们现在一不知道蛮子来了多少人马,二不知道领兵的大将是谁,如何分配兵力,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充实队伍,壮大实力,只有人越多,这仗打起来才越有把握。”

霍二哥重重点头道:“我听说过你去年领了朝廷十五万兵马,一个月内将北郡通通从蛮子手中抢回来,太行山的方师爷告诉我的时候,我激动的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杨兄弟,左右现在无事,你便跟我们讲讲你去年是如何领兵的,成不成?”

楼上楼下轰然应好,杨宗志愣住苦笑道:“我去年……我去年领兵出征,那全是我年少胡闹之举,今年若是再碰上这样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请缨的,哎……大家既然想听,那我便说一说,大家听了之后,可别笑话我。”

一群人哈哈大笑道:“杨兄弟何必过于自谦,咱们哪有这个资格。”

杨宗志咳嗽一声,瞥眼看着聚义楼窗外星空点点,不禁心下一迷,缓缓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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