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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一笑踩蘑菇(出书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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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容。
  ……快起来啊。
  “郁琉!”
  古小蘑猛然坐起身,额角全是细密的汗珠。她喘着粗气,心中惴惴不安,郁琉被抓,她却在这里睡大觉,就算他是龙神转世,可是元气未复封印未解,现下只怕还不如一条带鱼,若是真被炖了汤可怎么办……
  眼前突然出现天狗那张阴沉的面孔,他旁边站着玄色,台上则是一脸严肃的孟泽虚。玄色笑嘻嘻的掀开天狗手中的盆盖,谄媚道:“教主,请用汤……”
  ……
  恐怖!
  古小蘑使劲摇头甩开那些可怕的幻想,一时竟没有注意到自己置身何处。等到要找自己那个小包裹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房间十分素雅,只是漫天的蝴蝶装饰,简直粉红曼妙到了极点,一看就是某个品味超凡的大家闺秀之所。
  可是……她只记得一只手臂拉住了她,好像制止了什么东西的苏醒,那是来自她体内的可怕力量……
  古小蘑心中烦躁非常,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知为何,一看那些无处不在的蝴蝶,便只觉头痛欲裂。她几步冲到门前,旁边竖置着一块长形的铜镜,这才发现自己的灰衣早已不知去向,身上套了一件雪白的纱衣,毫无半点装饰,直像一块白纱将她包起了一般。
  她表情霎时有些怪异,偷偷掀开衣领向下瞄了一眼,登时五官都扭曲了起来。不说外衫,连肚兜和亵裤都变成雪白的了,是哪个登徒子干的!
  古小蘑愤怒之余,不小心瞥到桌子上的蝴蝶型糕点,抚了下肚子,气冲冲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瞬间差点硌掉了门牙,痛呼一声。此时雕花木门正好被推开,一个严肃的声音道:“你醒了?”
  她被那糕点硌得泪眼婆娑,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这是给人吃的吗?……你把我弄到这里还……”
  古小蘑话吼到一半,突然顿住。有光芒从外面斜斜的照落进来,将那银白色的秀发辉映得有些刺目,那人的五官俊美,表情却不免太过正经了些,好在他有一双浅紫色的眼瞳,登时柔和了满面的严肃,甚是赏心悦目。
  他听得古小蘑说了粗话,也不恼,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桌子上的糕点,平板的道:“以前你总要我吃,我说难吃,你还偏不信,这下自己也知道了吧?”
  古小蘑揉着腮帮子,开始怀疑此人的脑袋是否有问题。
  她抬起头,却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等着她回答,不由得有些赧然,这家伙都不知道礼数的么,哪有这样看着人家刚起床的姑娘的啊……何况是一满嘴点心渣的姑娘。
  她还未回答,却听他自顾自的接了一句:“不过也放了十七年,硬一些也不奇怪……”
  噗……她差点噎住,连忙回身哇哇的吐了出来:“十七年……哦啊……你也不怕……呃呸,你也不怕生了蛆虫……”
  “蛆虫?”他很认真的想了想:“那是什么?”
  瞧他一双漂亮的紫瞳好奇的瞧着自己,好像当真不知道蛆虫是什么东西一般。
  “衣服……你替我换的?”她希翼的望着他转移话题,想得到果断的否定答案。
  “是我换的。”岂料他如此干脆的就毁掉了她的希望,还摆出那么纯洁的表情,好像是她想太多了所以表情才那么猥琐。
  古小蘑的眉角又开始抽,觉得他们有必要好好沟通一下思想上的差距。
  “你是谁?”她一针见血的问道。
  “紫微。”他立即乖乖的接口,回答完美无缺,虽然古小蘑觉得意犹未尽,但显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这里是哪?”口好渴,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以前的故居。”紫微很老实的回答。
  茶水送到一半,古小蘑僵住了:“故居?……呃,这茶水不会也是十七年前的吧。”
  紫微想了想,很严肃的点了点头:“这里放了上万年的东西都有,总是没什么差别的……”
  古小蘑乖乖的将茶水又倒回瓷壶里去,随即问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我是谁?”
  “你?”紫微一怔,随即歪过头道:“你不记得了?”
  ……
  莫非他才看出来?古小蘑黑线了,只觉此人飘逸非常,俊美若仙,态度十分严肃正经,只可惜单纯得紧,一看就十分好骗。若是这样,还不如实话实说的好。她想了许久,随即认真的道:“不管是什么,恐怕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但我的朋友现在身处险境,我要去救他。”
  紫微像是有些懵了,看她旋风般的冲进外间寻找她的包裹,她的背影那样纤弱,可谁曾想便是这样纤弱的女子,偷了神器轩辕,一夜堕落成魔,杀上了九霄宝殿,血洗天庭。那是天界无法洗去的耻辱和过往,她的名字是禁忌,她的存在是威胁,可她……
  “……蝶安。”
  古小蘑双肩一颤,似是想要转过身,却偏偏倔强着不肯回头一般。心里有种难以言语的痛楚似要呼之欲出,有什么在她的体内挣扎,痛苦。
  心里好难过,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听了从他口中说出这样一个名字,她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像是已经思念了很多年。
  “蝶安是谁?”她没有回头。
  她不记得了。
  紫微呆呆的望着她,突然右手抚上自己的心口,面无表情的道:“这里,有些闷。”
  古小蘑终于忍不住回过头,见紫微那样认真的望着她,心中愈发难受:“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你和蝶安……是什么关系?”
  “我要救你,你动了气,天庭已经知道你在人界。”他一一答道。
  “可你为什么救我?”
  “……我也不知。”紫微似是更加困惑了:“你说你爱我,可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一瞬间,有很多片段像是潮水一般涌入了思绪。
  那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摇着紫微的手,娇笑道:“你不要寡人寡人的,难听死了。”
  笑声散去,她却站在紫微的身后,白皙的手插进他的美丽的银发,缓缓的梳理开来。时间就像静止一般,连风声都没有,似乎谁都怕闯进这亘古幽远的画卷中来。
  古小蘑心中一跳,她认得那双手。便是那双手执着金色流光的古剑,亲手斩断了天牢里的伏魔障。原来那不是梦!她真的放了郁琉……那个被囚禁在天牢里的龙神转世。
  陡然,画面一转,荷花池边,她似跪下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清冷的道:“动心?笑话,哀家用女娲石把你做了出来,竟也要学凡人有那些世俗情爱么?”
  她只是跪着,心中存了一双紫瞳,便是着了魔一般的固执。眼前的女人陡然幻化为一个高高在上的老者,他坐在遥远的金色长椅上,连正眼都没有看她。
  “小小瑶池仙子,竟对北方北极中天紫微大帝私动春情,触犯天条,□天庭,其罪当诛!”
  她被铁链锁着,望着天牢那边的银发男子,哭道:“紫微,紫微,带我走吧,我们一起走……”
  “咱们为何要走?”紫微一本正经的道:“我去求玉帝将你放出来就是了。”
  “他容不下我们在一起的……”泪水潸然而下:“我爱你啊……”
  “爱?”他的紫眸更加茫然了:“什么是爱……”
  她呆住,桃花似锦,碧水潋滟,是那些过往太美好,使得她都有些忘记了,她爱的男子是神,那个高高在上的北方座神,紫微大帝。
  他根本不懂何为爱。
  天地陡然黑暗,只剩她被绑在天劫的石柱之上,两行血泪像是流进了心里,化为最深刻的恨意。
  既然不爱,为何要对她微笑?为何在她最孤单的时候教她抚琴,陪她看星?既然不爱,为何却又答应她可以永远在一起?!
  他骗她!
  他们都骗她!
  心里的恨像是大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是谁错了?是谁终于逼她走到这步田地?
  是天规!
  谁定的天规!谁说神仙不可以爱!
  她要毁了一切!把所有让她伤心的东西都毁了!这样就不会有悲伤,也不再有任何痛苦。
  让他们惨呼,让他们后悔,把他们给她的苦楚百倍的奉还!
  她闭了眼,最后一滴纯净的眼泪流进了心里,发出遥远的回响。
  可是紫微。
  如果有来生,再听我抚琴吧。
  即便早就知道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也毫不后悔,今世为你,沦落成魔。

  第二十六章

  晚秋黄昏,夕阳已经快沉下山去。
  有些晦涩的天幕隐约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来,随着浓郁的山茶花香散开,林间突然凭空现出了两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的身形,那几个模糊的人影瞬间凑上前去,恭谨的道:“参见教主。”
  一向温和的孟泽虚却一反常态,神色阴郁的道:“你们……怎地才来?”
  “启禀教主。”为首的玄阴弟子胆颤心惊的道:“是……是右护法吩咐弟子等人在这里……”
  “右护法?!”孟泽虚猛地拽起那个弟子的前襟,怒道:“什么右护法!他竟敢……竟敢……伤了她,我要他尸骨无存!”
  天狗见孟泽虚失态,忙上前一步道:“教主莫急,我等此行也不是全无所获,至少……得了龙神转世。”
  他扬起手中的卷轴,孟泽虚见了,却没有过多欣喜的表情,只是恨恨的道:“若伤了她,十个龙神转世又如何?他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伤她的。”
  弟子们听得一头雾水,天狗也不敢说话,只是恭谨的垂着头。
  孟泽虚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有些平静了,转身淡淡的问道:“阿尼玛德山的事情,都布置好了么?”
  “启禀教主,属下已经将一切办妥。”
  “他……如何?”
  “他是属下捡回来的,忠心耿耿,妖力只怕不在我之下,绝对不会有事。”
  孟泽虚点了点头,似是又恢复了那般温润的样子,转过身,看向不远处那个火红的身影。
  十八有些局促的望着孟泽虚,见他转过身,面上不由得一红,心跳登时剧烈起来,只恨自己在风中凌乱了青丝,与活死人斗了那么久,也未照照铜镜,不知自己是如何狼狈的模样。
  “多谢姑娘相救,”他微微的笑起来:“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她垂下头,身子里的那股燥热突然消失了,山里的晚风似是更加寒冷,将她的身子吹得刺骨冰凉。那些积郁了许久的情感突然爆发,只是堵在自己的喉咙里,有些涩然,不知道怎样才能释放。
  他不认识得她,本是极正常的。
  她心里有了他那年,她只不过是山上的一株山茶,只是美了些,艳了些,便奢望他将她记在心里,当真可笑。
  “……十八。”她低低的道:“公子……你可要记住了。”
  孟泽虚微微一怔,只是奇怪她的表情,为何刚才还好好的,这时却像快哭了一般,连声音都带着哽咽。
  可那样炙热的眼神,微微有些烫人。
  他不是傻子。
  “天色已晚,不如请十八姑娘移驾敝教,在下也好尽地主之谊。”
  他说着,然后温和的一笑。
  她的身子微微有些抖,整个人都似要化掉了一般。
  为了这一刻,她勤修苦练,只为早日拥有人身。她只穿红色衣衫,将自己弄得浓艳非常。只因他一句艳丽,生怕他认不出自己。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他叫她十八姑娘。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以那么好听。
  泽虚,孟泽虚。
  他的笑容在她记忆力绽放了五年,注定是一场庞大而孤单的相思。
  “好。”她笑着应下,那眉眼明媚如春,却又像是浸了霜,谁也察觉不到那些悲凉。
  天宫,瑶池畔。
  白虎正死命拽着一身脏兮兮的朱雀,连自己的战甲都被染了污渍,不由得大为光火。
  “冷静!”
  “我要宰了那个妖怪!”朱雀一半的裙子都被扯下,身上满是些烂菜叶酸汤水,臭不可闻:“他……他竟然说我是……是……”
  “秃毛火鸡。”白虎好笑的接口,成功接到了朱雀愤怒的视线,宽慰道:“他不也说我是招财猫了嘛。”
  “这嘴毒的妖怪怎地会在那山上!”朱雀怒道:“若传到天上,你我二人都斗不过他,以后还如何有脸面跟青龙拌嘴?”
  白虎不由得哭笑不得,这朱雀好歹活了几万年,怎地脾气还是如同小孩一般。
  “那妖怪很不简单,你比我清楚。”她英气逼人的柳眉蹙了起来:“这等妖物,已经许久没见着了……”
  “往生果。”朱雀突然道:“还记得天界丢的那一对往生果么?人吃了只会延年益寿。妖物吃了却有天大的好处,不用受那天劫,直接升仙或化魔,可这狐妖虽然有了血狐的样子,道行却还没有到家……”
  “咱二人联手,你我又没解开四方封印,勉强斗个旗鼓相当。”白虎沉吟道:“此番这样狼狈,只是因为……”
  “因为这小妖废话忒多!”朱雀念及刚才的惨败,俏脸又涨得通红:“我又不知我爹娘是谁,姓什么与他何干?!你姥姥住哪里又碍着他什么事了?……”
  白虎满脸黑线,明显被人拐着弯骂了很久,这么丢人的话,就不要再重复了。
  她们正理着身上各自的狼狈,却见前面远远走来两个人影,待走得近些了,连忙恭谨的行礼:“南座朱雀。”
  “西座白虎。”
  “见过紫微大帝。”
  “见过紫微大帝。”
  两个座神的头都垂的很低,身子也躬下了,一阵冷风吹过。
  然后,直过了许久,久到两位座神身上的白菜叶子都有些干巴了,紫微才仿佛恍然大悟的道:“啊,二位座神免礼。”
  ……
  其实,古小蘑十分怀疑,神仙是不是都是紫微大帝这个德行。
  远看仙气缭绕,圣洁无比的,那正气凛然的表情让人一看便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可是近看了,才发现,原来他只是天然呆。
  朱雀和白虎看到古小蘑走得近了,不由得双双后退一步,毕竟谁也没有忘记,那场从天而降的灾难,蝶安仙子手执神器轩辕剑,在九霄宝殿上,一脚踩上玉皇大帝的宝座,双目血红,杀气冲天,那最后的笑声无尽苍凉,像是如今还回荡在天宫内没有散去。
  但是表面又不能说紫微大帝私藏天宫要犯,白虎干笑了一声,只能装模作样的问道:“这位是?”
  古小蘑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心中不由得好笑。便上前一步道:“在下天衍派弟子古小蘑。”
  两位座神惊恐的又后退一步,刚才看她一抱拳,差点以为她要拿出轩辕神兵。当年蝶安仙子也不过是个堕了魔的仙罢了,她能杀上九霄宝殿,完全是靠了那柄轩辕。九州十大神器之二,无人能拿起的剑,却因为她是由西王母用女娲石的一块蝴蝶型石屑所做,女娲石同为九州十大神器,连上古诸神都不能驾驭的轩辕剑,便叫她一个小小的瑶池仙轻易偷了出来。
  “两位座神为何如此狼狈?”紫微忽道。
  朱雀与白虎尴尬的对视一眼,别无他法,便只能将阿尼玛德山上遇到的红衣少年说了,但对玉帝派她二人来查蝶安的煞气之事却绝口不提。古小蘑心中一动,若要去救郁琉,必须先敌得过天狗,若郁琉元气未复,再怎样折腾也是白费,不如借了紫微的便宜,加上两位座神,先去啊你妈的山拿了血栖草,再去救郁琉,岂不妙哉?
  “太过分了。”古小蘑握拳:“一个妖怪就如此猖狂,传出去岂不有失神将威风?”
  她心里存了些心眼,表情看起来便十分可疑。只是紫微乃是高高在上的神帝,莫说没有人敢骗他,只怕连一句诳语也是没听过的。当下无比单纯的严肃道:“那你说该如何?”
  “咱们便一起下凡去,将那妖怪擒来,给二位座神磕头认错!”
  白虎瞧着古小蘑的表情,只觉有些不对,却又不敢说话。朱雀却乐得点头,有紫微大帝在,便不愁没法一雪前耻。
  “也好。”紫微瞧着她高兴的样子,心情便莫名的轻松起来。
  古小蘑做贼心虚,只怕他反悔,便快乐的率先冲了出去。在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北极天宫转了许久,却发现所有精玉石柱下面满是翻滚的白云,隐约可见下面壮丽的山河,她瞥了一眼,微微有些头晕目眩。随即终于放弃寻路,可怜巴巴的回过头:“咱们要如何下去?”
  ……
  原来她转了许久就是为了这个!
  朱雀白虎都黑线了。紫微却轻轻向她伸出手,严肃道:“拉住。”
  古小蘑突然想到,是紫微将她带来这里的,他还帮她换了衣服……
  她脸上一红,可是他的样子那么正经,浅紫色的眼眸里尽是纯净的光,好像他帮她换了衣服是天经地义的一般,并无任何不妥。
  古小蘑突然觉得这样利用于他,是不是有些过分。可是顿了顿,还是把手伸了过去,便觉眼前一花,有风迅速的掠过,而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等我,郁琉。
  等我……
  宁静的荷花池畔突然起风,有什么东西潜入了这暗香的夜,惹得那倚在树下吹箫的男子睫毛轻颤,一曲《碧间流泉》戛然而止。
  他悠然抬头,青衫顿时扬起,乌发无边的乱舞开去。
  清雅的小院,四周却下了重重结界,挡得过人影萧条,却阻不住风声散漫。
  总是这样精美的别院,没想到玄阴教也有。如此景致,像是回到了一千年前,人人抢他,人人惧他,却人人都想得天下,不敢怠慢了他。
  可心毕竟是不同了。
  清冷的墨绿眸子落至湖边青石处,上面叠落着一匹灰衫,星星点点的血迹氲染开来,像是有些温柔的心事被无声的掩盖。
  他轻轻的拾起,握在掌心,姿容愈发绝世。有黑色的花纹自他脖颈爬上,妖异而凄艳,只是一瞬,便隐入了身体,再无声息。

  第二十七章

  天很高,风声呼号,大把的云朵迷住了视线,使得这庞大的景色愈发朦胧。古小蘑微微有些晕眩,平日里站在断魂崖前便觉得高得吓人,现下更是骇得不敢向下看,只是拼命绷着脸,紧紧握着紫微的手。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跟神仙亲密接触了,回去说给索萦和杜家兄弟听,还不叫他们羡慕死?身后还有两位座神随同,呃,虽然座神的样子狼狈了些,但好歹也是四方座神呐……古小蘑心中暗暗得意,只想叫天衍派的同门们都来看看,他们苦苦清修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到的神帝,此时正带着她腾云驾雾,好不威风。
  紫微不知想起了什么,只是偏过头去看古小蘑,他性子单纯,也不觉得这样直接的眼神有什么不妥。古小蘑却有些紧张了,生怕他突然反悔不带她去了,便鼓足勇气冲他咧嘴一笑。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似反应过来她对他笑了一般,怔道:“啊。”
  ……这是什么反应,古小蘑黑线了。
  “你好像比以前难看了。”
  ……
  莫非他二人相处两天下来,他才发现她长得不似蝶安么?古小蘑不知该郁闷还是该笑,只是抽了抽嘴角道:“我早说了,我不是蝶安。”
  “你是,”他笃定点头,严肃的道:“我闻到你的气了。”
  她垂下头,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突然握紧了他的手,一字一顿道:“你看着我。”
  紫微有些讶异。
  “你好好的看着我,也许她真的在我体内……但我不是她,我是人,也许还是个妖怪,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但是,绝不是她,不是那个疯狂爱着你的蝶安,我再说一次,我叫古小蘑。”
  她的表情微微有些难过:“你能把她从我体内弄出来么?”
  紫微摇摇头,只是怔怔的瞧着她:“可你本就是……”
  “我不是,”她急切的用另一只手从颈中掏出那个绣包:“你看,我莫名其妙出现在天衍山,身上有许多这个东西……我不是蝶安!”
  朱雀和白虎跟在后面,疑惑的看着古小蘑激动起来。紫微打开那个绣包,仍然是那副呆呆的表情,过了好久才微微应了一声:“哦。”
  哦什么哦啊,还不快把她的身份解释给她听!
  于是,紫微不负厚望的又发呆了许久,这才缓缓的道:“当年二十八星宿和三十六神将将你重伤,十方洞主只剩了四个,追你到人界,我想救你,便设法拦了他们,你就逃下去了……”他顿了顿,歪过头道:“没想到你附在一朵才刚有了神识的灵芝身上,你的灵力让她省了五百年的道行坐地成人,自此你便隐去了自己的煞气,连并她体内的妖气一同隐去,只是做了十七年的凡人……”
  原来她真的是妖。
  古小蘑一怔,却突然十分平静。
  她曾想方设法的要去逃避,这些年,她所看到的,听见的,感受的,全都不是幻梦一场。可当一切她所害怕的真相都堂而皇之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那份铺天盖地的彷徨却早已消失无踪,她必须要去面对。
  那个曾经没心没肺的少女,已经学会了成长。
  是谁抚着她的脸说,原来我们都是怪物。
  她已经可以不再一昧的勉强自己去装作满不在乎,可她给了他微笑的勇气,然而他却也不知道,在他那双幽暗的眼里,有她一直渴望看到的东西。
  那是可以相互依偎的温暖
  古小蘑微微有些颤抖,仰起脸却是一笑:“你看,我是那朵灵芝妖古小蘑,蝶安不在这里。”
  仿佛是她的表情太悲悯,紫微又怔了许久,才轻呼道:“啊,这山上怎么烧成这样,真是罪过。”
  ……
  敢情他沉思那么久,是在消化这个问题。古小蘑嘴角又抽了抽,后面朱雀却不自然的卷起了衣角,白虎瞟了她一眼,讪笑道:“这是……呃,与那妖怪打斗时留下的。”
  古小蘑蹙眉,不是说啊你妈的山只有晚上才会出现么?可现在明明是晌午,天光大亮,这山却也出现了,那些混沌已经不见,还被烧得焦黑。不过如此也好,免得耽误她去拿草药。
  四道光影落下,泰安镇死一般的寂静,那些活死人的尸体早被朱雀的三昧真火烧得一干二净,空气中有些未散去的焦臭,古小蘑对气味十分敏感,不由得捂住口鼻,缓缓向前走去。
  山上的土坯炽热,周围什么也没有,古小蘑紧张的躲在紫微身后,生怕能打过座神的妖怪呲牙咧嘴的向她扑来,朱雀也是不爽的环顾四周,白虎只怕紫微看出他们来此的目的,除了紫微,其它俱是各怀鬼胎。
  走了许久,山上的阴气愈发浓重,紫微蹙眉,此妖山有妖魔也就罢了,何来阴气?
  一个山洞,狰狞的伏在山腰间,等待吞噬那些无知的人们。
  可惜现在是两个座神一个大帝外加一个半妖。
  估计几万年也没有过这么新鲜的组合。
  紫微已经严肃的走了进去,古小蘑连害怕一下也没来得及,只好紧紧的跟上。
  洞内漆黑,好在紫微的头发柔亮,在前面散出淡淡的银光。古小蘑到了地上便不再拉着他的手,只是此时身上没有佩剑,有了危险也只能尖叫,顿时觉得十分无力。
  她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脚下柔软,疑惑的弯腰看去,圆圆的甚是粘腻,看不真切。等朱雀走近,伸手召了一个火球,却发现那是一个还未烂尽的眼球,登时浑身发麻,急忙跃开,撞到了身后的什么东西,猛然回头,差点吐了出来。
  那是一具浑身冒着蛆虫的腐尸,此时火光一亮,才发现两边俱是这样的腐尸,扭曲着表情挂在墙壁上,腐烂的气息突然涌出,直向前方蔓延开去,让人怀疑这条洞道是通往地狱的森森怨路。
  古小蘑骇得抓住了紫微的衣襟,颤声道:“……这……怎会……”
  紫微却仍蹙眉,朱雀和白虎都没什么太大反应,毕竟,比这更残酷的景象比比皆是。白虎抽了抽鼻子,奇道:“阴气愈发重了……”
  “那妖怪玩什么花样。”朱雀不爽道,想快点上前去看个究竟,奈何古小蘑就在前面,她二人还忌惮着她的厉害,说什么也不敢靠得太近,只得跟在她身后磨蹭,走了又约莫半柱香时间,终于看到了光亮。
  几人站在出口,只以为洞的另一头会是更加血腥残酷的场面,却不想那炊烟袅袅,集市吵杂,竟是个一模一样的泰安镇。
  唯一不同的,只是百姓的身体,都成了半透明。
  竟是一座死魂城。
  “呀……”紫微突然动容。
  朱雀白虎古小蘑都希翼的望着他,等待他对这奇怪现象的解释。
  “刚刚那洞两边,都是腐尸呢……”他讶异的道。
  ……
  三个女子都无力的垂下头,反应慢天然呆也要有个限度吧……
  古小蘑正黑线,紫微却已经往前走去,急忙跟上。
  她走了许久,愈发觉得诡异,人们脸上的笑容像是来自心里,炸油条的小摊,卖混沌的商贩,买东西的,讨价还价的,看热闹玩杂耍的,生动之极,与活着并无二致。
  古小蘑甚至看到了那个与郁琉眉来眼去的老板娘,此时正坐在柜台后拨弄算盘,满脸俱是动人的光晕。她心中突然不知是什么滋味,死过了一回,人生却在这里继续了,家人和亲友都还在,抛弃的只是一具肉体……可这样的幸福,真的会长久么?
  “小……蘑菇?”
  她听得后面有人唤她,不由得奇怪的转过头,眼睛霎时瞪得溜圆,激动得声音都抖了:“饿死鬼!”
  那书生手里举着一卷书,坐在酒馆里,眼中透着欣喜。
  玄阴教,沁水别院。
  黑衣男子站在门前,缓缓的道:“舍下简陋,郁公子还住得习惯吧?”
  半晌,屋里才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还成,只是没有酒喝,实在无趣。”
  ……
  倒是忘了给他备饭,龙神转世还要喝酒么?饶是孟泽虚也不禁有些无语,只是轻道:“在下马上吩咐下去,给郁公子备好美酒佳肴。”
  “多谢啦。”屋中的人似是翻了个身,低低的道:“若有机会,我倒想见见你们右护法呢。”
  孟泽虚一顿,脸上登时罩了一层寒霜。
  “敝教右护法教务繁忙,怕是不能与郁公子一见。”
  “是吗?”他似是累了,轻道:“那便不勉强了。”
  孟泽虚站了许久,终于退了开来,神色仍是阴郁。前方却突然有两个弟子上前,恭谨的道:“启禀教主,十八姑娘求见。”
  他想起那抹红色的身影,心中一软,刚欲挥手说知道了,却见另一弟子支支唔唔了半天,终于低声的道:“右护法……回来了。”
  本来要挥出的手瞬间改为握拳,孟泽虚背过手,冷道:“让他来见我。”
  弟子们在地上抖成一片,却见天边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影子从天而降,那声音有些耳熟:“不劳教主费心,我这就来了。”
  孟泽虚一掌拍出,掌势凌厉,逼得右护法不得不扭身避开,再抬头,孟泽虚手中的长剑已经横上了自己的脖颈,黑色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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